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陀踏著慈悲的步伐,獨自向迦屍城而來,途中,忽然逢到一個名叫優波迦的求道者,他見到佛陀威嚴的相好,不知不覺生起恭敬的心,用很尊敬的禮節站在路旁,待佛陀經過他身邊的時候,跪下來問道:
“您是一位什麼人?您怎麼長得有如此相好?世間所有的人,心像猿猴一樣的狂亂,一刻都不能靜下來,終日被愛執所囚,一點自由都沒有。我留神拜見您,看您流露出的慈容,毫沒有俗氣和染著,看到您,我的一顆狂亂的心好像也都要靜下來。您的容顏,有如明月似的圓滿,又像湛然不動的水面,我在您這有著稀世相好的人物之前,真禁不住流露出我的歡喜之情。您是以什麼為宗?您的老師究竟是怎樣一個人?我的名字叫做優波迦,懇切地希望您告訴虛心向您請問的優波迦!”
佛陀注意看了優波迦一會,慈和地對他說道:
“優波迦!我的宗沒有什麼師承,我也沒有什麼同學朋友,我是自己覺悟來的妙法。別人所沒有得到的我已經得到,別人所沒有覺悟的我已經覺悟。這個世間是沒有一個人能夠知道的,而我現在已能完全知道,這就是我所證悟的正覺。
煩惱是可怕的怨敵,要降伏這個怨敵一定要有智慧的寶劍,這是我獲證的最勝慧。
我現在向迦屍城的方向走去,擊著正覺和智慧的甘露法鼓,要喚醒沉睡在世間的迷人。
優波迦!我沒有驕傲的心,我不是名聞的奴隸,更不是一切利養的使役,我是專門為了流布正法,救濟沉溺在苦海中的眾生。過去我就有作一個船師在苦海中渡人的誓願,現在我已具備渡人的條件,我應該去實踐我的誓願,讓一切有善根以及與我佛陀有緣的人,都能得度。
儲貯無量的財寶,獨自耽於那榮華之中,這絕不是一個義士所應為,要將自己所有的財寶,兼利天下,才名為大丈夫。自己已經得到好處,而忘記別人,這豈能稱為一個善良的人?要離開貪圖利樂的觀念,拯救在眾苦沉溺中的眾生,這才能被稱為是一個勇者。我現在已經是一個大醫王,我可以治療眾生心中種種的大病,我現在已經是一個明白過去現在未來的大覺者,我可以導引迷途的人走上合理的正覺之路。
優波迦!你不要以為我說話時沒有向你謙虛客氣,要知道謙虛客氣也含有虛偽欺騙的成分。我向你說的,都是真實的話,我是有一句說一句。
燈,不是因為有黑暗而才發亮的,驅除黑暗乃是燈自然的性質,我已經是成就佛陀大道的人,我對這個世間本一無所求,我所以燃起正覺智慧的光明,乃是順乎自然而來破除眾生愚癡的黑暗。鑽木就能得火,空氣流動就成為風,鑿地則必定得水,這都是自然的道理。
優波迦,我現在是人間的佛陀,我此刻要往鹿野苑去說我第一次的佛法。”
優波迦靜靜聽完佛陀所說的話,連聲贊歎,約定將來必定做佛陀的弟子,說後就分道而去。
佛陀繼續向前走,漸次的到達鹿野苑。
這裡的土地,是介在恆河與波羅奈河兩大河流之間,樹林繁茂,鳥獸溫馴,是一個靜寂幽雅的境界。
在這個地方,也有一個苦行林,鹿野苑就在這個苦行林中,現在夜以繼日在這裡修習著苦行的是過去侍奉佛陀的憍陳如等五人。
當佛陀還沒有到達鹿野苑的時候,憍陳如等已經遠遠地眺望到佛陀的聖顏。
你們看,那不是悉達多太子來了嗎?”正想要坐禅的憍陳如告訴阿捨婆誓等四人。
“不理睬他,他是一個捨棄尊貴的苦行,耽於世樂中的墮落者,他來時,我們絕對不要向他表示敬意。”
“大概他現在已悔過也不一定,如果他沒有忏悔的意思而來到這裡,哪有這麼厚的面皮。”
“一定是他一個人太嫌寂寞的關系,所以又再來找我們做伴,不要招呼他,把他當一般來拜訪我們的客人一樣看待,我們絕對不要起座向他慰問長途的辛勞。”
這五個人,共同立下約言,緊閉著雙目,像是一心在用功修行。
可是,當佛陀漸漸走近他們的時候,他們都忘記剛才的約束,心想不看佛陀但又自然地睜眼看他。他們這一看,心裡不覺也驚疑起來,僅僅分別一個月,太子的面容怎麼變成那樣的威嚴圓滿呢?他們不由自主地請佛陀上座,五個人都在下面叩頭。
“你們看見我來時不是約定不迎接我的嗎?怎麼現在又要站起來呢?”
佛陀向五個人這樣一問,好似一面光明的鏡子,照徹五個人的心,五個人都驚怕慚愧起來。
“悉達多!我們不敢這樣想,您疲倦了吧?”五個人都懇切地跪在地上慰問。
“你們不要再喊我悉達多,那是我在俗的名字;我現在已經成為佛陀,我是宇宙的光明,我是苦海中的舟航,我已經是一切眾生的父母。”
“您什麼時候成就佛陀的大行呢?您修學苦行都沒有成佛陀;怎麼捨棄苦行反而能成為佛陀?”憍陳如向佛陀這樣問道。
“憍陳如!像你們五個人現在執於一邊的修行,是永遠不會獲得正覺的。把肉體受苦,反而使心惱亂;把身心享樂,又容易耽於愛著。偏於苦或樂的修行,都不能成就根本的大道。這個問題,我在當初離開王宮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我所以和你們同在一起修學六年苦行,這自有我的苦心。捨棄苦樂,才能得到中道。你們如果要走進正覺之門,必須要以正見(正確的見解)、正思(純真的思想)、正語(淨善的語言)、正業(正當的工作)、正命(合理的經濟)、正精進(積極的精神)、正念(真理的信仰)、正定(禅定的生活)等八種正道去修學,才能解脫無明集聚的煩惱眾苦,獲得清淨寂滅的境界!”
憍陳如等五人,聽到佛陀說出這通達究竟真理的修行方法,心裡像是光明起來,他們既佩服又歡喜。佛陀知道他們能夠接受真理,再繼續說道:
“憍陳如!你們知道為什麼要修學正道嗎?因為我們要離苦。你知道在這個世間到處都充滿痛苦,自然界有加害給我們的風災、水災、震災,社會上有種種不如意和求不得的事困擾得我們不安,身心有老病死的侵襲,你看,世間哪一個地方沒有給苦充滿了呢?
你們應該知道,這些‘苦’,都是以‘我’為本的,因為眾生執著有我,由我而有貪瞋癡,這就是‘集’。要想解除這些苦,必須修‘道’,修了道,才能進入寂‘滅’的領域!”
這五個人,聽到佛陀的法語,覺得過去從來沒有聽過的,現在他們深深地佩服佛陀確實已經是真理的權威。佛陀又再繼續說道:
“憍陳如!你們現在再聽我說:‘此是苦,逼迫性;此是集,招感性;此是滅,可證性;此是道,可修性’;所以你們要記好:‘此是苦,應當知;此是集,應當斷;此是滅,應當證;此是道,應當修’;因為,‘此是苦,我已知,不復更知;此是集,我已斷,不復更斷;此是滅,我已證,不復更證;此是道,我已修,不復更修’。這個苦、集、滅、道,名為四聖谛,不能究竟了知這四聖谛,就不能解脫。你們懂得我說的法嗎?”
憍陳如等五人畏懼而又誠懇地回答道:
“我們現在已經知道您是成就三覺圓滿,萬德具備的佛陀。佛陀!我們聽得懂你說的真理。”
佛陀對憍陳如等五人說的四聖谛法門,把它演繹開來就是佛教。現在為了便於了解大概的輪廓,列表如下:
四聖谛
迷界
果—苦谛
生苦—初出母胎,冷風割體,煩惱業力,眾苦交集。
老苦—顏衰色變,體力減退,舉止言行,皆不如意。
病苦—四大不調,精神欠和,身心受病,苦痛無安。
死苦—五蘊分散,神識相離,茫然自失,業境現前。
愛別離苦—親族朋友,名位權利,一切愛樂,離失之時。
求不得苦—一切榮樂,可愛諸事,心生欲望,求之不得。
怨憎會苦—怨家仇人,及諸事物,相遇會見,心生不安。
五陰熾盛苦—身(色)心(受想行識)無常,變易熾盛。
若當知
因—集谛(無明—我)
貪—名利財色,一切貪欲。
瞋—瞋恚憤恨,妒忌不平。
癡—事理不明,迷暗愚昧。
集當斷
悟界
果—滅谛
無明煩惱,集谛業斷,我法執除,貪瞋癡盡。
生死解脫,眾苦雲消,得寂滅境,安住涅槃。
滅當證
因
正見—正解佛法,遠離唯神唯我唯物等迷謬妄見。
正思—遠離邪妄貪欲,希望慧命增上,道業早成。
正語—遠離虛言暴語,誹謗戲論,要能非禮勿言。
正業—遵守國法,嚴持律儀,實行高尚善良生活。
正命—常存道德觀念,謀求正當職業,以維生命。
正精進—自信自尊,勇猛精進,修學戒定慧。
正念—真心誠意,遠離妄想顛倒,不失正念。
正定—磨煉身心,發出真正智慧,養成完滿人格。
道正修
佛陀降世,為的是救度眾生的一大事因緣,所以他並不以自己的生命達到美滿究竟而停止他的活動,他雖然是自己已經離開痛苦,但他把眾生的痛苦看著和自己的一樣。他見到憍陳如等五人能信解他從大智覺海中所流露出的真理,這五人依著佛陀的教示,跟後就得聖果獲得解脫。佛陀想再試試這五人,看他們對於自己說的真理是否真正了解:
“憍陳如!你們說,色受想行識的五蘊,是常的呢?抑是無常的呢?是苦的呢?抑是不苦的呢?是空的呢?抑是不空的呢?是無我的呢?抑是有我的呢?”
“佛陀!色受想行識是無常的、苦的、空的、無我的。我們現時已完全清清楚楚,我們都願皈依您佛陀,做大覺者的佛陀的弟子。”
“好!你們現在都能解脫,從此再不會生出眾苦,你們就做我的弟子為比丘僧吧,我和你們將是世間的第一福田。現在佛(釋尊)法(四聖谛)僧(五比丘)都已具備,這名之為三寶。這三寶的佛寶、法寶、僧寶合作起來,佛陀的教化就可以廣布天下,就可以指導接引一切眾生都進入光明的大道,獲得究竟圓滿的解脫。”
憍陳如、阿捨婆誓、摩诃跋提、摩男俱利、十方迦葉等五位比丘僧,聽佛陀的法語,歡喜踴躍,信受奉行,從此隨侍佛陀,做著自利利人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