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十歲的朋友告訴我,他活得很焦慮。社會走得太深,你就會焦慮。能對生活多控制一點,焦慮就會少一點。
一天到晚在飯桌上跟人吃飯說話——說的話跟自己毫無關系,說的都是張三李四,王二麻子,好消息、壞消息、真消息、假消息都得擱進去——你就是垃圾桶,你盛也得盛,不盛也得盛。擱這麼多垃圾,怎麼可能不焦慮?
朋友往往會問:你在家都干嘛?我說什麼都沒干,發呆呢。
我認為發呆是最放松的事。嘗試把自己腦袋放空,哪怕只有幾分鐘,其實也挺幸福的。
人生大部分是空白,人忍受不了空白就要往裡邊填東西,給自己加載。其實最好的事兒就是跟好朋友一起發呆,有一起發呆的瞬間,說明關系是多麼放松。
我們常常在與人接觸時讓自己撐著,都是怕話掉地上,話接話,趕快接起來,太累。
而且焦慮感很大一部分來自不自由。我覺得很多人達到“自由”的狀態是在“無能期”:退休了,社會不需要你了,年輕人不需要你了,孩子不需要你了,有人認為這是自由,其實那不叫自由。自由不是被拋棄,而是放棄。
我曾經在西北一個廟門口看到一幅對聯:“在高處立,著平處坐,向闊處行;存上等心,結中等緣,享下等福。”
我一直在體會著它。“在高處立”是說可以站得很高看問題;“著平處坐”,踏踏實實,平等對人;“向闊處行”,就是說心胸要開闊,做事要變通,別走死胡同;存上等心,就是存善良的心,要自律;結中等緣, 就是不拒人千裡之外,也不零距離接觸,中庸;“享下等福”,就是說要能吃苦。
這是一個很難達到的境界。
行而正難,思無邪難上加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