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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情心成長的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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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莽萍 來源:《精神歷程——36位中國學人自述》,當代中國出版社2006
2005年早春的一個下午,當我疲憊地看完“護生文叢”最後一部書稿的校對稿時,我感到如釋重負:終於可以把這樁耗費心神的工作交給出版社了。書出版以後與讀者有關,不再只屬於我。不過,2006年伊始,“文叢”獲得“科學時報讀書杯”最佳叢書獎,卻讓人有了不期而至的喜悅。“護生文叢”是一套談論人與動物關系的叢書,帶給人們的並不只是閱讀的愉悅,它批評的是人對動物的不公平心態,反省的是人類社會和人類行為給動物造成的痛苦,它指出的方向是一個艱難的選擇。但它真實地獲得了評委和許多讀者的贊同。
記得是在1996年,我在《中國青年報》“冰點”欄目發表了第一篇占滿整版的文章“走進動物園”,談論“動物園動物的問題”。在當時社會的語境下,討論這樣的問題可說是匪夷所思,但是文中描述的人強加給動物園動物的苦境和人對動物的殘害引起很多讀者的共鳴。許多讀者通過編輯轉信和打電話給我。一位珠海的讀者打電話跟我說的第一句話是,“真沒想到還有人為動物寫文章呀”,說著說著就哭了。她目睹農貿市場裡那些不斷地舔著自己的傷口、受盡折磨的野生動物,感覺牠們太可憐了。一位上海的讀者說,一些人在菜市場裡買鹌鹑要活剝皮的,那些小鳥太慘了。人們已經在生活中看到了“我們”對“牠們”的殘忍和無情。
這“無情”是單獨發生的嗎?我們的社會對人、對動物、對自然的態度在近三十年裡發生了怎樣的變化?
1976年,當中國人從苦難的“文革”時代走出來,剛剛能夠自由地呼吸時,乍驚乍喜的人們能作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控訴那幾個叫做“四人幫”的禍國殃民的家伙。那時,國人並沒有深入地反省如何防止一個民族一個社會陷入非理性和反常識的狀態,而是讓幾個歷史丑角成為控訴的目標。結果,如泣如訴的“傷痕文學”代替人們完成了情感宣洩,國人復又走入歡天喜地的失憶狀態。在歷史轉折的關鍵時刻,缺乏批判性和理性自省的精神使我們錯失了社會變革和文明改造的時機。國人幾乎在沒有任何精神和制度准備的情況下,就一頭跌入發家致富的顛狂狀態。在整個1990年代,人們在精神上持續陷入對金錢的崇拜和迷狂之中。山林鳥獸、世界萬物都成為可欲對象;人與非人都具有了同一種價值:換成錢的價值,而精神世界的荒涼則一如月球。一位台灣作家上個世紀90年代初在諾大的福州市裡竟然找不到一家像樣的書店。她感慨一座追求富裕的城市怎麼能如此貧窮。只是,那不是一座城市的寫照,而是一個國家的寫照。
與之相伴隨的是,人們對大自然日益貪婪的掠奪和無情的蹂躏。自然資源不再只是屬於國家的,利益驅動下的人們重新確定了規則:誰先占有就屬於誰,誰敢於掠奪就屬於誰。
在遙遠的青藏高原可可西裡無人區,國家治理職能阙失的結果是災難性的。貪婪而無恥的人們蜂擁而至,挖金子、獵殺藏羚羊,隨時准備把槍口對准阻擋他們殘殺動物的當地藏人。這些人手持獵槍甚至沖鋒槍,乘坐吉普車大卡車在美麗的荒原上橫沖直撞。他們殺死成群的藏羚羊,剝去母獸身上的皮,而幼小的藏羚羊則任其凍餓而死。在一幅新聞照片裡,一只幸存的小藏羚羊孤獨驚恐地依偎在被剝了皮的母親身邊,遠處則是成千上萬只藏羚羊的屍體。那是何等慘痛的景象?人對非人類生命的同情是多麼少,而殺戮和掠奪是多麼深重。到了20世紀90年代末,可可西裡的藏羚羊幾乎被趕盡殺絕,其他野生動物如普氏原羚、黃羊、白唇鹿、馬鹿、棕熊、野驢等都同樣遭到滅頂之災。如今,可可西裡曾經無比壯闊的野生動物景觀已經成了遙遠的記憶。
1976年,我剛滿16周歲,中學沒有畢業就去部隊醫院當兵。那家駐軍醫院位於長白山支脈的山腳下。我和一群十幾歲的女兵一起經歷了長白山深山裡的半個月新兵訓練生活。我至今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年輕的排長帶著我們在深山密林裡迷了路。我們反復回到一棵古老的大樹旁邊,也直到那一刻,我們才意識到又走了一圈完全不同的路,卻又回到了原點。那棵大樹足有5個成年人手拉手圍起來那麼粗。而這棵樹並不是我們在森林裡面見到的唯一一棵那麼粗的大樹。現在,這樣的大樹在那裡早已蕩然無存,長白山已經失去了她最美的原始森林。豐美的林帶和眾多野生動物構成的動人景色再也不會回來。甚至,她的富含腐殖質的黑色土壤正在被打包售賣到全國各地。
一位曾到內蒙插隊的知青描述了東蒙草原的變化:1970年代草原的草高過馬腿,小孩子在草裡行走幾乎看不到頭,80年代草高不及馬腿,到了90年代,草高只到人的腳踝。這就是變化。令人不安嗎?在西南,原始森林被砍伐的結果不僅使江河中下游洪水滔滔,也讓棲居在那裡的野生動物物種岌岌可危。瀕危的金絲猴種群只能在為數不多的幾塊彼此相隔的雪山森林裡獲取食物。這個古老的物種在木材公司和當地財政的威脅下正踏上萬劫不復的滅絕之路。而千百年來依靠森林生活的當地百姓怎麼過活,那同樣不是砍伐樹木獲取巨額利潤的利益部門關心的問題。
至於我們土地上的江河,三十年來,我們所致力的就是把她們都修上大壩,一級一級地改變這些自然河流的特性,直到她們斷流為止。 把豐饒之地變為貧瘠之地,這就是掠奪性治理的結果。這種治理的根本特征就是不顧子孫後代的利益。一個社會就在這樣的氛圍中開始積累起自己的財富,並且按照財富聚集的速度迅速分化。按照今天的標准,三十年前的中國人基本都是精神高亢的窮人,但是現在,有人富有人窮,人們的精神卻是同樣的不滿足和不幸福。貧窮成為一種令人痛心的社會現象,它是社會財富不公平分配和占有的結果。而精神的不幸福則是蔓延在社會中的毒素,是貪婪和永不滿足的社會裡特有的現象。
回放大城市財富聚斂過程的“錄影帶”,可以清楚地看到,不僅財富迅速集中,驚人的浪費和奢靡也充斥整個過程。我住家不遠處的友誼賓館商店,在最近的二十年裡,由餐廳變為各種商場。它在90年代不到五年的時間裡面曾經大規模裝修了三次。每次都把裡面可算豪華的裝修砸掉重來,最後一次把古雅的灰色外牆也改變了。新東家就是喜歡新面貌。大理石砸掉、珍貴的木材壁面砸掉,房梁吊頂砸掉,一切都要砸掉。今天的中國人毫不遲疑地砸掉一切,絕不容忍別人用過的東西。裝修和重復裝修已經成為新時代的症候群,與重復建設的大工程有異曲同工之美。資源使用一次就必須浪費掉它。我們似乎只要過一代人的日子。
離北京城不遠的懷柔山區裡,一個美麗山溪裡的大石頭都被山村裡最具實力的村民炸成石材出賣了。溝壑裡留下的都是碎石頭。村裡最老實的一位農民告訴我,“原來溝裡可好看了,可以游泳,現在沒人去了,碎石頭扎腳”。毀壞自己的家園還有比這更容易的嗎?那位最具實力的村民炸掉滿溝的大石頭只獲得“千把塊錢”。不過,還有獲利更少的毀家方式。那是在同一個村莊裡發生的事情。山村背靠的大山一到春天就開滿映山紅,燦爛無比。那種多年生小型灌木在北方山區很常見,屬於小葉杜鵑的一個品種,生命力異常強盛。這些漫山遍野的春花構成純樸山野最絢爛的美景。可是,在1990年代末,“黑心的收購商”來了,收購一棵映山紅15塊錢,小棵的10塊。一位村民說,只一個春天,山上就沒有花了,“村裡人連不足一拃高的小苗子也薅下來了,收購商都不要”。九十年代不僅是城裡人裝修熱情高漲的時期,也是城裡人室內養花熱情高漲的時期。城裡人今天買來明天就丟掉的新消費連代生物物種和山野景觀遭到史無前例的搜刮和破壞。一位從內蒙來做家務的小時工告訴我,她老家山上的有花植物和蕨類植物都被人挖走了。我們這個時代擁有最無序的治理和最無自律的商業,以及最急於致富的民眾。
日常生活的吃穿用度也反映出這種急迫的時代精神。常規飲食已經不能滿足口腹之欲,野味成了人們炫耀的東西。野味滋補的顛狂追求使得成千上萬的野生動物葬身於食客之口。僅看每年春天例行打擊濫捕濫殺野生動物的“春雷行動”就可以知道野生動物物種滅絕的速度為什麼那麼快而徹底。僅2003年4月14日這一天,國家林業局和公安部門就收繳了野生動物72.441只(頭),而在頭一年的“春雷行動”中,收繳各類野生動物27萬多只(頭)。平時的獵殺該有多少?未被查獲的獵殺有多少?許多野生動物根本就是被吃成瀕危物種的。最富諷刺意味的是,許多野味餐廳背後都有林業部門的背景,否則拿不到吃用野生動物的許可證。而一些餐廳甚至就是這些部門的“三產”。這就是整個90年代人與野生動物的基本關系:吃與被吃。
而家養動物的遭遇更像是這個時代的夢魇。從1980年代開始,隨著小而靈活的私人屠宰市場逐漸取代國有屠宰業,一種由從業者發明的往活動物體內注水增重賺錢的惡劣做法就出現了,並逐漸成為帶有行業性的行為。據說這種“傷害天理”的做法在清代已經出現,但清朝政府對此種犯罪嚴拿不赦,決不容情,所以沒有蔓延成大規模虐待動物的情形。可是,今人卻不再具有先人出於自然正義作出的判斷,因而也缺乏懲治此種犯罪的道義和正當性。這導致屠宰前注水成為越來越嚴重的暴行。2004年,四川省成都生豬屠宰監察大隊起草了一份“對動物實施人道主義飼養和屠宰的提案”,上交給商務部。他們認為,“肉源動物的悲慘狀況已到了不容忽視的地步”。據報告,“四川每年出欄生豬達6000萬頭”,“這些豬絕大部分是在慘不忍睹的狀況下被屠殺的。” 他們呼吁立法防止虐待動物,呼吁人道飼養、屠宰動物。這份提案表達了這個時代裡少見的對非人類生命的同情,體現了真正的人道主義關懷。這些基層執法人員在面對無告的動物的悲慘遭遇時,沒有掉過頭去。然而,應該體現道義的立法機構和主管部門卻是不斷地令人失望。
沒有死亡不是痛苦的。但是,往動物體內注水活活把動物內髒器官撐破致死卻是極度痛苦的死亡。這是一個時代所能容忍的最丑陋的惡行之一。在這個時代,不僅僅是數量驚人的豬受到前所未有的虐待,越來越多的牛和其他動物也一樣被人們任意注水殘害,受盡折磨才能獲得一死。注水已經成為屠宰行業裡面普遍的惡。在一些省份,屠宰前注水動物的比例已經達到九成。可以說,注水惡行已經讓這塊大地成為家養動物的地獄。然而,人們討論的問題仍然是應不應該采用人道方式飼養、屠宰家畜。或許,消費者有理由不去看那些悲慘狀況,但是,管理者卻沒有理由不去制止人對動物的暴行。
從1997年到2005年,我連續寫了多篇文章,呼吁立法防止虐待動物,並介紹動物福利理念。在我看來,這些源自西方的立法實踐與中國古代相應的法律實踐遙相呼應;其理念與中國傳統文化中的“仁人愛物”、“民胞物與”等反對傷生害物的道理息息相通,沒有任何相悖之處。中國古人崇尚的“大德曰生”,體現的就是愛護生命的倫理觀。這些在古今中外以不同方式表達出來的思想顯現出人類對美善和德性的共同追求。只是,傳統不再,美德盡失。十年來,雖然有越來越多的人們關注動物問題,立法保護動物不受虐待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然而,我們今天的社會在擴展道德和反對殘忍方面卻仍然沒有向前邁出這關鍵的一步。 拖延表明我們欠缺對動物生命的同情和憐憫。這種缺憾當然不會只表現在人對動物的態度上。
珠江三角洲的經濟在近三十年裡飛速發展,人們的財富成倍增長,而在當地務工的民工工資卻幾乎二十年保持低水平不變。這不是充滿暴戾氣息的掠奪嗎。人們對此可以熟視無睹,坐享好處。在千禧年過後,2001年的一天,在北京的一個市場裡,一位收廢品的老者被一位清潔工連打了六十幾個耳光,倒在水泥地上死了。當時市場裡許多人看到了,卻無人問詢,無人報警。這在早先是多麼不可理喻的事情呀。放在三十年前,一定得有人去勸勸架、說一說,鄉裡鄉親的,外出討生活,大家都不易。現在卻是眼看著一老者挨一年輕人打耳光。人心裡的不忍之情哪裡去了呢?人群要怎樣淡漠才會目睹這種事情發生而無所作為?在南方的一個小城市裡,一個中學女生因為小口角被一群街頭女生當眾虐待毆打達5、6 個小時,期間還被扭到歌舞廳示眾,卻一直無人過問和報警。這群街頭女生的膽氣因為周圍成年人的漠不關心越加旺盛,開始百般折磨起那個女生。暴戾之氣是逐漸形成的,它與日常生活中眾多被人忽視的惡和不公平有關。它不僅危害到人,也直接危害到人身邊的動物。
2002年,一名清華大學的學生用兩次用硫酸等將北京動物園的五頭熊燒傷。這件事情一經披露,立即引起全社會的關注和討論。大家除了譴責這種冷漠殘忍的行為,也對這種現象本身進行反思。我寫了分析文章“為所有動物不受虐待”發表在《中國青年報》“冰點”欄上。我提出和試圖回答的問題是,一個聲稱喜歡生物的大學生為什麼會去傷害無辜的生命?我們的教育為什麼不能夠防止這類事情的發生?殘害動物的行為是否應當因為其本身而受到法律的處罰?人與動物的關系究竟包含了什麼樣的道德意蘊?以及,我們應該如何對待我們身邊的動物?我認為人的善惡觀直接影響到人的精神品質,也影響到人對動物的態度和行為。 2005年春天,多家媒體報道了河北肅寧縣一些皮毛交易市場用難以想象的野蠻方式活剝貉、貂和狐狸等動物皮毛的事情。在那種地方,屠殺動物根本用不著工具,人們可以任意殘害動物。有的人把動物直接摔到石頭上;有的人先把動物的四肢砍掉;有的人則反復用木棒把動物毆打致昏,然後,人們在動物還活著的時侯就開始剝皮。在現場,記者還看到一些婦女手拿棍棒猛擊動物的頭和身體,有的婦女直接“拎起貉的一條腿把牠活活摔到地上”。對動物的隨意殘害、特別是婦女直接參與的殘害行為或許正在印證我們這個時代多麼深地失去了不忍之心和人性之愛。河北尚村鎮是中國最大的生皮交易市場,年交易額達35億元,占全國皮張購銷量的60%以上。當地人引以為自豪的口號是“中國裘皮看肅寧,肅寧裘皮看尚村”。可是,人們在尚村看到的是怎樣一幅殘忍血腥的圖景。中國鄉間曾經有過的良風良俗究竟哪裡去了?那些穿戴貂皮大衣的城裡人又在支持什麼樣的殘害呢?沒有消費就沒有殘害。那些為炫耀時髦而穿戴裘皮的人不應該去看看那些被活剝皮的動物嗎?
這些視野所及的事情構成這個時代的風習。我描述它們並不是要表達傷感或者憤怒,而是因為它們能夠從一個側面體現這個時代的面貌和精神。在這個背景下面,我們可以更清楚地看到,在一個原有主導思想被稀釋和荒誕化的商業時代裡,人與人、人與動物、人與自然會有怎樣的關系,而這種關系又可以達到怎樣野蠻的程度。比如,在四川一些地方,開始出現一種叫做“挑腸頭”的吃法――把活鵝的腸子現場挑出來“吃鮮”。這種酷刑據說在四川“文革”武斗中曾用在人的身上。從人到鵝或者從鵝到人,距離有多遠呢?一個社會失去它對日常生活乃至普通事物的判斷力,這樣的事情我們剛剛經歷過,我們還需要經歷多少無情的歷練? 不過,我們畢竟已經來到這樣一個時代,我們可以談論人對動物的暴虐管制及其非人道性,談論動物所應受到的法律保護和人道愛護。回顧這三十年我所經歷的精神轉變,如果有什麼特別之處,那就是不斷地掙開紛繁世事,走上一條關心生命、保有同情心的道路。在這條路上,你隨時會發現弱者的苦境和不能言說不能表達自己的動物所遭受的痛苦,起而批評則是一個如螳螂擋車般的經歷。不過,這卻是我的精神歷程中的重要變化。它就發生在這三十年中,與動物在人類世界中所遭遇到的不斷加深的苦難正相配合。
如果人心中的善端尚在,如果同情心不滅,人們很容易看到,動物也有苦樂,有悲傷和恐懼,甚至,動物也有自己的歷史。想到這些受制於人類並且貢獻於人類的生命,我們不應該有一點憐憫和善意嗎?在一個由人與動物共同構成的社會裡,無論動物的處境與人的多麼不同和低下,反對虐待和殘害動物始終是社會正義的一部分。人間的歧視和不公正固然遠未消除,然而,反對肆意虐待和折磨有感知力的動物正是反對人間歧視和暴虐的延續。對人與動物來說,殘酷同樣就是殘酷,惡同樣就是惡。
如何對待動物,可以測度出人類的善有多麼廣大,以及人類的同情心可能達到怎樣的深度。我同意人道主義者史懷哲說的,“我們需要一種包括動物在內的無邊界的道德”。我也同意珍尼 古道爾說的,“每一次,當我們的憐憫戰勝了殘酷,我們就往這個無邊界、尊重所有生命的道德向前更邁進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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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台灣學佛網 (2004-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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