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修的時候要以菩提心作為中心。一切修持都應圍繞著菩提心而進行,一切善業都應以菩提心為攝持。
我們不能僅僅想到自己的享受,不能僅僅為了自己能獲得解脫。一定要考慮到天下如母眾生,要為了利樂眾生而證取無上菩提,為實現這樣的終極目標進行修持。我們每個人都要有這樣一種憂患意識,憂患如何使正法發揚光大,如何讓眾生離苦得樂,不至於被邪說誤導等等。這才是作為大乘行者應當考慮的。如果總是考慮自身的利益,考慮自己是否能往生淨土,是否能獲得健康平安等等,這個境界就未免太低了一點。我們常常看到那些效忠國家的大臣,以及現代的偉人,他們整天所想的都是憂國憂民。譬如范仲淹“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他們首先想的是天下疾苦,然後才考慮自身安樂。世人尚且有這種無私奉愛的精神,我們作為大乘修行人,更應該全心全意地利樂眾生。為了如母眾生的究竟離苦得樂而發心修證無上菩提,這才是我們修行所要追求的終極目標。
既然如此,道次第裡為什麼要分下、中、上三士道來修心呢?這是因為終極目標需要由一系列的階段性目標逐步完成。三士道是我們到達終極目標前必經的階段,所以三士道是共同必經之道,稱為共下士道、共中士道和共上士道。下土道和中土道修持完畢之後,必然會進入上土道;要進入上土道,也必須先經歷下士道和中士道的階段。下、中士道是為進入上士道而作准備的。這也是三主要道裡把下、中士道的內容攝入出離心的原因。因為出離心是菩提心的前行,即使在修下士道、中士道的時候,我們也要把目標鎖定在成佛上。如果由菩提心作為攝持,思維人身難得、苦谛等等的話,就不會成為真的下、中士道,而是共下士道、共中士道。所以,每次上座觀修出離心的時候,我們都要先發菩提心:“為了能究竟成佛,我必須斬斷對現世的貪著,因此現在需要修持出離心。”在觀修菩提心時,也要先進行出離心的串修,生起了出離心的覺受後再修菩提心。雖然在講解的時候,三士道可以分開來依次解說,但在實修的時候,每一道都應當與另外兩道互為攝持,否則我們最初修“出離心”時,就不會成為大乘道了。
那為什麼不一開始就進入大乘道,而要另外設立下士道和中土道呢?這是為了利益不同根器的人。大乘根器者可以快速進入上士道,那些心量小的人也可以漸次修心,他們先從下、中士道起修,最終也能進人上士道。另外對那些連出離心都沒有生起,卻自以為大乘行者、密乘行者的人,為了他們能正視自己所處的階段,而分為三士道進行修持。因為菩提心的生起,是建立在不忍他人受苦的悲心上,而悲心來源於對苦的認識,我們只有先了解自己的苦,先解脫自己,才能感知他人的苦而生起悲心。所以,最初應在共下士道修心。否則,不可能真正生發菩提心而進入上士道。就像是樓房的地基一樣,沒有這個地基,你所謂的高樓大廈也只能成為設想中的空中樓閣而已。
講完這個三主要道以後,要是大家能遵循這樣的次第,修行就不再是做游戲了。這三者就如同我們的腿、心和眼睛一樣重要。試想,如果沒有出離心,我們怎麼會有起步運作的能力,向解脫的目標去邁進?沒有菩提心,怎麼能辨別是非善惡,不至於走入歧途?沒有正見,怎麼能看清前進的方向,明確修行的終極目標?盡管大家以前也學了不少密法,灌了不少頂,修持也有一些感應,但那畢竟是建立在沙灘上的。沙灘上的建築也許能起一段時間的作用,但經不起風雨的吹打,終究是不堅固的。你們要是按照三主要道來修的話,終究能夠到達聖賢們所達到的解脫彼岸,必定能獲得解脫。解脫不是有三級解脫嗎?即小乘羅漢的初級解脫,大乘菩薩的解脫,以及佛的終極解脫。我們只要達到小乘羅漢的解脫,也就不再受世間八法的干擾,內心不再被世間的苦樂所動搖,永遠保持一種常樂我淨的涅槃樂境。如果依照三主要道來修持,就已經超越了羅漢。因為羅漢僅僅獲得自我的解脫,解脫了煩惱障而跳出生死輪回,但他還沒有菩提心,不能破除微細的無明所知障。那麼我們不僅能獲得自我的解脫,還有了菩提心的種子,福德資糧很快就能圓滿,就有能力帶領眾生一起邁向終極的解脫——成佛。大家如果想真正地修行,就應該踏踏實實按照這樣一個次第來修學,這是一切欲求解脫者必經的道路。
只有三主要道已經修到合格證量,我們才能再來修持一些甚深的無上密法,以取得即生的徹底證悟。如果不具備三主要道的基礎,即使修持無上密法也是不會獲得成就的。我們知道密法是非器莫傳,對不具足根器者不能宣說密意,這在密乘戒律上有嚴格要求。如果要想學甚深的密法,就一定要根器成熟。那麼如何來成熟呢?可以分為兩個步驟來進行。首先是通過修持顯教的三主要道來成熟自身,這是第一步顯密共行道修習的內容。然後在此基礎上進入密乘,進行成熟根器的灌頂和受三昧耶戒。這樣才算是修學密法的根器成熟。灌頂分為一般灌頂和大灌頂。一般灌頂僅僅是加持性的,大家經常接受的大多都是這種加持性的灌頂,這種灌頂對根器的要求不高,修持它也能獲得本尊的攝受和加持。但如果要想取得即生成就,成就本尊的果位,這種灌頂就顯得不夠了,必須要接受成熟根器的大灌頂。大灌頂不象一般灌頂這樣可以公開,它對弟子的要求比較高,要求弟子必須根器成熟。如果弟子根器不成熟就灌頂,那麼對師徒雙方都有害,上師一般也不會輕易灌這種頂,必須要弟子成為合格的法器。大家一定要成熟自身,注重三主要道的修持,把自己鍛造成堪受密法的法器。
如果沒有三主要道的基礎,沒有菩提心、正見而入無上密乘,我們時時刻刻都會觸犯戒律。密宗十四根本戒中,其中兩條就是“對眾生缺乏慈悲心”和“持邪見反對性空之說”。沒有菩提心和性空正見,你能不觸犯這兩條嗎?如果沒有戒律,你縱使能修到本尊現身,修到會產生神通神變,那也是不真實的,一般都是鬼神附體導致的現象。大家一定要明白,金剛乘是建立在大乘的基礎上,建立在菩提心的基礎上。大乘的菩薩在度化眾生時,感覺自身能力不夠,為了能夠快速、徹底地引爆潛能,才要進入金剛乘。所以我們為什麼要修密法呀?就是為了能更快更好地利益眾生。如果我們沒有菩提心,沒有一顆利益眾生的心,還修什麼無上密法?眾生都是父母,我們對父母缺乏一種愛心、慈悲心,這種罪過有多大!大家一定要升華自己,把身口意奉獻出來,用徹底利他無我的精神為眾生服務,這是金剛乘的戒律要求。
密乘十四根本戒的“持邪見反對性空之說”,更是與緣起正見有關系。邪見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執為實有的常見,執著諸法實有就產生貪愛之心;另一種是持空無的斷見,認為萬物空無就斷除因果之說。而大多數修學密法者容易犯的毛病,是執為實有。認為所修的本尊就是實實在在的存在,在打坐中見到一個什麼影像,就認為見到本尊見到佛菩薩了,頓時歡喜若狂。若是見到一個恐怖的影像,就認為自己被魔盯上了,整天膽戰心驚。你心裡這麼一起波瀾,不管是歡喜的心態,還是恐懼的心態,就剛好為魔乘機而入,修到最後,你可能就真的著魔了。因為你把它執為實有,它就真的能產生作用。緣起的現象盡管沒有自性,但它的作用並沒有消失,只要有現象就會發生作用。
藏地曾經有一個名叫邬瑪巴的喇嘛,被認為是文殊菩薩的化身。他還在童年的時候,就經常見到文殊菩薩現身說法,像你我之間這樣可以相互對話,你想想這是多麼的殊勝!我們許多人就是定中或幻覺中,出現一個什麼影像或聲音,都會感到無比高興,奉為聖旨般堅信不移,何況這是菩薩的親自現身。但是邬瑪巴並不是很興奮,因為魔也有可能幻現為佛菩薩的形象呀。如《大涅槃經》中說:“魔等尚能變化佛身。”怎麼能肯定這一定是真正的本尊現身呢?於是他決定對現身的文殊菩薩進行考核。要是我們見到佛菩薩現身了,恐怕早就欣喜若狂了,哪裡還管他真假?但邬瑪巴就是這樣的理智和嚴謹,他請了一位成就者幫他鑒定。那位成就者按照密續的內容,對現身的文殊進行觀察和考問之後,告訴邬瑪巴:“這應當是真正的本尊,不會有什麼問題。”
宗喀巴大師也是如此。他曾經多次親見諸佛菩薩及本尊現身,如本師釋迦牟尼佛、藥師佛、無量壽佛、彌勒菩薩、白傘蓋佛母等等。他在講道次第的時候,龍樹、無著、阿底峽等深觀派和廣行派的一切祖師,也親自現身加持,直至法會結束。盡管獲得如此稀有難得的境界,大師仍然認為是自心的幻化,不能執為實有,常以“諸法如幻”來觀照自心。正如《金剛經》中所說:“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我們觀想諸佛本尊亦是如此,慈悲和智慧才是其內在本質,而形體是幻化無實的,如鏡花水月一樣無有自性。只有體認到這一要訣,修持才會有成就的可能。所以,我們修學密法要想有所成就,片刻都離不開菩提心的攝持,離不開性空正見的指導。一定要有三主要道的修證基礎。否則,一輩子也不可能修出什麼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