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學爸爸的好朋友,顧永高伯伯,性格剛強、正直。早在1982年,顧伯伯在商業車隊干車隊長期間,商業局局長王某(化名),看上了顧伯伯姐姐的女兒,找人去做媒,希望顧伯伯的外甥女做他的兒媳婦,而顧伯伯的姐姐有些看不上此人,所以沒同意。王某懷恨在心,把她預備黨員的材料,壓起來不予轉正,這一壓就是四年,錯失了大好的政治前途。
當時車隊裡有個入黨任務,王某找到顧伯伯,希望把這個名額給他的兒子。而顧伯伯認為一個普通職工的子女條件更適合,所以就沒有培養王某的兒子,而把這個寶貴的名額給了職工的子女。就是這倆件事,使得顧伯伯在王某的眼裡“數罪並發”,懷恨在心,說他有眼無珠,心生報復。
王某活動下邊的人,捏造顧伯伯的黑材料,由下邊上報到縣委。縣委派紀委和檢察院還有商業局三個單位,共組成十人小組,對顧伯伯進行隔離審查四十天。每天不停地“輪番轟炸”,使顧伯伯過了四十天芒刺在背的黑色日子。可是到最後不但沒有查出任何的問題,而且單位卻要倒找八百四十元錢給顧伯伯。可是王某卻把持著不肯給,顧伯伯找到了紀委的唐書記反映情況、申訴不平,唐書記把商業局的兩位副局長找去,批評他們不敢主持正義。其中的一個副局長假假惺惺地說:“唐書記啊,沒有辦法,我們只是執行者而已。”
王某一計不成,心生二計。商業車隊是年年超產單位的盈利單位,八二年更是超產百分之十七點三。王某說成是虧損單位,一紙命令就把廠子給撤消了。成了孤家寡人的顧伯伯,拿著車隊的報表找到當時的縣委書記劉謹章,問劉:“劉書記,我的單位被撤消您知道不知道?”劉書記說:“我知道,虧損單位可以撤消。”顧伯伯於是把單位的報表給他過目。劉書記一看,原來是超產單位,他顯出很為難的樣子說:“老顧啊,單位撤消既然撤了,我給你重新擺個位置吧。”顧伯伯忿忿地說:“不必了,人家都是嫌官小,唯獨我嫌官大。”說完拂袖而去。從此,把他釀在家裡遭受冷遇,不予以分配工作好幾年。顧伯伯整天呆在家裡如同坐牢。
顧伯伯把自己所遭受的迫害,寫成材料向省裡反映,省委為此專門打電話給市專區,責問有關領導:“某某縣出了顧永高這樣的冤案,你們知道不知道?”專區不敢怠慢,派市委副書記史雲思親自到我們縣裡,調查顧伯伯的冤情,因為史原來在我縣任過縣委書記。他查清了顧伯伯的冤情之後,史雲思給縣委下了二十個字的命令:“限定你們縣委八天解決顧永高冤案,弄清報專區。”並且史雲思還親自到顧伯伯的家裡慰問。經由縣委調查,六天解決了顧伯伯的案情,由紀委下文推翻對他的不公正的迫害,並命令商業局為顧伯伯重新安排工作。
迫於各方面的壓力,商業局不得不重新為顧伯伯安排工作。王某思來想去,又想出一條“妙計”。1988年,他找到當時的交通局局長陳某(化名),倆人串通好,由王某培養陳某的兒子,作為交換條件,把顧永高調到交通局,由陳某繼續迫害他。於是陳某找到當時縣委王峽林縣長,假意說顧永高從前是商業部門的骨干,又是省勞模的優秀人選,交通局正缺少這樣的人才,希望王縣長能把顧調到交通局來。王峽林找到顧伯伯要求他到交通部門工作,顧伯伯知道王某和陳某平日過從甚密,他搖頭說:“我不去,那不是交通局,那是野豬林(野豬林是迫害林沖之地,顧伯伯意指自己到了那裡還要遭受迫害。)。王峽林很不高興,說顧伯伯對組織比喻不當,不服從分配。顧伯伯轉念一想,商業局不分配,交通要是再不去,就只能在家裡“賦閒”,沒有辦法,只好硬著頭皮去交通局。
到了交通局之後,把他分配在第三車隊任車隊長,仍然干他的老本行。三個月之後,交通局就開始對他“整黨”,給他定的罪名是“不夠黨員條件。”每天大會批小會斗,交通局黨委研究決定給他定的處分是:“回家緩登一年。”當時交通局領導班子中的八位成員,有六位舉手通過,其中一人是顧伯伯的親戚,棄權。還有一人良知未泯,不忍心迫害無辜,也表示棄權。就這樣,顧伯伯又被”打回原形”。
顧伯伯無奈之下,只好再次找到縣委王峽林。其時,王某已經通過關系,調到人大去了。商業局繼任的局長李某,是由王某一手培養起來的干部,由於受到王某臨走時的“關照”,對顧伯伯繼續實行“打壓”。王峽林要求局長李某,把顧伯伯調至蔬菜辦公室任主任,李某口頭上答應,並且把該單位的鑰匙已經發給顧伯伯了,只差一紙委任狀就走馬上任了。可是過了幾天,又變卦了。李某找顧伯伯談話,說重新安排工作,調他到食品公司任經理。此時的顧伯伯,如同人家砧板上的肉一般任人宰割,哪裡還有精力和人爭辯。到了食品公司之後,不出他所料,仍然不分配他工作,也沒有任何手續,他只好又呆在家裡養病。
說起李某,和末學家還有一點淵源。我伯父沒去當兵之前,李某和我伯父是同事,關系還不錯。上世紀90年代初,我伯父從東海艦隊回鄉探家,李某已經由商業局調到縣供銷總社任一把手。那時候,我爸爸是日雜果品公司業務部經理,隸屬於供銷總社。李某在我伯父跟前承諾,要任命我爸爸做日雜果品公司黨支部書記。後來,李某通過親信找到我爸爸,要我爸爸送一點孔方兄給他意思意思。李某的意思是,既要在我伯父那裡做人情,又要從我爸爸那裡得“實惠”。而我爸爸平生也是從不喜歡做這些藏頭露尾、鬼鬼祟祟事情的“鷹派人物”,我爸爸當時就表示,寧可不干,也絕不會送一分錢。
由於顧伯伯長期受到種種不公正的待遇和身心折磨,早在八二年底,他就患上了癫痫病,先後發作過幾百次多次,每次發作都折磨的死去活來,牙齒也因此過早脫落,給家庭造成了嚴重的拖累,給三個子女造成難以愈合的創傷。當時,他的老母親正癱瘓在床,看到兒子所遭受的殘酷病魔,時間不長,便含恨離世。顧伯伯從小喪父,由母親一個人獨自把他和姐姐拉扯長大,在最需要兒子照顧的時候,他非但因為嚴重的疾病不能盡孝,卻讓母親含恨離世。這也成為顧伯伯一生的最大的遺憾。
時光到了92年夏天,某天夜裡,顧伯伯還沒睡著,聽到天空打了三個很響的炸雷,他心想是不是要下雨,就走出門看了看天空。一看,原來睛天萬裡,如何會打雷呢?顧伯伯只覺得有些奇怪。第二天早上,一家人正在吃早飯,大門外來了一對中年夫婦,原來是他一個學駕駛員徒弟的父母。正沖著他笑道:“顧老師哎,來向你報喜來啦?”顧伯伯連忙讓進家裡,苦笑著說:“我都被人整成這樣了,哪裡有什麼喜啊?”那個女的神秘地說:“昨夜天上打了三個響雷你聽見沒?”顧伯伯說:“這倒是聽到了,我出去一看,天空中那麼大的月亮,一點雲也沒有,哪裡來的響雷呢?”女的說:“就在這時候,我看見王某家裡來了六個陰差,把他帶走了,你等著瞧吧,最多不出三天,王某就要死了。”
原來這對夫妻家和王某是鄰居,早在八幾年,商業部門經由王某辭退的二十八名員工當中,就有她的老公。而這個女的是開了天目的,能見人所不能見,她親眼看見來了六個陰差,把王某抓走了。顧伯伯長歎一聲說:“要真是這樣,那老天也真開眼了。”
就在顧伯伯徒弟的父母向他“報喜”的當天,上午八點多,王某早上從自家的樓梯下樓時,一下子摔了下去,當場昏迷。九點多送到縣醫院,搶救到下午三點多,王某仍然昏迷不醒。這時縣醫院不敢承擔責任,建議送到南京由專家搶救。縣委一邊請求南京專家准備會診搶救,一邊派車火速把王某送往南京。就在南京某醫院的專家正在忙於准備搶救王某的時候,我縣縣委又打電話到了該醫院:不用准備了,人已經過逝了。原來運送王某的救護車剛出縣城不久,王某就過逝了。享年僅五十七歲。應驗了顧伯伯徒弟的母親“不出三天”的預言。
更為離奇的是,交通局參與舉手整治顧伯伯的六個黨委干部,全部都在五十幾歲就送命了,最小的才五十二歲,最大的五十七歲,沒有一人活過六十歲。而繼王某之後任商業局局長的李某,在五十七歲的時候,也匆匆走完了他的人生之路。而交通局其余兩個棄權保護顧伯伯的黨委干部,至今已經高齡依然健在。
由此可以再次說明,一個人,在想要當官發財之前,應當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德行,否則的話,無不是在為自己的前途增災聚禍。“德不配位,必有凶災。”“弄權一時,淒涼萬古。”無論時代如何變化,古人所總結的因果規律,是永恆不變的宇宙真理。
“造化無情似有意,每於寒後見春風。”如今的顧伯伯已經七十五歲高齡,癫痫病已經基本不復發了,身體健康,身板筆直,晚年幸福如意。三個子女,全都機緣巧合,以意想不到的方式進了政府職能部門,全都事業有成。沒有花一分錢,沒走過一次後門,好似有如神助。兒媳婦也是稅務某分局的局長,兩個女婿更有出息,都是在職的縣處級干部。這正應了那句古話:“父母無辜身披惡名者,子孫往往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