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下文是在東林寺做義工的小桃師兄回家途中,與兩位乞討的阿姨短暫交匯的經歷。聽小桃娓娓道來,平淡語氣中流露出的慈悲柔軟的情懷,讓我深為感動。
聽完她的講述,那些經常在我們生活中出現的、在社會最底層掙扎的乞討者,在眼前頓時鮮活起來。小桃與她們擦肩而過的一點緣分,打開了一點我們看不到的世界。人間煙火,一時迷離。
7月24號,我從東林寺回家。汽車到了南昌火車站附近,剛下車,就碰到一位看起來六十多歲的阿姨伸著茶缸向我乞討,我說我沒錢了。但看她怯生生的樣子,不忍心起來。我問她:“吃的可以嗎?”她點了點頭。
我拿出水水師兄給我的全部雪餅,塞到她討錢的茶缸裡。又拿出前一天買的鹌鹑蛋,我說我先嘗一顆:怕隔夜已經壞了。一嘗果然有點異味了。阿姨說,沒事,她可以洗洗再吃。她接過之後,就順勢坐在路邊的台階上,開始剝雪餅。我看她像是挺餓的樣子,就把我最愛吃的菠蘿包打開,撕了一半給她。把從霜姐那兒帶出來的半瓶礦泉水順手遞給她,她也沒嫌髒。我又把早餐吃的三鮮粉中挑出來的肉給她吃(我是吃素的,本來是想留下給路上遇見的流浪貓狗吃的)。她的牙掉得沒剩幾顆了,但她說肉很嫩,咬得爛。
看她吃東西,我也拿報紙墊在台階上,坐到她旁邊。阿姨一邊跟我說話,一邊吃得很香。她說她是河南人,陰歷六月十一出來的。我問她,怎麼來外地了?她說她兒子三十多了,只聽兒媳婦的,把他們老兩口趕出來了。兒媳婦做傳銷,家裡六間房子,已經賣了三間了。我問她他們在這兒有地方住嗎?她說和老伴剛來這裡,還不太會要飯,討不到什麼錢。現在在火車站睡,等以後有錢了找個地方住,有口飯有點菜吃就行了。
說話間,又一位乞討的阿姨一瘸一拐地走過來,不停地對我說謝謝。一看就是長期乞討的,就給了她一元錢,沒想到她也坐到了我的左邊。
她滿臉都是被燙傷的疤痕,鼻子都快燙沒了,樣子很嚇人。看她那樣子,讓人心裡挺難受的。我撕開本想帶給父母和姥姥的茶餅,給了她一半。然後也聊了起來,她說她的傷疤是在鞭炮廠打工時被炸傷的。十幾年了,一直吃藥,總是很難受,活動也不方便。她撩開衣服,讓我看她肚子上的傷疤和貼著的止痛膏,又摸出現在吃著的藥給我看。她說當時鞭炮廠給的賠償金太少,又失去勞動能力了,一直都是靠乞討吃藥治病的。
我小時候也被開水燙傷過腿,傷疤比她的小多了。但二十多年過去了,有時還是會紅會癢,她的情況我也有親身體會,能感同身受。我把從霜姐那拿來的三十元錢,給了她二十,留十元錢在路上零用。
有一刻我們不說話了,兩位乞討的阿姨一左一右坐在我身旁吃著東西。風吹著,路上的行人來來往往,喧鬧紛擾的街道一時變得那麼安詳。心寧靜得不得了,一瞬間,仿佛世間不再有貧窮、不再有不幸,只有清風徐來、春暖花開。
阿姨要繼續去乞討了,我把她扶起來,還准備幫她把包裝袋扔掉。她不肯,自己一步步挪上台階,把雜物扔進垃圾桶後,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我坐上了火車後,才後悔起來,當時怎麼沒把剩下的十元錢給她,她很需要錢啊。
記錄下這件事,是希望有人能看到這點不起眼的經歷。那些在街上乞討的人,並不都是社會普遍傳言的騙子。也許在他們怯懦討好的笑臉背後,藏著我們不知道的沉重故事、藏著另一個世界絕望慘淡的人生。
這兩位阿姨是在南昌火車站碰到的,以後如果有機會碰到她們,請給她們一點吃的,送給她們一個笑臉,也記得經常給向你伸手乞討的大叔與阿姨們一點點的溫暖。好人好報,給他們一點陽光,你的心上、你的世界也會陽光妩媚,春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