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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禮旭:《群書治要360》學習分享(第二十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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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敬的諸位長輩,諸位學長,大家下午好。「君道」這個單元,上一次講到「納谏」,還剩最後一條「納谏」的部分。當然我們隨著每個主題,包含「修身、戒貪」,這些調伏習氣,學過之後,我們有沒有在生活當中,漸漸的這些欲望把它放淡、把它節制,這才是我們學習最重要的受用處,了解這些道理還要把它真正去落實。所以聖教學貴力行,包含我們上一次講到的「納谏」。我們每次見面就是一個禮拜過去了,日子過得挺快,這個禮拜有沒有親朋好友勸谏我們、提醒我們?諸位學長有沒有?都沒有,代表你這個禮拜沒有做錯任何一件事,沒有說錯任何一句話,還是沒有人勸,人家是不敢勸?這些我們都要能夠觀照得到。我相信我們不可能一個禮拜都沒說錯話,也沒做錯事。

  真正勸我們的人,是愛護我們的人,而這些親朋好友在勸我們,我們當下有沒有感受到自己的心態?自己情緒如何?甚至於人家在勸我們的時候,連看他都不怎麼想看有沒有?我有這麼差嗎?都不想看他,然後裡面好像有一把火快冒上來有沒有?從我們這些生活當中,別人勸我們,我們當下的心態來勘驗自己肚量大不大,勘驗自己能不能聞過欣?能勘驗才學得明明白白,才不是自欺欺人。我們想到大禹是「聞善言而拜」,人家勸他勸得非常正確,大禹以天子之身分向人行禮拜謝他,那是歡喜拜謝他。我們有沒有曾經人家勸我們,我們給他歡喜鞠一個躬,把他嚇退了好幾步,大家有沒有這個經驗?其實為什麼歡喜?他是天子之位,他不願意做出有害百姓的事,也不願意做出違背道德的事情、違背善的事情,所以當人家指出來他當然歡喜。為什麼?可以利益自己,又可以利益百姓。

  從大禹的榜樣,再從子路「聞過而喜」,人家指出他過失他很高興,他珍惜這個好朋友。「以文會友,以友輔仁」,朋友正直,能互相提醒、互相護念,學問、道業才能提升:有這麼樣直心的朋友太好了,他高興。「友直、友諒、友多聞」,歡喜有正直的朋友,有真誠的朋友,有非常有學識的朋友。古人很清楚,這一生要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修身是成就自己的道德,齊家、治國、平天下是利益生命當中有緣的人。沒有真實的德行,利益不了別人,那德行怎麼上去?改過、遷善。除了自己發現自己問題,別人告訴我們問題了,我們才能德日進,過日少。所以「納谏」,難就難在別人勸我們的時候,面子放不放得下,情緒放不放得下,傲慢放不放得下?比方人家勸我們,我們心裡想:你年齡又沒比我大,你學傳統文化還沒我久,還敢講我?人家邊講心裡還在那裡嘀咕半天,臉上還裝著沒事的樣子,傳統文化的功夫,全用在表面的態度上而已。

  傳統文化的學問,孟子講的「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這個心態一偏掉能馬上調成真誠、仁愛、恭敬,這個才是真功夫。《禮記.曲禮》開篇就說,「毋不敬」,學問的提升處在哪?一切人事物皆要恭敬對待。我們先學了,也不能有個傲慢的態度,去看待後學的人。而學問之所以能夠不斷增長,就是時時保持謙卑的態度,「謙受益」。所以所有的德目我們能否落實,都是回到心地上的功夫,能不能去掉貪利、貪名、好面子這些問題?能不能去掉瞋、情緒化、憤怒這些問題?能不能去掉傲慢?能不能去掉對人的疑心?都是在心地上下不貪、不瞋、不癡、不慢、不疑的功夫。能夠在習氣當中去對治,我們要奉行這些教誨就不難。

  「納谏」最後一句,是在第二冊二百五十頁,我們翻開來二百五十頁最後一行。「孔子曰,藥酒苦於口而利於病」這裡,我們一起來念一下:

  孔子曰。藥酒苦於口而利於病。忠言逆於耳而利於行。湯武以谔谔而昌。桀纣以唯唯而亡。】

  孔子在《孔子家語》當中講到的,『藥酒』其實就是指藥,就是良藥的意思,良藥吃下去苦口,嘴巴會覺得很苦,但是卻對病有很大的幫助,所以『利於病』。『忠言』,他人勸我們的這些「忠言」,當下聽起來不是很動聽,可能內心也會不舒服。可是一冷靜想想,這真正把實話告訴我們,把我們的問題點出來,我們肯接受、肯改,確實對我們的德行有很大的幫助,所以『利於行』。古人在诠釋道理很善於用譬喻的,讓我們能去理解,接著從歷史當中又給我們啟示。所以您看這些句子都流露古人謙卑的態度,向一切人事物學習,而人又不分古今中外,只要值得我們效法,都是能夠認真、主動的來對待。商湯、武王『以谔谔而昌』,「谔谔」就是他的臣子都敢對他直言進谏。而因為大家都能直言進谏,湯王、武王又能廣納這些良言,就能做出對國家非常好的政策,來利益老百姓,所以這國家就昌盛起來。這話當中也都把因果關系告訴我們,國君能接受雅言,他能做對了決策,國家的興盛就是一個結果了。

  而『桀纣』,夏桀跟商纣『以唯唯而亡』,就是臣子進言他都不能接受,所以「唯唯」,就是只是順著他的意思,不敢勸谏,可能勸谏就是惹來殺身之禍的危機。所以他不能接受勸谏,都是窮奢極欲放縱習氣,最後這國家就要滅亡,國破他的身也亡。所以「忠言逆耳」,這是對一個人相當的有幫助,而且一個人的位置愈高他的影響面愈大,位置愈高的人愈要戰戰兢兢,因為說的話、做的事影響大了,好的能利人,壞的就障礙不少人。所以應該權位愈高影響力愈大,愈要戰戰兢兢來接受勸言。而我們這個舉的例子當中,是商湯、武王跟夏桀、商纣,這是不同時代的例子。事實上彰顯忠言逆耳,能聽得進去的重要,從一個領導者的一生就有很大的差異。他一開始聽得進,國家就興盛;後來聽不進,或者沒人進忠言,他就衰敗了。

  我們看唐玄宗他前期有韓休、張九齡這樣的忠臣,「開元之治」。後來這些大臣去世了,又遇到楊貴妃,這些欲求提升上來了,「欲令智迷」,這用大臣可能就用錯了,身邊的妻妾又沒有很好的德行,後來就招來「安史之亂」。所以一個人一生要保持能夠接受勸谏,這一生的德行才不至於會毀敗掉。我們常說「蓋棺論定」,又聽說「一失足成千古恨」,確實人一生這要德行美名,能夠流傳後世,這個德行要自始至終保持。

  有一個長者,他一生也是謹言慎行,後來晚年六十多歲,他的太太先離開他了,他就想要娶一個二十歲的女孩,大家想,那個都可以當他孫女了。所以人假如沒有很慎重去經營晚年,有時候會晚節不保都有可能。當時他的兒子,自始至終都持反對的態度,因為他也知道他父親非常重視名節,那可能是一時控制不了自己的意志。他兒子一直堅持反對意見,他父親很生氣,還打這個兒子,這個兒子真不簡單,做到《弟子規》講的「號泣隨,撻無怨」,打了還是不斷的堅持勸他的父親。後來他父親沒有這麼做,可能也顧及家裡這些孩子反對這麼強,他就放下了。經過一段時間以後,他算是真的比較冷靜下來,主動給他兒子感謝:前一段時間你的堅持,讓父親沒有一失足成千古恨。所以這一段話,除了提醒一個領導者要能納谏之外,我們為人子、為人臣,我們人生很多的角色也都有本分,要勸谏父母,勸谏身邊的長者、親人、朋友。所謂「親有過,谏使更」,這樣子五倫關系才能圓滿,才能盡到一分忠心。所謂「教人以善謂之忠」,這在《孟子》當中告訴我們,不能我們的親朋好友有過失,我們都保持沉默不勸這就沒有盡一分忠心。《弟子規》上也提醒我們,「善相勸,德皆建;過不規,道兩虧」。

  而我們談到「君道」,都是包含在君臣當中,在君臣當中,臣有勸谏的本分。為人君者也要以身作則,而且為人領導者,也要常常提醒臣子這些做人的重要態度;當然他提醒別人以前,首先自己要做好、做到。在貞觀三年的時候,太宗告訴身邊的大臣說到,君臣要同心才能把國家治理好,而且是同存亡、共安危,君臣合心國家安定,君臣不同心,這個國家就危險會亂。而且國家一亂,君跟臣可能都會招來殺身之禍,這國家沒有辦法存。所以領導者要納忠谏,而臣子要能夠進直言,這樣才是君臣做很好的配合,來為國為民。而為領導者假如自以為是,臣子又不來匡正他,這樣子國家要不危亡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們看五倫關系當中,真正出嚴重的問題,彼此都有責任。父親出問題了,兒子有沒有勸?先生出問題了,太太有沒有及時勸谏?勸谏是每個人扮演人生每個角色都要盡的義務。

  所以《孝經》當中告訴我們,「天子有爭臣七人,雖無道,不失其天下;諸侯有爭臣五人,雖無道,不失其國;大夫有爭臣三人,雖無道,不失其家;士有爭友,則身不離於令名;父有爭子,則身不陷於不義,故當不義則爭之」。領導、父母、朋友有做不對我們要趕緊勸谏,這個都是盡我們的忠義。國君假如失掉了這個國家,臣子也不可能存活,所以隋炀帝,您看在《貞觀政要》當中常常舉隋朝,因為是離他們最近的一個朝代。隋炀帝暴虐,臣下都沒有勸谏,最後他都不知道自己的過失在哪,國家滅亡了。最親的虞世基這一位大臣,最後也是被殺了,不可能保全。

  所以太宗講這段的時候,也是告訴所有的臣子:我們君臣是同體的,我不知過失,你們不勸我,國家亡了大家都活不下去。隋朝離我們這麼近,我與大家都不可以不謹慎;假如不謹慎,國家沒治理好,以後被世世代代的人所恥笑。所以太宗談這些道理提醒自己,也提醒滿朝文武大臣,要盡自己本分。在太宗四年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情,就是太宗有一天,在論隋朝的整個監獄的狀況,談論獄制的問題。魏徵講到,在隋朝有一件事,就是曾經有抓到一些盜賊,隋炀帝就命令於士澄去捕抓盜賊,只要覺得有嫌疑就給他嚴刑拷打。承認自己是盜賊的就有兩千人,而且隋炀帝下旨就同一天一起斬首。我們看到這個,都覺得隋炀帝不亡都很難,底下的臣民縱使真的有兩千個人是盜賊,這個已經是教育的問題。我們前面課程提到一個領導者要「反身」,「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如得其情,哀矜勿喜」。老百姓行為不好,是我們上位者沒有好好教,不能怪底下的人。《論語》當中講的,「不教而殺謂之虐」。

  隋炀帝這時候沒有這種反思的能力,就下了這個旨意。當時候的大理丞張元濟,就覺得這件事情很奇怪,就去調查,隨著調查發現,有好幾個人他們在被調查作案的那一天,其實是被關在監獄裡面的,那怎麼可能出去偷東西?而為什麼他們承認?就是被拷打之後沒辦法就承認了。就更去調查,最後調查到兩千個人當中,只有九個人行蹤不明,這九個人當中,官員認識的還有四個,確定他們四個也不是賊。只有五個沒有確定而已,兩千個人只有五個沒確定。而相關單位了解到這個情況以後,居然回什麼話?皇帝已經下旨不能改,就不上奏了。所以當場那一天,兩千個人就這麼被處決了。

  太宗談到這歷史就說,不只是隋炀帝無道,這底下的臣子也太不盡心,都沒有直言來勸谏。所以為了國家而勸谏,縱使有殺身之禍,都應該盡這個本分,怎麼可以只是谄媚,然後隨順唯唯諾諾的,求得君王的喜悅而已?君臣到這種地步,怎麼可能會不敗?接著太宗就說,「朕賴公等」,就是諸公所有的大臣來輔佐我,這樣能夠讓監獄空虛,把國家治理好,人民教育好,沒有人犯罪,監獄沒有人最好。現在這個情況非常良好,願大家善始善終,保持對我的勸谏,就像今日一樣。太宗在《貞觀政要》當中,時時提醒自己,也時時教育大臣們。

  還有一個例子,是在貞觀四年,當時候唐太宗要建洛陽干元殿,太宗定都是在長安,他們唐朝定都在長安;而隋朝是在洛陽,蓋的房子特別大,其實宮殿蓋愈大,代表這個國家要滅亡。相同的,一個人房子建愈大,代表這個家道也要衰了。「內作色荒」,令我感動,大家馬上就回應,「外作禽荒,甘酒嗜音,峻宇雕牆」。您看峻宇雕牆,不就是都把金錢花在這些物質的享樂當中了嗎?「有一於此,未或不亡」,這些縱欲的行為只要有一條,這個國就要滅,這個家就要衰敗。而大家看歷史當中這些忠臣,我們很佩服,都冒著殺身之禍的危險,冒著可能會被降罪的危險,向君王直言。

  諸位學長,您有沒有跟你的主管直言過的經驗?你們都沒有反應,那我們幾十年來,在君臣之道上是有虧的是不?領導怎麼可能這麼多年都沒有任何過失?不可能的。我們要勸,而且勸的時候一條一條要講得清楚明白,這樣領導者他在聽的時候,他才能認同。包含很多情況你要調查清楚,不然你一講跟事實不大吻合,他馬上說你怎麼亂講?而且論述條條要在理。所以勸領導要把很多情況了解清楚,而且言語要懇切,振振有詞,講的都跟道理是相應的。

  有一次唐太宗要建干元殿,那要花很多人力、物力、財力。張玄素在朝廷中就提出來勸谏,而且馬上說到,皇上,今天整個大唐創業才沒多少年,老百姓現在都非常蕭條,所以應該自己要節制欲望、休養生息,而且陛下應該從你開始做起。什麼時候皇上要去到洛陽巡視天下,都還沒有定,您何必現在就要去修?現在很多王公又派到各地去負責,他們只要去到那個地方,就要幫他建宮殿,所以這要花很多的人力、物力,現在不應該建干元殿,這第一條。第二條,當初陛下,你平定洛陽,都是強調隋朝就是花太多錢蓋這大宮殿,你那個時候還讓屬下把宮殿拆掉,把這些材料能夠拿去用。你那時候這個行為老百姓都非常的認同,都同樣的歡喜。哪有說一開始這麼節儉,現在又變得有點奢侈?所以不應該蓋干元殿,這是第二個原因。第三又說到,這一件事不是當務之急,而且現在國家的積蓄還很有限,不足以應對荒年,假如又要花這麼大一筆錢,那可能老百姓的怨恨就會起來。而且一建宮殿多少老百姓要投入勞役,干元殿光是一根大柱子,要兩千個人一起來拉才拉得動。這些情況,皇上不得不深思。

  張玄素講了五點,每一點都是非常懇切,而且張玄素讓太宗深思,又舉了一個歷史典故,說不要到時候皇上您還被由余所笑。由余先生是當時候到了秦國去,秦穆公就帶他去看他新建的宮殿。由余他是西戎人,看著看著就對秦穆公講,這就是你們中國為什麼很多國家會亡國,就是這個原因,你怎麼帶我來看這個?所以這些大臣勸谏君王,都會把這個歷史典故提出來。大家想一想,現在人帶朋友看東西,都看什麼東西?你看我這件衣服多少錢是不?你看我剪這個頭在哪一家店剪的多少錢。那個都是人生要亡了,要退步了,統統都是專注在這些享樂、縱欲上。張玄素提出來,我們也要從張玄素的榜樣當中要學到,以後你們要勸上司的時候,要一條一條自己先想清楚,不要到時候要講的時候口吃,突然想不起來很緊張,都寫好,要帶小抄,最好是都考慮得很清楚,小抄盡量不要用,不過真的想不起來,拿起來看一下也好。假如你是領導,看到下屬勸你還帶小抄,你要覺得他非常用心,深思熟慮,才提起勇氣來勸你。

  太宗就對玄素說愛卿,你是覺得我不如隋炀帝嗎?我比起夏桀、商纣如何?雖然太宗沒有生氣,感覺上還沒有馬上完全接受。你把我拿跟隋炀帝比,我比夏桀、商纣怎麼樣?玄素接著說,假如這個宮殿繼續建下去,想必一定國家會危亡、會亂掉的。這張玄素高!您看太宗問說,我比夏桀、商纣如何?你說比起來那我好像不如隋炀帝。張玄素說您只要繼續蓋下去了,國家一定會亂,有沒有一點雞同鴨講?你看皇上有點沒有辦法完全接受,這是一時情緒不要跟他理會,不要正面沖突,還是繼續講重點,繼續提醒。你看他很定,繼續用真誠的眼神看著太宗:皇上,繼續建就會亂的。可能這一分堅持提醒,太宗歎了一口氣:是我想的不夠周到,才會造成目前這個結果。所以臣子還是要很有定力、很有耐心,不能說勸一次不聽了就放棄,谏不入,悅復谏。

  在宋朝時候趙普是宰相,宰相有推薦人才、為國舉才的大任。有一次趙匡胤下了旨令,趙普把名單遞上來,這個名單宋太祖看了不高興,回去重用,第二次再拿來一打開還是一樣,太祖很生氣,我不是跟你說重用嗎?就把它撕掉丟下去。第三次趙普又拿上來,一打開還是那一分,而且那個撕掉的已經拿東西把它黏好了。當下宋太祖就笑出來,說你這何苦來哉?當下趙普講,皇上,你是叫我為國舉才,不是看你的臉色推薦人。推薦人才是為國家不能有私心,怎麼可以順著皇上的愛好去推薦人?這就不公。相信宋太祖聽了,應該終身忘不了這一位大臣的提醒。

  太宗可能也是拗不過玄素的耐心跟忠誠,最後自己也承認錯誤。回頭看著房玄齡說,今天玄素上表,說到洛陽不能興建,所以這件事就別做了。縱使到時候我去洛陽巡視住在外面野外,又有什麼關系?最起碼國家能安定,所以就下令讓這些勞役都停下來了。太宗真的不簡單接受以後,馬上說到,你們以下位勸我這個上位者,古來就很不容易,自古以來都很難,不是很忠誠、正直是做不到的。所以太宗接著說,「眾人之唯唯,不如一士之谔谔」,又提到這個典故。這麼多臣子都是唯唯諾諾,不勸谏,一百個臣子也比不上一個忠誠、正直的臣子,馬上下令賜玄素絹兩百疋,你看他不只接受,馬上肯定玄素的忠誠。

  接著「魏徵歎曰」,您看這個讀起來太精彩,這麼多忠臣一起演這個戲,馬上稱贊這些同僚的不容易,「張公遂有回天之力」,張公是稱張玄素先生,回天就把皇上的意志能夠扭轉過來,這個回天最重要的是廣大老百姓受益,「可謂仁人之言」,這些話語、這些正直,都來自於對老百姓的仁慈之心。所以《論語》講「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真正仁慈的人他一定非常的忠勇,該說話的時候哪怕有生命危險,他都當仁不讓。所以「其利博矣」,他這一段勸谏對國家的利益太大了。所以這個君臣之義,我們在這幾個故事當中,可以感受得到。

  在春秋戰國時候還有一個例子,我們中華民族是代代都有聖賢人表演,道統都是透過自己身體力行,表演出來、承傳下來。當時候趙國的趙簡子,他有個臣子叫周捨,有一天站在趙簡子的門口,一直站在那裡,連站站了三天都沒離開。趙簡子就覺得很奇怪了,就趕緊把周捨給叫進來說,愛卿,您這是什麼意思?周捨講我要做谔谔之臣。你看「湯武以谔谔而昌」,你看這麼直率,真的是很天真的一個臣子,馬上我要做谔谔之臣,趙簡子看了也很感動。接著周捨講,我每天拿起毛筆在木片當中把您的過失寫下來,每一天都記,日日記之,而且相信一個月以後就會很有效果,一年之後就會有大收獲。因為這樣子領導者他會很警惕,他的德日進,過日少了,當然他一受益,他一有德了,那老百姓就更有福了。

  結果確實簡子在有周捨的監督輔佐之下,提升得很快,不過不多長的時間,後來周捨去世了。周捨去世之後三年過去,有一天簡子跟幾個臣子在吃飯,宴請這些臣子。當下看到這麼多臣子,趙簡子就哭起來,看到君王在哭,這些群臣就很惶恐,就趕緊說,他們犯了死罪,太不應該了,讓君王這麼樣的悲痛,不過臣子們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請君王指出來。趙簡子趕緊讓他們都坐回去,就說到,我是突然想到周捨,因為他那個時候每天記錄我的錯誤,我能不斷的改。可是這三年來,沒有任何人提出我的錯誤,我就沒有辦法知自己的過,進而去改自己的過。一個君王不知過、不改過,這個國家遲早就要滅亡了。所以三年我都不知過,都沒人勸我,國家可能有危亡,我是想到這裡,所以才流眼淚了。所以這一句「谔谔之臣」,我們也期許自己在團體當中,都是能勇於直谏的忠臣。而做領導者也要以能得到這些正直的下屬,而感到慶幸,進而好好珍惜。

  我們接著來看下一句,進入「杜讒邪」的這個重點,杜絕讒言,杜絕邪臣的這些讒言。是在第十冊一千三百一十四頁,在中間的位置「聞言未審」。我們一起來把它念一下:

  聞言未審。而以定善惡。則是非有錯。而飾辯巧言之流起矣。】

  這經文當中提到,『聞言未審』,聽取臣子的這些言論、這些進言,「未審」就是還沒有審斷、判斷清楚以前,『而以定善惡』。就非常輕易的論定是不是真實狀況、是不是善、是不是惡?這樣不去審斷就馬上下判斷的態度,很可能會造成什麼不良的風氣?『則是非有錯』,是非有可能判斷顛倒。『而飾辯巧言之流起矣』,就是這些善辯、巧言令色的風氣就會興起。今天聽了這些言論,沒有判斷它的真實性,可能就會誤會人,甚至會錯殺了人,錯怪了人,這些進不實言論的人不就得逞了嗎?這個時候他知道領導者有不妥當的態度性格,他不就趁虛而入!都用這些「巧言」,「飾辯」就是很會裝飾言語,甚至邊講都看著這個君王、領導者的表情,看你一聽馬上火氣來了,他就趕緊繼續煽風點火了。那盛怒之下,可能就會下錯很多的決策了,就會怪罪很多的忠臣。

  所以「上有好者,下必甚焉」,上位者不辨是非,喜歡聽這些讒言,底下這個風氣就會愈來愈盛。假如上位者很冷靜能分辨忠奸、善惡,甚至於判斷出來是不實的,又能適時的懲罰這些佞臣,那這個風氣它就不會發生。太宗曾經接受魏徵的勸谏當中,我們一起也學習過的,「谏太宗十思疏」,裡面有一句也是跟讒言有關的,「想讒邪,則思正身以黜惡」。想到會有這些讒言、這些邪人的風氣,那怎麼樣來制止?則思正身以黜惡。自己有很好的修養,很有智慧就能辨別清楚,能判斷這是讒言,這是邪臣,進而罷黜遠離這些惡人。所以還是回歸到自己正身,自己修身的功夫。這些讒言能起作用,一來為人君者疑心太重,再來脾氣太大。這些讒言幾句就把情緒統統給調動起來,聽話有時候,要保持心平氣和來聽,才能分辨清楚。一個人能夠不聽讒言,那也是相當有定力、智慧了。

  孔子在《論語》當中有講到,「浸潤之谮,膚受之愬,不行焉,可謂明也已矣。浸潤之谮,膚受之愬,不行焉,可謂遠也已矣」。一個人是很明智的看事情是可以看得很長遠的,表現在哪裡?表現在他能判斷這些讒言,谮、愬這都是屬於進讒言的部分。這一句當中比喻讒言就像浸潤,就是水在滋潤東西的時候都不知不覺,它慢慢那個水分就一直滲透下去。膚受之愬,把讒言比喻在皮膚上面的灰塵,大家每天洗澡皮膚上有沒有灰塵?有。什麼時候沾上去的?不知不覺。所以這個讒言可能就是一次、兩次、三次,不知不覺就受影響,能完全很冷靜不受影響,不容易。有一個故事,講到「曾子殺人」,曾子是至孝,有一天有人跑來跟他母親講,曾子殺人了。他的母親沒有任何情緒的起伏,神態自若,不受任何影響繼續織她的布。過了一會又有一個人跑來,說曾子殺人了。他的母親回了一句話,我兒子不會殺人,接著繼續織布,拿著梭子織布了。又過了一陣子又有一個人跑來跟她講,曾子殺人了。當下她母親有點驚慌失措了,就把那個梭子扔在地上,就趕緊走掉了,心裡不安。是鄭國有一個人跟曾子同名同姓,不是她兒子。

  這個故事,是有一個臣子講給他國君聽,講完他告訴國君,我沒有曾子的賢德,而國君跟我的關系,也比不上曾子母親對她兒子的信任。你看我賢德不如,信任也比不上,而且講我的人會超過三個人,那國君到時候您可能就不信任我了。所以這個臣子藉這個故事打預防針:國君,您現在把我派出去,最後別把我給砍了,您不能聽信旁邊那些讒言。最後這個國君答應他了。然後真的發生狀況,他趕緊傳信告訴國君,您忘記上一次我們講的那個故事了嗎?那件事了嗎?國君才稍微有點恢復記憶。不過後來這個國君去世了,他的兒子還是聽了讒言,最後這個大臣還是被冷落了,所以不聽讒言不容易。不過假如你是那個臣子也別太傷心,「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我心」。人生盡力就好,隨緣、隨分、隨力,也不要強求,強求到最後可能借酒消愁愁更愁。真的沒有機會沒關系,開私塾教書,您看古人那個時候遇到亂世,盡心盡力栽培下一代,等機緣成熟了,他所教出來這些學生,又能夠讓整個社會恢復安定。所以進也好、退也好,都是想著老百姓。

  而這君臣之間、人與人之間貴在相知,都能很理解對方的志向、對方的誠心、對方的人格,你要相信這個,相信他的發心,相信他的願心。至於有一些什麼缺點毛病,「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不要因為別人講了他什麼毛病,就對他有成見,這樣就可能會冷了對方的心。所以在面對這些讒言的時候,都能時時記得,他心地最可貴的那些態度,這樣就不會受這些讒言的影響。甚至於那個進讒言的人,你還可以藉這個機會提起他的正念:你看他這麼多好怎麼都沒看到?他現在有不足,我們要善相勸,德皆建,不應該是批評,更不應該是落井下石。有時候講人家的不好也是一種習氣,修行人有時候也難免,藉由領導、藉由身邊的同參道友提醒,也能慢慢發覺把它改過來。

  其實有時候人在批評別人,講話講到意識不到,他講著講著就批評人,他自己沒有意識到這樣不好,沒人提醒他,他不覺得。你在講那個人哪裡不好、哪裡不好,這些人都還沒見過他,你就障礙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到時候人家對還沒見過的人都心存成見,這樣言語就造口業,這樣不好。要口吐蓮花這個才好,尤其我們處在這個時代,中華文化的教育三、四代人斷了,大家都沒有基礎,所以要隱惡揚善為好。揚了善,讓大家慢慢去效法、學習;你反而揚他的惡,斷了他向善、向上的心就不好了。為什麼?他惱羞成怒,他覺得你都說我這不好、那不好,我就壞給你看好了。這是孔子也有講到這段。

  在貞觀時期,我們看太宗皇帝怎麼來應對讒言。尚書右僕射杜如晦上奏,這右僕射跟左僕射其實就是宰相,說到監察御史陳師合上了一篇奏摺,叫做「拔士論」,提拔這些讀書人「拔士論」,講到人的思慮是有限的,他的思慮、精神、能力是有限的。一個人不可能總是能夠了解擔任好幾個職務,所以應該多提拔一些人來擔任這些工作。杜如晦講到,這一段話應該是在講我們,就是杜如晦、房玄齡都是左、右僕射這些大臣,人家應該是在講我們,我們兼了好幾個國家的重要職位。結果太宗對戴胄說到,我是以至公來治天下,不是因為說這幾個臣子跟我關系不錯,我就委以重任,不是這個樣子。雖然他們從我在做秦王的時候就跟著我了,還沒有做皇帝以前都跟著我了,但是是因為他們都真正有才能跟德行,所以他這麼講,是在毀謗、在離間我們君臣的關系。過去阿斗雖然昏弱,但是因為對諸葛亮沒有絲毫懷疑,所以他的國家才能夠安定。今天我是因為有杜如晦這些大臣,才能讓這個社稷安定,所以他這是刻意要離間君臣的關系。於是就流放陳師合到嶺南那個地方去。雖然太宗引導群臣來勸谏他,但他在接受勸谏的時候,還是會判斷這些是非邪正。

  在貞觀三年的時候,太宗又對房玄齡跟杜如晦講到,說他聽聞自古這些帝王上合天心,都是以上天仁慈之心來治國,而能讓天下太平。除了他的仁慈之外,關鍵也是在這些股肱大臣相輔佐,所以他體會到這一點,就廣開直言之路,讓臣子勸谏。其實廣開言路是要了解自己有沒有做錯什麼,百姓有沒有受什麼冤屈。近來發現所有這些上奏討論事情的人,都是在告發人家的隱私,談人家一些缺點,談百官的陰私、缺點,講的事情細小到根本都不可取,而且跟國家安定也沒什麼關系,變成太多都是在批判人家的隱私了。太宗說到,他考察很多的皇帝,都是因為這些攻擊人家隱私,造成君王懷疑這些臣子,君王不相信臣子,下情就不能上達了。所以「欲求盡忠極慮」,欲為國家盡一分心力,殚精竭慮的為國家政策考慮,也做不到,因為君王已經懷疑這些大臣。這裡強調君王不可以懷疑臣子,而這個懷疑又是因為這些沒有見識的人,就專門告人家的陰私,進這些讒言,亂了君臣的關系,對國家一點幫助都沒有。所以太宗說到,從今以後假如有人上書是攻擊人家的陰私小惡,就把他以進讒言定他的罪。太宗馬上也是處理,此風不可長!所以雖然是接受勸言,但也在這些勸言當中能夠分辨出來邪正。

  我們接著來看第十冊一千二百三十八頁,倒數第二行。我們一起來念一遍,從這個「夫人主」:

  夫人主莫不愛愛己。而莫知愛己者之不足愛也。故惑小臣之佞。而不能廢也。忘違己之益己。而不能用也。】

  這裡提到,『夫』是發語詞,『人主莫不愛愛己』,「人主」沒有不寵愛這些喜愛自己的人。『而莫知愛己者之不足愛也』,卻不知道喜愛自己的人其實不值得寵信,這些愛己的人可能都是以情感、私情,或者他的私利,所以對君王就特別谄媚巴結、贊歎,反而都不進直言勸谏的。因為都喜愛這些佞臣,這些佞臣又特別都是講谄谀的言語,甚至於這些佞臣都是私心比較重。而忠臣又是大公無私,所以他有既得利益,常常都會批判這些忠臣。接著講到,『故惑小臣之佞』,因為君王喜歡他們,所以君王就被這些奸佞的小臣所迷惑了。『而不能廢也』,被迷惑了,又看不清楚這些人是在亂整個政治,「不能廢」就是又不能罷黜他們。那這些奸臣在君王身邊、在朝廷當中,被排擠、被陷害的就是這些忠臣。

  『忘違己之益己』,就忘記了,看不到違背自己心意的人,是對自己有益的,不只對自己有益,對國家跟人民有益。這「違己」是違背君王的意思,為什麼違背?因為君王想法錯了,或者君王有放縱自己的欲望,這個不提不行。但是往往違背自己的意思,君王不高興、生氣了,就排擠了忠臣,最後就不願意見他,可能就被貶官了。這一段我們之前也跟大家提到唐玄宗,當時候韓休、張九齡這樣的忠臣勸谏,唐玄宗還能接受。他知道這些忠臣是為老百姓,雖然自己常被批評到,照鏡子都瘦一圈,可是他想瘦了我一人,肥了天下人,值得,所以玄宗在這些態度上也是讓我們聽了很感動。「莫以成敗論英雄」,他是後來遇到更高的境界,考試沒過關;當然他前面做的好的部分,也是給我們人生很好的啟示。

  這個「惑小臣之佞」,就是這些佞臣的讒言產生作用,那國家就要受災禍。所以有一句話講到,「讒言慎莫聽」,慎就很謹慎來判斷。「聽之禍殃結,君聽臣當誅」,君王聽了讒言,這個忠臣就可能要被殺害了;「父聽子當決」,父母聽了讒言,可能跟子女就要決裂了。「夫婦聽之離」,夫妻之間聽了人家的讒言,可能就要分離;「兄弟聽之別」,別就要分開,兄弟就分家不來往了,這個讒言很厲害;「朋友聽之疏」,朋友聽了讒言就疏遠;「骨肉聽之絕」,骨肉之間聽了讒言,就可能會絕滅了。我們講到這裡,反思自己的人生,跟親戚朋友有沒有決裂的?假如有,一這一生有沒有聽讒言?二怎麼身邊的人一個都沒勸?當然人家都沒勸,行有不得,反求諸己。不要今天回去之後開始,你們怎麼統統都沒有勸我?回去秋後算帳這個不對的。我們自始至終有一句話不能忘,就是「行有不得,反求諸己」。

  所以這一段話後面講,「堂堂七尺軀,莫聽三寸舌,舌上有龍泉,殺人不見血」。龍泉是一把寶劍的名字,就是這讒言很厲害,多少家庭關系、多少忠臣,就是在聽了三寸舌之後遭到禍害的。我們剛剛講到的,兄弟聽之別、父子聽之決,這些情況,可是我們看聖賢人不受影響。在《論語》當中,夫子贊歎闵子骞,「孝哉,闵子骞,人不間於其父母昆弟之言」,昆弟是指兄弟。闵子骞的故事我們比較熟悉,「母在一子寒,母去三子單」,他這一分誠心、至誠,把繼母的良知喚醒了。而他那一分至誠,也來自於完全不見後母的過失;人一把別人的不好放在心上,就有成見,就沒有辦法達到誠。沒有辦法誠就不能感通,不能化解彼此的對立跟不滿。當時候父親發現後母用蘆花給闵子骞做衣服,所以他凍成那個樣子。一氣之下要把後母趕走,當下闵子所想到的就是這個家、就是後母、就是兩個弟弟,念念為後母跟弟弟著想這是至誠,最後感動後母跟弟弟一家團結和樂。

  所以他們那分親情是非常的親密、非常的信任,沒有絲毫懷疑,所以就沒有縫隙人家可以離間他們的關系。這裡也提醒我們,會有這些離間的讒言,根源還不是在這個進讒言的人,根源還在我們自己跟親人、跟君臣關系當中的信任不夠。有一句俗話講的,「讒不自來,因疑而來」,因為有懷疑心,所以這些讒言才招感來;「間不自入」,這些離間的話也不是自己進來的,「乘隙而入」,有一些不滿、一些成見讒言才能進去。其實人生很多道理都跟這個相應,您看婚姻當中出現第三者,這個第三者不對,但為什麼會發生?其中有一個原因,是夫妻之間沒有完全的信任,沒有一心,沒有一體。

  在歷史當中有周文燦,文燦他的哥哥住在他家,他供他住、供他吃,有一天哥哥出去喝酒回來,有點不清醒動手打他。他的鄰居看不下去了,紛紛要去罵他哥哥,文燦馬上阻止他的鄰居,說你們不要講我大哥的壞話,你們不要離間我兄弟的感情。大家看他的鄰居聽到這一番話,為之動容,這樣的弟弟不簡單,照顧哥哥都覺得應該的,哥哥打他,他一點都不計較。我們再想想,當他哥哥清醒的時候,了解到這些狀況更慚愧,是吧?人都是有良心的,我們都真正用一分至誠,遲早「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假如這個文燦哥哥一打他:你吃也是我的,用也是我的,你還敢打我?就愈打愈嚴重了是吧?所以我們人生當中,所有的關系都是道義,哪有說付出了統統都記在心上,這個都是利害,不是道義。好,這節課先跟大家交流到這裡,謝謝大家。

資料恭摘:淨空法師專集網站
《群書治要360》學習分享  蔡禮旭老師主講  (第二十三集)  2011/9/3  馬來西亞中華文化教育中心  檔名:55-057-0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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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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