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妙下祥法師講述:
古代有很多大德親近善知識的時候,為法付出的代價是值得我們學習和思考的。因為法的殊勝,只有經過忍耐、種種苦患的磨砺之後,法才可以現前的。我們要認識到,親近善知識時所經歷的挫折和痛苦是對我們身心的淨化,因為我們的心,就像一個容器裝著很多東西,被過去的業障所污染,有種種的我見、我慢、執著,法是不能進入我們心田的。但要想放下這種見,使心地變得柔和,需要忍耐和磨砺。這個問題啊,故事比較多。
禅宗歷史上有一個故事,特別有代表性。宋朝臨濟宗有位叫浮山法遠的禅師,浮山就是個地名,有個法號叫法遠的禅師。他從很遠的四川跟幾個同修結伴,到河南親近葉縣的歸省禅師,歸省禅師是個特別嚴厲的人。他們幾個走了幾千裡路,經過很漫長的時間,吃了很多的苦,到那兒去了。正好他們去的時候,廣教院正是天寒地凍。歸省禅師聽說外面有人找他,說:“你們找我干什麼?”他們說:“跟你學法。”這幾個人興高采烈地進屋了,說跟禅師學法,都跪那兒了。禅師說:“我哪有什麼法?你們這些騙子,又騙吃騙喝來了!”正好旁邊有一盆水,往腦袋一揚,這下全都給揚得滿頭是水。揚完了說:“你們趕緊走!”這幾個人還不走。旁邊有爐灰,拿起來滿頭揚。又揚水又揚爐灰,當時這些人就都走了,滿懷的信心一盆冷水澆下來,只剩下一個。
只有這個法遠禅師沒走。歸省禅師說:“你怎麼還站著不走呢?”他就說:“我幾千裡跑來,一盆水、一點灰就想把我趕走,那趕不走的。”歸省禅師說:“啊,太好了,你是個法器。”當時就讓他“洗洗上坑,趕緊吃飯”。
所以說過去求法都是這麼進行求法的。那些人雖然是滿懷熱情,但是恭敬心不到位,只是懷著交換那種恭敬,“我恭敬你了,你給我法,這是我們倆的交換”,他以交換的姿態來了。而這個法遠禅師不是,他只有恭敬心,沒有交換心。他說我來學法,但是什麼是學法?我恭敬心就是法的一部分。他沒有考慮我怎麼來學,所以他不會為這些外境——什麼水呀、灰所動,所以說這是真正為法、求法者。後來這個法遠禅師就當典座了,後來歸省禅師把法傳給他了,這是後話。
我們最值得尊敬和學習的就是釋迦牟尼佛。釋迦牟尼佛為了得到佛法,經過了很多的苦難,特別是那時候他問那個外道,問不出來,最後自己去修行,經過六年的苦行,日食一麻一麥,而且去坐著修行六年。他為什麼要苦修呢?現在的解釋不一樣,現在有的人說釋迦牟尼佛經過六年的苦修一看沒有用,不能苦修,就從山裡出來了,認為那是無用的。這種說法充斥在佛教很多人的口裡。
但是我們的律祖道宣律師是這麼解釋的,他說釋迦牟尼佛就是在山裡經過六年的苦修,去掉了他的貪嗔癡,去掉了他的貪念。沒有這六年的苦修,他的貪念是去不掉的。就像我們這個杯子有很多的髒東西,它得需要什麼來磨砺呢?需要沙子、熱水或是一些清除污垢的東西,把這個容器打掃得干干淨淨,釋迦牟尼佛六年的苦修就是這個過程。
最後釋迦牟尼佛出來以後,接受牧羊女牛乳的供養。為什麼接受牧羊女牛乳的供養?因為六年的苦修,它有一個余苦,雖然貪逸的毛病去掉了,但他還有一個余苦,就是剩余的苦,所以通個這個牛乳把剩余的苦給去掉了。這時候釋迦牟尼佛得到了什麼呢?不苦不樂,沒有苦沒有樂。所以釋迦牟尼佛在一棵菩提樹下經過四十九日禅坐,最後證悟了。證道的時候就說“一切眾生皆有如來德相,皆堪作佛。”為什麼證道?他有一個前提就是苦修的過程,這是很必要、很重要的一個事情,但現在有人回避了這個問題,硬把釋迦牟尼佛的苦修說成是無益之苦。這種說法是不正確的。因為道宣律祖在修行中有人天供養,有些戒律不明白的問題,都是天人給他講。有時候吃飯都是天人給送——人天供養,所以他知道釋迦牟尼佛這個苦修究竟為了什麼。所以說我們現在有時候想找個“樹下坐”,你就坐一年也不能開悟,是不是?為什麼呢?因為你沒有那個苦修的過程。
所以說釋迦牟尼佛經過六年的苦修,那時候瘦得都皮包骨啊,就剩一層皮,沒有肉,摸到皮然後就是骨頭,而且溫度呢,稍稍有那麼一點溫度。人得修到這個程度,這才有點往道上去。也就是說你修到這個情況的時候,你這個容器才能打掃得干淨。對這些貪戀哪,這種欲念哪,才能清理得差不多少,否則的話,就我們在那兒一坐,我讀兩本經就把這個貪嗔癡放下了,那可能嗎?是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必須得經過一番磨練,法才可以現前的,也就是這個道理。從佛開始,到禅師,都是這麼過來的。
所以說對法的這個心,一定要真正地恭敬,要付出代價。包括玄奘法師,也就是我們說的唐三藏,上西天取經,上印度取經,走了好幾年才到那個地方,走了三年吧,是不?那現在我們有飛機了,有很多的師父也到印度去了——怎麼去怎麼回來了。為什麼去得快回來得也快?因為他缺乏求法的一種恭敬心。雖然他也有恭敬,但是恭敬心不到位。得經過很多的磨練,這個心才能堅固,你那貪嗔癡才能去掉,你的容器才能被清理干淨,才會接受法。我們現在坐著等,一點不付出,想得到法是不可能的。一定要既明白了法——我們聽聞也很重要,明白了以後一定要落實到行為上,苦修去,才能得到佛法。就像這個法遠禅師似的,走了好幾千裡路,一盆冷水澆上,大冬天的,又給揚了滿頭灰,一般人早就苦惱了,不干了,太不恭敬我了,這哪行啊。所以為什麼最後把法傳給他?因為他能吃苦,有真正的恭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