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講 淨土法門導評
當今中國佛門,存在許多重大理論誤區與爭論,主要有這樣幾點:一是淨、禅、密、天台、華嚴誰更適合今人修習;二是《三經一論》外還有更重要的淨土思想嗎?三是千家淨土,我們該聽誰的,誰才是暢佛本懷說。其他還有修淨土要先念《地藏菩薩本願經》滅罪後才能修麼?念觀世音菩薩也能往生,何必唯推六字等。
第一個爭論不難說清楚,佛門中所有法門都是講機對緣,根性適合哪個法門,那個法門就是最殊勝的。當今中土禅、密、淨、天台、華嚴,整體形成了佛教的博大精深,都需要延續,需要宏。但對末法眾生,由於根機陋劣,只能靠淨土了脫生死。如來在《大集經》中說:“末法眾生,唯靠淨土,得脫生死。”印光大師在文鈔中說:“末世眾生欲於現生了生脫死,若不念佛求生西方,決定作不到,何以故?以無力斷惑故;”“尚如來不說此法,末法眾生無一人證道。”
第二個問題,《三經一論》之外,還有值得推崇的淨土思想嗎?這實在是當今佛門最混淆方便與究竟、導引與入室的爭論。要破這個疑問,不能不提佛門三位大德,以及他們所闡宏的淨土觀念。
首先要提的大德是被佛門稱為“如來第二”的龍樹菩薩。經載龍樹菩薩早已成佛,號妙相雲如來。如來滅度後700年誕生人間,以八宗共祖的尊位宏揚佛法。龍樹菩薩把八萬四千法門剖判為難行道和易行道。認為只有淨土法門才能當生成就,稱易行道。其他任何法門均須多生多劫方能成就,故稱難行道。龍樹菩薩首先提出在《三經一論》外,還有一個更為殊勝“不因修習而得善利”的“他力回施門”。認為“一心不亂,功夫成片”的“要門”淨土,還只是下勢力念佛,住法相只是中勢力念佛,必須要轉換到上勢力念佛,才能得到“一句名號住無生法忍”“稱名自歸,即入必定,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的根本利益。在所著《十住毗婆沙論》中,他第一個直敘阿彌陀佛的本願是“稱名自歸,即入必定,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針對“由因向果”的“一心不亂,功夫成片”的要門淨土,龍樹菩薩說本願的淨土是“一句名號住無生法忍。”並作偈曰:“有人願作佛,心念阿彌陀,為時即現身,是故我皈命。”意猶未盡,龍樹菩薩對行門意,也作了概定:“一句名號,六度萬行,未行也行。”
龍樹菩薩是最早最准確清晰開示阿彌陀佛本願的本質特征是“不因修習而得善利”的第一位大德。他的重要貢獻在於開示了一個全新的淨土教法,即“名號即住無生法忍,名號即涅盤”的根本教法。
第二個要提的大德是中國唐初和尚善導大師。善導和尚年代距今1300余年,據印光大師和大德們說善導系彌陀化身再來。生年著有《觀經四帖疏》四部;《往生禮贊》一部;《觀念法門》一部;《法事贊》二部;《般舟贊》一部。共九部。善導大師全面繼承細化了龍樹菩薩的淨土思想,第一次明確提出“要門”淨土非如來本意,只是順應了當時眾生自以為是、自以為有力、自以為樂的根性。依此修習也有利益,但不是淨門的根本教化和根本利益。他勸慰眾生回到彌陀本願上來,即“稱名自歸,即入必定,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的究竟利益上來。
在《觀疏》九部中,善導和尚對“要門”淨土和“他力回施門”的兩種淨土做了定義和解析。對如來教法的“要門”淨土,善導和尚在文中指出“其要門者,即此定散二門是也。定即息慮以凝心,散即廢惡以修善,回施二行,求願往生也”。(觀疏摘錄37面)。這段文清晰說明“要門”淨土的核心理念是觀心和約教,斷一切惡,修一切善,以其所行回向西方極樂國,換取往生之利益。他的特征是:“由因向果”,漸行漸進的資糧加行道。
闡述了“要門”淨土的核心教義,善導和尚又勸慰眾生要回到本願淨土上來,他說:“上來雖說定散兩門之益,望佛本願意在眾生,一向專稱彌陀佛名。”
這一段文共有三層深意。一是肯定“定散”二門修習也是淨土的一部分,二是依此修習也有利益,三是“定散”二門的淨土只能算作淨土法門的一種引導,非暢佛本懷之說。正如龍樹菩薩和智者大師(隋朝和尚,釋迦牟尼佛再來)分別在《十住毗婆沙論》和《摩诃止觀》中闡述,有體相、業相、果相的念佛,系下勢力念佛,必須引導入中勢力念佛(中勢力念佛住法相),再引導入上勢力念佛,才能讓淨門行人得到稱名住無生法忍的涅盤利益。
由“要門”淨土的“定散”二門的修習,回到本願上來,為什麼又“意在眾生,一向專稱彌陀佛名”呢?
這是一個重要提示。一是觀心約教只有少數人能做到。要意在各種根性不一的芸芸眾生,稱名皆悉往生,化諸佛功德為己功德。而“要門”淨土行持的“一心不亂,功夫成片”,帶有狹隘的自我修習意識,不具備淨土信受稱名,本生徹彰,化諸佛功德為己功德的功能。
在這種名召萬德,名具萬德的大方便教義下,我人那點功夫顯得微不足道。這種“不因修習而得善利”的根本教法,是個人修為轉向接受佛覺佛位的根本轉折。
應當看到,由於中土悠久文化的影響,佛門聖道門理論的影響,當今佛門主流修習意識,還是凡夫進趣的苦修、齋戒、觀心、布施、禅定、忍辱等,認為這才是修行。如果立異議,必被視為叛經離道。而末世眾生,由於根性陋劣,這種行持很難惠以真實之利。善導大師的重要貢獻在於把“他力回施門”的真實內涵和究竟利益,在九部文中作了精辟的闡述。
善導和尚是怎麼闡述淨土法門最本質的特征和根本利益的呢?
在《法事贊》中,善導和尚作偈曰“直為彌陀弘誓重,致使凡夫念即生”。“相好莊嚴無殊異,皆是彌陀願力成”。
稱名即入佛剎,而且和諸佛無任何差別,這種殊勝的念佛利益,不是因為我人觀心、持戒、布施、禅定、忍辱等功夫圓成的。而是因為彌陀願力,弘誓讓人當下獲得究竟涅盤的殊勝利益。這種由功夫得善利,到“不因修習而得善利“的根本轉折,在觀念上很難讓人接受。當年如來在證道後第47天,即宏揚該教法,由於不對機,太過猛烈,五千菩薩退席,四眾杜絕視聽,被如來稱為難信之法。
從龍樹菩薩到印光大師,大德們知眾生愚,昧其理,但不塞其大道。在宏“要門”淨土的同時,用最精湛、懇切的語言和教誨,支撐著這一圓頓的教法。
大德是如何舒展心志的:
釋迦佛:“其佛本願力,聞名欲往生,皆悉到彼國,自致不退轉”。
龍樹菩薩曰:“其佛本願如是:稱名自歸,即入必定,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於一說法,住無生法忍”。“有人原作佛,心念阿彌陀,為時即現身,是故我皈命”。“稱六字洪名者,六度萬行,未行也行。”
善導和尚說:“又言回向者,生彼國已,還起大悲,回入生死,教化眾生”。“言阿彌陀佛者,即是其行(指六度萬行)”。“低頭拜佛在此界,抬頭已到極樂國。”“回心念念和安樂。”“念佛即是涅盤門”。
慧遠初祖:“一句名號,實相生,名號即一真法界”。
藕益大師曰:“名號位中真佛眼,不知畢竟付何人”。
蓮池大師曰:“越三祗於一念,齊諸佛於片言。”
法然大師:“往生者初一念也,名號本來往生”。“當體一念定終生”。“名號即是法界身”。“往生極樂出息不待入息時”(意為往生不是在命終時才完成)。“今此名號,本然自性具足,若立異議,皆人我執情”。“名號即真實往生,非有來去”。“往生即涅盤”。
徹悟大師曰:“念佛時即成佛時,念佛時即見佛時,念佛時即往生時,三際同時,沒有先後”。
慈法大師曰:“一句名號,我人與佛有對等緣起”。“一句名號,現行八地事。我人已經活在西方極樂世界後花園。”
不用多摘錄,我們可以清晰看出“他力回施門”那種“不因修習而得善利”的殊勝利益。
第三個要提到的大德,是近代的印光大師,即淨土十三祖,據稱是大勢至菩薩再來。
當千家淨土迭起,爭論異常,修行人莫衷一是的時候,印光大師以佛門黃鐘大呂的威嚴和大智慧,為淨門行人指明了修行方向,他說,“善導和尚是彌陀化身,他所著《觀經四帖疏》九部,應視作佛說,是修淨土的指南針。”
一錘定音,印光大師以其不可動搖的大輪之光,為遠離佛世,德薄垢重的眾生楷定了修習方向。
印光大師是如何闡述和直白淨土法門,從而支撐善導和尚的淨宗理論的呢?他在給三江口念佛居士林的弟子們復信中說,“修淨土往生成佛,好比射箭,靶子是大地,人人得而射中。他還說,念佛往生比升天道還容易。”
印光大師對淨土之殊勝利益的直白,已經排除了功夫淨土利益的對稱性。功夫淨土由於教法的內涵的局限性,是有門坎的,在心識上認定齋戒、觀心、布施、精進、忍辱等才是修行,還須持之以恆,才能換得往生的利益。這種教法不具備“人人得而射中”的內涵。只有極為罕見的個別人才能問津和修習。
如果我人不在“他力回施門”殊勝教法中認知、隨順,去接受彌陀報德的回施,那只能讓芸芸眾生徘徊在功夫淨土的門欄面前,畏懼而不敢入,從而失去了彌陀救度的時機,再次沉淪人生。
印光大師把淨土比作射靶子,人人得而射中的比喻,既震聾發聩,發人深省,又輕風拂面。他用比喻輕啟了我人曠世難遭的“他力回施門”的信受、隨順得入的大門,拆除了門欄,蕩平了障礙,讓苦難的萬億兆眾生,獲得了當下解脫的究竟利益。
印光大師意猶未盡的說“一句名號,了義了義之了義,圓頓圓頓之圓頓”。
印光大師為堅眾生之心,借詩一首,舒展自己的心志:
“客路西山任彼戀,自是不歸歸便得,勿聽隔山人傳信,故鄉風月誰與爭。”
修行即是回家,阿彌陀佛是我人慧母,我人“本來往生,鹹得(白得,沒有交換條件)往生”。沒有門坎,想回即回,名號就是路。“就路還家。”
印光大師還說,阿彌陀佛盼我人回家,比我人想回家超過百倍、千倍,萬倍。知道這一點,斷不會滯留娑婆。
“千修千人去,不會漏一人”這個斷語,決定了彌陀攝受的人群,一定含形形色色的眾生。有戒無戒,愚根利根,統統往生。即使“十惡五逆,回心也生”。
印光大師的淨土觀念,若我人信受不疑,這該是多麼壯觀的浩浩蕩蕩的往生成佛景觀啊!
為什麼這麼容易往生成佛呢?
印祖揭示了教法中彌陀回施與我人信受稱名的內涵。當我人稱念佛名時,便徹彰了名號本具的佛性,將諸佛功德全體轉化為念佛人的功德,謂“名具萬德,名如萬德”。
印祖開示淨土的內涵,是“果覺為因心,因徹果海,果徹因源。”念佛人通過稱名,倒果為因,起點是佛,而起點即終點,因是果,為什麼?因為“因果互徹”,好比一滴水倒進大海,水即是海,海也是水。在因果互徹的功用下,我人的業相,被弘誓願力的善巧稀釋同化,帶著業定格在西方極樂國土。
印祖還就不同教法之受用,作了精確無誤的定義。他說:因若不真,果遭迂曲。因真才能果真,因不真果也不真。
什麼叫因不真?
念佛人心識有修行相、業相(如做善事)、體相(有我,有佛)、果相(追求證果),這些都是六識心起的思維、現行,叫因不真,因為第六識心是妄心,引起的果是空相。
什麼叫因真?
對“果覺為因”不懷疑,用果位果覺定位(淨識心),指導思維、現行,住無生法忍,活在極樂世界的後花園。因是第九識起現行,不變異(不輪回),實證空性,叫因真。
這是訖今為止,從如來、龍樹、善導直到印光大師,對修淨土教法最重要的開示忠告。
三位大德,入世時間不同,相隔千年,但互相呼應,驗證,開啟奠定了“不因修習而得善利”的“他力回施門”的殊勝教法,為末世眾生得度燃起了希望之光。
第二講 善導和尚九部文對淨土的定義
勿庸諱言,當今中國的淨門修習主流是“要門”淨土,即“一心不亂,功夫成片”定散二門的修習理念。這種行持的依據是如來的“三經”和天親菩薩的《往生論》。善導和尚在九部文中對此教法也作了肯定,認為也有利益。但肯定這不是如來的根本教化,和究竟利益。認為這種教法只能作為一種淨土的入門引導。正如龍樹菩薩和智者大師在〈十住毗婆沙論〉和〈摩诃止觀〉中勸慰淨門行人所開示的,帶體相、業相、果相念佛還是下勢力念佛,帶法相的還屬於中勢力念佛,要心識轉換到“一句名號住無生法忍”的上勢力念佛,才能得當生成就的究竟涅盤之利。
善導和尚對教法的定位、轉折、受用均做了精確的闡述。
在《法事贊》中,善導和尚說:“直為彌陀誓願重,致使凡夫念即生。”“相好莊嚴無殊異,皆是彌陀願力成”。“低頭拜佛在此界,抬頭已到極樂國”,“回心念念生安樂”,“念佛即是涅盤門。”
這種名號當下圓成的殊勝利益,不是靠我人那點微末的功夫,而是因為彌陀因地誓願回施,我人只是隨順接受果位的贈予,而當下定格在西方極樂國土。
彌陀因地弘誓是什麼呢?
“我若成正覺,立名無量壽,眾生聞此號,俱來我剎中”。
“我於無量劫,不為大施主,普濟諸貧苦,誓不成等覺。”
聞名入剎,當下定位。彌陀是大施主,我人只是接受贈予。這種別於功夫淨土的教義,被大德們定為“他力回施門”。
對淨土行持和不同利益,善導和尚有不同他意的诠釋和定位。
“要門”淨土之回向意,是將定散二門的功德,回向極樂,以換得往生之利益。原文為:“其要門者,即此《觀經》定散二門是也。定即息慮以凝心,散即廢惡以修善。回斯二行,求願往生也”。(見善導觀疏法語37面)
“他力回施門”之回向意則為:“又言回向者,生彼國已還起大悲,回入生死,教化眾生,亦名回向也”。一句名號,人原地未動,成了乘願再來教化眾生的佛。這種不可思議的轉換,為十法界唯心變現做了證明。
“要門”淨土概定的行門意,是觀心、斷惡、行善、布施、精進等六度萬行,這和八萬四千法門的行是同一套路。是六識心起現行的次第進取道。
“他力回施門”概定的行門意,則應眾生的根性,利用名號的善巧方便,直指念佛,認為念“阿彌陀佛”才是真行。原文為“言阿彌陀佛即是其行”。(12面)
這種全新的行門理論,把六度萬行才算真修行,定性轉換為念“南無阿彌陀佛”才是真修行。這種定性把只有少數人才能向背的佛法,為末世“戒不守、觀不能定”的芸芸眾生打開了通向佛國的大門。
蓮池大師為這種全新的理論作了釋疑,他開示說,稱六字洪名能將名號內具的功德召喚出來,將一切佛菩薩的功德全體轉化為念佛人的功德,而最重要的召喚是自性的彰顯,這是最根本的利益所在。
就是這個根本的利益,善導才勸慰我人,“意在眾生,一心稱念彌陀佛名”。
稱“南無”已往生了,稱“阿彌陀佛”,就是六度萬行。特別的法門,特別的教義,讓末世忙於生計,無暇六度萬行的廣大眾生,頓時燃起了熊熊的通身靠倒在六字洪名上希望之火。
現在我們終於可以窺探出當年龍樹菩薩“一句名號,六度萬行,未行也行”的深刻含義。
“要門”淨土的往生意,是由因向果的,即念佛行善觀心約教是因,臨終被佛接引是果。
“他力回施門”的往生意,則是“涅盤”。“出息不待入息時”,不是臨終才到西方極樂,而是在信受教法的初一念時,就已經定格在西方極樂世界,進入無生無死,沒來沒去,無起無作的一真法界,空性即證,實相即生。
實在說,我人這個“四大”和合的肉身尚在食人間煙火時,說稱名之下圓成佛道了,幾乎沒有人信。實際上,對這個教法難信的瓶頸,就在這個地方。不破除這個瓶頸,說“名號位中真佛眼”便成了“要門”淨土宏法人的安慰說。
如來早知末法眾生在淨門教法行持時,會被這個瓶頸處卡住,不能逾越。在《圓覺經》中開示曰“相在塵域,如器中金皇,聲出於外,煩惱涅盤不相留住”。
肉身好比法器中的鐘,稱名好比鐘聲入太虛,鐘還在人間,相還在娑婆,空性已證,罪啊福啊,煩惱啊,涅盤啊,和我已經沒有關系了,了無掛礙,這種巧妙和大方便,叫淨門禅那。
支持這一理論,破除這個瓶頸,講的最巧妙的是近淨宗十三祖印光大師。
印光大師開示說,眾生在凡時,既有“四大”身(地水火風),也有佛性。把佛性比作水,“四大”只是水上的波紋。當一句名號將我人佛性徹彰時,“四大”肉身實際上也跟著變現為佛性。為什麼?因為波紋也是水,它只是水的一個現象而已。肉身也是佛性的一個現象。正如如來所揭示的宇宙人生的真相,“煩惱即菩提”,煩惱是菩提的一個現象。知道這一真相,肉身是虛妄存在,不礙佛性徹彰。
如果我人理解信受印光大師的這一開示,那就會出現一個有趣的現象,我人稱名自歸了,“四大”肉身尚在娑婆,如鐘在人間,聲入太虛。人間的鐘不礙聲入極樂。肉身在人間,是佛性受外境干擾產生的一個現象,但現象干擾不了主體佛性的彰顯。當肉身入滅時,只是一個現象的消失。
印祖用巧妙智慧的比喻,破除了淨門行人肉身意識,為稱名即進入無生法忍,本性徹彰揭示了內涵與真相。為千萬億末法眾生信受得入,當下定格極樂堅定了信心,也補全了“他力回施門”的教法體系。
第三講 淨土兩種教法的互融與受用
現在我們可以看出,淨土法門有兩種教法。一是釋迦文佛所宏,主要經典為“三經”和天親菩薩的《往生論》。二是龍樹菩薩、善導和尚所宏。主要經典為龍樹菩薩的《十住毗婆沙論》、善導大師所著《觀經四帖疏》九部。
這兩種教法的本質區別,在於一個教法是“由因向果”的凡夫定位行持,一個教法是“倒果為因”起點即佛受,已游戲人生了的圓頓了義教法。
兩種教法在時間上相隔700年,由兩位如來所宏,緣起是當時眾生根性可接受的程度,兩種教法是互為補充,沒有沖突,是方便與究竟,引導與入室的關系。
有什麼經典作為依據,說兩種教法是“方便與究竟”,“引導與入室”的關系呢?
首先龍樹菩薩在《十住毗婆沙論》中指出“行者先念色身佛,次念法身佛;如先說轉深入,得上勢力,應以實相念佛,而不貪著。”無獨有偶,被佛門稱為釋迦牟尼再來的隋朝的智者大師更為准確的闡述了這一觀念,在其所著《摩诃止觀》文中指出“新發意菩薩,先念佛色相、相體相、業相、果相、用得下勢力,次念佛四十不共法,心得中勢力,次念實相佛,得佛上勢力。”
若按印光大師所說,智者大師系如來滅度後千年再一次來到人間宏法,這是一個十分有趣的現象,如來當年證道第四十七天,要講的教法因眾生根性不堪接受未講,時隔千年後,在善導前,龍樹後再次來人間宏當年未講之法,來支撐二人的“他力回施”教法。這無爭的說明兩點:一是兩種教法可以互融,龍樹菩薩、善導大師的“他力回施”教法,也系如來所必講教法;二是依智者大師開示,“要門”淨土有我體相、業相、果相的念佛,不是暢佛本懷說,應引導入中勢力念佛,再轉入上勢力念佛,好比小學轉中學,再轉大學,有個漸進的台階。
要說明的一點,龍樹菩薩和智者大師所說轉入實相念佛,不是方法論的三種念佛(觀相念佛、持名念佛、實相念佛),而是念佛受用定位,即念佛進入實相。這一點不要混淆。
其次是善導在《觀疏》文中說:“上來雖說‘定散’二門之益,望佛本願,意在眾生,一向專稱彌陀佛名”。
從上來雖說,定散二門一心不亂,功夫成片的淨土,導入本願,“稱名自歸,即入必定,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的“他力回施門”,這是由一個教法轉入另一個教法最清晰的表述。
兩種教法由於內涵和定義不同,其利益受用也有不同。大德們有一個比喻,雖然也念佛,但大開圓解,深入經藏,以戒定慧斷貪嗔癡,這種修行念佛好比掙錢養身,不靠他人聩贈,全靠自已努力力。這類修行觀心約教是主題,不是末法時眾生可以問鼎向背的,系佛門中高僧大德大善知識修習的法門。實際上這類人修行也不是能當生成就的(印光大師語)。
第二類人,也信佛的大願救度,但崇尚功夫,有濃厚的以苦、以戒為師的情結。這好比自己也掙錢,也接受彌陀的聩贈。由於定位是六識心的凡夫現行,因是妄的,而因不真果遭迂曲。因真果才能真(印光大師語)。可以肯定的說,這類人念佛之受用、利益,對自己也只是遠離三惡道,對佛門、社會則可帶來法輪常轉的利益。
第三類念佛人,對“他力回施門”信受不疑,隨順彌陀弘誓願力,全盤接受他力回施的果覺果位贈予。由於接受的教法內涵是“倒果為因”的,而“因徹果海,果徹因源”,由於不是六識心起現行,是九識淨識起現行,因真果真,當下定格在西方極樂國土。這好比全盤接受諸佛全部財產的聩贈,不要自己辛勤努力頓時成為富豪。這類行人,由於接受的教法的起點是佛覺佛受,這好一滴水倒入大海,大海也是這一滴水。教法稱這種現象是“因徹果海,果徹因源。”這種殊勝利益,印光大師稱之為“游戲人生。”因為最高目標達到了,娑婆世界沒有可以追求的目標了。
可以看出,由於信受教法不同,心識不同,其結果與受用不谙天壤之別。
“因若不真,果遭迂曲”。如果我人還堅持功夫淨土行持觀念,不轉換心識,這種二元心智的定位,由於因是六識起現行,全妄不真,很自然的進入加行、資糧、修證、見道、息用的次第修行之路。這種修行人,當生成辦就成了一句空話。
倒果為因的淨土,念佛人從初一念即拿到果位,住娑婆世界被安上佛眼、佛口、佛耳(名號位中真佛眼),成了活在人間的佛(念佛人現行八地事)。
我還有煩惱啊?
我還有缺點啊?
沒有關系啊,如來說了“煩惱涅盤不相留住啊”!印光大師說了,“因徹果海,果徹因源”,如“滴水入海,法同一味啊”!
正因為這種大善巧、大方便、大解縛、大究竟的教法,印光大師才囑托要我人“通身靠倒”在六字洪名上。
怎麼理解印光大師“通身靠倒”意?
稱“南無”即往生已,即涅盤已,稱“阿彌陀佛”即是六度萬行。真切、簡捷、圓頓,那我們行住坐臥,有時間就是一句可彌陀佛,永為依怙。不做他想,一心專念,這就是“通身靠倒”意。
習慣了功夫淨土的念佛人,會疑惑,會焦慮。六字洪名即持戒了,即精進了,那不以苦為師了,不以戒為師了,這還是佛教嗎?
肯定的說,這是對淨土教法的不如法的認知,是用聖道門的理論尺子來衡量特別法門。
那什麼怎麼認知特別法門?
特別法門之特別,在於打破了一切法門修行軌跡和秩序,把持戒、布施、忍辱、精進、禅定、般若,最後證道,這種亘古不變的修行理念、秩序,推倒變更。變為:證道---持戒、布施、忍辱、精進、禅定、般若。變更的核心是,把“由因向果”的行持變為“倒果為因”的行持,信受稱名即是佛受,六度萬行只是自性流淌出來的義。
變更了修行軌跡的淨土,該怎麼認識觀心約教和戒律呢?
坦率的說,觀心約教,六度萬行,在什麼時期對佛門都是極為重要的,是佛教得以延續的根本,但以末法時期眾生的根性而言,觀心約教只是一個名詞而已。
對末世眾生的根性,從如來到近代的印光大師,都有過准確的定性。
“罪不重不生娑婆。”如來在《地藏菩薩本願經》中說,末世眾生,“舉止動念,無不是業,無不是罪。”是“罪人大匯集,罪惡大匯集”(《悲華經》),娑婆眾生為十方眾生成摒棄。
印光大師說末世眾生“神識飛揚,境細心粗,觀難成就”。“斷見惑如斷四十裡江流,況思惑乎?”
什麼叫神識飛揚?
佛法八萬四千法門,都有一個共同的修行內容,即觀心、觀空。“要門”淨土講觀心,“息慮以凝心”即觀心。即用第六識心,這個妄心去觀第九識這個淨識心。但末法眾生定力太差,常被外境所轉。彌勒菩薩說末法眾生,“一彈指生三十二億百千念,念念成形,形皆有識。”末法眾生神識變現,可謂恐怖。
什麼叫境細心粗?
末法眾生對外境執著堅固,恩仇、利益、美丑看的很重,很細致,但觀心且很粗糙。
所以說末法眾生觀心觀空只是名詞而已。
末法眾生,津津樂道的修行功夫,約教,六度萬行,其實還是染缸裡的物事,是自我認知,在天人看來,人間修行人的所謂戒行,實在是醬裡蛆和糞裡蛆的一點差別。若站在“三乘”法界觀,基本無差別。
所以若拋開對社會積極的一面,末法眾生津津樂道的六度戒律實在是一個名詞而已。
如果我人仍然堅信我人那點末微功夫可以企盼至高至聖的果位,而不肯接受彌陀報德的回施,不肯通身靠倒在六字洪名的大方便、大究竟的救度上,那實在是自絕於佛門了。
我們在修習淨土法門實踐中,如何去衡定所修的是暢佛本懷的淨土?
淨土法門由於是“不以修習而得善利”,全靠心識接受贈予圓成佛道,由此具有當下即得大安心、大歇心、大歡喜心的特征。如果你修習的淨土法門,你感到累,不開心,不知道能不能往生,功夫夠不夠,佛會不會接引?等信心不足的心識,有這些疑慮,你修的淨土就不是暢佛本懷的淨土教法。
因為自古至今,淨土法門被大德們定位為安樂門。如果念佛不安心、不歡喜、很累,心歇不下來,那淨土教法的本質內涵在你心識上,沒有體現、舒展、任運。這是淨土教法的眼目和試金石。
在大安心、大歇心、大歡樂心的淨門定位面前,我們每個人都要細細的咀嚼、品嘗。
最後讓我們一同回向:
依止善導大師
歸命阿彌陀佛
往生西方淨土
成就普賢行願。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