妙祥法師講述《佛說四十二章經講記》 第二十三章 妻子甚獄
【佛言:人系於妻子捨宅,甚於牢獄。牢獄有散釋之期,妻子無遠離之念。情愛於色,豈憚驅馳。雖有虎口之患,心存甘伏,投泥自溺,故曰凡夫,透得此門,出塵羅漢。】
“妻”,大家都知道,是女人,是出嫁的女人。“子”就是孩子的意思。“佛言:人系於妻子捨宅”,女人、孩子、房捨“甚於牢獄”。“牢獄有散釋之期”,散釋之期就是刑滿釋放的意思,他到時間就可以出來了。“妻子無遠離之念”,這個就把人給拴住了,你從來沒有想離開她的這個念頭。
【釋】這是第二十三章,明白說明了人的妻、子和房子,把人都埋葬在裡邊了,這種埋葬比牢獄還厲害,所以人應該知道它的厲害,應該遠離這種東西。
關於這個,我們大家大部分都有點清楚,如果不清楚,他不會出家。應該知道女人和孩子的厲害,那就是我們的枷鎖。你看看,監獄把你關起來,就算判個無期徒刑,還可以改成有期徒刑,有期可以改成二十年,二十年可以往下減,減來減去,終歸有出來的那一天。但是你有了妻子和孩子,你就永遠也不會出來了,等於判了個死刑。
所以說,男人為了女人,這一輩子就會被關在“牢獄”裡,活著就像死了一樣,沒有啥意義,只不過是行屍走肉,就是行屍走肉,啥用也沒有。你有啥用?也不修道,成天貪戀這個色,成天在漏洞裡,白給你個人身。人身是干嗎的?是修道的,人生本身就是修道的一個過程。
有的人認為人生是為了吃喝玩樂,是為生存來了。不是那樣,人生的來源是修道的一個過程。比如人,從畜生道修到人道,從人道再修到天道,從天道再往上修,再修到佛道。但是人身是最好修的一個,可以直接成佛的。所以說,我們修到人道,是經過千番的努力,甚至讓他當天人,他都不願意,因為天人不好修道,不如這個人身好修道,能行菩薩道。本來是滿懷信心來到這個世界,不想迷,沒想到現在反倒迷了。
原先就看到娑婆世界的埋汰,污七八糟的,爛糊糊的,又髒又臭。你看看人,像螞蟻似的,左一趟右一趟,來回那麼搬動,也不知道干什麼,從這個門出,從那個門進來,像搗騰什麼東西似的,左一趟右一趟的。再一個就是貪戀女色,本來是最臭的東西,他當成好東西去貪了。像臭豆腐似的,比那糞都臭,但他還是願意吃。
他看到人種種的貪欲和痛苦,想解救大家,所以來到這個世界來成人,來修道來了。但決心是挺大,來到這個世界上,左度人右度人,沒把別人度了,反而把自己給“度”了。他覺得這個世界確實有點意思,自己的思惟就被人騙了,也成立了家庭,然後又有了孩子,這更傻眼了。他不知道這是個枷鎖,也不知道是牢獄了;還有房子,那裝飾得很好,被關起來了,他也不知道。他忘了他來到人世間的這一生是為了修道的,他不知道了。這是種埋葬,宣化上人講,這是一種埋葬,就像活埋一樣,比牢獄還厲害,所以我們應該遠離。
【釋】“佛言”:佛說了。“人系於妻子捨宅”:人被妻、子和捨宅房子綁住了。所以說,在家人有三大件束縛,像天天都披枷戴鎖。
大家誰知道披枷是什麼意思?不知道現在的犯人帶不帶枷鎖了,反正有鐵鐐子,戴這東西是有的,咱們沒去過監獄,不太清楚。過去看一些戲、電影,知道過去那枷鎖都是木板釘成的,把你腦袋都給限制住,就留個脖子,你脖子想縮回去都是不可能的;前面有個窟窿,手從那裡伸出來,都給你鎖住;而且還非常沉,不是輕的,給你帶上。枷,到時候給扣住。過去還在犯人臉上燙字。宋朝的時候,在犯人臉上燙個字,跑到哪去,都知道你是犯人,跑也跑不掉。
【釋】這個“枷”是家庭的“家”。
我們對這個“枷”字不熟悉,但對這個“家”字熟悉,這個“枷”字就是這個“家”字,我們光認識這個“家”字,不認識這個“枷”字,所以說這人愚癡,但是我們現在聰明了,大家知道了。雖然沒見過這“枷”字,也知道它不是好東西,所以大家都出來了。那個家就是枷鎖,就是這個枷。
【釋】第一件是有了家庭和捨宅,就像帶枷鎖似的,將木頭的枷帶在頭上,鎖住了,沒有法子拿得下來。犯了罪就帶枷,有了家就枷住了。
那就是說有家就是犯罪呗,是不是?犯罪就有了牢獄、有了枷鎖,這個枷鎖就是家。誰要是成立家庭,那就是犯罪,就是“犯人”了。你成了犯人,才給你弄個家庭。心裡不清淨了,犯罪了,才給你弄個家庭,它看著你、管著你,最後讓你滅掉,讓你下地獄。那家就是這個枷,那房子、孩子、女人都是這個枷。所以說,這種人就是犯罪的人。你別看現在世間法上說什麼允許家庭的存在,又有什麼一夫一妻制等等的,在世間法律上是合法的,但在佛教裡沒有一個是合法的。本來就是不合法的,有了YIN欲絕對是不合法的,佛法裡沒有YIN欲。
有人還把家庭搬到佛教裡來講,講來講去,又要如何的照顧他們。有人也問我,說:“師父,你看看,他要跟我離婚怎麼辦?”我說:“那挺好啊。”後來又說:“我們倆感情不和怎麼辦?”我說:“我是佛教徒,我最歡迎出家了。”他一聽,再也不問我了。因為我是和尚,我說我最歡迎出家。後來有的人聽了也樂,“你問和尚這個事,和尚只能這麼答。”
我這麼答好像是笑話,但在他心裡種下了種子,早晚也叫他出家。我先給你提一個“出家”二字,給你種下去。他覺得是一場笑話,實際上在他心裡已經扎下了這個根。我心裡話:你今生不出家,來生也得出家,反正我是給你種下了。現在見我一面,我就想辦法給你種下出家因。首先我有個出家相在這塊呢,對不對?你看到我,生歡喜了,那你就種下那個因了。來生你就得跟我走,跑也跑不掉。來生我在前面走,他就得在後面跟著走,不走不行,是不是?他前生已經種下這個因了。
所以我們應該有一個好的形象,讓他們生歡喜;生了歡喜,他們就會跟著我們走了。你就算不用語言度他,就見一面都能把他度了,是不是?
【釋】好像我們這兒有些居士有家,行動就不自由了,想到天上去也去不了,想到地下去也去不了,就被這“家”枷著,其次就是“系”於妻、子,做什麼都不方便。尤其是有小孩子,就叫“手捧子”——手上戴著刑具,行動也不方便。
手捧子,手捧著那個孩子,實際上是手上帶著刑具了,枷鎖嘛,手被捆住了。手上帶有刑具,行動就不方便,走哪都得惦著、捧著,惦記著他有個孩子等等的。有的出家了還惦記著他那個孩子,“念沒念書呀,畢沒畢業呀,將來考大學呀,那房子弄沒弄到手呀,我給你的那些錢夠不夠花呀,你是不是亂花了?”還想這些事,你說出家還帶鎖鏈,這不應該的。
我跟你說,你別出家還帶鎖鏈、帶枷鎖,不行的,出家了你就放下。人都是圓滿的,你別看小孩弱;小孩弱,天天有人捧著他,是不是?你看你大人強,那怎麼沒人背著你?因為啥呢?你強對方就弱,對方弱他就強,本來就是個平等。小孩,你說他也不拿錢,但有人給他吃的。想要吃啥的時候,就“哼哼”兩聲,蹬兩腳,最後什麼都得給他弄,是不是?拉屎拉尿都有人給收拾。
我跟你說,你不用惦記,人都是圓滿的,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你惦記,只不過是用你的情感去惦記,那是一種妄想,你自己在那沒事找事,沒病找病。你惦著,那就像給你壓著好幾座大山,就給你壓著了;就像自己弄個炸藥包背回來了,早晚都得爆炸,給你崩個粉身碎骨、片瓦不留的。所以我們要遠離這個。
說:“我得度他。”你那純粹是騙人。度誰?你先度自己,你把自己度了才叫度他。要遠離,你正是度他;你要是去了,只不過多增加一分情份,實際上使他墮落。有情就墮落,你把情加給誰,誰就墮落,不能帶情去處理問題。你越不帶情,反而能度他。因為你出家,已經足夠度他了,已經把問題都講明白了,最高的法你都講了,是不是?你跟他講得很清楚,今後的路怎麼走,都明明白白地告訴他了。你已經出家了,還用講什麼呢?啥都不用講,再講都是廢話。
你出家,那是最好的法了,他想到你出家,就會解脫的,就會奔這條路。除非他不想,他不可能不想。只要想,你就在天天講法,你用不著再去多事了。你再多事,自己還反而墮落下去了,最後你連袈裟都穿不成,罪業還有他一份。你想叫他們解脫,就得好好出家當和尚,嚴守戒律,別惦記這事,惦記絕對不好。
【釋】而有父母就如腳上戴著腳鐐。這三大束縛,有家庭的人都有。“系”就是被綁,被妻和子綁上了,被捨宅綁上了。有房子就放不下,這也是被綁上了。
有父母就帶上腳鐐了。這女人,我們大部分都知道了,知道她不干好事,把你給束縛住了,而且她在騙你,你也心甘情願去受騙。特別還有個房子,有的人說:“我修道,回家修去。”我說:“你修什麼?你不能在家修。”他說:“我在家修,也沒有女人,也沒有其他人,就我自己在家。”我說:“你看到那桌子、房子、鍋碗瓢盆,你的第一概念,這是我的房子、我的桌子,全是我的堅固,你修啥呀?你離不開,你說你修啥?應該離開的時候,你倒離不開了。”
昨天我講了龐家四聖那個典故,人家都把錢扔到水裡去了。我們應該遠離反而不離,說“我在那裡修”。實際上,你真能修嗎?早就被污染了,被污染了還不知道呢。
就像過去有個人,他攢了幾瓶黃金埋地下了。死了以後,他由於貪戀這個錢財,就變成蛇,成天守著它,一刻也不肯捨離,就是這樣。人對家庭及房子的這種迷戀,就像蛇對這個財產一樣。我們迷戀財產,將來也可能變成蛇,你要記住了,都有可能變成蛇的。萬物唯心造,你心裡不清淨,你想采取哪種貪戀的行為,就會墮落到哪一類的眾生裡去,這一點都不奇怪的事情。有的人畫馬都變成馬了,是不是?那畜生怎麼來的?就是靠這種妄想和貪戀而來的。
所以說,人修道絕對不能到一個自己的、有自己的地方去修,什麼房子、財產,那都不能要的,絲毫不能沾。現在有的人想自己找個地方修,你無非又建了一個自己的新房子,那不行的,你就墮落裡面了。我跟你說,那一念就能要你的命啊。你看集體修,有時候覺得大家在一起有熱鬧的時候,還有起煩惱的時候,但是再怎麼起煩惱,也遠離了你貪戀房子的那種束縛和枷鎖。所以說,我們不要攢財產,不要有自己的東西,一切都不要有。所以佛法裡的“一切歸常住”,那太好了,太清淨了,我們處處都要去掉“我”。
【釋】“甚於牢獄”:這妻、子和房子也就是人生的牢獄。可是,“牢獄有散釋之期”:坐牢還有坐完了的時候,但“妻子無遠離之念”,有妻子就不想要遠離。縱然你說想離開,也不是真的。好像說要出家、要出家,要出家就出嘛!講它干什麼呢?就是因為沒有遠離之念,所以就這麼唱唱歌而已。
這個房子、妻和子就是貪心,色就是妻,情就是子,房子就是我們放不下的那個貪心,就是“我”,所以說這些就是人生的一個牢獄。
現在確實是這樣,宣化上人講得一點也不錯,現在就是叨咕出家的多。你看,打完七的時候都寫申請,“啊,將來我要出家!”都寫申請。等打完七了,我一看,剛一散會,“撲拉撲拉”都奔家走了,一個也沒留下,都走了。那個想出家的心,也不知道他怎麼說的,是暫時先不出家,還是以後再出家,咱就弄不清楚了。
所以那個出家心有時候都是假的,還放不下。你想出就出呗,那出家抬頭就走,不就完事了?出家還有什麼可說的?它不像做買賣,還要考慮掙錢不掙錢。那出家還有什麼後顧之憂?出就完事了,死也那麼個事,活也那麼個事,這就完事了,就那一點。
我也常說:“將來有一天,我寧可死在臭水溝裡,我也不到那俗家去。那個小雞、小狗、小貓有時候就死在臭水溝裡,我寧可那麼死,我都不回去。”今生我死在臭水溝裡,還有個解脫之日,能遠離這個“我”字,遠離這種束縛。一旦你好像有個房子,實際上,你給自己釘了一個鐵的棺材,叫自己永遠也出不來,所以你就完了。
我們大家出家了,千萬別再想過去那東西了,或是想:“將來我自己再創造一個小家——佛教的家,我弄個小房,我這麼躺著,想怎麼地就怎麼地,我想烤點土豆就烤點土豆,今天我不想吃這個,我惡心,我想吃點別的。”我跟你說,你找什麼理由也不好使,以有病作為理由也不行的,都不能行的。
越有病越要遠離家,那病從哪來的?就因為貪戀家才來的病。你不貪戀,哪來的病?是不是?心要是空了,還有病啊?因為你有個家,它能沒病嗎?你不空,它能不病嗎?對吧?所以我們都得遠離。特別是年齡大的,更得注意,別為自己做打算。都別為自己做打算,年齡小的也是,說“我現在還早呢”,心裡有個小主意,那不行。
這個家不光包括房子,我們貪戀的一切東西都能成為“家”,有了家就有了外殼,你想解脫那就不可能了。家就是外殼,就是一個監獄,所以說,你不能貪戀任何東西。任何東西都能成為家,情可以成為家,色也可以成為家,物質也可以成為家,所以你貪情、貪色都是不行的。這個色指的是物質那個色,那都是不能貪的。
這些都不是真家,我們要出假的家,回到真正的家,就是無我的家,沒有我。沒有我,處處是家,那個家才大呢。處處是家還有“家”字嗎?就沒有了,沒有家才是真正的家。所以說修道干嗎?就是要沒有家。
所以在你們出家前都提前講,當有一天,有什麼情況的時候,我們背著三衣包、十八種物、缽,一扛就走了。哪有家呀?走哪算哪,死哪算哪。不能說:“師父,你帶我們上哪去?”我要是告訴你有個地方,又有了家了,是不是?沒有家,天涯海角,不知道去哪。我就知道,心裡別打妄想,什麼都不要,那個就行了,就足夠你用的了,沒有比那再自在的。你說,你腦袋想那麼復雜有啥用?啥用都沒有。
【釋】“情愛於色”:對於這個情、愛和女色。“豈憚驅馳”:總不怕被它們所驅使支配。
有的人就不怕被他們所趕著。有一幅畫,那個車上載著那個女人、孩子,還有財產,前面拉車的就是那個男的,低著頭、抻著脖子往前走。上面那女人還拿著小鞭子,小孩拿著東西吃。人就像那樣式的,在家人就像那樣,成天被這個女人、孩子、物質、房子所驅使,不知道累。不是不累,累也沒辦法,跑也跑不掉。你想跑,咬著牙也不讓你跑,說死也不讓你跑。哪像我們今天都闖出來了,太不容易了。
【釋】“雖有虎口之患”:雖然這樣就像在虎口一樣,但是“心存甘伏”,他那心裡還願意,寧可被老虎吃了,也是心甘情願。“投泥自溺”:這就等於投到泥裡頭,自己把自己淹沒了。
往那個泥坑裡跳進去,你想爬出來,能爬出來嗎?他自己往裡走,自己往裡跳。到什麼時候能知道?等到快要死的時候才知道:完了,上當了。有的甚至死都不知道。所以這個五欲、女人和家庭,簡直就是害死人,你就是死了,你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像霸王項羽,他是怎麼死的他都不知道,他以為是打不過人家,還以為是如何如何,實際上是貪戀女色的結果。纣王是被燒死的,自焚於鹿台,他都不知道怎麼死的,還以為是自己沒計算好,可能有人對他不忠心了,他可能還在想這些事呢!實質上他不知道,就是貪戀女色所得到的結果。
【釋】“故曰凡夫”:所以這才叫做凡夫。
這就是凡夫的行為。
【釋】“透得此門”:你若過得去這個門,什麼門?就是情欲、情愛和色這個門,也就是妻、子、房捨這個門。你若能透過去,那就是過關了。
“透得此門”,你要是看破此事,就是透得此門。怎麼樣去透?別貪、不要了、捨去了、出家、放得下、再也不想,不要了,給也不要了,永遠不要。不是說:“一套房子不行,我給你十套百套。”你給多少套,我也不要,再也不要了。這樣你就透過此門了,再也不貪戀這些東西,永遠連想的那個念頭都沒有,看到這玩意就生起厭煩心。情、欲望和色都放下了,不再貪戀了,沒有這種習慣性了。
【釋】“出塵羅漢”:這就是一個出塵的阿羅漢,或者可以說是一個就要證果的聖人。
“出塵羅漢”,你要是沖出這個門,就是出塵羅漢。出塵羅漢就是證果的聖人,那就是聖人了。你千萬不要被生理上和心理的一點小小的污垢所騙了。有的人心理還行,能控制點兒,但就是被生理所騙,生理上的得一點點克服。感覺到有點不太舒服或是干嗎,那都是個生理問題,得慢慢克服。你別因為這個生理,心又起了邪念。那不行,要知道這是生理的余習,“你想騙我,我才不隨你走呢。”
有的人就克服不了這個生理,你不克服就是凡夫,克服了就是聖人。像膽小似的,膽小的人,你克服了以後就能變成膽大,你要是不克服,永遠是個膽小的人。我們必須得克服,克服了以後,“透得此門”,就是出塵的羅漢了。羅漢就了生死了,了分段生死,不再這樣生死了,而是清淨自在。有神通力,來往自在,生死自在。沒有妄想,一天清清淨淨的,那簡直是沒法比的,神仙也比不了。這個只是羅漢的境界,這才是真正的東西。所以我們應該知道這些東西的過患。
大家要知道什麼是房子、什麼是子,所以大家不要動情,一定要遠離這些東西。有的人說:“我也不要房子了,我已經出家了,還要房子干嗎呀?女人,我也遠離了。”但他要什麼呢?喜歡他那個床,他說:“這個床挺好,這個床是我的。”沒事老上床坐一坐。實際上,你喜歡哪樣,哪樣就成為房子。房子不是固定的,只要你發現你有喜歡的東西,不到時間你就去坐,最後也是等於有房子一樣。
我們不光有個非時食,還有個非時臥,也不允許坐的。我們要坐就往哪坐呢?往蒲團上坐。因為我們一粘上床就得感覺什麼呢?就像要睡覺,就想到這個睡覺,想到這個床的舒服,所以不要往床上坐。打坐的時候,弄個蒲團在地上坐,這樣好。
我打七的時候也有炕,那炕和地面差不多少。坐在地上吧,冬天還潮、還冷、還沖著門。你在炕上打坐不是一樣嗎?但是不行,那炕上帶來的那個欲望、那種想象,你一坐上就困,一會兒就睡著了,人那才怪呢。它就有那種誘惑力,所以不能坐在床上。後來我就坐在地上,外面吹著北風,寧可受凍也坐在地上,坐在地上就不一樣。
原先我尋思:坐這地上完了,這地上冰涼的。外面門口短,身後不遠就是門,門上有一個門簾子,那霜都透過來了,冬天打七怎麼辦?一點熱乎氣都沒有,地還潮。沒有塑料布有雨衣,就把雨衣鋪上,把蒲團放在那上面,再把被子墊這上,然後坐那上面,就開始誦咒了。
後來發現挺怪,它怎麼地呢?它這土炕距離短,一燒熱了,正好熏著腿的那一部分。這個炕一燒,把地也燒熱了。地雖然潮,但是它不冷,你都想不到的事。我想:這玩意怪,要是不在地上坐,永遠不能發現炕面高度的這個作用,熱度正好在那地方。但也不能去靠著它,靠那面牆也不行,你靠著不就睡著了嗎?就空空地坐著,挺好的。所以說,有時候修道都得自己去找原因,你等到別人去給你指揮,就不行了,得自己去發現,不能貪戀。
要成為一個阿羅漢,處處都要找出自己的毛病所在:是不是在貪戀房子?是不是貪戀這些東西?沒有那個大的,有沒有小的?甚至一個蒲團,如果貪一個好的,你就得思惟是不是在貪戀“家”。說:“這個太舒服了,這個太軟和了,得了,這個我留下吧。”完了,你就貪了個家。不給自己立足之地,“實在不得已,我才用一下蒲團。”用的時候,一旦發生感情的時候,馬上就捨去。“好,這玩意太舒服了,以後走哪我都帶到哪。”趕緊把那玩意捨去,不讓它有這種想法。
什麼都不要貪,包括自己身體也不要貪。連這些都克服不了,你能克服你的身體嗎?是不是?這些東西你都貪,對你的身體就更貪,你又把身體當成房子了。我們最大的一個房子就是身體,那身體是最大的房子,那“我”就是最大的房子,有了“我”就有了身體,這個房子你不能貪哪!“哎呀,我這冷了熱了”,老去照顧它。我們該不該照顧?該照顧。照顧房子,不讓它漏雨,不讓它壞,好讓我們好好地修道。你不是貪戀它,你照顧它,叫它滿足你的想法和欲望,滿足你的貪心,那就害人了。所以我們要遠離這些東西,身體也得遠離。
過去我聽人講過這樣一個故事:在農村,倆人挺好,一起去刨地,可能是往回走的時候,一人把鋤頭往肩膀上一扛,另一個在後面走,這鋤頭一下砸在後面那人腦袋上了,當時就砸個大口子。那個朋友啥話都沒說,不是有黃泥嗎?拿塊黃泥往腦袋上一糊,就回家了,樂呵呵地走了。為什麼呢?因為他沒把這個身體當成是自己,沒有因為朋友碰他的身體,就和朋友翻臉,沒有。他把身體當成一個破房子,誰碰都一樣,碰一下就碰一下呗,他自己弄團泥給糊上就完事了,就這麼樣。
我們就不是那樣,誰碰你一下子,甚至碰你的東西都不讓,何況碰你身體了,那更不讓了。所以不能愛護這個房子,這個房子早晚都得把它毀掉,有別人幫你毀,你要生高興,那是毀你的“我”,毀你的執著,所以你得讓他毀。不要人家碰你一下,你都不讓他動,成天就貪戀這個好是不行的。我們要把這個房子找出來,從我們各個方面找出這個房子,我們以後遠離,這樣的話,有一天我們會成為阿羅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