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勢至菩薩,是西方三聖之一。大勢至,梵語摩诃那缽,此雲大勢至。《思益經》言:“我投足之處,震動三千大千世界,及魔宮殿,故名大勢至。”《觀無量壽佛經》雲:“此菩薩行時,十方世界,一切震動;此菩薩坐時,七寶國土,一時動搖,亦名得大勢。”
雖然菩薩是三聖之一,但世人對這位菩薩的知曉程度似乎有些低。普通百姓對於阿彌陀佛和觀音菩薩,幾乎是人人皆知,所謂“家家阿彌陀,戶戶觀世音”。但大勢至菩薩,除了學佛居士知道外,不信佛的人恐怕知道的就不多了。大勢至菩薩何以知名度不高,這和其專門介紹大勢至菩薩的經典不多,恐怕有直接關系。雖然大勢至菩薩的知名度,與其他大菩薩相比並不高。但其所開示的念佛之法,卻對後世的淨宗行人產生了極其深遠的影響。在《淨土聖賢錄》中有這麼一句話說到:“夫大勢至菩薩,以念佛入道,乃至修菩薩行,化度眾生,皆不離此法門。修淨土者,當知效法焉。”由此,亦可見大勢至菩薩對念佛方法的指導意義。
在佛經中,描繪大勢至菩薩開示念佛法門的,一般認為就是《楞嚴經》中的《大勢至菩薩念佛圓通章》。但這一章節所占之內容,對於《楞嚴經》的全經來說,實際上是相當少的。《大勢至菩薩念佛圓通章》,按古大德的判教,可以分為三分,即第一分敘禮白儀,二為正陳所證,三為結答圓通。而第二部分正陳所證中,就詳細開示了念佛之法。
首先在經文中大勢至菩薩回憶,“我憶往昔,恆河沙劫,有佛出世,名無量光;十二如來,相繼一劫。其最後佛,名超日月光;彼佛教我,念佛三昧。”菩薩於往昔劫中,遇到十二如來,這十二尊佛相繼在一劫中出世。最後一尊佛,名字叫超日月光。這十二尊佛都以念佛法門,教大勢至菩薩。而所謂的念佛三昧,如果按靜權大師的說法,念佛達到一心不亂就是念佛三昧。誠如大師所講的:“又念佛亦有四種分別:一、持名念佛,二、觀像念佛,三、觀想念佛,四、實相念佛。此四種念佛,皆名念佛三昧;因下手雖異,得果全同,故同名念佛三昧。又念佛三昧,為一切三昧中王,而能統攝一切三昧。念佛念到一心不亂,即成念佛三昧;因一心不亂之義,即正定、正受故。我們念佛,妄想紛飛,不能一心不亂;若依勢至菩薩開導念佛法門,即得深入念佛圓通,定心修持,最易成就一心不亂之念佛三昧。”但於四種念佛中,清朝的續法大師認為,末法時期,人的根機陋劣,應當要修持名念佛,而不是修前三種念佛法。並認為持名念佛,相比於前面三種念佛是徑中之徑。大師在《楞嚴經勢至念佛圓通章疏鈔》言:“雖念佛三昧,古稱徑路。而持名一法,徑而又徑。何者?觀像,則像去還無,因成間斷。觀想,則心粗境細,妙觀難成。實相,則眾生障重,解悟者希。至於無盡,則境界深廣,從何領荷。唯此持名,最為簡捷。但能繼念,便得往生。如骥驟(余門念佛也)雖超群馬(余門修行也),未及龍飛(持名念佛也)。鶴沖(余門念佛也)己過凡禽(余門修行也),爭如鵬舉(持名念佛也)。故龍樹毗婆沙論雲。佛法有無量門,如世間道,有難有易。譬如跛人,陸道步行則苦,一日不過數裡。水路乘船則樂,須臾便過千裡。易行疾至,應當念佛,稱其名號,本願如是。”由此,亦可知大勢至菩薩所開示的念佛之法,依然是持名念佛。近代有人提出,大勢至圓通章所講的念佛是四種念佛外的念佛法,這講法顯然是不符合經文本義的。
關於如何念佛,經中先用了兩處比喻。經文言:“譬如有人,一專為憶,一人專忘;如是二人,若逢不逢,或見非見。二人相憶,二憶念深;如是乃至從生至生,同於形影,不相乖異。”經文的譬喻,是借近明遠、假淺入深,令看的人易於領會。譬如甲乙二人,甲專門想念乙,但乙不想念甲,如同忘記了甲一樣。這樣的兩人,雖然遇到,甚至對面相見,卻如同未逢、未見。今就專忘方面而言,二人雖逢等於未逢,雖見等於未見。若是二人相憶,二憶念深,那相見就不難了,這是從互憶方面言。是故乙憶念甲,如同甲憶念乙一樣,這樣的二人,必定如影隨形,不會分離。不但今生不會分離,乃至生生世世,亦不會分離。因為彼此念念相憶,心心相合,自然生生世世,不相捨離。所說一專為憶的人,即喻佛憶念眾生。一人專忘,即喻一切迷倒的眾生,心不向佛。佛說一切眾生,皆有佛性,不欠絲毫。若肯真實念佛求生西方,未來皆可成佛。但因眾生迷倒,捨佛逃走,流入娑婆濁惡苦海,生生世世,受盡各種的苦惱,直至於今。因為阿彌陀佛,與此娑婆眾生,特別有緣,所以憐念的心也就更加深切。念念想化度眾生,接引眾生,出離苦海,往生樂邦。可惜眾生,大都無心向佛,辜負佛恩。然而沒有聽聞佛法,與不信佛的人,固然不必說。就是已聞法與信佛者,也有許多不是真信。雖然念佛,不是真念,與此專忘的人,也沒有太大的差別。所以佛雖念念不忘眾生,奈何眾生無心向佛,雖與佛逢,等於不逢;雖則見佛,亦如未見。所以念佛人多,生西方的卻少。如同浪子在外,習慣飄流,不想回家,自然終不能回。而終不能回的毛病,全在專忘上面。如果眾生,真能心心向佛,如同久客思鄉,一心想要回家去,決定往生西方不難。這正合經文所說的二人相憶,二憶念深;如是乃至從生至生,同於形影,不相乖異。不但今生與佛相近,生生世世,決定不相分離。
後面的比喻是說母子,則更顯親切。因為母子骨肉相連,關系更密。正如續法大師所說的:“世間慈念最切者,莫如母親。子若悖逆,忘恩負義。母念或衰,心生悔恨。佛念眾生,更過於母。逆惡重者,佛念愈深。乃至入於阿鼻地獄,代此眾生,受無量苦。又母念子,慈止一世。佛念眾生,慈心無盡。世世相隨,無有退轉。故雲佛念眾生,如母憶子也。若子逃逝者,喻眾生不念佛,而墮惡道苦也。雖憶何為者,喻如來單憶無益也。子若下,後喻雙憶不離。初二句,即上相憶念深。末二句,即上生生不異。謂六道眾生,慕念如來。猶如如來,憐念眾生者。然方得感應道交,生佛不二也。”
父母之愛,只止一世。而佛對我們的憐愛,卻是生生世世不相捨離。可惜眾生迷倒違負佛恩,逃逝於生死海中,輪轉六道受苦無窮。我們現今幸得人身,得聞佛法,更有幸聽聞求生極樂世界的念佛法門。更要如子憶母,念念求見,心心不忘。從今以後,將阿彌陀佛,當作最慈悲的父親想;將觀音、勢至及清淨海眾諸大菩薩,視為最好的知音想;將極樂國土,作究竟安樂的家鄉想;將現在真信切願持佛名號,和修習一切功德,作預備資糧想;將臨命終時,作到家日期想。
是故經文言:“若眾生心,憶佛、念佛,現前當來,必定見佛,去佛不遠;不假方便,自得心開。如染香人,身有香氣。此則名曰,香光莊嚴。”由眾生心三字,可以看出念佛重在心念,不是只限於口念。念佛,是指心上真有佛、真想佛。而憶佛、念佛這兩者之間,祖師認為是有區別的。在《楞嚴經勢至念佛圓通章疏鈔》中言:“眾生心者,揀口念而心不念也。憶,記持不忘也。念,系緣在懷也。又初時偶然勉強記憶,曰憶。後時長久熟脫緣念,曰念。又憶是暫念,一憶之謂。念是數憶,常念之謂。若事憶念,則專心注意、毫無雜緣。若理憶念,則唯妙覺明,圓照法界。”大家果能這樣重視念佛,時時憶念在心,那決定可以見佛;或現在見,或當來見。所謂現在見,或在夢中、或在定中,或見真佛,或見佛像。如過去的淨土初祖,廬山遠公大師,於定中三度見佛。又三祖、四祖,修十六妙觀,常於定中見佛,聞佛說法。又天台宗智者大師,修法華三昧,一日定中,忽然親見靈山一會,俨然未散。以上都是現在見佛,所見的也是真佛。古時候見佛這種情況挺多,現在雖然也有見佛,但能見到的也不多。縱然見佛,大部分是佛的肖像,這是因為現在人的功行不及古人。至於當來見佛,是指念佛行人,臨命終時,見佛來迎,往生淨土。
最後,大勢至菩薩結答圓通說:“我本因地,以念佛心,入無生忍;今於此界,攝念佛人,歸於淨土。佛問圓通,我無選擇;都攝六根,淨念相繼,得三摩地,斯為第一。”關於都攝六根,淨念相繼,是淨土宗行人常講的念佛注意點。關於這一方面,近代淨土宗祖師印光大師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大師言:“至於念佛,心難歸一。當攝心切念,自能歸一。攝心之法,莫先於至誠懇切。心不至誠,欲攝莫由。既至誠已,猶未純一,當攝耳谛聽。無論出聲默念,皆須念從心起,聲從口出,音從耳入。(默念雖不動口,然意地之中,亦仍有口念之相。)心口念得清清楚楚,耳根聽得清清楚楚,如是攝心,妄念自息矣。如或猶湧妄波,即用十念記數,則全心力量,施於一聲佛號,雖欲起妄,力不暇及。此攝心念佛之究竟妙法,在昔宏淨土者,尚未談及。以人根尚利,不須如此,便能歸一故耳。印光以心難制伏,方識此法之妙。蓋屢試屢驗,非率爾臆說。願與天下後世鈍根者共之,令萬修萬人去耳。所謂十念記數者,當念佛時,從一句至十句,須念得分明,仍須記得分明。至十句已,又須從一句至十句念,不可二十三十。隨念隨記,不可掐珠,唯憑心記。若十句直記為難,或分為兩氣,則從一至五,從六至十。若又費力,當從一至三,從四至六,從七至十,作三氣念。念得清楚,記得清楚,聽得清楚,妄念無處著腳,一心不亂,久當自得耳。須知此之十念,與晨朝十念,攝妄則同,用功大異。晨朝十念,盡一口氣為一念。不論佛數多少。此以一句佛為一念。彼唯晨朝十念則可,若二十三十,則傷氣成病。此則念一句佛,心知一句。念十句佛,心知十句。從一至十,從一至十,縱日念數萬,皆如是記。不但去妄,最能養神。隨快隨慢,了無滯礙。從朝至暮,無不相宜。較彼掐珠記數者,利益天殊。彼則身勞而神動,此則身逸而心安。但作事時,或難記數,則懇切直念。作事既了,仍復攝心記數。則憧憧往來者,朋從於專注一境之佛號中矣。大勢至謂都攝六根,淨念相繼,得三摩地,斯為第一。利根則不須論。若吾輩之鈍根,捨此十念記數之法,欲都攝六根,淨念相繼,大難大難。”如此,則何為都攝六根,淨念相繼,就更加明了矣。人說印光大師是大勢至菩薩的化身,蓋不是虛語。
印祖言:“楞嚴五卷末,大勢至菩薩章,乃淨宗最上開示。只此一章,便可與淨土四經參而為五。”淨宗最上開示,這六個字足以看出《大勢至菩薩念佛圓通章》對淨土法門修學的重要性。是故,淨宗行人,於此章節豈可不細加研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