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彭仁波切說:從無始以來到現在,我們難道還沒有被折騰夠嗎?還不厭煩嗎?還不生起厭煩心嗎?
心在創造世界,也在創造幸福,創造痛苦。如果不用強制性的力量調服心,心就會影響我們的生生世世。
但除了超越痛苦和幸福的修行人以外,我們一輩子的工作,都可以歸納為:追求幸福,遠離痛苦。
我們認為:凡是幸福,都來自於完美、美好的東西;凡是痛苦,則來自於不完美、糟糕的東西。但是完美和不完美的界限,又是我們自己的精神制造的,客觀上並沒有什麼完美和不完美。我們的心對一件事物或一個人產生執著以後,就會對其上瘾,認為那是完美無缺的,根本看不到對方的缺點與過失。這就是貪著帶來的愚昧,愚昧掩蓋了事實。稍稍有點外在的風吹草動,心就趨之若鹜,一千頭大象的力量都沒辦法讓他回頭。
大家可以環顧周邊,看看在自己的同事、同學、親戚、朋友裡,有多少這樣的典型事例。
比如說,我們都希望自己完美無缺,一旦有人說出自己的缺點,就會立即火冒三丈,認為對方在侮辱自己,哪怕有一千頭大象的力氣,也無法遏制自己的憤怒情緒。其實想想,被人罵本身,只是從對方口裡傳到自己耳膜的一個微不足道的聲波而已。又何苦如此計較呢?
喜歡一個東西也是一樣。其他人覺得壞透頂的人,卻有人會看上並愛之如命。甚至覺得周圍人都不可理喻:這個人明明很好啊,這些人為什麼都說他不好呢?肯定是出於嫉妒,肯定有他們不可告人的目的!
所以啊!很多事情的好壞,世界上並沒有一個公認的、確切的標准。自己覺得是好人就是好人,自己認為是壞人就是壞人,自己覺得漂亮就是漂亮,自己覺得丑就是丑。每個人的審美觀與價值觀,都是自己的心創造的。
人的想法很奇怪,就像茅草的草尖——風往右吹,它就往右走;風往左吹,它就往左走。喜歡掙錢的人,自然會覺得掙錢是最好的;喜歡利益眾生的人,會認為利他最有吸引力,故而會樂此不彼地行菩薩道。
從無始以來,我們的心創造的世界一直在變來變去,我們卻一直不能超越。因為我們的心不聽話,所以把我們帶到輪回這麼恐怖的地方來了。除此之外,我們的大腦、內髒、血液循環、呼吸等所有物質層面的東西,都沒有力量把我們帶到輪回中,因為它們沒有心的特征。哪怕動用一個國家國庫內的所有錢財,或全世界的所有武器,也沒有力量把世界從本質上改來改去,這就是精神的特殊力量。
心就是這麼奇怪,既有負面的能力,也有正面的能力。它可以讓我們投生到天界等相對清淨的世界,也可以讓我們轉生在不清淨的娑婆世界,乃至地獄等更不清淨的世界中。而一旦證悟,就能輕輕松松地把世界改為清淨的現象,甚至根本不存在。
因為這些理念太深奧,太與眾不同,如果在有些群體中去這樣講,他們會說:這個人的精神有問題!但在相對成熟的群體中這樣說,大家或許會覺得有點道理,或許還會靜下來略作思考;而在有些群體中講出這個道理,大家都覺得正中下懷、深有同感。這就是心智成熟程度的外在表現。
因為心的力量超過了世上所有的力量,所以我們要讓它做好事,如果它繼續一錯再錯,我們就永遠沒希望了。正如《入行論》所雲:“唯應伏此心,何勞制其余?”除了調伏內心以外,其他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放下。
印度八十位大成就者中,最了不起的成就者之一,是薩拉哈,他也是龍樹菩薩的密宗上師。他在道歌中說:“輪回自心起,涅槃亦自心,心若如意寶,頂禮如寶心!”世上沒有任何超越內心的東西,在沒有修行的時候,我們的心會被外在的物質誘惑牽著鼻子走,因為我們沒有正知正見,沒有修行,所以心很脆弱,內在的巨大力量沒有釋放出來。
佛教也強調慈善,因為慈善可以解決一些人的生活問題,但卻不能解決生老病死等根本性的問題。讓眾生明白人生與世界的真相,使大家走上解脫的道路,超過了慈善活動的意義。所以對初學者來說,佛教會更加強調聞思修。
寧瑪巴的九乘次第,就像樓梯的台階。上一個台階,就會有不同的發現與收獲。在瑪哈瑜珈階段,還會注重外在的壇城和供品;到了阿努瑜珈,就根本不強調外在壇城,而僅僅強調自身壇城了;到了阿底瑜伽(大圓滿)的時候,心本來就是佛的壇城了,身體只是心的投影與幻像,最關鍵的還是內心。
任何一個學佛、修行或佛事活動,只要是修正內心的,就非常有意義、非常殊勝。若對調伏內心沒有太大關系,則即使是善事,也不是那麼重要。因為主宰世界的是心,內心不清淨,世界就不清淨。修行沒有質變,不是我們念經數量不夠,布施數量不夠,而是修心沒有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