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岸
記得小時候逢年過節村裡都會殺豬,村裡就一家殺豬的,全村的人都會等著他家殺了豬去買新鮮的豬肉。那時候農村沒什麼娛樂,每逢殺豬,很多人都圍過去看熱鬧。我弟弟每年冬天都會凍手凍腳凍臉,我爸有一次聽說熱豬血可以治凍瘡,就帶我弟弟去抹豬血,我也忐忑地跟著去了。
那個殺豬的場面真是慘啊,豬還沒死呢,就直接扔到開水鍋裡燙毛了。那豬在幾雙手的挾持下,撲騰半天,就漸漸不動彈了。我弟弟摸得滿手滿臉都是豬血,很嚇人。但還是一點都不管用,該凍還是凍。後來讀到魯迅筆下的人血饅頭的故事,就想起我弟弟被抹得滿手滿臉豬血的樣子。
言歸正傳。殺豬家的二兒子比我們高一屆,大概上到初中就辍學了吧,後來跟著他爹殺豬賣肉。我上初中後去了外地,每次回家都能聽到街坊們說他家二兒子又打架了什麼的。再後來聽說他跟別人打群架,用殺豬刀捅了人,被判刑了。再後來在村裡見到他,聽說他家裡花錢把他買出來了,改為監外執行。這時候他家已經很少殺豬了,只有過年時,依舊會操刀上陣。
我上大學後去了外省,每年寒暑假才回家。不記得是哪一年了,回去聽到了一個爆炸性的消息——殺豬家的二兒子跟同村的幾個混混,合伙綁架了同村在城裡開診所的醫生的兒子,勒索醫生幾十萬,不然就撕票什麼的。太驚人了,大家可都是鄰居呀!警察很快破案,沒兩天就把他們抓住了。最後都判了重刑,最少的也是十年吧,而他好像判了十二年。
我畢業後,有一年秋天在家裡幫忙秋收。中午在家做飯呢,爸媽從地裡回來說,殺豬人家又出事了。他家大兒子剛學會走路的兒子被突然倒塌的院牆砸了,腦袋都砸扁了,當場死亡。後來聽小孩的奶奶哭訴,頭天晚上老是聽到外面有小孩子哭,從窗戶往外看,院子裡啥都沒有,以為是貓叫春呢,誰知第二天就發生這麼大的事。
他家現在不殺豬了,已經好幾年了,可能經歷這麼多的事,終於開始忌憚傳說中的因果報應了吧。只是醒悟得太晚,這付出的代價也太重了。
點評:
我以前在國企上班時,附近肉攤上的屠夫欠我們單位一位嫂子的錢,她去要了很多次,軟話硬話罵他的話全說了,那人皮糙肉厚的,嘻嘻哈哈根本不在乎,就一句話:現在沒錢。後來有一次,那嫂子玩笑式的說他一句,你再不還我錢,就要像那些殺豬的一樣,死時七天八夜不斷氣。此言一出,那屠夫當即臉色都變了,說她說話太狠了。當天就去借錢還了她。大概屠夫是見識過太多同行的痛苦死況,所以對這句話特別忌諱吧。可忌諱有什麼用呢?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收手不殺了,才有點實際意義。
滿菜市場殺雞殺魚賣肉的,我不認識他們,不了解他們的情況。但就我所知道的,凡殺豬人家,家裡天災人禍的機率,比一般人家高得多——遠的不說,我鄰居家以前是殺豬的,他家現在兩位精神病人,經常半夜三更的聽到來自他家的哀嚎與嘶喊。業報太重的人,就容易感召來業報很重的眷屬。屠夫普遍臨死時也痛苦得多,像那嫂子說的,多半是持續很久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如佛經上所說,這是身在病榻,神識已經在地獄受苦了。
人有善願,天必從之。改業並沒有想象中的艱難,如果為一時之利,為養家糊口的借口,對因果裝作沒看到、沒聽到,裝得再憨態可掬,也逃不過去因果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