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德
清閒貞靜 守節整齊 行己有恥 動靜有法 謂之婦德
擇辭而說 不道惡語 時然後言 不厭於人 謂之婦言
盥浣塵穢 服飾鮮潔 沐浴以時 身不垢辱 謂之婦容
專心紡織 不好戲笑 潔齊酒食 以宴賓客 是為婦工
身為女子 皆需四行 婦德婦言 婦容婦工
身為女子 四德皆有 心潔家盛 天下皆合
《女誡·婦行》分為婦德、婦言、婦容、婦功四方面。
何謂婦德?“清閒貞靜,守節整齊,行己有恥,動靜有法”,這其實就是分寸感的把握。能夠對事物的認知有合理的看法,對自己的行為有合度的把控,對人的態度有合適的傳達,進退有度、有禮有節,既是外在的優雅,更是內在的從容。無論古代還是現代,一個女子最好的品德,就是行事有分寸。這樣知禮的女性,就像孔子所說“從心所欲而不逾矩”,她不必刻板守禮,卻可事事在理;她不必拘泥教條,卻會行止精彩。她不會過於隨便而失了高貴,不會過於冷漠而失了善良,不會過於規矩而失了個性,不會過於矜持而失了熱情。分寸感的把握是女性最為優雅的品德,因為內心有度,所以行為有節。
而婦言又是什麼?“擇辭而說,不道惡語,時然後言,不厭於人”,語言的重要性,在今天比過去更為顯著。善於溝通的人會離成功更近,善於表達的人會朋友更多。不要口出惡言,這是對他人的體諒和寬恕,也是對自己的修煉和升華。當我們對某個人惡言相加的時候,看似是攻擊了對方,實則是丑化了自己。一個聰明的女性,在任何時候,都會記得維持自己作為智者的美麗,而不是肆意誇大情緒化的丑陋。語言是內心的表達,是思想的反射,是溝通的橋梁,是展示的窗口,所以,一個口吐蓮花的女子,會讓自己與他人都沐浴芬芳;一個口不擇言的女人,只會展覽了她粗糙蒼白的內心、給人留下口無遮攔的不愉快回憶。社會地位的高下,很大程度上決定於語言能力的高低;而當今的“婦言”高下,必決定於語言品質的高低。
婦容謂 “盥浣塵穢,服飾鮮潔,沐浴以時,身不垢辱”,妝容服飾歷來是女子最關心的內容,總是但求亮眼、但求新奇,而《女德》所講是,但求齊整、但求潔淨。超越奢華,剔除異端,留下亘古不變的審美取向,才是經典。那些令人趨之若鹜的品牌,往往是為缺乏品位的人設計的,因為要引導她們什麼是時尚和品質;而真正懂得品味的人,不需要別人來告訴什麼是美。什麼才是奢侈品?我的服飾由我的氣質襯托,這就是屬於我的奢侈品,因為別人無法穿出我的美。所以,清水出芙蓉,復得返自然,是一種美的真正自信。洗盡鉛華,能有幾人繁華依舊?——繁華的是內心的文化修養,這才是真正的自信力。吸引人的“婦容”,不是美的追逐,而是美的自信;不是美的模仿,而是美的開發;不是美的攀比,而是美的堅守;不是美的費盡心力,而是美的自然而然。
最後便是婦功: “專心紡織,不好戲笑,潔氣酒食,以奉賓客”。舊時將紡織、刺繡、縫紉、烹饪等事視為婦功,要求女子操持。今天的女性,當然不必固步自封於宅院之內了,但女人依然要有自己的事務。這種事務,不一定是經天緯地的事業,不一定是出人頭地的職業,但要讓自己的價值有所發揮,讓自己的精力有所寄托。自我價值的提升,才是作為女人不敗的永動力。自我價值,可以是技能的出眾,比如出類拔萃有所專長;可以修養的不凡,比如琴棋書畫讀書養性;可以是能力的超群,比如做事完善條理清晰;可以是氣質的培育,比如待人接物溫暖如春。如今的“婦功”不局限於家庭之內,但擴散到了生命之中。林徽因曾說:貝殼是因為失去了內涵,才被大海拋向沙灘。而一個令人戀戀不捨、不忍離棄的優秀女人,魅力必來自於她優異的內涵,內涵如何彰顯?就體現在她所擅長的事務上,是她令人叫絕的出色成績,是她出眾的“婦功“。香奈兒也說:“有的時間要發奮工作,有的時間要談情說愛——世上也只有這兩種時間。”那麼為了更好地談情說愛,就去發奮圖強吧,讓自己更加自立,才能更加自愛。
從品德到行事、從衣著到言語,女人的修養無非就體現在《女德》所重申的這幾方面裡。女主人是家庭這個花園的園丁,女人的格局,塑造了一家的氣質。所以女人先修養自我,才能管好家庭,繼而影響社會,這既是君子需要秉持的“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順序,也是《女德》最後強調的“身為女子,四德皆得,心潔家盛,天下皆和”的原因。身修而後家齊,家和而後萬事興。
所以,“女德“何謂?其實就是女性之美。這樣理解,“女德”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倫理道德觀,而是實實在在的審美價值觀。花只開一季、卻香飄萬世,而剝開古老《女誡》一層層的社會性因素,《女德》於核心盛放的花蕾,依然有著超越時代、跨越風尚的光澤,這是一份對女性永恆魅力的探討。就像《女德》中刻畫的女子,不張揚而沉斂、不奢華而雅致、不尖銳而純善、不凡庸而自醒,如一朵白蓮花,靜靜勾勒於時間的畫軸中,不管風尚幾多變遷,總歷盡風沙,塵過香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