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大腦思惟的局限,其次是痛苦之身,第三就是業障,這三種因素導致到我們煩惱痛苦。
第一個因素是大腦思惟的局限。人類的大腦總是力圖了解掌控一切,常常把自己的想法和觀點誤認為是真的。我們必須超越大腦的觀念束縛,清醒地覺知大腦思惟,不管它如何玄妙,不過是一種見解,是眾多想法裡面的一種,不要被自己的觀點套牢了,隨時提醒自己也許還有其他的可能。
我們知道德山宣鑒禅師原來講《金剛經》,他的書要用擔子來挑,他後來開悟以後怎麼樣?一把火把它燒掉了,為什麼?不管你的知見多麼玄妙,它不過是一種見解而已。
“人生何處不套牢,好夢由來不願醒”。我們隨時隨地被自己的大腦思惟套牢了,但是我們在生死輪回的大夢之中還睡得正香,不願意醒來,“好夢由來不願醒”。
所以沒有領悟禅的智慧的人經常就會被套牢而痛苦掙扎,尤其是我們特別地要警惕三種容易出現的套,我們往往被這三種套死死地套住。
第一種套就是容易被自己最為得意的長處套牢。
春秋時期的墨家學派的創始人墨子(墨翟)就說過:“人寡不死其所長。”人往往就死在自己的長處裡面,會游水的人死在江河裡面、大海裡面;車技非常好的人死在高速公路上。他有長處就有所依恃,有所依恃他就很麻痺,所以往往死在自己的長處裡面,人很少有不死在自己長處裡面的。
比如說包拯,在中國人眼中包公是正直聰明的化身,但是其實他正是因為正直和聰明,所以他被人利用了,被人騙了。
有一次有個人犯了法,他希望能夠減少杖打,動不動就是要打五十大板一百大板,打得皮開肉綻。所以這個人有點錢,就希望能夠少打一點。他就向包公手下的小吏行賄,明確地跟他講希望明天開堂審判的時候能夠減少杖打。
而這個小吏財迷心竅,他又很了解包公,所以就向他面授機宜說:“明天開堂以後,包老爺一定會叫我持杖行刑,拿起板子來打你,到時候你就大聲地爭辯,我自有辦法分掉你一半的杖打。”那你就少打一半。
果然,第二天包公提審這個人以後就吩咐這個小吏執行杖打,這個人故意大聲地爭辯,小吏就呵斥說:“快老老實實地受打,然後滾出去。”
包公一愣,一個小吏竟敢如此仗勢欺人,當著自己的面在法堂上面向犯人來抖威風,所以包公就勃然大怒,命令人當場把小吏拿下,把本來應該給這個犯人的杖打轉移一部分來打這個小吏,小吏跟犯人的暗中交易就做成了,對不對?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為什麼明察秋毫的包公竟然會被一個小吏耍了一把呢?因為包公固然是要懲罰罪犯,但是他的正直使他更痛恨那些仗勢欺人的權貴,對自己身邊當差的小吏就更加要治理,所以他就按照自己的邏輯來處罰小吏,不料就正好被小吏所利用。
在這件事之中,包公向來引以為自豪的兩點:正直與聰明,恰恰就成為導致他被蒙騙的“盲點”,這是第一種被套牢的。
第二種容易被套牢的就是每一個人多年的生活習慣,使自己養成一套固定的思惟定勢和行為定勢。
第三種容易出現的套就是總是以習以為常的常識來推測世間的事物,習焉不察,看起來最不容易出問題的地方,往往最容易出問題。
所以這三種是最容易被套牢的,這就是我們大腦思惟模式的盲點。
第二個因素是,使我們煩惱痛苦的,除了大腦思惟的定勢之外,還有痛苦之身。痛苦之身就是指我們內在的能量場,我們內在的那些過去的、不愉快的、不開心的記憶,它在體內形成了一種能量場。
我們每一個念頭都有能量作為載體,我們過去不能釋放的負面情緒的能量累積下來就形成了痛苦之身,痛苦之身就好像寄居在我們體內的惡魔、魔鬼一樣,當一切都風平浪靜的時候,它暫時就處於休眠狀態,但一旦外在的事情不順利的時候,它就會被激活,使一個平時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很有修養的、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情緒失控,做出不可理喻的行為。尤其是最近這些,新聞非常多,你看那個藥家鑫,那個是無意識的狀態之下殺人,他那種蒙蔽、痛苦之身,讓他在那一下處於無意識狀態,所以就失去理智了,這個是痛苦之身。
其實我們每個人的身體都是我們自己的自傳,我們過去一切生一切生的總和,它都形成了我們的大腦思惟,形成了我們的痛苦之身。我們每一次經歷都會在裡面留下一個烙印,然後這個痛苦之身就會時時導致到我們情緒失控。
第三個因素,其實大腦思惟模式的僵化就是所知障;由於痛苦之身的推波助瀾而導致情緒的軒然大波就是煩惱障;由於所知障和煩惱障就使我們的人生苦多於樂,而且常常身不由己造種種身語意的惡業,就形成了業障;業障必定招感苦果,那就是報障。
可見,不懂禅的智慧的人都是自己的囚徒,都是自己的囚犯,被自己的大腦思惟囚禁了,被自己的痛苦之身囚禁了,被自己的業障囚禁了。我們今天來學修三祖僧璨大師的《信心銘》就能夠實踐覺悟的生活方式,像佛和開悟的祖師一樣生活得歡喜自在。
正如四祖道信禅師所開示的,四祖道信有一次給他的一個弟子牛頭法融開示了這麼一段法語,這個是我們在生活之中修行禅修的下手之處。四祖說:“汝但任心自在,莫作觀行。亦莫澄心,莫起貪瞋,莫懷愁慮,蕩蕩無礙,任意縱橫。不作諸善,不作諸惡,行住坐臥,觸目遇緣,總是佛之妙用,快樂無憂,故名為佛。”
我們一直倡導要做個快樂的修行人,其實這個快樂的修行人是四祖大師說的,不是說你要學佛就要苦修,天天要吃馊掉的菜,又故意睡的很差,不是這樣的,著相修行能夠解脫嗎?所以這個是最究竟的修行方法。你去作觀行、去澄心、清淨自己的心、刻意地讓自己達到某一種狀態,那個不是真正的修行,不管你用觀想的,還是用念佛的,還是用持咒的,只要你是用刻意的方法去達到某一種狀態,那個都不是真正最了義的修行,因為你刻意達到,它必然會失去。
----節選自大願法師《信心銘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