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達吉堪布
有三法是自古以來無數大成就者必經之法。
第一是智慧,智慧是開啟絕對真理的鑰匙;
第二是悲心,藉由大悲,才能珍愛所有生命勝過自己;
第三是信心,依靠信心之炬能照見心的本來面目。
◎ 智慧
沒有智慧,就不能證入萬物本質。從出世間的層面,無論是宏觀世界、微觀世界,都需要智慧才能涉入。其中最無上的,就是了悟現象和自我不存在的智慧。
獲取智慧有兩種途徑,第一是通過聞思修和講辯著。現代人大多生長在缺乏信仰的環境中,他們的心,常常被懷疑和傲慢蒙蔽,除了他接觸到的現象世界、所受的科技教育,很難接受超越他狹隘意識和感官的存在,也不了解現象的本質。除了追逐虛幻的顯現,徘徊於各種學說之外,沒有真正思維過生從何來,死向何去;更遑論自身和他人永久的福祉!
了達自我和現象如幻的真相,能擺脫對苦樂的恐懼和希求。它藉由次第聽聞深刻的教法、趨入它的意義、並依靠行之有效的方法訓練,才能獲得。此時,我們的心會逐漸轉化,安住在萬法的本性中,與其無二無別。
獲得智慧的另一個因,是內在的精進。如果沒有夜以繼日的努力,不要說通達出世間的真相,即使世間基本的生存也難以維持。
前不久,一位美國博士畢業生向我表示,希望有朝一日能來學院出家。她說,她從五歲開始讀書,今年三十一歲,一共讀了二十六年,學的只是世間的知識。如果在這麼長的時間中,學習的是無常、無我、空性的道理,現在,應該會有稍許的證悟吧。人生一半已去,她不願再浪費光陰,而要尋求現象的究竟本質。
學院的知識分子,可能對此深有同感。這也是他們摒棄今生,來這裡品嘗無盡法喜的因。
如果我們把受世間教育的時間,用於觀察諸法因緣和合產生,沒有本俱、堅固的體性,究竟遠離一切概念,一定會在不同程度上,獲得與實相相應的境界,從而從現象的束縛中獲得解脫。
所以,前輩大德經常說:“如果我們把追求錦衣玉食和聲名所做的努力,用於斬斷生死之鏈,則我們早已成就了。即使沒有成就,也已經有了不墮於畜生、餓鬼和地獄的把握。”
◎ 悲心
為什麼要珍愛一切生命?佛陀依靠滅盡煩惱的漏盡通,發現輪回無始。雖然色身會湮滅,但心識不滅,一直在六道中流轉。
我們為了願望不能滿足所流的淚水,超過了四大洋;為貪欲折斷的頭顱,堆起來比須彌山還高。所有眾生都做過我們的父母子女,如今,由於貪婪、憤怒和無知業流的力量,不由自主投生到更為低級和痛苦的生命形態中,我們怎麼忍心為了自己而加害它們?
從其他宗教和文化看,從未宣說過佛陀所說的四種真相:所有生命痛苦的真相、痛苦之因的真相,解脫的途徑及解脫之果的真相。有些人不了解輪回的真谛,對佛陀教法中,愛所有人和非人勝過自己,一時無法理解和接受。
在北京一所高校中,我遇到一位著名的學者,我們就悲心是否應遍及一切眾生,展開了激烈的辯論。最後,爭論歸入到一個焦點:
眾生有沒有苦樂的感受?如果有,我們憐惜它、不加害它,乃至保護它,是否可以象征大慈大悲之心?是不是一個有頭腦、有苦樂感受並希求離苦得樂的人應該具有?後來,他在不同場合中,對自己所造的殺生惡行公開忏悔。
佛教的悲心,在世界上任何一個提倡慈愛的思想中,是最高尚、最徹底的。這不是不擇時機贊美自宗,而是在漫長的時日中,我以畢生精力對佛教研究之後,深切體會到的佛法醍醐。
有些人因成長的環境、所受的教育等外在因素的影響,一直持有人就是人,畜生就是畜生,畜生生來就是人類食物的觀點。即使在人類中,他們也愛憎分明:哪些是親友,值得付出,哪些不是。在他們心中,有一種狹隘的我和我所有的執著,有自他截然的分嶺,有一種根深蒂固的不平等。
而在佛教博大的思想中,卻有眾生大平等的深刻見地,具有真正的和平理念。
現在世界上,無論是哪一個論壇,哪一個圓桌會議,都強調世界和平與和諧。但和平不能僅在口頭上,如果能學習大乘佛教的理念,將之付諸於行動,哪怕僅僅實現“愛護一切生命”這一部分,也已足夠實現人類的和平。
如果我們擁有遍及一切生命和環境的大悲,就一定會讓人們感受到真正無私、慈愛的精神。社會上常說“無私的奉獻”,其實,真正無私的奉獻,在大乘佛教中、在釋迦牟尼佛無數生世的記載中、在成就者的傳記中無處不在。
一世又一世,覺者們為了把解脫法帶到人間,為了保護人們眼中卑微的生命,付出了自己的血肉乃至生命!他們摯愛眾生勝過自己的悲心,達到人們難以想象的程度。
現代人雖然渴求真理,卻沒有打開寶藏之門的鑰匙,他們四處求索,得到的卻是糟粕。他們將其視為前衛和精華,作為精神所依,在空虛錯謬的道路上空耗一生。
◎ 信心
在這個世界上,未知之法浩如汪洋,僅僅依靠自身尚未確立的理論和學說,難以勾勒出一幅完整的、符合諸法本來面貌的圖畫。此時,除智慧之外,還需要信心。
憑借信心,能曲徑通幽,趨入一片前所未有的洞天。一些科學家也是如此,雖然,他們未能解開某些課題之迷,但對他們所預測的前景,一直深具信心。
我曾讀過心理學家、精神分析學泰斗榮格的自傳。西方研究者認為,榮格是神秘主義科學家中最有創造力、最具貢獻的代表人物。他認為《西藏生死書》中所揭示的生死因果真實存在。他在書評中寫道:
“這部著作一直是我的忠實友伴,我不僅要把許多令人興奮的觀點和發現歸功於它,還要把許多重要的洞見歸功於它。”
他說:“生命就像以根莖來延續的植物,真正的生命是看不見、深藏於根莖的;露出地面的部分生命,只能延續一個夏季,然後凋謝。然而,我從未失去的是埋藏於內心深處的潛意識,它持續地在永恆的流動中生存;我的夢境、各種幻覺猶如火紅的巖漿,於是,我欲加工的生命在其中被賦予了形狀。”
可見,精神分析學家對自己尚未觸及的領域,不僅未加否認,而且還進行了深入的思考。
還有一位大學校長,在長達十五年的時間中,召集人體潛能方面的專家、物理學家、生物學家,對心電感應、透視(手指耳朵識字)、遙感(遙視)、意念致動、意識生物工程、突破空間障礙等人類尚未破譯的領域進行試驗,發現了許多不可思議的現象。
比如,在手指識字的實驗中,其他字都可以被輕易識破,但佛陀的“佛”字,被測試者卻無緣目睹。有人看見的是一道強光,有人看見神秘的靈光和影像;在測試觀音菩薩等名號時,也出現了蓮花和白衣人等異象……
佛經論典中常說,與佛陀相關的文字、圖像是嚴厲的對境。如果我們對一塊石頭磕頭,沒有任何功德。但假如石頭上有佛像,就有不可思議的加持和力量。祈禱和念誦也無不如此。
我們肉眼看不見的生命,遍滿整個世界;肉耳聽不見的聲音,充斥了整個空間。有很多未知的力量在我們周圍發生作用,無論承認與否,它們真實存在。假如我們能獲得甚深的證量,就會對佛號和咒語的力量深信不疑。
如果你呼喚相距遙遠的友人,他不一定能聽見;即使聽見,也不一定有能力幫助你。但佛菩薩不同。只要我們祈禱他,他立刻會看護、加持我們,無有任何阻礙和遲疑。
蓮花生大士離開藏地之時,君臣們哀哭倒地。他說:“誰祈禱我,我就出現在他的身邊。”釋迦牟尼佛也在《華嚴經》、《法華經》等經中說:“誰祈禱佛陀,佛陀就會在出現在他的面前。”
記得中學物理老師講到正電、負電和電波時,牧民的孩子矢口否認它們的存在。夏老師說:“不管你們承認還是不承認,電波是絕對存在的,我對此深信不疑。”
科學家所說的聲波及微塵,閉塞之人可能匪夷所思,但否認不代表不存在,只是反映了我們的無知。
這位教授深有感觸地說:“我們從小受到的教育說,宗教是一種心靈的慰藉,經文中的內容都是神化和迷信。實際上並非如此。儒釋道不僅僅是哲學思想,也講述了一些科學成果。”
科學家們並未將這位教授的實驗視為危言聳聽,最近,美國國家衛生院已撥款一億美金,投入“另類醫療”的研究,開始探索“身、心、靈”的現象。
這兩位學者雖然尚未踏入佛學殿堂,但智慧之船加上信心的舟楫,有朝一日,會帶他們駛向無死的海岸。
公元十世紀的世親論師,是著名的印度那爛陀大學的一位大師,他背誦般若經典的時候,有一只鴿子一直在他的房梁上傾聽。鴿子去世後,轉生為孟加拉國一名孩童。
他剛出生時就問:“我的上師在哪裡?”父親驚懼莫名:“你的上師是誰?”“世親論師。”父親向前往印度的商人打探,得知確有世親論師其人。等孩子稍大,就送孩子來到世親阿阇黎面前。
這段歷史與印度著名的香蒂•黛薇的經歷頗為相似。香蒂•黛薇從小就知道自己的前世——一個離德裡一百多公裡城市的人,並經常向人們訴說自己的前世經歷與見聞。
印度政府為此成立調查機構查證此事,經過嚴格取證,所有調查人員都對此深信不疑。1926年,印度政府將此事公諸於世。
這個鴿子轉世的孩童,就是安慧論師。安慧論師年幼時,那爛陀寺有一尊度母像。他因前世因緣,對度母有深刻的信心。他說:“這一把豌豆我要供養度母,如果度母不接受的話,我就不吃。”
他拋撒了三次,豌豆掉落一地。老鼠跑出來,把地上的豌豆搶走了。因為度母沒有接受供養,孩子哭了起來,哭了很久,度母像突然說話:“孩子,你不要哭,我會永遠攝受你。”在得到度母的護佑和攝持後,他的智慧突飛猛進。
安慧論師的經歷,並非人人都能輕易得到。但如果有強烈的信心、加上自己持續不斷地努力,則諸佛菩薩的加持並非遙不可及。
由此可見,信心是加持之源,是靈感之泉,能源源不斷地充盈著我們的智慧心,令我們日漸趨入法界的本性;信心也會開啟悲心之門,對沉溺於妄相而受盡痛苦的生命,產生不可遏制的悲憫!
信心會帶給我們無邊的力量,因為我們深信因果法則,相信諸佛與我們同在……一個人如果沒有信心,唐卡也只是幾尺之布,金剛上師也只是如我一般的血肉之軀!
世人不信前生後世和業因果,與他們所受的教育密不可分。青少年時代,對人的一生有不可估量的影響。假如這時,有一位傳授真理的老師在我們身邊,我們的一生都不會被幻象所迷。
西方一位著名仁波切的弟子說:他的一生,因他的上師而完全改變。上師那善巧、睿智的引導方法,慈悲、包容的目光,對真理和謬誤的尖銳辨析……雖然上師已離開人間,但他超越世間、飽含深意的一舉一動,一直揮之不去、歷歷再現。
◎ 集三法於一身的成就者
在具足三法的大成就者中,我常常會想起貝若扎那的一生。貝若扎那是西藏佛教史上最傑出的大譯師,把許多契經和密續帶入西藏並加以翻譯,特別是三部大圓滿法門中的兩部──心部和界部。
他在譯經方面的造詣和技巧,遠遠勝過藏傳佛教史上的其他譯師。俄洛登喜饒是新譯時期最偉大的譯師之一,他贊歎道:
“貝若扎那象那廣闊的晴空,
嘎哇•華澤和卻若魯伊嘉參就象日與月,
仁欽桑波就如啟明星,
而我等則僅僅是螢火蟲而已。”
其中,被比作日月的嘎哇•華澤和卻若魯伊嘉參曾翻譯過眾多《大藏經》;如啟明星一般的仁青桑波則是後弘時期的大譯師。當年,阿底峽尊者來到藏地,仁青桑波的頭發已經花白。
阿底峽尊者說:“如果知道藏地還有您這樣的上師在,我沒有必要來到這裡。”自謙為螢火蟲的俄洛登喜饒則是後譯時期最偉大的譯師之一。
貝若扎那天賦禀異,小時候就顯現許多神變,能在虛空中飛行、在巖石上留下身體印痕以及預知未來事件等。一日,在國王赤松德贊的夢中,吉祥金剛薩埵莅臨虛空,授記言:“在印度有因教示為果乘,顯現與解脫同時之妙法,謂大圓滿教誡。國王汝應派遣兩位藏地譯師去求取。”
根據蓮花生大士建議,法王赤松德贊將年幼的貝若扎那帶到桑耶,培訓他成為譯師。他從堪布菩提薩埵受出家戒,並成為西藏預試七人之一。和後藏比丘曾萬勒周作為首批派遣人員,前往印度。
當時守關之人名古瑪拉,他見有人前來,心中生起了殺人越貨之心,貝若扎那把沙子變成金粉,金粉變成了沙子,唱道:
我的身體宛若碧空般明亮,
我不在乎殺戮與死亡,
殺我的話,
將具有了無量的罪業,
你應當三思,
請接受這如幻的砂金吧!
更請你指示一條通路,
讓我到達菩提伽耶。
古瑪拉忽然之間,生起了柔軟的慈心,不只放過了他,更指點他前往菩提伽耶的道路。
他們在去印度取經的過程中,遇到了八大難處,經歷了五十七個苦行。
年輕的貝若扎那到達印度菩提迦耶後,得到了所有大圓滿心部和界部的根本密續。他前往大圓滿成就者吉祥獅子建造的九層寶塔。吉祥獅子是蓮花生大師和無垢友二人的上師,就住那裡。
路上,年輕的西藏僧人遇見頭上頂著瓦罐的瑜伽女。他恭敬地詢問上師的住處,但女修行者假裝沒注意到他的存在,從他面前而去。
貝若扎那凝視瑜伽女,頓時,水罐重若千鈞。剎那間,瑜伽女向他露出雙乳,在心胸間顯現出金剛法界壇城……貝若扎那被瑜伽女帶到吉祥獅子那裡,吉祥獅子身上圍著一塊獅皮,獨自坐在森林中的一棵樹下。
當地國王禁止傳授超越因果的密法,害怕這個教法會損毀他的權威。吉祥獅子吩咐貝若扎那,白天研讀業因果的教義,晚上秘密前來,學習大圓滿心法。
到了夜半時分,吉祥獅子將阿底瑜伽心部十八章寫下來。他蘸著山羊的白色乳汁,把心法寫在棕榈葉上。他告訴貝若扎那,把它帶回去用煙熏,乳汁寫的文字就會顯示出來。在這些法教中,第一部被貝若扎那譯成藏文的大圓滿經典就是《杜鵑啼聲之悟》:
多從未偏離於一。
萬物超越其世俗概念。
萬象唯心所造,遠離善惡二元對立。
萬事本自圓滿無缺,
超越人為造作之弊,
任運自然專注於當下。
傳完大圓滿心部的十八部教言後,貝若扎納不願離去,吉祥獅子又將六十部中最秘密續部灌頂和竅訣賜給他,但貝若扎納依然不願離開,吉祥獅子說道:
浩瀚的法界無有窮盡,
假如你了悟真如的本性,
萬物本自圓成,無所欠缺,
有何力量或成就超越它?
貝若扎那離開印度的當天晚上,印度金剛座所有鐵門自然發出聲音:“金剛乘一生成佛的究竟心法,被那個西藏人帶走了。”
此時,貝若扎那的伙伴曾萬勒周,在先行回到西藏的途中,已被盜匪劫殺。貝若扎那在教授神足法的上師古瑪熱阿的護送下,前往尼泊爾。古瑪熱阿神通廣大,賄賂了守關者,幫助他通過了許多險隘。
當被派來追殺貝若扎那的神行者,快速來到了關口時,守關之人依照古瑪熱阿交待的話說:“我沒有看見任何僧侶,只看見一個拿著棕榈葉的吐蕃人。”
當天,所有印度班智達又做了同一個夢,夢中說:“印度的太陽已經被藏人帶走,所有的花樹都已經枯干,鳥兒的鳴叫已不再悅耳動聽……”
貝若扎納依靠神足通,僅花了七天,就從印度金剛座回到藏地王宮。“神足”是一種靠控制呼吸來增強心力,讓身體離地飛行的瑜伽方法。
回到西藏以後,就像當年他在吉祥獅子那裡一樣,白天,貝若扎那示現為一位佛教比丘和班智達,公開傳授一切佛教共有的業報因果教義;夜裡,他把大圓滿教法秘密地傳給藏王赤松德贊。
貝若扎那在西藏傳授大圓滿的消息,傳回了印度,印度班智達們挑撥說:“貝若扎那並沒有得到真正的佛法,他帶走的都是屬於鬼魅妖魔的咒語。如果弘揚這些假佛法,西藏純正的佛法將遭受毀壞,雪域也將面臨空前的災難。”
謠言傳到西藏,苯教大臣利達青以及利泰查梅召集王臣晉見藏王,要求國王用最重的火刑、木刑、風刑、水刑來誅殺他。
國王身不由己,暗中找來流浪漢之子,穿上貝若扎那的衣服,攜帶生活必需品,將他放入銅做的箱子,扔進河裡。又在皇宮的柱子後面挖了一個洞穴,將貝若扎那藏於其中,日夜翻譯顯密經續。藏王則於午夜,向尊者呈上食品,聽受稀有十八心部之法。
藏王夜夜不歸,引起了才邦莎•瑪爾尖王後的猜疑。她暗暗跟蹤藏王,發現了貝若扎那譯經的洞穴。她敲擊大鼓,共有內外臣十四人聚集在大殿上。
他們說:“王後所說的話,真是令人震驚!國王怎麼能這樣欺騙我們!我們當立即向大王抗議,他為什麼要將這位禍國殃民的人,藏在王宮的內室中?”
藏王十分憂戚,握住尊者之手,放聲大哭:“阿阇黎,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呢?”
偉大的學者見此情景,唱出了“十六難道歌”。在這首歌中,記敘了十六種難值難遇之事,他不僅親身值遇難遇的導師,躲過數次難逃之殺劫,回到了難回的西藏,而且,了達難悟之三藏,成就難證之文殊智慧。
最後,他唱道:
現前誰能信仰我,
誰即成就大福德。
大學者貝若扎那對藏王說:“我已從印度取來難得之法,已對有緣者傳授,心中已然滿足。現在我想去嘉姆察瓦茸,那個地方有我前世的所化眾生。”
嘉姆察瓦茸就是現在阿壩州的馬爾康、金川等地。公元八世紀時,那裡到處都是崇山和密林。尊者來到嘉姆察瓦茸地區,安住於山頂之上。整個藏地的鳥類聚集而來,在阿阇黎的上空旋繞。
當地人立即報告大王多協拿苞,大王派遣王子將譯師抓起來,以間諜罪,將他扔進熱谷的青蛙洞中。三天後,大王率領侍眾前去察看,見貝若扎那安坐於洞中,唱著高亢的道歌。
大王與眾臣商議後,又將貝若扎那從青蛙洞中帶出,送入虱子洞。在這座虱子洞裡,有人虱、狗虱、臭蟲以及山羊、綿羊等牲畜身上的虱子;另外還有數不盡的鳥虱蠅。這些虱子善吸人或牲畜的血液,不但讓人奇癢難忍,還會要人性命。
七天後,人們又去圍觀,發現貝若扎那不僅全身光滑無痕,而且身體光明燦爛,十分莊嚴。這時,他們才知道,這是一位得道之人。大王將貝若扎那帶入王宮,帶領眾人向他道歉並致敬。
至今,那一帶依然留有大譯師貝若扎納的神跡:整個身體在巖石上的印痕、插入石中的手杖、帽子放在巖石上,如同陷於稀泥中……
因為他已經完全超越了大小、長短、堅硬與柔軟、善與惡、自心與外境,超越了我們概念中相對世界……
◎ 成就者一生的昭示
前不久,我在網上看到一則中美頂尖高中生的節目,美國十二名學生,都是美國總統獎獲得者。在價值取向的考察中,主持人分別給予智慧、權力、真理和美四項。美國學生驚人一致地選擇了真理和智慧;而中國學生沒有一人選擇真理和智慧,除了一個選擇了“美”以外,其他有的選擇了財富,有的選擇了權利。
我們的價值觀,如果建立在追求個人享樂和榮耀上,是非常可恥的。現代社會提倡綜合發展,不僅物質上需要發展,精神世界也需要發展。如果一個人具有高尚的思想、無私的精神,他個人的幸福也會得到奇妙的照顧,快樂、安寧會如影隨形,與他自然相伴。
如果一個人心靈空虛,吸毒、嫖賭,盲目追逐物質享受,則已犯下方向性的錯誤。一位學者說,如果我們的目標錯誤,則行進的速度越快,距離自己的目標越遠。
在這個世間,尚有許多未知的事物,無論是歷史上這些先行者的殊勝成就,還是物質與心靈的世界。人類短暫的一生中,只經過十幾年、二十幾年的刻苦學習,所具的知識、所涉的領域是微不足道的,僅是滄海一粟,沒有可以驕傲之處。
對我們未知之領域,要放下自我的經驗,開放廣闊的心胸,要給自己留有余地,切勿在尚未瞥見真相之時,一口咬定其不存在,從而誹謗真理。人類社會無論在物質上如何發展,如果其內心與真理背道而馳,違背並踐踏因果律,其結果,只有人類自身受到懲罰。
佛教史上有許多這樣的偉人,他們是真正的人中之寶。不僅通曉現象的起源與終結,也已經悟入現象及自我不存在的真如本性,獲得了徹底的自由。他們來到世間,為了讓其他生命品嘗佛陀的不死甘露,即使歷經苦行、獻出生命,也不改內心永恆的歡欣與寂靜。乃至虛空未盡、眾生未盡、眾生的煩惱未盡,他們的弘願和卓絕的努力就無有窮盡。
他們以畢生向我們啟示,成為我們力量的源泉。如果我們能擁有一分真谛的智慧和大悲,世界也會純淨和美好。否則,我們內心的貪婪、暴力和愚昧,如河流一樣湧動不息,即使富可敵國,也不會得到真實的快樂。
要獲得心靈的寧靜,就需要智慧和悲心,並以信心來尋找我們的想象力無法企及、但通過修行可以抵達的甚深境界。
20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