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人至深“驢子孝”
當時第一次聽人提起“驢子孝”的故事時,就決定一定要另找一個時間好好重讀一遍。今天休息,於是早上起來打開電腦開始搜索,終於找到一篇比較全的,讓博友一起分享我的感動。
在敦煌與羅布泊之間,在茫茫的大漠上,有人為這對母子立起一座豐碑。雖然這對母子不是有靈性的人,可它們母子間那份不棄不離、生死相隨的至情,比人間親情更讓人震撼。
當今,去古絲綢之路探險的人越來越多。如果經過敦煌綠洲,走出春風不度的玉門關,向羅布泊方向前進,在古關外一二十公裡的大漠古道上,你會驚奇地發現一座墳墓,墓前高大的黑色大理石墓碑上,镌刻著醒目的三個大字:驢子孝。
如果細讀碑上的墓志銘,你會覺得自己進入了奇異的童話世界。然而,它是真真實實發生在2001年暮春時節大漠古道上的事啊!
大漠裡,有一對孤獨的牧羊老人,於老漢一覺醒來,太陽已高高地掛在東方的天際。他趕緊起來,去看看土屋隔壁用木頭樹枝搭圍的羊圈和驢圈。看到一只只滾瓜溜圓的羊兒和一頭頭驢子在安閒地休息,他舒心地笑了。
羊兒和驢子是分開養的。羊兒愛擠堆,近百只羊兒擠在一起,“咩咩咩”的叫聲此起彼伏。驢子卻不像羊兒那麼愛扎堆,它們很像人,喜歡有點兒距離,有的靜靜地站著,似在想心事,有的不時發出幾聲嘶鳴。驢子的叫聲屬家畜裡最難聽的,可在於老漢聽來,簡直就是世界上最美妙、最動聽的歌曲。這“歌聲”在空曠無垠的戈壁灘上傳得很遠很遠,使本來靜寂無比的大漠有了生命的氣息。
於老漢的羊驢圈設在河西走廊、敦煌以西170公裡的地方,處在大漠腹地,方圓幾百平方公裡沒有人家,甚至連只老鼠或飛鳥都沒有。
別人嫌累、嫌太遠、嫌太孤寂,都不願意到這裡來放牧。於老漢為什麼會在這裡扎營放牧呢?
這裡東南400公裡外的祁連山曾流出一條河——疏勒河,50年前曾有水,在沙漠裡向西淌流,一直流淌到羅布泊,慢慢地,水少了,最後完全消失在大漠裡,只留下古河道。由於疏勒河的河床地勢低,上游發大水或戈壁沙漠下大暴雨時,不少雨水自然聚集在河道裡,水常流上十天半月的,即使斷了流,河道裡也總是濕漉漉的,好久不干,古河道因此長滿了紅柳、駱駝刺、索索草,還有許多叫不上名的草。五年前,敦煌市郊七裡鎮的農民於老漢特意搬到這裡扎營放牧。現在,他的羊兒已發展到80多只、驢子30多頭。
在這裡,日子倒也好過,只是太孤單了,從早到晚,於老漢就是和老伴二人在一起。他們干來干去也就是干那點兒活,說來說去也就是說那點兒話,一年到頭難得見幾個外人。每隔一兩個月會有人路過,都是從中原去羅布泊探險的,他們有開車的,有騎摩托車的,也有步行的,誰也沒心思停下來和他們夫婦聊天。車輛掀起沙塵滾滾,行人步履匆匆,從他的土屋不遠處走過、離去。於老漢十分失落、孤獨,只有和心愛的羊兒呀、驢子呀說說話。它們能知道他的心思,他能聽懂它們的語言。
草灘上,有一頭母驢病倒了。吃過早飯,於老漢把他的羊兒和驢子趕到已沒有水的古河道裡吃草。
沒有風沙的日子,大漠很迷人。放眼望去,風平沙靜,天地一色,很壯觀。
羊兒、驢子散開去,各自忙著吃自己喜愛的草,於老漢蹲在河岸上,點起煙來休息。
驢群裡有三只歡快的小驢,渾身緞子般光滑。它們剛三個月大,分屬三個母親。它們沒有耐心吃草,淘氣地在驢群裡亂竄,不停地在一起交頸撕咬、撒歡兒,故意把後蹄蹦得老高,差不多折騰了一上午,似乎還沒有疲倦。
太陽老高了,沙漠裡的溫度迅速上升。羊兒和驢子自然分成兩片,逐漸向遠處蠕動,遠遠近近地散落了方圓半公裡,於老漢索性找個陰涼的地方睡覺。
三只小驢駒終於玩盡興了,各自去尋找媽媽。
兩只小驢很快找到了媽媽,分別前蹄一跪,使勁兒地吮吸媽媽甘甜的乳汁。媽媽見自己的孩子來了,十分欣喜,看孩子吃奶的當兒,不時疼愛地舔舔孩子。
余下的那只小驢從前往後找媽媽,可找了個遍也沒找到。它有點兒著急了,拼命在驢群中走來走去,每看見一頭大驢都靠上前去看一看、聞一聞,仿佛在問:“叔叔,見到我媽媽沒有?”“阿姨,我餓了,我要找媽媽。您知道我媽媽在哪兒嗎?”……
驢叔叔、驢阿姨疼愛地看看這只小驢,都愛莫能助地搖搖頭,繼續低頭吃草。
小驢前前後後一氣走了三個來回,仍然沒有找到媽媽。它有點兒六神無主了,不時揚起勃子發出尖尖的長叫,仿佛在哭,又仿佛在呼喚媽媽。它在原地呆呆地站了片刻,昂起頭來朝四野張望,突然,它聞到了媽媽特有的氣息,長鳴一聲,向遠處奔去。
在一叢紅柳旁,小驢發現了躺倒的媽媽:媽媽肚子一起一伏,鼻子發出低鳴,眼角流淚。小驢發瘋般蹦過去,用嘴使勁地拱媽媽的頭和脊背,力圖讓媽媽站起來。可是,它在媽媽周圍轉了一圈,把所有部位全拱過了,還是徒勞。媽媽幾次試圖借助孩子的力量站起來,可全失敗了。
小驢有限的力氣很快用盡了,只好悲哀而疲憊地用舌頭舔媽媽的淚水,鼻子發出一種奇怪的聲音,仿佛安慰媽媽,又仿佛鼓勵媽媽。突然,它像想起了什麼,撒腿向幾百米遠的驢群跑去。它沒有去找驢叔叔、驢阿姨,也沒有去找另外那兩個小伙伴,而是找到了睡覺的於老漢。
此時,於老漢把草帽蓋在臉上睡著了。睡夢裡,他聽見鳥鳴的聲音,覺得有人扯他的衣服……他翻了個身,又睡了。可這人又使勁兒地推他,將他推得挪了地方。於老漢終於醒了,一看,原來是小驢在用嘴拱他。他疼愛地撫摸小驢的頭,說:“玩去吧。”說完,翻身又要睡。
小驢沒有走,不斷地發出長長的叫聲,聲音充滿悲哀。於老漢仿佛意識到什麼,抬頭朝遠處望了望,見羊群、驢群一切正常,又躺下了。
小驢急了,一口叼住於老漢的袖子,惱怒地把他拉起來,然後朝媽媽倒下的方向走去,每走幾步都回頭看看於老漢,仿佛說:“快呀,快隨我來!”
於老漢終於明白了小驢的意思,估計發生了什麼事,當即跟著小驢向下河道走去。他常年放驢,對驢的習性有很深的了解,盡管人們罵別人笨時常說“比驢還蠢”,其實驢是很有靈性的。
走著走著,於老漢看到一頭母驢躺倒在地,它就是喚他的小驢的媽媽。
糟糕!於老漢慌了,這頭母驢產下驢崽才三個月,小驢還沒斷奶呢。
母驢痛苦地躺在地上,渾身抖動抽搐著,鼻孔發出艱難的喘息聲,四只蹄子一蹬一蹬的。可以看得出,它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驢子和馬兒一樣,終生不臥:即使再累也不臥,最多在地上翻來翻去打幾個滾,渾身使勁兒一抖,把沾在身上的土、沙、草屑抖落,疲勞就消除了,即使睡覺也是站著睡的。可以說,驢子一旦躺下,病情就嚴重得很了。
於老漢見狀連忙從口袋裡掏出隨身攜帶的獸藥,扳開母驢的嘴灌下去。好半天過去了,卻不見一點兒起色。他心疼得眼淚都掉下來了,可束手無策。
此時,小驢不時用舌頭溫順地舔舔媽媽的腰,舔舔媽媽的頭,舔舔媽媽的眼睛和嘴巴。又用嘴堅持不懈地拱媽媽的脊梁,希望能把媽媽拱起來。於老漢也使勁兒地抱母驢的脊梁,希望能把它抱起來。他知道,牲口只要能站起來走動走動,病就會好許多。於老漢和小驢一起使勁兒,可一直沒有成功。
母驢也想借助主人和孩子的力量站起來,每次主人和孩子用力時,它也竭盡全力配合,可掙扎了好幾次都失敗了。它看著幼小的孩子為自己著急、為自己用力,真是又著急,又心疼,又感動,眼睛流露出無可奈何的神色,似乎在說:孩子,算了,你歇歇吧,媽媽已經不行了。
沙漠沒有風,越發安靜,其他的羊兒和驢子都在古河道裡若無其事地向上河道挪去,越來越遠,誰也沒有留意到有姐妹病倒了。
這裡不可能有獸醫。這幾年,於老漢摸索了許多治羊病、驢病的方法,十分管用。可這天,這一切都不管用了。
太陽西下了,於老漢使盡所有辦法仍於事無補。他悲哀地想:算了,隨它去吧,早去早托生早轉世,興許它下輩子能變成人呢。這樣一想,他心裡輕松了一點兒。他還得照顧別的牲口,便站起來。
小驢怎麼辦?它流著淚,一直不停地圍著媽媽轉,不停地舔媽媽的軀體。於老漢既可憐這頭母驢,也可憐這才出生三個月的小驢:孩子不能沒有母親呀!他心裡悲哀,流下淚來。他知道,他已沒有任何辦法挽救母驢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掙扎,看著它死。母驢死了,小驢還得活呀,他決定趕小驢回去。然而,於老漢趕了幾次,小驢一點兒也不像往日那樣聽話,無論怎麼趕都不走,還和他兜圈子,轉一個大圈又回到媽媽的身旁,嘴裡不停地“噗兒噗兒”地吹氣。
於老漢沒法子,趁小驢不備,一把抱起它。往日,於老漢高興了就像抱自己的孫子一樣抱抱它,它並不怎麼反抗,可今天,它在他的懷裡又踢、又咬、又叫。他實在抱不住了,不得不放開它。
算了,動物和人一樣!就讓它陪伴媽媽一陣子吧,晚上把羊兒、驢子趕回圈後再來趕它回去吧。於老漢想。
小驢駒一連七天,不吃不喝
太陽下山了,於老漢把羊兒、驢子從十裡外的草場趕回圈裡,然後匆匆忙忙端了些玉米糊糊朝下河道走去。
母驢已奄奄一息,四蹄僵硬無力地擺在一邊,平平地在地上躺著,頭已經不能動彈了,可眼睛還沒閉上,似乎不放心俏皮的孩子。
小驢無精打采地站在一邊,烏黑的眼裡充滿悲哀。
母驢見主人來了,想把頭抬起來,可終於沒有成功。它定定地看著主人,一會兒又看看孩子。於老漢完全讀懂了它的意思:我活不成了,請你一定要好好照顧我的孩子,拜托了!
於老漢看著母驢生不成、死不得的痛苦樣子心疼不已,他眼裡噙滿淚水,嘴裡念念有詞,反復對母驢保證:“你放心去吧。我於老漢就是不吃不喝也要把你的孩子撫養大。”說著,他把半盆玉米糊糊放到母驢嘴邊,希望奇跡出現。可是,母驢只看了他一眼,永遠閉上了雙眼。於老漢又大聲說了一句:“去吧,早一天托生成人吧。”說著,他的眼淚毫無顧忌地流了下來。
於老漢靜靜地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想起了母驢的請求和自己的保證,趕忙把玉米糊糊端向小驢。往日,小驢一見主人給好吃的東西,總是表現出歡欣雀躍地樣子,歡快地打著噴兒,毫不客氣地吃起來。可這天,它只是低頭聞了一聞,又把頭抬起來,就是不吃。於老漢又把盆子端起來,讓小驢不低頭就能吃到,可小驢還是不吃。他又抬高一點兒,讓玉米糊糊挨著小驢的嘴,甚至塗了它滿嘴巴,可是,它還是不吃,而且把頭扭到一邊去。
於老漢決定把小驢趕回家,可是,他趕了一陣,小驢怎麼也不走。趕不走,他就推,可是,推了幾步,它又轉個彎回到媽媽身邊。於老漢急中生計,跑到河道裡拔些草放到小驢的嘴邊,可它依然不吃。於老漢無計可施了,蹲在一邊想辦法。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什麼也看不見了,於老漢十分著急。
媽媽死了,孩子傷心啊,那就讓它守著媽媽過一夜吧!興許明天它會好一些的。於老漢一直守到夜裡12點,才摸黑跌跌撞撞地回到他的土屋。
第二天天沒亮,於老漢就和老伴起來為小驢熬大米稀飯,然後端到驢母子呆的地方。
唉,小驢仍守著母驢不停地轉圈兒,不停地舔媽媽的毛皮,小舌頭已沒有了津液,完全干了,有的地方已舔破了,流著血。
老伴兒心疼地念叨道:“孩子,這又何苦來?媽媽死了,你也得活呀!我也是6歲就離開娘的呀。”她把帶來的東西全都恭恭敬敬地放到小驢面前。可是,小驢居然連聞也不聞,只呆滯地望望主人,又低下頭去舔媽媽,眼裡流著淚,發出無力的哀鳴。
怎麼辦?老兩口心疼得像自己的孩子病了一樣,全哭了。他們商量出許多辦法,可試了全不管用。
老伴兒對於老漢說:“要不,你回去把驢群都趕來,看能不能把小驢吸引走。”
“好主意。”於老漢飛快地向土屋奔去。
驢群趕來了,另外兩頭小驢把盆裡的玉米糊糊和大米稀飯毫不客氣地搶吃得精光。平日,它們三個小伙伴可是最愛搶食的,只要一個吃,別的全急了,惟恐吃虧。可這天,小驢不爭不搶,一口也不吃,甚至連看都不看一眼,仿佛其他兩頭小驢不存在。
驢群追逐著牧草,漸漸遠去了。兩頭小驢落在後邊,一直逗傷心的小伙伴,咬它,踢它,交頸,可無論它倆如何逗,傷心的小驢都不響應。兩頭小驢終於對這小伙伴失去了耐心,扔下它追趕媽媽去了。
傷心的小驢沒有跟它們走,依然守護著媽媽。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小驢駒一連七天,不吃不喝,終於站不住了,緊緊地挨著媽媽的頭躺下了。於老漢老兩口也守了七天,每天變著法兒做小驢平時愛吃的。於老漢心都要碎了,索性不回土屋去,晝夜守候在小驢身旁,不停地撫摸小驢駒,幾次把驢群趕來吸引它,可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第八天,小驢最後一次伸出舌頭舔了舔媽媽的眼睛,隨後,一頭栽倒在媽媽的身上,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於老漢老兩口在空曠的沙漠裡忍不住號啕大哭。
這一天,是2001年4月15日。
古關外,無畏的遠行者為驢母子立豐碑。
又一個大漠的早晨到來了。在太陽升起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個黑點。這個黑點,在偌大的沙漠裡,渺小得像一只螞蟻。黑點由東向西移來,猶如1000多年前去西方求經的玄奘。這是探險者。
終於,黑點越來越近,於老漢看到來人滿臉胡子拉碴、風塵僕僕,知道他又是遠行者。
終於見到一個人了!於老漢有點兒激動,強烈地萌生想和他說說話的欲望,於是,主動上前搭讪。
遠行者從北京坐火車到敦煌,准備徒步穿越羅布泊。他已在茫茫荒漠裡走了四天,非常渴望和人敘一敘,解解寂寞。
“先生,我住的地方離此不遠,不妨到我屋裡休息一下,讓我老伴給你做一頓可口的飯菜,你至少有三四天沒吃一頓像樣的飯了吧?”
“好。”遠行者爽快地答應了。
他們轉過一個小小的山包,遠行者發現河道裡躺著一大一小兩頭驢,狀態甚慘,不禁打聽起所以然來。於老漢頓時神情黯然,哀歎再三,詳詳細細地訴說了孝小驢的故事。遠行者一邊聽一邊看著神情肅穆的老人,仿佛看著安徒生老人……
這驢母子的深厚感情真可謂感天地、泣鬼神!遠行者的心靈受到了強烈的震撼。
這遠行者名叫羅榮華,是詩人,也是制片人。詩人的感情是豐富的。頓時,羅榮華激動不已,一陣難以排遣的感情沖擊著他。他說:“歷史上,關雲長走麥城受害後,赤兔馬數日不吃不喝,死了;抗日戰爭時期,有位英雄在戰場上犧牲了,他騎的那匹馬被俘後,也是不吃不喝,抗爭至死。驢子如此重孝重義,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啊!”他沉默了一下,心裡有了一個計劃。
“我有個請求,不知你肯不肯答應?”羅榮華說。
“說吧。”
“你暫時把這對驢母子掩埋一下。我從羅布泊穿過去到新疆,然後會專程回來。我一定要厚葬它們。”
“好!”老人點頭答應了。
羅榮華被這對驢母子的故事深深地激勵著、打動著,兩個月後,他成功地穿越羅布泊,實現了多年的夙願。這時,他雖然已疲憊不堪,可他一言九鼎,專程從烏魯木齊坐火車到敦煌,找到一家石碑店,先請店家按人墓碑的尺寸打磨了一塊黑色大理石碑,又親自撰寫墓志銘請店家刻上去,再買磚頭、水泥和上等棺木,然後雇汽車拉到玉門關外驢母子死的地方,鄭重地將驢母子正式安葬。
“驢子孝”三個大字和墓志銘是羅榮華親筆撰寫的。墓碑立起後,他和放牧老人在驢母子的墳頭灑了酒,肅立默哀,致敬……久久不願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