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指一算,學佛竟已有十年之久了。這十年之中,有多少人事變遷,滄海桑田。我從一個稚氣少年長成青年,從中學生成為博士生,從國內到了國外。追憶往事,真是如夢如幻。
我算是生於知識分子家庭,小時候跟大多數人一樣,認為佛教是迷信。開始覺得這個世界不那麼簡單,是從接觸氣功開始的,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小學時代......
小學大概四年級左右時,愛去父母單位的圖書館看雜志,看到一個武術雜志上介紹了一個氣功修法,大概先要意守頭頂百會穴,又怎樣怎樣等等。覺得很好玩,就回家照練。結果當時閉目守竅百會時(黑夜裡),見頭頂有如閃光燈一般,腦中白光閃爍(不太亮,但很清楚),覺得有點意思,但用意較猛覺得頭很疼,練了幾次就懶得練了。
上高中時,接觸了氣功,於是每日都抽點時間練一下,大概一個月後,漸漸有了氣感,如丹田發熱,穴位跳動等,很舒服。尤其夜裡意守前額印堂部位時都看到白光閃爍(不太亮的那種,但很清楚),後來有時坐中前額還可見一紫紅色光團(也不太亮),而且淡淡的光暈經常緩緩地如石擊水水波蕩漾狀擴散。有時收功後躺下來還可看見前額有淡淡的白光在緩緩地自動旋轉。但因為習慣了,也從不以為異。
後來坐久了,也出現過一些特別的現象。比如有一回打坐,開始看到了一些幻相,後來漸漸覺得身體在不停地變大縮小(而且身體各部位不一定成比例,比如頭變大而身縮小等),當然睜開眼睛,看見身體還是那樣(雖然感覺在變),但一閉上,就覺得在變大縮小,感覺極其真實,完全就是真的一樣。後來那天因害怕而停止了,但睜開眼睛站起來走路時甚至到睡到床上時還是覺得身體在變大縮小,我迫使自己睡著後第二天就好了。
第一次接觸佛經文句大概是有一次在《氣功與科學》雜志上看到兩個佛弟子批駁另一人亂解《金剛經》的文章。雖然當時對一些內容還看不懂,但看到其中引用的幾句經文,如“凡所有相,皆是虛妄”“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等等,覺得非常之美,回味無窮。另一篇經文說來好笑,是從《西游記》上摘下來的,就是《心經》,當時真正是看不明白,但很喜歡,就抄在筆記本上,不時“參悟”一番,還試圖用“氣功理論”來悟出其中道理,結果當然是一塌糊塗了。那時我的筆記本上還摘錄了許多佛家道家的小玩藝兒,如呂洞賓的詩詞等,什麼“先生笑,飛空一劍,東風猶自天涯”,看得我如醉如癡。後來非要去杭州讀書,可能潛意識裡也是受了呂大仙的影響。他有一首詞,叫《促拍滿路花》,我還記得一部分“西風吹渭水,落葉滿長安,茫茫塵世裡,獨清閒。...一粒刀圭,便成陸地神仙。...任萬釘寶帶貂婵,富貴欲熏天,黃粱炊未熟,夢驚殘。...是非海裡,直道作人難。袖手江南去,紅萍白蓼,又尋湓浦廬山。”我對這首詞喜歡得發瘋。但神仙是做不成了,長安也去過了,看來必須“袖手江南去”才能一償平生志願。於是不管家人好說歹說,我還是義無反顧地報了浙江大學。
高三時,還接觸了一點所謂“藏密氣功”,覺得有意思,於是每日持咒。那時主要是持“六字大明咒”和“綠度母咒”,這兩個咒據說是公開的。高考前,我已將其各誦滿10多萬遍,算是為高考求加持。高考前兩天午睡時得一夢,夢見自己象是坐在車中,觀賞兩邊的景色,那景色美極了!有山川湖水,花草等,而且都發著明亮但柔和的光,難以用語言形容。我甚至覺得人間可能是不會有這樣美的景色的。後來的高考考得也不錯,比清華的分數線還高出二十多分,很輕松地考上了。高考完的暑假,興致所至,還抄了幾卷佛經。
1992年入浙江大學電機系,有時一個人獨自誦經持咒,打坐則很少了。杭州風景秀麗,我有時一個人跑到靈隱寺,請幾卷佛經,就坐在飛來峰的大石頭上讀誦起來。大學期間,是我一生中思想轉變的最重要時期。我有一陣子,心血來潮加上機緣巧合,還讀了一些算命,甚至巫術的書。發現有些事情,經來都是互相關聯的,不那麼簡單,而其中往往有他一定的規律。但最重要的,是雜七雜八地讀了一些正經的佛書,尤其那時接觸了黃念祖老居士的著作,對我後來的很多知見,影響很大。漸漸亦明白內外道之別,及淨土法門之殊勝,對佛教一些基本道理,稍微知道了一點。
後來學佛理稍深入,發現許多世事,尚不可以凡情論。何況佛法一途,極盡幽微之妙。一個簡單例子,西醫是建立在人體解剖學基礎上,中醫則是建立在陰陽五行學說及人體經絡學說基礎上。西醫之主流至今不承認中醫之科學性,道理很簡單,即所謂“無科學依據”,人體經絡看不見摸不著,陰陽五行學說更象一種哲學或神說等等。在美國,我的許多同學都有體會,西醫有一大特色,即“頭痛醫頭,腳痛醫腳”,比如我眼睛有問題,根子可能出在肝上,可西醫裡很少有這樣的辯證施治,可見其認識事物潛在聯系的不足。有些人長期頭痛,又查不出器質性病變,西醫只有一招,止痛藥。中醫就不同,這種情況能對證下藥。當然,西醫有西醫的長處,這是另一話題。問題的關鍵出在人們(這裡主要指西方人)的認識上,凡是對所謂科學的,看的見摸的著的東西有一種強烈的執著,有一點“所知障”的味道。其實中醫也不是不能驗證,只不過驗證可能需特殊手段,比如很多打坐的人都能清楚了知經絡的存在及氣脈的運行。頭痛必然有因,即使查不出器質性病變,西醫(和目前的科學)就缺少認識這種潛在的,非直接的因果聯系。就如同一般人的妄想也無法肯定三世因果一樣。科學上常用的那種因果(種瓜得瓜的那種因果)是佛教說的五重因果之一,叫做士用果,另四種因果基本已超出科學研究的范圍了。
其實佛教的核心是沒有太多宗教色彩的,比如“緣起性空”,比如禅宗。事實上,最高明的科學家也在漸漸接近這條路,比如愛因斯坦說過,“時間和空間是人的一種錯覺”,這與佛教說“十方(即空間)三世(即時間)是人妄想所成”恰近相類。其實佛經的很多理論,是可以在生活中找到印證的,但首先就不能有太多“西醫”似的執著。比如佛經裡說“一即一切,一切即一”,“芥子可納須彌”,這個是“理”,不可思議吧。其實象中醫耳針就是一個好例子,一個耳朵對應人體各個器官,扎耳朵不同部位就可影響全身不同地方,為什麼?有點象全息理論,“一滴水就可看見大海”。象有些算命很神的,見到一個人就說你身上哪裡(不可能看見的地方)長了一顆痣,很准,人皆以為神。其實不知道老祖宗早就告訴我們,人臉上的痣和身上痣有對應關系,知之不難。這只是這個“理”在“事”上的一點點反映,真正明了乃至證得了,就知道天下事莫非如此,只不過很多事表象上是獨立的而已,一般人就“執”上了。中華傳統文化裡有許多關於“天人合一”的闡述和實踐,都是好注腳。但現在中國人不願意看自己的書,覺得西方的什麼都對,都好,更有人恨不得把祖墳都挖掉,真是“至堪浩歎”了。
94年夏天去合肥玩,住在朋友家。曾在月潭庵遇一中年婦女,大概與我朋友也認識,我們聊起天來,聊著聊著,她提起她曾死過兩次,其中一次是死了兩天半後才活轉過來,當時六道輪回等都看到了。她以前信不信佛我不知道,反正活過來之後她是非常虔誠地信佛了。可惜當時我並未細問,也未向她要姓名住址等,現在想來,頗以為憾。另外有一位青年汽車工,為人老實誠懇,平日多持佛號及諸菩薩名號,曾於一夜於夢中見阿彌陀佛,金光晃耀,現在其前。隨後虛空中現一鏡子狀屏幕,其中演出其過去生中事(可能彼亦回憶起來)。據彼雲,彼前世再前世均生畜生道中,甚苦雲雲。
1994年8月於成都昭覺寺清定上師處受方便皈依。算是一個轉折點,當時見到定公上師相貌非常慈悲而莊嚴,真令人心生敬仰。我問了一些問題,還蒙他老人家傳授了一個修持的簡法。這個簡法給了我太多的好處,可以說是世出世間無盡的利益。曾經多次以此法求加持,消除違緣等,無不應驗。定公上師已不在了,但他老人家的恩德,我怎能忘懷?願我生生世世,都能跟隨他老人家學法度眾生。
智敏上師,是我學法過程中對我恩德最大的一位。1995年春假,我和幾位同學來到了位於浙江三門的多寶講寺。記得到達的那晚,知客僧為我們登記住宿時,感覺這裡靜得落針可聞,出家師傅9點左右就睡了,我不想睡,就在院子裡轉了轉,看到大殿裡微微透出一點燈光,殿前香爐正冒出袅袅的青煙,那種情景,仿佛突然回到了唐朝,我是一個四處參方的禅客,站在一個遠離塵囂的山中古寺,周圍萬籁俱寂,唯有皓月當空,涼風如水......由於環境不適應,那晚沒太睡好。凌晨3,4點時,就聽見出家師傅起來做早課。當夜空中傳來陣陣悠揚的唱誦聲時,聽到那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我竟然熱淚盈眶,不知怎地心中冒起一個念頭,“終於回家了!”
第二天中午終於見到了上師(不過那時他老人家還未被授予上師位),他熱情地叫侍者拿凳子來給我們坐,我們開門見山地問了一大堆問題,上師則從容不迫,一一給出了解答,頗有收獲。並讓我們隨眾上殿,還約好了受三皈和傳法的時間。
講寺周圍有竹林,其間並有青松挺秀,亭亭如蓋。寺後青山巍然,寺前不遠有河流過,春天漫山開滿杜鵑,煞是好看。多寶講寺出家法師早上三點半左右上早殿,上午經常是敏公上師講經和為居士授戒皈依傳法的時間。午飯後,一般是上師的會客時間,我們這些居士往往就趁這個時候上樓親近上師,當面請益。大家濟濟一堂,有時會把上師那間本就很狹小的屋子擠得水洩不通,大家輪流發問,法師對答如流,氣氛很輕松,有時還爆發出笑聲。即使有人提出一些很幼稚甚至是很無聊的問題,上師也很耐心地加以解答,而且平易近人,毫無架子。下午常常是分組討論或自習,或出坡勞動,晚課下午四、五點開始,要修三小時。五點左右寺門就關上了,所有女眾全部請出,不准逗留寺內。出家師傅常常頗為忙碌,在一天沒有公共修法,學習時,他們還要修完各自的加行,念誦,禅定等內容。這還不算他們各自擔當的職務(如知客僧要招待外人等)以及處理個人內務等占去的時間。而敏公上師在每晚僧眾睡覺後,猶孜孜不倦地在燈下改作、備課,還要單獨修自己的法,每晚睡眠僅四小時左右。
寺裡出家眾過午不食,一天只吃兩頓飯(當然是全素)。吃飯管夠,而且味道不錯(可能我是太餓了),我常常吃得很多。不過,盡管吃得很多,盡管可能白天還在稱贊過午不食的功德,我還是有時晚上溜出寺外到附近小鎮買東西吃(慚愧,慚愧)。
那兩天我真實感受到出家生活雖然較為清苦單調(以世俗眼光看來),但其實也有非常清淨美好的一面。
寺裡曾有一貓一狗,由於佛教愛護生命,大家都對它們很好,還喂它們食物,並給它們分別取名“證果”和“忏悔”,可能是希望它們要多忏悔(惡業多才墮畜牲嘛)及早日解脫證果吧。寺裡還住著一對松鼠,經常上竄下跳,可愛極了。出家師傅時常往屋頂上扔花生之類的東西給它們吃,它們也從不怕人。我們還參加了一些勞動,如挖竹筍,明昌法師一挖一個,我上去幫忙,一鋤頭下去,就把筍刨爛了,根本就是幫倒忙,不過明昌法師還是很耐心地教我。
出家師傅們見面打招呼都是一句“阿彌陀佛”,客氣之中帶著優雅。後來我也學會了,見到出家師傅立即恭敬合掌,念一句“阿彌陀佛”,加之不時對佛像法師禮拜磕頭等,久之竟覺傲慢習氣有所下降,內心變得柔軟誠敬多了。後來想到,這裡大概也有一點“行為心理學”的道理吧。比如人的心理固然可以影響行為,而人的行為也可以反過來影響心理。模仿他人之貪欲嗔恨行為動作等,容易引生自身之貪欲嗔恨習氣,那麼常常模仿清淨慈悲之舉動,則當然容易引生清淨慈悲之心。由此擴展開來,當代社會,從書報影視到日常生活,到處充滿了“殺盜YIN妄”“貪嗔癡慢”,而人們又爭相效仿,以為時髦,則社會之風氣,焉能免於經河日下哉!
於是也跟著法師們上殿,聽著念誦時那種舒緩柔美而又慈悲悠遠的調子,覺得身心都被滌蕩了一番,那聲音飄蕩著,似乎在碰觸著心靈最深處的某種東西。由於法本不熟,經常跟不上大家念誦,開始就只是昏天黑地地竭力跟著往前讀,很多都來不及看明白。一次忽然間讀到一段,“身命動搖猶如水中泡,迅急滅壞必死應思維,死已如影隨形黑白業,引起後果決定獲不異。如是知已一切諸惡業,細而又細亦復令斷離,眾善資糧究竟能修成,恆常具足殷勤求加持。”猛然間,內心起大震動,身毛倒豎,淚如雨下。這一段,真是諸佛血淚語啊!即使在七年後的今天,當我行文至此,眼淚還是掉了下來。
發菩提心的一段也讓我感動不已。
“信六道九有,恆河沙眾生。盡法界有情,皆過現父母。以長劫輪回,當知如演劇。”
“父母生養教,悲流恆無盡。隨子生憂喜,慈愛過己身。觀今思既往,恩念正等齊。縱使兩肩負,何能報萬一。”
“母流轉三有,正法多不聞。況在地獄中,或墮鬼畜生。盼子作救拔,子自安不聞。雖人頭而畜,不如鴉羊等。”
“嗚呼師尊三寶大慈悲,父母有情罪障惡業等。不聞正法八難並三途,險惡愁憂無量一切苦。充滿有情界及器世間,諸惡果報齊降密如雨。唯願現今我身皆代受,盡未來際無息無止期。凡我三時善根諸利樂,願悉無余施供眾有情...”
這個世間竟有這樣的慈悲,這樣的大愛!!!願意代眾生承受所有的苦難,願意把一切利樂都給眾生!!!我再也無法抑制,眼淚如決堤的江河,盡情地奔湧!!!就在那一刻,似乎一切的煩惱,計較,貪著,嗔恨都灰飛煙滅。就在那一刻,似乎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光明和寧靜在心中湧現。就在那一刻,似乎人生最精彩的畫面在我眼前飛展開來......
最後一天,上午上師專門為我們受了三皈並傳法,並做了一些開示,真是收獲巨大。午飯後,拜別了上師,離寺廟越來越遠,我的心情變得很壓抑,似乎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上了回杭州的汽車,我就趴在一個角落裡,任淚水流淌。我猛厲忏悔啊!為什麼過去有那麼多的貪欲,傲慢和嗔心?!我猛厲發願啊!若有一眾生仍在受苦,我誓不取正覺。我心中暗暗下定決心,今後一定努力持戒,學法,供養三寶啊。大概哭了有一小時左右才漸漸停住。我發現,我看世界的眼光,變得從未有過的慈悲和智慧,我說話的聲音,變得從未有過的清淨和柔和,我的心中,仿佛洗去了一層厚厚的塵垢,充滿了無可明狀的輕安和喜樂,似乎連身體都要融化在空氣中了......
此後開始按佛弟子之標准要求自己,每日功課不斷,並常修發心,布施等,漸漸體會到一點佛法的真趣和受用所在。此外,我也曾有一些很有趣的經歷,夢境和學佛隨想等,所謂“夢裡說夢”,又何妨說來供大家一笑。
95年春獨游普陀山,在去定海輪船上結識一中年比丘,為定海外廽峰寺當家師,當晚即宿於該寺,入夜夢見一山,山色清涼,林木蒼翠,不知為何知是天台山,夢境極為清晰,當下清楚知是夢境,以足奮力踢踏,乃出夢。醒後自思,此山在我心內耶?心外耶?若雲心外,無有是處;若雲心內,心在何處?且於夢中亦有人我之別,內外之辨,亦有山河大地,花草樹木,此“人”,“我”,“山河”為一為異?後數數思維,乃xxxxxx此“人”,“我”,“山河”,其實既不在心內,亦不在心外,當體即是我心之全體顯現。推而及之,所謂現實世界,也不過如此,所謂“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同體”,皆從此妙明真心所流出耳!後閱《五燈會元》,看至“雪霁辭去”一段,不覺心下微笑。(按:原文為“雪霁辭去,藏門送之,問曰:‘上座尋常說三界唯心,萬法唯識。’乃指庭下片石曰:‘且道此石在心內?在心外?’師曰:‘在心內。’藏曰:‘行腳人著甚麼來由,安片石在心頭?’師窘無以對,即放包依席下求決擇。”)
大概在96年,一次入夜聽黃念祖老居士講經磁帶,講至“一即是多,多即是一”以及“真心如水,妄心如波”時似有所悟。後入睡,夢坐一桌前,桌上散放許多筷子,當時心想其實這許多筷子即是一個,而這些筷子,桌子乃至一切外境與我本是一體。遂合筷靜觀,忽聽頂門一聲雷響,夢境粉碎,化為一片虛空,連自身亦不可得,過一會兒乃醒來。後寫信問敏公上師,上師雲所作之夢為往昔生中善根顯現,非關聖解,是善境界。
此後看禅宗公案,個別於文字知解上似能稍懂。
如此漸漸xxxxxx,外道雖有神通法術,縱能口吞日月,手動須彌,若不明心性,猶為夢中事耳,生死輪回,何由得脫哉!遑論現今流行之氣功一類,多無正定聚,極易入邪路(此不詳述),倘深入之,雖或偶有氣脈之效驗,終必墮落無疑!
後又漸漸xxxxxx,既然“人”“我”本是一體,自他即是不二。所以發菩提心利益別人即是利益自己,以其體性不二。此即《普賢行願品》所謂“以大悲水饒益眾生,則能成就諸佛菩薩智慧花果。”小乘行人作“自了漢”,畢竟是差了一截。
後來多次去上師那裡,每次去都收獲頗豐。平常寫信請教問題,得益良多。在上師指導下,學過一點點格魯教法(如廣論等)和修法。以師極倡戒律故,又於戒律,稍有學習,收獲尤大。由此xxxxxx“由戒生定”之次第及世尊制戒之苦心。戒如何生定呢?持戒其實亦具次第,拿出家人而言,從最初四性戒(殺盜YIN妄)開始,斷身口罪業的粗重枝分,再依酒戒僧殘等遮戒(如不喝酒,不跳舞打扮等),及資具遍淨(物品如理清淨等),活命遍淨(不故意顯異相,讓人恭敬供養等),遠離犯戒諸緣,漸能斷身口罪業的較細枝分和意的較粗重枝分(當然也須長期修學),再依根律儀,種種威儀戒等,嚴護根門,眼不亂看,耳不亂聽,舌不亂嘗,身不亂動,乃至意不亂想等,如此身心漸漸清淨調柔,戒方面的准備基本就有了。再配合調五事,行五法等等,如智者大師《童蒙止觀》所說,則可謂修定資糧已備,如法修習,漸次可入禅定。世尊制別解脫戒,比丘二百五十條,性戒僅前四條,其余等猶如層層防護,遠離犯戒諸緣,並可令人增長信心,和合僧團,令正法久住等,可謂苦心孤詣,無可替代。最重要者,戒律與菩提心之教授,為佛般若之顯現。有些佛弟子但知學教參禅為般若之正行,而未盡知持戒菩提心之妙也。我曾寫一段短文,如下:“以眾生眼盲,未見真心,舉行動念,常乖般若。不唯遠道,且種苦因。是故佛以悲心,嚴制淨戒,勸發菩提,其根本為從佛之圓覺大智所流出,眾生依之行持,雖不名般若,而自然合於般若。迅速圓滿資糧,遠離歧路邪行,究竟成無上道。須知般若無相,即事而顯般若。戒與菩提心者,融理入事,即事即理,巧去我執,暗合道妙。以凡夫心,而直趣般若之殊勝方便,捨戒與菩提心者其誰耶?此是諸佛甚深行處,三世諸佛及諸菩薩,未有不依此而證果者。”
“般若者即果,菩提心者即願,持戒者即行。此三者即三而一,互攝無余。”
“或依宗大師之菩提道次第論,則持戒攝出離心,般若攝清淨見,合菩提心共稱聖道三要,不依此三要而成菩提者,無有是處。”
某尚是凡夫,見地必不真確,不敢博明眼人一笑。唯此後見有欲“改良佛制”者及晚近學人毀戒诃佛之舉,決不敢苟同也!
96年清明前,去多寶講寺恰遇定公上師也來寺小住,他老人家住樓上,我住樓下。一夜於夢中(也許是半夢半醒)清楚看見一文殊菩薩畫像立於前。而且那幾天內心較為清明,夢境(如雨中前行等)中常知是夢,不為夢境所惑,蓋亦蒙定公加持耳。
96年夏,發願誦《普門品》108遍,常持六字大明咒,向定公上師求加持。一次中午入睡,夢於一法會上見定公上師,上師站在我面前,我忙向他行禮,後上師入內換衣服准備法會開始,我們坐於一蓮花形台前等候,一會兒上師出來,時而變為憤怒金剛相,時而變為喜笑相,底下的蓮花台發出明亮的光芒,我也即於夢中醒來。
96年秋於廈門,一次入夜,夢入一室內,牆上懸畫數幅。我看其中一幅,為文殊菩薩說法圖。但就在看的一剎那,畫突然變活,猶如在一個窗口看電影一般。只見於一大眾集會中,文殊菩薩突然放光,現大光明後消失。隨即在一河中,文殊菩薩跨白獅從水中忽然冒出。尤其那只獅子當時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它遍體純白,而且身子似乎比一般獅子長一些,很好看,我對它的注意甚至超過了對文殊菩薩的注意(不好意思)。我接著往室內走,站住,這時候我感到身後站了一位上師在為我灌頂(但我始終看不見他),然後我就清楚地感到一股氣流從頭頂灌了下來。可能是我平時老想灌頂的一種心理反映吧。
還有一次清晨時分,夢於一會場,講台上站一人,不知為何知是黃念祖老居士,他當時帶領大家念佛,我也跟著使勁念,一直念到醒來,耳邊還是佛號陣陣,清楚明了,感覺很好。
96年秋或97年春,一次入夜,同室同學皆已入睡,我獨坐床上忏悔對父母不孝的業障,忏至情極深處,猛一發心,願父母一切痛苦業障,悉由我來承擔,乃至入地獄亦無悔恨,我之一切善根,悉給予父母,毫無保留,當時涕淚迸流,熱血翻湧,從頂門往下,如陣陣清涼灌頂,渾身輕安舒適,莫可明狀。後入睡,至大概3,4點鐘時,夢見我父母拿一種飲料給我喝,喝時覺得是酒。我自受五戒後素不喝酒,連畢業送別極難推辭時我也用種種辦法“扛”了過去,但那次夢中立刻就喝了下去,飲後便趴在池邊嘔吐起來,吐出許多髒東西,邊吐就邊醒了過來。醒後分析一下,應是經中所講的“淨罪相”之一,覺得有些高興。第二天還忏,但有了想得到“淨罪相”的執著心,發心不真了,“淨罪相”反到沒有了。
97年春,康定南無寺大吉活佛來浙弘法,在敏公上師鼓勵下,我亦隨眾受灌頂。過後不久,一晚於多寶講寺,晚課時念《文殊五字真言儀軌》,至觀想一段時,我停誦閉目,漸覺手沒了,很快身體也沒了,非常輕安舒適,但定境仍感到有些動搖。我當晚問於敏公,師雲:“此是禅定發起少分輕安景象,關鍵要找到它的因,從因上修,定境可以持續增長,若貪求此境而不從因上修,則定境很快會退失。”我於是總結了一下,最近以來持戒,忏淨積資,菩提心,空性見,依止上師的某些方面似乎略有進步,我想我應該繼續抓住這些方面。當晚,寺內一只小狗死了,大家去為它念佛念經,我在念的時候,淚流滿面,我祈願說若它死後能往生淨土,我願意放棄這一世的解脫機會,替它承受輪回之苦,當時心中發起了較真實的悲心。第二天早課又念《文殊五字真言儀軌》,至觀想一段時,定境來得更猛更好,身體很快就沒了,動搖之相也減輕了,但周圍念誦聲仍聽得清清楚楚。那一天體會到了修定的一點好處,如煩惱不易起等,即使大喊大叫,內心還是那樣清明寧靜。那幾天,我每天風雨無阻,上後山去采鮮花來供於上師桌上。可惜回到塵世就都是塵勞妄想,自己又煩惱熾盛,那樣的定境也很快退失了。
97年春夏之交,於杭州見一藏地女活佛(彼雲空行母),時以出國留學一事前途未卜,因問於彼(以彼上師開許,可略現神通益眾,但亦遮止過分之要求),但亦未明示所求何事,只模糊問雲世間因緣如何。空行母之回答,概雲汝所求之事今年七八月份可成,後果於七月底接獲錄取通知。其實我出國將成一事,此前已有夢境預示(此處從略),蓋夢境有時亦為緣起所顯現耳。
97年秋至新加坡讀碩士,在學期間,因新加坡地處東南亞,曾接觸一些南傳佛教,如參加斯裡蘭卡僧人的供僧衣儀式等,還有幸見到著名的達摩難陀法師並請教了一些問題。也去一些漢傳寺廟和藏傳佛教中心,其中一些藏傳佛教中心竟還有西方出家人,不時有印度等地藏傳高僧光臨弘法,講經念經多用英文夾藏文。
在新加坡佛教居士林還聽過淨土法門法師親自講經幾次,也隨喜過淨宗的一些活動。新加坡佛教居士林和新加坡淨宗協會也搞得很好,居士林的念佛堂很大,精美莊嚴,入門穿海青,門口已備好,裡面由比丘,比丘尼輪換領班,居士自由加入,24小時不斷念佛,坐念一段時間,又繞念,又坐念,又拜佛,好象還有供佛,聲調節奏也時有變化,感覺既不會太累,又不易昏沉。人很多,感覺那種萬眾同修,佛號缭繞的氣氛,好極了。念佛堂我只去了一次,但頗得益,念佛拜佛之中,每有業消輕安之感,有時有如陣陣清涼灌頂,從頭至腳,如得了加持一般。居士林和淨宗協會的許多其他工程,也搞得很好,不一一介紹了。
在新加坡時也得過一些感應和夢境等,不一一說了。比較有意思的是我同學的一個夢。我一個同學A,在清華大學博士,當時在我們實驗室作RESEARCHENGINEER,素無任何宗教信仰及神異思想。一日我與另一位周同學說話,說至某一句時,A忽然沖出來,表情很驚訝。一天晚上,他向我吐露了實情。原來,他在清華時,有一天曾一模一樣地夢到這個場景,也是我和周同學在說同樣的一句話,那天聽到我們說的那句話,突然記起了以前的這個夢,沖出來一看,那個場景竟然一模一樣地呈現在眼前,於是非常驚訝。我問他,我和你夢裡的人真的長得一模一樣?他說,沒錯,就是長這個樣!連衣服也是那件紅衣服!要知道,他在清華時沒有出過國,也根本不認識我和周同學啊!於是我對他說,其實這也不奇怪,佛教就說:“須知此心含裹十方三世,彌不周遍。”“三世”就是過去,未來,現在,都含裹在真心之中。只不過一般人因為妄想執著,把時間執為實有和線性的,其實愛因斯坦也說,“時間和空間是人的一種錯覺”嘛!
來美後,課余除學佛外,還涉獵一點儒門及道家典籍,並蕅益,憨山大師所著《四書蕅益解》,《周易禅解》,《道德經憨山注》等,略窺孔門心法及道家正源。又閱南懷瑾先生部分書籍,知大丈夫除自身修養外,更應心懷天下,以國家民族為己任,遂以張載先生言自勉:“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無奈歲月匆匆,家山萬裡。歎年華一瞬,數載飄泊,於父母未盡孝養,於國家未能報效,於佛法未廣修學,一事無成之余且添愁絲幾許,亦不知未來何去何從。回首往事,怅然若失,因吟詩一首,以為結語:
曾將幻軀作真我,番向虛空爭月明。
偶瞻師眼窺道意,誓入劫海大悲行。
中宵難寐家國事,淚雨無端為誰傾。
一夢未覺人漸老,落花秋水演前因。
三寶弟子
常愧
2002年冬於美國弗吉尼亞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