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信仰與理性之诤
筆者的朋友們經常聚在一起爭論“作為現實生活中的人是否應該具有某種信仰”。大家都能在現實生活中找到不少他們自認為對他們的觀點有利的論據來。
1.1
認為“人應該有信仰”的朋友們認為:要使人類社會得以健康、持續地發展,每一個人的人生觀和價值觀都應該與世間或出世間的善法相應。而這些世間與出世間善法又多是以各種形式的宗教為載體來對人類的意識形態施加影響的。盡管古往今來有許多“導師”級的人文學者試圖在不改變這些善法的基本內涵的前提下,用看起來不那麼“宗教化”的語言對其進行重新诠釋,企圖使得這些善法脫離宗教的載體,但這些前賢們的努力並沒有得到真正的成功。他們煞費苦心建立起來的精致理論體系不僅無法不走樣地保持這些善法的精神實質,反而不如以宗教為載體的表達形式更容易被世人理解和接受。
以中國的實際情況為例,自“五·四運動”以來,以各種包裝形式出現的人天乘善法走馬燈式地在官方或民眾思潮的推動下登上主流意識形態的舞台,成為一種時尚,但是很快就被新的時尚所代替。倒是那些以各種宗教為載體的人天乘善法和已經嚴重變質及宗教化的儒家思想,至今依在對教化世間的工作中承擔著主要責任。一種新的思想體系要被人們普遍理解並認同,需要經過相當長的一段時期的積累,而這些“新”思想與經過上百乃至上千年的傳播、相對來說比較深入人心的上述幾種“舊”的意識形態相比,其根基是很淺的。
因此這些朋友提出,為了對抗建立在縱欲和社會達爾文主義基礎上的、對人類社會的和平穩定具有毀滅性破壞作用的欲界不善思潮,應該大力宣揚各種已有的、以“信仰”為基本特點的世間或出世間善法。這些善法都是古今中外導師們在與人性基本弱點斗爭的過程中總結出來的行之有效的經驗。時代雖然變化了,但是作為個體的人來說,其“人性的弱點”並沒有隨著世事滄桑而改變,最多是以不同的形式重新表現出來而已。因此,這些導師們的人生經驗並沒有過時。
對於現實世界中存在的道德淪喪等問題,這些朋友則認為應該歸罪於世間大多數人都沒有真正的信仰,無法用這些信仰中所負載的、世間善法的知見通過反思來檢討自己的行為,在“喻於義”和“喻於利”的問題上受人性基本弱點的驅使,“自然而然”地選擇了“利”作為其追求的目標;更無法借助於信仰的力量來安慰(哪怕是暫時性的)一下自己那顆在塵世種種誘惑中變得躁動不安和荒唐顛倒的心。
這些朋友諄諄教導人們一定要從前賢那裡學習人生的智慧,並告訴人們:只有深刻領會前賢所闡述的善法的精神實質,並義無返顧地將其付諸於實踐的人,才能解決自己在現實人生中碰到的問題。他們總是大聲地疾呼:“沒有信仰的人是可怕的!”。
1.2
另外一部分朋友則公開表示了對“將信仰作為與現代社會相應的善法的基礎”這一做法的反感。這些朋友對支持“信仰有益論”的一些關鍵論據進行了批駁。其攻擊目標集中於如下的幾點上:
(1)信仰的目的本來就是為了解決現實人生中存在的諸種問題——換句話說就是各種煩惱。任何信仰最終都要落位到某種人生理念上的。這些人生理念來源於導師們自己的人生經驗。
但時代是在變化的,在導師們生活的時代總結出的人生經驗,未必能夠適用於在大眾意識形態和物質文明方面都與之相差甚遠的新時代。對於現代人來說:要求他脫離現實生活而恪守產生於古代社會中的各種與善法相應的人生理念無異於“刻舟求劍”。試圖從前賢的著作裡找到現實生活中所有問題的答案,根本就是不現實和不可能的。與其通過翻故紙堆的方式企圖從前賢們留下的只言片語中找到解決現實問題的金鑰匙,不如通過自己對宇宙人生的觀察、體驗和反思來自己給出問題的答案。
(2)信仰實質上就是對某種人生理念的接受,只有那些前賢已經證得,而自己暫時沒有證得的人生理念才需要用“信”的方式無條件地接受下來。但這樣就出現了一個不容回避的問題:如果自己的實踐不足,又怎能分辨出所接受的前賢的人生理念(嚴格說應該是對前賢們生活理念的解讀)是否真的就能解決自己所遇到的人生問題?許多偽善的人生理念(如各種邪教內部的主流意識)從“教人為善”這個籠統的角度上看起來與真正的善法頗為相似,不是在這種理念的指導下扎扎實實地吃過虧的人是難以分辨其真偽的,而這就不免有些“馬後炮”的味道了。對於“假冒偽劣”善法來說,從“不能辨別”到“能夠辨別”之間的鴻溝只有靠實踐才能越過。
實踐不僅是新的更為符合自己實際人生理念的來源,而且也是真假善法的“試金石”。
因此這些崇尚“理性有益論”的朋友們倡導的是他們所定義的“理性”——“如實知見”+“辨證思維”。他們認為:信仰什麼或有沒有信仰則對現實人生的改善並不重要。他們經常借用“授人以魚”和“授人以漁”的譬喻來說明“理性”的培養比信仰的培養更為基本一些。他們認為,在社會學和意識形態領域更應提倡“理性”,而不應將信仰放在第一位。“理性”是善法真正的基礎,而放棄這個比信仰更基本的基礎,單純強調信仰的作用會有誤入歧途的危險。
這些朋友們大聲疾呼:“現代人最缺少的是科學素養!”
1.3
對於持“理性有益論”觀點的朋友們的種種責難,持“信仰有益論”觀點的朋友們也不甘示弱。指出盡管他們也能理解並接受“理性”比“信仰”更為基本的說法,但是“理性有益論”者根據自身理念所提出的、解決現實生活中的問題的方法,其可操作性是很成問題的。
(1)人在現實生活中所遇到的煩惱一般都是來自多方面的。即使在引起煩惱的諸多因素中只有一個沒有得到妥善解決,現實生活中的煩惱就依然會以某種形式繼續存在。相對來說,人的社會實踐不管從深度還是廣度上都受到了很大限制,以至於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在煩惱現起時,可能自己對有關這一問題的思考和理解還沒有成熟,從而無法在煩惱現起的當下將其制服。在這種情況下,適當吸取前賢們在相關問題上的人生經驗還是非常必要的。譬如一位生病的醫生,在自己暫時不了解自己的病情,無法為自己找到完全對症的特效藥的情況下,適當根據其他醫生的建議並采用一些部分對症的藥物進行治療,比什麼藥也不吃強得多。盡管這樣做可能會冒著被庸醫或對這一病症沒有醫療經驗的醫生坑害的危險,但不是也有可能遇上比自己高明的醫生嗎?
譬如一個孩子在幼兒園和小學階段的學習中,應該首先把老師講課的內容完全接受下來;到了中學階段,就應該以老師講授的內容為基礎,對自己的知識面進行一些力所能及的開拓;而在知識積累已經到了相當的地步,心智也開始走向成熟的大學階段,死守住老師所教的內容不敢越雷池半步就成了以懶惰心理為基礎的對自己不負責任的行為!大學學習中最重要的一環就是學會獨立思考,敢於脫離前人的窠臼,完全通過自己的觀察和思考來認識這個世界。只有通過這條道路,才能真正地培養起過硬的實際工作能力。大學生中有許多不太聽課的優等生,因為他們把聽課的時間用在自學上,通過自己的獨立思考來學習一門課程的。但小學生中不聽課的學生幾乎都是“不可救藥”的差生。心智的成熟過程實質上也是一種學習過程。不能不顧人的具體情況而一味應用“自己問題、自己解決”的原則,否則便有“欲速則不達”或“拔苗助長”之弊。
(2)現實社會中,絕大多數人在“理性”方面是有很大欠缺的。對於那些缺乏理性的人來說,恐怕“授之以漁”的效果未必就一定比“授之以魚”的效果好。醫學中有句名言:“急則治標,緩則治本”。對於大多數人的現實人生的改善來說,擁有一種真正與善法相應的信仰還是十分重要的。
這些朋友認為:對於“理性至上”的原則的宣揚也不是毫無流弊的。至少這個口號對於那些常常有脫離實際、“自信己意”惡習的人來說,就可能增長其“惟我獨尊”的氣焰,從而阻塞他們心智成熟的道路,因為他們經常把自己的“主觀意志”當作“如實知見”。
1.4
那麼佛教信仰的特質到底是什麼呢?在“理性”與“信仰”這一對通常人看起來似乎矛盾的理念上,佛教所采取的態度到底是怎樣的呢?
2、理性——橫渡苦海的舟楫
提起佛教,人們往往立即會想到這是一種宗教信仰。而所謂的宗教信仰,在本質上都是與建立在親身實踐和獨立思考基礎上的“理性”相沖突的,因為在那些依照以“神”或“超人”身份出現的導師的“聖言量”建立起來的理論體系中,一定存在某種無法被普通的、作為人類的一員的“凡夫俗子”們直接體證的、必須通過信仰方式接受下來的先驗假設!而這種先驗的“形而上學”的假設,本身就使建立在辯證法基礎上的理性思維無法貫徹始終。
將佛教認為是一種典型的宗教的朋友們,在閱讀了《增支部·三集·大品·第5經》(Tikanipaatapaa*li·Mahaavaggo ·Kesamuttisutta)中的如下一段文字時,可能會感到有些驚愕吧!
……
一時佛在憍薩羅國,羁捨子村落,
其族人是迦摩羅族姓子,他們聽聞佛來了,就來拜見他,向他說:“世尊,有些梵志和出家人來到羁捨子,他們只解說弘揚他們自己的教義,而蔑視、非難、排斥其他教義。然後又來了其他的梵志出家人,他們也同樣的只解說弘揚他們的教義,而蔑視、非難、排斥其他的教義。但是對我們來說,我們一直都懷疑而感到迷惘,不知道在那些可敬的梵志方外人當中,到底誰說的是真實話?誰說的是妄語?”
佛說:“是的,迦摩羅人啊!你們的懷疑,你們的迷惘是正當的,因為對於一件可疑的事,是應當生起懷疑的。迦摩羅人啊!你們要注意:
㈠不可聽信,因為你曾聽過很長的一段時間。
㈡不要盲從傳統,僅因為它很多代以來人們這麼做。
㈢不要妄聽謠言。
㈣不要肯定它,因為它符合你的教義。
㈤不可單靠論理或推測。
㈥不要妄下定論,依賴著你所看所聽。
㈦不可單看事物的外相。
㈧不可執持你喜愛的任何見解和意見。
㈨不可因某事物似有可能而信以為真。
㈩不可因為出於你對你導師的崇敬和推薦而接受任何想法。
迦摩羅人啊!你應超越意見和信念。只有在你確知某事是不善,當接受,修持和圓滿修習後導致更多嗔恚,更多貪欲,和更多愚昧,因為你知道當你嗔恨、貪欲和愚昧時,這並不符合你信仰或意見,要知道,嗔、貪、癡是普遍被人诃責的,他們是無益的,並且應該避開。反之,當你確知某事是善,當你信受奉行時會導致慈悲心,離欲和智慧,這些美德充分允許你訓練安寧的心,智者稱贊慈悲的心,離欲和智慧,這就可以接受。這應是你審察真理的真偽,以及決定哪一種才是正確的修行。”……
這段經文清清楚楚地告訴我們,佛陀所倡導的人生理念的核心內容就是“如實知、如實見”+“辨證思維”,這恰恰就符合現代人對“理性”的解讀!換句話說,佛陀認為人們最終應該依止的是通過各人自身實踐和辨證思維證得的“諸法實相”,而不是那些自己尚未通過自己的實踐和辨證思維檢驗的、必須預先接受下來的知見!這種理念被後世佛教徒們稱為“一實相印”,並將其作為檢驗一種知見是否與佛陀教義相符的、不容動搖的標准之一。
佛教把“一實相印”作為檢驗知見的硬性標准,這充分說明:佛教的哲學基礎是純粹的辨證法,而不是絕大多數人——包括許多佛教徒自己——所誤解的、帶有不可驗證的、唯心主義先驗假設的形而上學!從這個意義上說,與其說佛教是一種建立在信仰基礎上的宗教,毋寧說是一種非宗教的、崇尚完全理性的思想流派。佛陀與其他帶有宗教色彩的導師們,在對待客觀世界的基本態度上存在著本質的差異。而佛教行者與那些以“理性”為基礎的自然科學工作者們在對待客觀世界的基本態度上倒是比較一致的。換句話說,佛教更象某種形式的“科學”,而不象是某種形式的“宗教”。
佛教與現代自然科學的基礎都是辨證法,其基本的思維方式都是辨證思維。自然科學探索、認識和試圖改變的對象主要集中在物質世界中;而佛教探索、認識和試圖改變的對象則完全屬於精神世界。按照佛教的法相:自然科學研究的是“色法”;而佛教關注的則是屬於“心法”范疇的人生煩惱的解脫。
值得注意的是,佛教對於客觀世界的探索有完全明確的目的。這個目的就是現實生活中的煩惱解脫。世間知識是無窮無盡的,通過實踐和辨證思維來獲得知見的目的,是為了解決現實生活中那些與煩惱解脫相關的問題,而不是單純為了求知而求知。因為任何人拍拍腦袋都可以想出無量無邊的新問題來,而這些問題絕大多數都是脫離實際的空想。作為一個以煩惱解脫為目標的佛教行者來說,不應該把精力花在“為了追求新知識而追求新知識”的努力上。
但是,佛教的思想並不是一種建立在理性基礎上的、狹隘的實用主義,它並不否定世間學者們在理性基礎上對未知世界進行的各種探索,只是如實地申明一點:這些探索未必都能改善現實的人生而已。
盡管佛教徒也將“理性”作為渡過煩惱苦海的唯一舟楫,從而把“理性”的培養作為世間教化的最重要、最本質的目標。但是正如下節所闡述的那樣,以理性為基礎的佛教絕不貶低信仰在解決現實煩惱中所起到的作用。盡管佛教徒們也經常借用“授人以魚”和“授人以漁”的譬喻來說明“理性”的培養比信仰的培養更基本一些,但他們並不否定信仰對改善現實人生的作用。
3、信仰——橫渡苦海的資糧
作為崇尚“如實知見”的佛教,是決不會對那些對“理性”原則的可操作性的責難采取“鴕鳥政策”的。實際上,佛教徒們注意到了這種責難實際上攻擊的對象只是那些否定人與人之間的個體差異和心智成熟的階段性的“唯理性論”者。而佛教則認為:在特定的人的心智成熟的各個階段,應該本著理性的原則來為自己選擇一條“局部最優化”的“修煉”策略。
在心智尚不夠成熟的時候,正確的信仰的力量確實能幫助人暫時屏蔽掉一些次要的自己暫時還無法超越的煩惱,將精力更好地集中在“主攻方向”上,只有在這種情況下,行者才能更加有效地運用“理性”的原則來解決主要矛盾!換句話說,佛教徒們是認同前面所提到的有關“學生的譬喻”的。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正確”的信仰是理性的保障。二者完全是相輔相成的。對於尚未到達“彼岸”的行者來說,“理性”好比“舟楫”,而正確的“信仰”(正信)好比“資糧”。從這個意義上來說,“理性”和“正信”之間根本就不存在什麼矛盾!至於通常人所理解的“理性”和“信仰”之間的“矛盾”,實際上是“唯理性論”者和“唯信仰論”者在基本人生理念和處世方法上的矛盾,而這兩種人生理念都是脫離實際的,極端化的,以偏概全的錯誤理念。人們所看到的“理性”與“信仰”之诤實際上是雙方之間以偏概全式的、缺乏自我反省的诤論。而佛教的觀點既不是“唯理性論者”,也不是“唯信仰論者”。
在佛教的理念中,“正信”和“理性”都被人們按照“理性”原則放到了它們本應該被放到的位置上。它完全超越了信仰和理性之诤!這就是佛教信仰的特質!
正如佛陀在《小部·經集·蛇品·第4經》中對耕者婆羅豆婆遮婆羅門所說的那樣:
“信仰是種子,苦行是雨水,智慧是我的轭和犁,謙遜是犁把,思想是轅轭,意念是我的犁頭和刺棒。
“控制身體,言語謹慎,飲食有節,我以真話作砍刀,柔順是我的解脫。
“勤奮是我駕轅的牛,運載解脫,一直往前,永不返回;到達那裡,沒有悲哀。
“進行這樣的耕種,它結出永恆之果;凡這樣耕種的人,他擺脫一切痛苦。”
把佛教的精神實質說成是信仰、理性、中道或圓融都是不合適的,很容易使那些還沒有獲得“如實知見”的人望文生義,隨意理解這些概念並將其適用范圍隨意外延,從而導致各種脫離實際的戲論。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如實知見”!這個“如實知見”的原則既是佛教的基礎,更是對於人類文明——不管是物質文明還是精神文明——進步唯一能產生正面作用的人生理念!
需要引起特別的注意的是:“正確”的信仰是理性的保障,而不是“信仰是理性的保障”!因為許多信仰所對應的人生理念是違背理性原則或對理性運用不產生正面作用的。佛教將這類信仰對應的理念歸入“邪見”的范疇。佛教崇尚的是以“正見”為基礎的信仰,而不是以“邪見”為基礎的信仰。盡管在現實世界中許多以“邪見”為基礎的信仰也能對現實人生的一部分煩惱的減輕起到一定的作用,但是這反而會給行者們通向彼岸的旅程設置障礙,因此佛教徒們是不會象那些“信仰有益論”者那樣,把一切能對現實人生質量的提高起到某些效果的“不圓滿的正見”都一視同仁地進行宣揚。按照佛教的名相,佛教徒們所認同並竭力弘揚的則是“以解脫道(正見)為基礎的人天乘善法”。
按照佛教的本身的法相:與“正確的信仰”和“理性”相關的法相同為三十七道品中的“八正道”(正見、正思惟、正語、正業、正命、正精進、正念、正定)所攝。修習“八正道”是行者越過煩惱的苦海到達解脫的彼岸的唯一的方法。其中“正信”為“正見”所攝;“理性”為“正見”、“正思惟”所攝,二者決不可偏廢。與那些執著於“魚”“漁”之诤的朋友們相比,佛陀的教法是既要“授人以漁”,又要“授人以魚”的。
4、結語
作為一個曾在兩千五百多年前降生在我們這個“娑婆世界”裡的印度智者,佛陀同樣面對我們這些現代人所面對的各種心理上的煩惱。他的教法包含的人生理念及對“信仰”和“理性”所采取的態度是值得人們用“理性”方式去對待的。這點無論在任何時候都是應該著重地強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