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妙明
黃泉路上不分老少,生死苦海無非你我。不論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或是兒孫繞膝頤養天年,無常總會不期而至,不請自來。人命如草芥,終究難久住。一息不來,便為後世,一念差錯,便向驢胎馬腹中胡鑽亂撞。實在可悲可歎,可痛惜哉!業力不可思議,因緣果報難以把捉,若是心無遠慮,不早作准備,難保大限到時,做得了主。只怕正欲快意之時,便已輪轉三途之間。印祖常教人將一死字掛上眉梢,時刻提防,則道業自成,實在是金口誠言,千古不易之理。末學曾有的一次瀕臨死亡的真實體驗,便是在毫無預警下突然發生的。末學在這裡給大家做個匯報。
學佛前,我曾沉迷於一些丹經道書。一求長生不死,二求神通術數。將煉丹運氣之法,認作了生脫死之道。玄門仙宗雖與中醫、堪輿、星宿、易學相通,亦開顯世間妙道,但謂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復合一處為得道者,實則完全是神識用事,究其心性真如之理體,尚未涉及。往日不知究竟,遂沉溺其中。於淨土念佛一法,如聾如盲,未聞未見。雖深信因果,逢人便勸其發心為善,但可惜當時年齡尚小,不知修學次第,常於五欲六塵之中放浪形骸。久而久之,身體便被七情六欲所損,少年虛衰。平日看不出有病,成天悠然自得,感覺良好。
某日天氣悶熱,一切平靜如常,並無異樣。過午之後,不知為何渾身癱軟無力,情緒低落。一位好友見我疲乏不堪,便把我送回家中,與他道別時我莫名其妙地說:“我怎麼覺得你走了,我們就再也見不到了。”朋友說我中暑了講胡話,讓我趕緊休息。隨後我將父母叫回家中,說身體難受,想見一面。本想去醫院,但父親有位好友是老中醫,醫術高明,家人生病都是找他。電話打過去,先生正睡午覺,沒說上話,都猜是中暑了,讓喝點糖水鹽水緩緩。結果拖到傍晚也不見好轉,反而逐漸加劇,胸口猶如火燒,心跳快如脫兔,四肢乏力,周身酸軟,焦躁易怒,哀聲憐憐。種種幻象開始變現眼前,或見黑影橫沖直撞,或見自身猝死桌前,或見有人身穿長衫……各種怪異情景,從未見過,開目閉目往來不斷,難以枚舉。問及父母,皆雲不見,認為我胡言亂語。話說心王為大,能容虛空,回想當時情形,唯有恐懼將心塞滿,精神已到崩潰邊緣,難以言喻。學佛後才知道世人臨命終時,四大分離,眾苦交煎,風刀解體,如生龜脫殼,往昔冤親債主,善惡造作,皆悉變現人前,佛祖誠言不虛,末學親身經歷,這點絕不诳人。
傍晚過後電閃雷鳴,下起小雨。我開始全身痙攣,四肢麻木,雙手抽筋,呼吸急促,猶如跑完千米,幻象越來越多,身體負荷近乎到了極限。那時父母意識到問題嚴重,開始抬我出門。我知道這猛然的抽搐已是最後時刻,心想年紀輕輕尚未盡孝,便欲向父母道聲感謝,哪知偏偏這時舌頭僵硬,不讓說話,往日頂撞父母以下犯上等情景一一浮現。悔恨當初脾氣倔強,愧對父母多年養育之恩,死到臨頭,連說聲抱歉的機會也沒有,雙眼瞪得溜圓,吐不出一個字來。內心絕望之極,如被捆綁著扔進大海,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我悲苦地望著眼前的一切,發現沒有一樣是我真正擁有的,沒有一樣我能抓得住帶得走,只有這些心識幻象和冤親債主們更相纏繞,甩都甩不掉。生前勞苦猶如竹籃打水,終究是空忙,一切皆枉然。平日常誦的玄門經典,一句也提不起來,奇怪的是情急之下竟猛念了幾句觀音六字真言。
父親掐住人中,讓我努力堅持,送到老先生面前時,人中已經掐出血來。憑借著極強的求生意識,我張大嘴巴,強迫自己深呼吸。老先生見我龇牙咧嘴,猙獰瘋狂,立刻摸了摸脈,結果說了句:“摸不著脈了。”便往我嘴裡扔了一把藥,按住繼續搶救。待我稍緩解後又說:“脾陽腎陽基本絕了,脈二動一止,三天!”(注:《脈經》雲:“脈一動一止,二日死。二動一止,三日死。”又帛書《足臂十一脈灸經》雲:“揗脈如三人參舂,不過三日死。”歷代皆有神驗。)母親一聽便當場號啕大哭起來,母子連心,一聽到哭聲我更加難受。老先生安慰道:“這樣的脈我起碼二十年沒遇過,如果脈象能恢復,或許有救。”又問我是不是有幻覺,我點頭默認,他讓我別再睜眼,但不能睡去。先生平日是看望診的,不用號脈,若伸手號脈的都是大限將到的人,好通知家人准備後事。接下來,幾經周折之後我終於脫險。在隨後的三四個月,我身體極其虛弱,夏天都要穿外套、蓋被子。每日呼吸急促,心悸氣短,苦不堪言。眼見修道不成,反遭速死,自知解脫無望,心灰意冷之余,便將苦苦求來的“仙經秘本”盡數焚毀。
經歷此番生死之後,我整日心神不安,夜夢恐懼。當時一位學佛的好友勸我持誦《楞嚴神咒》,可破一切天魔外道,我將信將疑,開始鹦鹉學舌般勉強誦持,數日之後,果得好轉。好友遂借機引我進入佛門。後讀到《心經》雲:“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恍然大悟,如醍醐灌頂,這才明白自己在生死關頭為何苦厄交煎,貪生怕死。只因心有掛礙,處處割捨不下,才枉受種種苦楚。這樣越是不捨,就越不可得,心不附物,便得一切的圓融義理。由此我感到佛法的高深莫測,遂產生欣慕與敬仰。回想當初追求色身不壞,不過是掛礙貪著罷了。難怪命終壞散之時,一無是處。老子曰:“吾所以有大患者,唯吾有身。”執著肉身,終究是心外求法,不得究竟,反成障礙。祖師形容不過是一“守屍鬼”而已。可惜接觸《心經》時仍未聞遇念佛法門,只求多行善事,來生好得人天福報。對死之一事,仍是無奈無助,避口不談。
未想不過半年,那位讓我持《楞嚴咒》的師兄便向我托出觀經三輩九品,彌陀大願及印祖文鈔。並說:“早先見你大病初愈,對死心有余悸,對佛尚未起信,怕你誤會,以為又讓你求死,所以沒敢直接告訴你這個法門。今後依之專修淨業,壽終可得極長生,再不受此生死之苦。”我細讀一番之後驚喜交集,心悅誠服,感歎佛法之中居然還有這樣一個專門對治生死之至極圓頓,殊勝特別的法門。慶幸終於可以坦然面對死亡,解決累劫生死苦本!這真是用命換來的聞法機會。
後閱《高僧傳》,昔日昙鸾大師,因擔心人命無常,欲先求道家長生之術,再弘佛法。遂向一位道人求教,得仙經十卷歡喜而歸。路過洛陽,遇菩提留支法師,又請教法師:“佛法之中,可有長生不死之法能勝過此仙術嗎?”法師答道:“外道何來真長生,縱能延壽,亦不免一死。欲求真長生,唯有佛道也。”於是授予昙鸾大師《觀無量壽經》,並說:“修此法門,則永超輪回,斷絕生死,壽如恆河沙。”師聞後大喜,遂焚仙經,專修淨觀。讀完這個典故,想想自身經歷,這才明白大師為何如此直接了當地捨此取彼!當初千鈞一發,一息尚存之際,若能猛念幾聲“南無阿彌陀佛”,恐怕早已托生蓮胎,永離眾苦。
這整個事件過程對我觸動極大,由此才真實體會到人生是如此的無常。死字當前,由不得回避,只許當面承受,不容片刻停留!上午還是談笑風生一切安樂,朝夕之間,便立刻面臨生離死別,陰陽相隔。一切家親眷屬,房屋錢財,雖有萬般不願捨離,卻又絲毫不能相隨,富貴金銀,功名利祿,皆如昨夢,閻老子來收命時,統統無有是處。唯有平生造作之善惡業力,化現眼前,牽引輪轉。平時安逸享樂之時,哪想得到這些苦處,往來營生致富之際,誰料得到會是這般結局,自認身體健朗,無病無痛,死到臨頭方才覺悟,為時晚矣。一口氣斷了,天大的事,也就放下了,何苦不早些放下?
諸位同修,末學勸請大家趕緊死盡偷心,千萬勿謂死字尚遠,心存僥幸,若一有此心,便成障礙。學佛之人,對於死之一事,千萬不要回避不談,更別說些看似權巧的話,為己開脫。敢問彌陀當下來接,走是不走?有的便答:父母大恩未報,妻兒孤苦伶仃,先送二老,再留足財產,馬上就走。噫!這都是貪戀塵世,不願直面捨身的借口。無量劫來,多生多劫的父母豈止百千萬億,上至天人下至地獄,若曰報恩,將何報得?父母之恩再大,又如何大過諸佛之恩,彌陀現前授手,當面接引尚不願走,又置佛恩於何處?諸如此類壯志未酬,家業未興,香火未續尚不願往生等話,說白了都是不想直面生死的借口,沒能做足面臨死亡的准備。倘若飛來橫禍,死亡當前之時,現前一念之心仍系在此界,往生西方,便成畫餅。理上再講得天花亂墜,事上若不能落在實處,知行合一,那都是嘴上功夫,皆無實意。人人都說往生西方,卻無一個當下願死,若不趕緊轉變心態,端正態度,只恐往生無份,又遭沉淪無期矣!
印祖雲:“求生西方者,不可怕死。若今日即死,即今日生西方。所謂朝聞道,夕死可矣。豈可今日要死,且不願死。既貪戀塵境,不能放下,便因貪成障。淨土之境不現,而隨業受生於善惡道中之境便現。境現,則隨業受生於善惡道中矣。”持此祖師金玉良言,與諸君共勵共勉。願早日看破生死,放下身見,靠倒一句萬德洪名,做真念佛人,唯淨土是求,唯西方是念,早預蓮池,一生成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