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輩子的傷口·外一篇
思 本
當我們身體受傷時,血流如注,我們應該怎麼辦呢?
首先,我們想到的就是止血,然後清洗傷口,再實施包扎,以防感染。
第二步,我們就需要休養,可能要改善飲食,增加營養,補氣滋血,使身體的機能健壯。
然後,一天天的,不用我們去動它,傷口就一點點地自然愈合,平復如初了。
煩惱就象是一個傷口,它血流如注,讓我們痛苦萬分。由於我們不知如何處理,結果讓這傷口持續了一輩子,甚至多少輩子了,認真想來,我們真是可憐吶。
當然,我們也在不斷處理這個傷口。一般,我們只是忙著止血,拿各種各樣的玩具把心念占住,讓注意力從疼痛中轉移。這就是世俗解決煩惱的方法,除此,好象就沒有其他法子了。我們捂著這個傷口,以為它從此不再存在。可是,過一天,甚至只過一會兒,煩惱又流血了。不得了,再換塊毛巾,換個玩法,把自己哄住。所以,我們一輩子都在設法止血,設法遺忘。有的人比較成功,找到自己的一輩子的興趣,似乎可以自信地過好這一生,但是,由於不知清洗傷口,消炎治療,以至被捂著的傷口在裡邊潰爛、化膿,最後結局還是沒有兩樣。
佛陀教我們的方法,可以類比於這個治療傷口的過程。
首先,佛陀制戒,教我們諸惡莫作。這樣,不但血能止住,而且是對傷口的清洗、消炎、包扎、保護,使病害細菌不能繼續蔓延,繼續造成侵害,這是傷口恢復的先決條件。
然後,我們需要增加營養,使體內的正面力量增強,這也是眾善奉行的原理。當我們不斷地奉行善法,內心將會充滿祥和,就像治療後一心一意地調養氣血,久而久之,血氣也可以慢慢恢復。
當這些功夫都做好的時候,會發現,傷口不用我們操心,自己就一天天地愈合,消彌得無影無蹤。
傷口最後的愈合過程,很可類比“自淨其意”的階段。在大圓滿教法裡,有這樣一句:“外來障礙由外除,內發障礙由內除,密障法爾自消除。”因為煩惱也是無自性的,本身具有自我化解的能力,就如同傷口恢復彌平一般。
只要努力,那個傷害我們生生世世的傷口是可以愈合的,這一點無庸質疑。
你有ID卡嗎
一次上班時,同事問我:“你怎麼老不帶ID卡呢?”
ID卡就是上面寫著名字的身份標志,有些單位需要員工佩帶的。
後來閒暇時,我對她說:“我給你講個ID卡的故事吧:
“古時候,有個媽媽養了個兒子叫王小二。她非常寶貝這個兒子,又怕他給丟了,所以就做了個名牌掛在他脖子上,上面寫著“王小二”三個字。每當人們問他叫什麼時,他就會把牌子翻起來,指著字念給他聽:‘我的名字叫王小二。’
有一天,他的名牌不知丟到哪裡。當他出去時,又碰到別人問他叫什麼,他趕緊去抓那個牌子,可是抓了個空,發現牌子沒了。他就楞在了那裡。那人又催問他的名字是什麼,他楞楞的說:‘我不知道,因為我把它給丟了。’”
我的同事聽完後哈哈大笑:“天底下還有這麼笨的人吶。”我也笑了,陪著她笑笑那個王小二,但好象也是在笑笑他的人。
實際上,我們每個人都似乎陷在王小二這個情景中。當別人問我們“你是誰”的時候,我們的心裡話是:“我當然是思本(或某某)啦。”不僅如此,不管別人問不問,我們內心中都會勾勒出一個自己的形象,高鼻子、大眼睛,像鏡子裡那樣,喜歡下館子吃川菜,愛邏輯思維,愛較真,唱歌稍差點兒(說自己不是的時候都會留很大余地),或者是學富五車,三藏十二部研究了個透,等等,外加這個頭銜,那個頭銜,用五蘊拼湊起這個自我的形象,然後就儲藏到記憶之中。
可是,這哪裡又是真我呢?冤枉,冤枉。所有這些,就象是那個名牌,我們把它時時掛在脖子上,存在記憶卡裡,生怕丟了,一心都貫注在這個牌子上,隨著它喜怒哀樂。難怪,過去的禅師或棒喝、或二話不說打在水裡,就是要把我們端著的名牌一把扯下,讓我們在低頭四顧時忽然怔住,一時間,將那些亂七八糟忘個干淨。有悟性的,就此桶底脫落,再也不疑,心安神定。那沒有悟性的,看到點亮兒,一轉頭就害起怕來,又把那些個亂七八糟拾起來,掛在脖子上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