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煥禅師生平
本煥禅師(公元一九零七年—— ),俗姓張,名鳳珊,學名志山,法名本煥,湖北新洲縣李集人。公元一九零七年農歷九月二十一日出生於四代務農之家,母親彭氏卻是當地望族大閨秀,勤勞賢淑,善於教育兒女。鳳珊排行第四,上有一位姐姐、兩位兄長,下有弟妹各一。雖家境貧困,父母仍咬緊牙根,供鳳珊讀六年私塾。七歲就讀時,父母為他取了個學名“志山”,想讓這個聰明的兒子讀書識字,光耀山村門庭。豈料,當小志山讀到第四年時,父親去世了,母親和兄長艱難的供他繼續讀書。讀完六年私塾,他通文達理,人稱“小先生”,可是家境太窮困了,大姐已出嫁,兄長常年在外跑生意,弟妹夭折了,家裡只剩母子倆相依為命了。自小就養成勤勞、憨厚、純樸的優良品德。母親晚年奉齋信佛,店裡供著菩薩像,志山也去拜佛,她經常叫志山讀經書。久而久之,志山受到佛的潛移默化,明白學佛可以“端正行為,澄清妄念,轉迷為悟,明心見性”。想起自己學名不是要志在山麼,就回去跟母親、兄長商量,要出家,雖遭反對,卻立意出家。
皈依佛門
二十三歲那年,志山徑直到鎮上的報恩寺出家,傳聖和尚高興的說:“我早看也看出你與佛有緣,今天你果然出家了,說明你有佛緣,成熟了。”遂收為徒弟,法號本幻,後來覺得此徒悟性高,慧根煥發,必能濟惠眾生,又改名為本煥。由於他刻苦修學,自覺辛勤勞動,每天早起打掃廟子,挑水劈柴,後敬香,習禅,不懷雜念,做到身在佛門,心在佛門,立志成為追求智慧解脫的修行者。如此一來,不僅得到師父的喜愛,還得到經常到廟上拜佛供養寺廟的萬遐進女居士的喜愛。萬居士樂善好施,是當時湖北省主席萬耀的姐姐,當地僧俗稱她為萬大姑太。姑太認為本煥在這小廟裡,由於當地深通經文的僧人不多,難於幫他深造。於是資助並介紹他到武昌寶通寺受戒。
苦心求法
一九三零年農歷二月,本煥到了武昌寶通寺。以圓淨的身心,從持松和尚受具足戒。這位博學多才的傳戒師對他說:“要領悟到佛的真谛,必須經過一番苦行修煉的功夫,親自體驗,漸入佛心,沒有捷徑,只有苦修行,才能達到那種境界。”並指出:“你要多走些名剎古寺,多參拜高僧大德,特別要注意持戒修行。”本煥牢記持松和尚的話,決心在佛門做位大乘修行者,哪怕是歷盡種種艱難困苦,也要尋師訪道,親自體驗、苦行修煉。正巧萬大姑太來武漢探看弟弟,也到寶通寺來看本煥,聽了本煥受戒後的參悟體會和志向,又慷慨解囊資助本煥去參學。是年四月中旬,本煥從武昌乘船到鎮江,步行六十多華裡,到達揚州高旻寺,參拜了來果和尚。來果和尚是湖北黃風人,欣然收下了這位同鄉為侍者。來果和尚要他手抄宋仁宗寫的《贊僧賦》。讓他“好生體會什麼叫僧人,怎樣修行”?又跟他講述臨濟宗義玄祖師的故事,鼓勵他要以祖師爺為榜樣,通過嚴格鍛煉、堅持修行,日後終將成為一棵給人蔭涼的大樹。後來本煥自己回憶在高旻寺修行時的情形:“晝則勤修善法,無令失時;初夜後夜,亦勿有廢,中夜誦經,以自消息。”由於艱苦修行,位列來果和尚的十大弟子之一,深得禅師器重。一九三五年任禅堂維那,次年任堂主,重要佛事活動讓他參與或主持。曾經參加八個禅七之後,又打五個生死七,足足九十一天堅持硬坐、靜坐定靜不到單,以頑強的意志,通過了禅功嚴峻的考驗。
山西省五台山是文殊菩薩的道場,際值三十歲的本煥一心要完成朝拜的宿願。此時的他,跟來果和尚修行了七年,可出任住持寺務了,但是,他在武漢完成四千多銀圓化緣任務,交高旻寺采購修建寺院木料之後,從漢口乘火車北上,直達河北省保定市。旋即由保定起香,三步一叩,五步一拜,朝拜五台。一路上風餐露宿,忍饑挨餓,腰酸腳痛,雙膝皮開肉綻,仍虔誠叩拜,足足拜了六個月,磕了二十二萬多個響頭,到達了五台山。跟著又爬上山。從北台起,同樣三步一拜一柱香,拜五個台子;五台高度均在海拔三千米以上,從東北到西南橫跨達一百二十公裡,如此一拜,又如此一拜,又拜了半年。持續一年的朝拜,連頭發、胡須也沒有剃,究竟為什麼?本煥師曰:“為持戒律,修佛性,修德性。不潛心入禅,依佛心為心,怎能發慈悲於民?不苦修行,磨煉自己,難忍能忍,怎能入道?自己不能入道,不發菩提心,又怎能發願渡人。”這體驗是何等深刻啊!
從一九三八年開始,本煥師在五台山廣濟茅蓬(即碧山寺)住下,決心在這聖地苦修行十年。當時寺院住持廣慧圓寂,遂由壽冶接任方丈,本煥、法渡任監院。寺院大小事均要管,生活又清苦,他還將手指剪開,以血為墨,恭寫《華嚴經·普賢菩薩行願品》、《金剛經》等經典,日寫六百字,六個多月,共寫了十九卷血經。現在,幸存一本血經《華嚴經·普賢菩薩行願品》是由一位當年碧山寺當庫管的僧人,拼著性命保存下來;於一九八七年本煥師升任光孝寺方丈時送還。本煥師在這本血寫經自序中說:“為重法故,‘但願眾生得離苦,不為自己求安’……蔭發進時供之心,刺指血之血,不慚形穢,書寫了《普賢行願品》等大乘經典,以報答佛恩、眾生恩及無始至今過去一切父母撫養之恩,消除無始以來五逆十惡的罪孽”。 由此可見,發心之廣大,令人欽佩。
愛國情懷
此時,日本軍國主義侵略中國,已經占領了五台山。師愛國愛教,常常利用監院身份,支持抗日戰爭。一九四二年十二月,日本侵略軍追殺一位八路軍營長。當營長跑進碧山寺,師就把營長藏在後院。日軍怒氣沖沖要寺院交出八路軍,本煥師連聲念阿彌陀佛,用手比比劃劃,表示他只信佛陀,不懂什麼“八路”,將日軍支走。
一九四二年十月起,也是萬大姑太的支持,資助師三百大洋,在已毀的古西天寺修了閉關之所。為潛心念佛求道,在入關前打了個禅七,做了法事活動,於地藏菩薩聖誕之日——七月三十日,身穿大紅袈裟,莊嚴地進人關房。在閉關三年期間,讀《藏經》四千多卷,還在晚上放焰口千台,超度抗曰陣亡將士。一九四七年七月,師出關,回到了碧山寺。
碧山寺有個鎮山之寶,稱碧山寺金字經塔,是明朝三寶弟子許德其所書。它長五點一米,寬一點七米,是用白绫和黃绫裝裱而成。內容是《大方廣佛華嚴經》全文,共八十卷,六十三萬零四十三個字。許居士整整寫了十六年,被譽為佛經金字塔。一九四七年三月,師隱居五台山北台頂才三天,就聽說一些盲動農民沖擊碧山寺,遂令一位剛從碧山寺來的寺僧重回寺裡,把經塔秘密地背上山來。師滿眶熱淚地看到了此塔完整無缺,於是向佛發誓,人在金字經塔在,誓與經塔共存亡。為了避兔此寶在戰爭年代被毀,師攜塔開始了長途跋涉的流離生涯。四月,先背塔到山西省三陰縣淨土寺,結夏安居,白天繼續刺血寫經,晚士放焰口一百台。七月,又背塔到北京市西直門彌陀院,向真空、慈舟兩位和尚講述護塔出走的經過。真空說:“眼下兵荒馬亂,你在亂中冒險保護佛寶,是真誠的佛心。你這種護法精神難能可貴,不愧為佛們子弟。你真了不起。”師謙遜稱,這是五台僧人應盡的本分,並說打算護塔到碧山寺下院上海市普濟寺存放。兩位法師深表贊同,要他在這裡休整一段時期,然後從天津坐海輪去。九月,師背塔到天津,應邀在天津居士林陳展經塔幾天,有三百多人參觀。一星期後,又從天津塘沽碼頭坐船到青島,在湛山寺住了一晚,湛山寺住持看見本煥孤身一人,便派了二十位僧人一道護送佛寶。熬過了數日的顛簸,幾經輾轉,終於把佛寶安全護送到上海普濟寺。住在該寺的壽冶、法度是師同門接法兄弟,一見佛寶就失聲叫了起來:“本煥,我的好兄弟,你吃苦了,你為佛門保護了這無價之寶,立了大功啊。”直至今天,《華嚴經》金字經塔尚在五台山顯通寺完好如初存列起來,色澤猶新,金光耀眼,師功不可沒!
本煥師的“燃燈送母”故事更是感人肺腑。一九四八農歷三月,師還在上海普濟寺修行。多年來,他一直掛念著年邁的母親,曾作詩一首:“死別誠難忍,生離實亦傷。子出山關外,母憶在他鄉。日夜心相隨,流淚數千行。如猿泣愛子,寸寸斷肝腸。”一天,他突然接到二哥來信,說母親病重,盼速回來一見,以慰慈心。師當即趕回到湖北老家,到倉埠報恩寺結夏安居。堅持每天清晨坐禅,早餐後步行十五華裡,回家照料母親,晚上又返回報恩寺,攻讀三藏,還天天放焰囗回向。回家五個月,侍候老母,端茶送水,喂藥喂食,細致入微。九月,在老母臨終前的一夜,在自己兩個肩窩裡裝上菜油,放上燈草點燃,雙膝跪在老母床前,行孝送終,直至老母親離開人間。老母病逝後,請僧尼為老母親超度七天,自己在老母親靈堂守孝“七七”四十九天。師在靈前反復說自己的誓言:“安息吧!母親。作為佛子本煥,一定遵佛教誨,上報四恩,下濟三途,永不忘父母養育大恩,修好八正道,永弘佛法,建設光明的佛土。”
南粵傳法
十一月,本煥師來到廣東南華寺住下,常到乳源雲門大覺寺,看望虛雲大師。大師認為本煥師修道成功,考慮自己一百一十一歲了,應由四十一歲的本煥師擔任南華寺方丈。虛雲大師兼挑五宗宗脈,認為本煥師可以承繼曹溪法脈,授他為臨濟宗四十四代的傳人。一九四九年正月初八,本煥和尚於南華寺升座,四月初八曰即開期傳戒,請虛雲大師為傳戒和尚,自己為開堂和尚,傳戒五十三天,國內外前來受戒的出家人達六百多。一九五零年,中國大陸農村進行土地改革,南華寺僧人和農民一樣分得了土地,大家自力更生,堅持耕種勞勤。在這樣困難環境下,本煥和尚從一九五三年至一九五七年,還繼續弘揚法,連續三次主持傳戒法事。本煥和尚有六十多位法徒,當了各寺院的方丈,使傳燈有繼,慧目常明。到了一九五八年二月,本煥和尚突然打錯成“右派份子”、“反 革命份子”,逮捕入獄,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本煥和尚泰然處之,認為“種種煩惱皆我煉心之處,種種艱苦皆我修定之所”。後由監獄轉至坪石勞改農場改造,但他把勞動當作一種修行,從不懈怠。一九七三年五月,本煥和尚刑滿釋放了,但此時正是中國大陸混亂年代,不能回寺院,留在勞改農場就業。一九七四年,新州新街人張文波放蜂群到韶關,聽講本煥和尚去年剛刑滿釋放的消息,就趕到坪石勞改農場問了個清楚,迅速返回新州,告訴了本煥和尚的侄女張廷鳳。於是,經侄兒、侄女等親人再三來信懇求,本煥和尚才返故裡歡度春節。
一九八零年三月,在其門徒比丘尼印先再三懇求下,經仁化縣政府邀請,本煥和尚來到丹霞山別傳寺。到寺當天,正好廣州有四十多位居士擠在小木樓上拜佛,看見本煥和尚飄然而至,一齊跪下,心喜呼喚:“老法師來了!我們真有佛緣。別傳寺有救了!”在香港的門徒融靈、寬純等帶動下,別傳寺修建工程開工了。
由於當時地方政府不同意修復別傳寺,就以修建明末大官“李永茂隱居”名義上報工程計劃。新建了大佛、鐘鼓樓、大禅堂、澹歸塔、大齋堂、廚房、飯堂、迎賓樓等,建築面積共達四千多平方米。定居在美國的李漢魂將軍回國觀光旅游,看了修好的別傳寺,連聲稱贊不已,興致勃勃地書寫了“別傳禅寺”的寺門匾額。鑒於廣東自虛雲老和尚於一九四六年在六榕寺做過水陸法會後,四十年來沒有再舉辦過水陸法會的情況,從一九八六年起,本煥和尚在別傳寺又開始做水陸法會,而且每年都打四個、八個、九個禅七,吸引了海內外一批又一批善信與學佛者,促進了丹霞山旅游業的發展。中國佛教協會故會長趙樸初大德特地重游丹霞山,賦詩一首贈給本煥和尚:“群峰羅立似兒孫,高坐丹霞一寺尊。定力能經桑海換,叢林尚有典型存。一廬柏子參禅味,七盈松濤覓夢痕。未得偏行堂集看,願將半偈鎮山門。”可見本煥和尚恢復別傳寺的貢獻與影響。
廣州城內之光孝寺,為嶺南首剎,俗日:“未有羊城,先有光寺。”由於六祖惠能大師在此受戒剃度,首次登壇說經,又位列禅宗祖庭之一。可是這座古剎因國家內憂外患和因受政治運動的沖擊,經像塔幢,頹廢敗露,文化遺珍,散失嚴重。一九八六年光孝寺交還佛教界管理使用。中國佛教協會故會長趙樸初大德建議,請本煥和尚出任光孝寺住持。本煥和尚認為匡復光孝寺,是禅宗行人義不容辭的責任,決定於一九八七年元旦那一天,以八十高齡,從韶關往廣州,到光孝寺就任。一月六日,本煥老和尚寫信給葉選平省長,請政府支持重建這祖國南大門的十方古剎;趙樸初大德在病中也寫信給本煥和尚,提出匡復光孝寺的意見。一九八八年廣東省政府,在地方財政緊張的情況下,先後撥款資助修復光孝寺。在本煥和尚的率領下,經過十方募化,光孝寺主體工程基本完成,各殿堂佛光耀眼,殿前殿後栽滿了奇花異草,四季花香撲鼻。深圳新建的弘法寺,也於一九九一年由本煥和尚正式任住持後,加快了修建步伐,次年六月十八日舉行佛像開光暨方丈升座盛典。
本煥和尚自故裡報恩寺出家,其門徒也以報恩寺而派名,如用“印”字、“常”字、“頓”字輩來取法名,現在祖寺已毀四十多年了,本煥和尚及弟子早有重建報恩寺的心願。新州縣政府在該縣觀河風景區選了新址建寺,就在當年濟公建的得雲寺遺址附近。早在一九八九年本煥和尚就派印覺、印定等門徒去聯絡選址重建工作,四方的報恩寺法裔募捐款項,重建的工作很快地付諸施工了。一九九四年農歷九月十九日報恩寺隆重舉行佛像開光、本煥方丈升座法會。同時預賀本煥和尚九十大壽的典禮也隆重舉行,中國佛教協會副會長兼秘書長周紹良寫來賀聯:“寶剎重現莊嚴相禅師今宣法句經,轉瞬九十年間事四眾額物祝遐齡。”高度評價了九十高齡的本煥老和尚的高風亮節。本煥和尚曾身兼別傳寺、光孝寺、弘法寺住持之職,均為各寺的擴建、新建、重建耗費了心血。有人問之為什麼?本煥和尚答道:“我是佛的子孫,臨濟宗的傳人,必須履行佛的願望,依佛教導,引導眾生,培育慈悲喜捨四無量心,這就要修好佛的道場,弘揚佛法,讓佛陀的光輝照耀信徒,實現人間淨土。要使佛教文化與社會思想、經濟建設相適應。”
佛光普照
本煥老和尚出家六十多年,弘揚佛法孜孜不倦,教授的弟子遍及海內外,歷任中國佛教協會咨議委員會副主席、常務理事,廣東省政協委員兼省政協民族宗教委員會副主任,廣東省佛教協會副會長,廣東韶關市佛教協會名譽會長,廣東省仁化縣政協副主席,廣州光孝寺退居方丈;仁化別傳寺、深圳弘法寺、新州報恩寺、黃梅四祖寺、南雄蓮開淨寺的方丈。從一九八七年起,他幾乎每年都到國外講經說法,交流佛教文化,弘揚佛法。一九八七年七月,他到香港訪問,拜會香港佛教聯合會,與數十年來未見面的師兄弟及弟子歡聚一堂;八月又乘飛機赴美,應邀參加加州萬佛聖城的水陸法會,並到紐約、洛杉矶訪問,接著又到加拿大參加佛事活動;一九九一年九月到泰國進行佛事訪問和佛學交流活動;一九九三年加拿大、美國、泰國又再度邀請他出訪;次年又應邀到澳大利亞訪問,在澳大利亞的泰國、越南、台灣等地的僧人、居士紛紛要求他授皈依。之後,他還到台灣訪問,為促進海峽兩岸的佛事和佛教文化交流作出了貢獻。德高望重的本煥禅師,是現代禅宗泰斗虛雲的嫡傳大弟子,他禅悅人生的風范天下共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