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禮拜觀音菩薩,都抱著請求他讓自己所想要得到的一切盡快得到,得到了就很歡喜,得不到便非常懊惱,這根本不是禮拜觀音菩薩所應有的心態與貪圖。凡是真正懂得禮拜觀音菩薩的人,沒一個不重視學他的智慧與慈悲。
佛法中所學所踐的智慧與慈悲簡括地說:徹底消融自我,整個獻給眾生。分開來說:智慧的特殊作用──轉染污之能為清淨之能,一般未降伏及未斷煩惱的人,不論在家出家,三業都離不開染污之能;因此,對自身對境界都充滿了無限熾盛的欲望與渴求,個人與人際及國際間層出疊湧的大迫害和大苦惱,全都是這麼潛釀而爆發出來的!修學佛法首先重視的-調伏而斷除此染污本能,發達而圓成淨能。圓成最清淨的佛德之能,必須大慈大悲配應得緊湊通貫;如此緊湊通貫,成為念頭心底發趣與精進的導標,我們才能無間地提握而斡運著大菩提心,生死安危都與這樣的大菩提心聯在一起,才夠資格學大菩薩。
觀音菩薩是一位大菩薩,他之所以能成為大菩薩,是由於具備了三個條件:
一、具大精進,觀音菩薩一聞到古佛說法,即知佛因具備大精進,不斷上進,功德智慧圓滿了才成佛。大菩薩發心仰效佛陀,所以具備大精進。
二、誓不退轉,菩薩發了大精進心,在任何順逆情況下都絕不退轉。一般人都歡喜追求順遂,追求到順遂就覺得心安意暢,甚或趾高氣揚,不知深自惕持,任性縱逸,狂倒,作踐得腐墮不堪;反之,一旦遭遇到拂逆的環境,就立刻起悔心、動怨念。菩薩絕不會如此,因為他為淨化世間而發心起行,所以能處順境而決不放逸,處逆境愈益能耐而不退。
三、不可破壞,菩薩因為具備了大精進和誓不退轉的特殊精神,所以於長時大空的行化中,任何天魔外道都不能惑媚或敗壞他;反之,還能進一步徹底導轉成為法門中的新生者。我們學習觀音菩薩,就是要切實地發心、練心,學習他這種特殊精神。以下詳細說明觀音菩薩的一切悲願和智慧。
楊枝昂舒表不屈,柳絲柔拂顧不捨,
淨瓶常瀉甘露水,滌世熱惱沁清涼;
蓮華為座或襯足,遍捨普供無憎愛,
察此器量歎沒量,大心大公大空通。
時常稱念、禮拜、瞻仰觀世音菩薩的人,都看到他右手執持楊柳枝,左手握著淨水瓶,足下踏襯青蓮花。楊和柳一般雖然合稱,實際上是兩種不同的植物,“楊枝”向上“昂”展,象征著菩薩在任何情況下永“不”退縮的神態。發足了菩提心的觀世音菩薩,久已超越了一般喜與愁的凡俗情懷,因為他具有甚深的無我妙智,無我則無畏,所以他具有無比大剛的威誓,不論在任何驚險困厄的情況下,都能泰然而必然地承擔得了,透得過也回得來,就這樣永恆地為救護苦惱眾生而邁進,絕無一念退卻之心。
智的大剛與慈的大柔,表征著觀音菩薩的整體力德,所以他慈柔之德,又同“柳”條般的輕盈而纖軟,春夏之際“拂”在人們身上,令人感覺到渾身渾心無比的清涼悅暢。這還顯示著菩薩的一片慈涵之心,永恆照護一切熱惱眾生,從來沒有一念忘卻眾生。
大智之剛與大慈之柔,總匯於一身的觀音菩薩,心念上牢記的,是無量諸佛及無數眾生,一切時處都存著以諸佛之心救眾生之苦的大願,所以不論眾生的根性多麼頑劣,怎也不會遠離;因為他的大智大慈中,只是一貫地奉行諸佛囑咐,永恆地救度一切苦惱眾生。因此他手中所持的“淨瓶”,無時無刻不“瀉”灑出“甘露水”以滋潤群生。佛法中以甘露譬喻涅槃;涅槃,含有消除熱惱,獲得究竟安樂的意思。泛俗眾生惑業既重且深,佛說種種法門,使令眾生體悟涅槃而趨向究竟解脫。觀音菩薩的淨瓶中經常瀉灑著甘露,他的意趣:秉承佛囑,導引凡俗眾生,學道而契入滅度,破除種種不善,透脫“熱惱”而得以享受清淨自在。一般眾生內在為煩惱嗾使,外在受妄業激刺,真個是熱惱得同熱鍋上螞蟻一樣。我們學觀音菩薩的人,深觀菩薩以智光慈水照潤我們的身心,消遣我們的熱惱,我們才能從智光慈水中先照透,潤沁著自家身心,然後也能以智光慈水照透潤沁許多苦惱眾生,這才算走上學觀音菩薩的第一步。
觀音菩薩一發了(大)菩提心,他的整個身心就轉化得一味淨柔,因此,他以“蓮華為座”,也以蓮華“襯足”,正表征著他的一切都同蓮花一樣。
蓮華的特質是:
一、清淨,佛經上說,世間上種種花類,論清淨,應以蓮華為第一(出淤泥而不染)。
二、香馥,蓮花之香,濃郁高尚,嗅聞了令人神思爽豁。
三、柔軟,蓮華的質體特別柔明,所以大乘經往往以蓮華譬喻佛陀所證的妙法─慈柔智明。就蓮華對人類的實際饒益說,從蓮藕、荷梗、荷葉到蓮子,都是清涼上好的滋補品。蓮華具有如此的功德,完全呈現出他那大公無私─無憎厭或喜愛─“普”遍平等“供”養的德量。我們修學佛法,時時觀效蓮花這種德量,我們的德與品,才會念念提升,日日光充,對人類作出無私的貢獻!觀世音菩薩以蓮花為座、襯足,這說明了他的大菩提心中所涵展的一切,莫不透露出大智大慈的大公無私,就這樣,普遍地被人們尊稱為“大士”!
“大士”的別稱─“沒量大人”,人,做到超越世俗忖量的,則能不為“我我所”拘囿;人類出世的覺照力與慈施德,大抵這麼開始的。這種開始的願與菩提心相應,得如響斯應,堅重的菩薩行便莫可堵遏。反觀一般凡夫的心境心量,總是在促狹中反應得針鋒相對。因此從互相計較中釀鬧意氣,意氣一激化了,火氣便立刻爆發得沖突纏斗,人際間的惑業苦,就這麼永無休止。情見為本的泛俗者,多半盤繞在一般情緒中,這樣則成為情器。觀音菩薩久已從智明慈柔的實踐中,斷除了一切情見,成為廣大法器,與智慈相應,這是我們對觀音大士最應崇重,最須致力學習的重點。我們始能從“沒量大人”的步趨中,透脫小情器而豁入大法器中,展開身手而創發無量。
菩薩之所以被人稱歎為“大心”菩薩,就是因為一發心,心量與眼光一齊都直向無量廣大處照達,心力猛利到“心健無能壞”的決絕境地;大乘法的弘傳與普及,全憑如此的決絕願誓,究極精進。大乘佛法修學得與諸佛菩薩不脫節、不失念,念頭上的心再也不撓不(被)奪,則成為諸佛的化身及代表者。佛法久注、深透心底的,一定能佛化法化得轉化自我;轉化得不受自我干擾,則必然的成為諸佛化身及代表。化得能化“渴愛滅狂法”,內心強健得不受自我惑脅,澹泊得不為我所困吸,菩薩的心量就非常“公”平,公平得不同於一般人,老是偏袒同一種族或同一膚色的人,形成種色的壁壘森嚴,互為敵抗。另一方面在教育不普及,而威權獨擅的非“公民社會”中,凌虐地劃分出社會中種種階層,非理性的奴役低層階級,構成人際間怨郁而猛爆的慘重禍釁!深觀諸佛大慈的菩薩行者,久已斷除與自我相應的“見、愛、慢”,起心動念都體現而兌現諸佛的大慈心行,所以對待一切眾生,絕無高下貴賤的眼色和心態,總是一概一體的敬待喜迎。凡是實踐菩薩道的人,心與臉沒一個不充溢著這般喜敬。這般喜敬的涵發處─“大空通”,既深廣也開闊的菩薩胸襟,全同虛空一般,超出了一切頂、底、邊中,真個是最普遍的絕大平等。國際間一般所謂的領空、領海與領土,完全是屬於人為的劃分;從佛法之空的本性來說,它是絕大平等平等的。所以悟入了真空慧平等的人,沒有一個不忘卻了我我所,盡以絕大的眼光和心量去關注一切人類。菩薩從絕大的空慧中消融了一切煩惱,就這樣從空慧中體瞻佛陀,領會著「識佛境界,淨意如空”的極深妙理。一般為凡俗意識染著的“異生”,對諸佛菩薩如此的心境太陌生了。所以學佛人要想真正領會佛法的勝境妙理,就得從深觀中淨化自我,始能漸次悟入湛淨得無盡曠闊的太虛空界,永恆地游心法界而發心不已。
久已成佛號“正法”,“佛後普賢”不入滅,智觀無我斷自商,故所施展不減扣。
大乘經說,觀音菩薩“久”遠以前就“已”證得“佛”果了,佛“號”稱為“正法明如來”。正法的法,是一種軌范和衡准的意思,也就是諸佛所悟入的圓滿真理,這個真理的內涵“不可破壞,永不變異,非所造作”。不論諸佛出不出世,它是必然如此的,只是由於佛陀證入了這個真理,把它具體的诠演出來罷了。
諸佛菩薩所說的法,總括的說:經律論。佛陀將悟入的真理,用語言次第表達出來,稱為經(這是洞照一切事理的最淨之光);為攝導眾生恪遵的做人之道。所制定的各種正式規例,叫做律;疏通而闡發經律的深義,令人將真理與正事配應得切實奉持,名為論。在這三者中,經與律對我們的生命與生活,具有非常重要的啟示與操提的大作用。
學佛法,必須理解經為淨法之源,律為淨心之鑒,這二者配合得均衡修持,生命與生活才能一齊向上發展、發達,從凡俗而趣入聖真境域,永不錯謬顛倒,所以不論在家出家,都應該重視而敬學經與律,尤其是對五戒,都要遵守得嚴慎堅定,才有資格獲得未來更好的人身。
五戒中前四戒─不殺、不盜、不YIN(在家優婆塞、優婆夷不邪YIN)、不妄語─是性戒,不論受或不受,犯了必墮惡道,所以這是絕不可犯的;第五不飲酒戒(除特殊病緣等暫開),平時滴酒不許沾唇,因為飲酒會失去理性,很容易亂性肇禍,甚或敗名喪身,所以佛法特別遮禁飲酒。五戒,乃是人類必須實踐的道德和品格,從學習、發揮而成為真慈悲的道德者,非受不殺生戒不可,因為真發心持不殺戒的,絕不會因貪圖口腹而殺(傷)人殺(動)物,就連最微細的生命,也不肯故意殺死。這樣的善性養成了,則能產生充分的慈悲心,今生及無盡的來生就怎也不會成為人類中的恐怖份子,能為人類中創造祥和的道德份子。有了真道德的,一定有真品格,因此對不盜戒能持得堅貞端整,不破不斷。真能不盜的人,不是自己的東西絕不要,就是屬於自己的,夠過活了,也應該盡可能幫助急需的人,因為世上窮困的人很多!體恤而敬施窮苦的人,才能減輕人間的劫難。人類高度的廉正自守者多了,才能使貪污者斂形或絕跡,廉得最廉─立己不茍的,就會視珍寶如土芥。現代社會色情充斥,從電視、電影及各種繪聲繪色的愛情小說中,誨盜誨YIN的不一而足,許多家庭因此而鬧得情感破裂,氣氛惡劣,父母子女都活在苦惱沉懑之中。現代社會為邪YIN而構成的苦痛太多了。學佛法的夫婦們,應以不邪YIN戒,相互警持,建立彼此的人格信賴,對於色情小說及媚惑性的電視、電影一概不看,從正常生活中給子女樹立良好典范,這麼慎嚴得必然了,夫婦間則能安穩信敬,子女也能走上人倫正軌,享受幸福而家業昌盛。從人倫中建立人與人的誠切懇到的人,決不會妄語,因為所說的言必由衷,一般凡夫因妄語而遭受法律懲罰,成為社會的厭棄者,斷送了前途。所以有血性夠正氣的人,絕不會妄語,於此,我特地說一下:說實話與學淨慧,有最密切的關聯性,學得、記得也用得淨慧的人,心念都與淨慧相伴而起;有了淨慧襯在舌根底下,覺警性則特別敏銳─立刻截斷妄語的詐昧。因此,堅持不妄語戒的人,總是無間的勤學而深用淨慧。淨慧的特征─內外清醒得明決而通豁,最障礙此明覺通豁的,莫過於飲酒的罪患,所以真發心學佛的,對飲酒罪患總是覺警得極為銳敏而厭絕之。能這樣,前四根本戒的堤防,則鞏固得永不崩潰,學佛者的品德,就這麼光潔卓挺得成為社會之范。
學佛做人從“堅忍”中把五戒持得認真不茍,所思所行則正大得“不悔”,經常從“不悔”中行善,爾後,生生世世便直從福德中受生。生命應踐的五大正軌─五戒,這五大正軌成為身心莊嚴,這等人到任何地方都能引起人們的喜敬與稱歎,不會令人厭怖,為佛法造成深遠的良好影響,成為佛法的播種者。這樣的佛弟子,必然戒慧兼重,戒香與慧光則化為人格(僧格)的表征,沒任何偏邪滑昧了。
傳說觀音菩薩於極久遠前已成了佛,其成佛的圓淨因緣:堅持淨戒,以攝護以發揮無盡無上的悲智功德,始能“從神通(與)聖道”的“清淨自在”中普現無盡身而度無量眾生。觀音菩薩雖然久已成了佛,但由於發揮“不捨眾生”、“不住涅槃”的大悲大智精神,所以重現菩薩身,行“普賢”行。大乘經中有“佛後普賢”的思想,這表示了菩薩並不以成佛就滿足。因為眾生的苦無數無限,所以他的大智大悲,也就絕無底極。“佛後普賢”的思想,就這麼引發而流傳著。普遍無盡的義命與圓淨無上的德澤,稱為普賢行。普賢行的基礎─十善,深化廣化而圓化的十善,貫通著佛陀果位與菩薩因位。菩薩道的特質─圓滿諸善法而廣度諸惡眾,度惡眾的義命與德行,荷得、致得比成佛更看重、更吃緊,因此普賢行便成為大菩薩的無盡行了。大菩薩的無盡行與佛陀的無上德,可說是一體兩面;這二者融而為一,因此,大乘經中又有佛“不入滅”的說法。約三乘共法說,釋迦佛是入滅了,但從大乘經論上說,釋迦佛並沒入滅,他的淨土名為“莊嚴世界,住世七百大劫”。一大劫已經超過天文數字,七百大劫的時數就算計不盡了,這顯示了佛“身常住”的思想。一般眾生對佛陀懷著無比的敬慕與渴瞻,大乘佛法為了適應這類眾生的意念,所以說佛不入滅,從釋尊圓淨功德所感得的報身,如《法華經壽量品》說:“眾生見劫盡,大火所燒時,我此(靈山淨)土不壞,天人常充滿。”照這樣看,佛不入滅,不僅為慰藉一般眾生對佛的敬慕渴瞻,而實際顯示了佛的果德是永不(斷)滅的。
大菩薩與一切佛,同樣在如幻無著的空寂化境中,導濟無量的如幻眾生,巧用“如幻三昧”而深契無相淨慧的大菩薩,會入了“諸佛所行處,是名無我法”的究極勝義,徹底的斷除了煩惱的總根─“我”。這裡,令我想到中國古哲人造字,具有明確的強烈警示:“我”字的造形,左邊是手,右邊是戈,戈是殺人的武器,很明顯地表征著人際與國際間的戰斗砍殺,全都是由於彼此自我的激化所演成的。一般凡俗者不知道這個我的厲害,被他作踐的情見顛狂,顛狂到失去理性,內在為自我鐵腕操控著,外在為他人火臉(舌彈)激爆著,許多暴戾都這麼產生的。菩薩從智慧的觀照與慈悲的涵化中,久已脫離了一般人的性格─鐵腕操縱與火臉激爆,所以一切事情都憑佛法作抉擇、取捨,絕不與自我商量。菩薩從這樣的相應中,一切全都佛法化了。因此對應做的一切,總是做得不打折扣,做得無微不至,無難不受,在這樣的細毅中練磨久了,為佛法為眾生,盡管費大辛勞,受大苦惱,也就歡天喜地而無底極的做下去了。
游化娑婆家戶曉,現身普度人天等,
備諸福德超恆沙,到各階層示佛道。
弘揚彌陀淨土的大乘經說,觀音菩薩原是阿彌陀佛右邊的“士”,因為其悲心深廣,不忍五濁惡世眾生受種種苦難,所以從極樂世界到“娑婆”世界各地“游”行教“化”,度脫一切苦難眾生。因此中國佛教有“家家彌陀,戶戶觀音”的俗諺,這說明了觀音菩薩在中國行化所形成的廣大而普遍的功德,稱得上“家”喻“戶”曉;這也說明他能“現身普”遍“度”脫“人天”及三惡道“等”眾生。
從他悲心的無邊涵敷說,更含有自在隨類幻現的意思,因為他具有無量善根福德和無漏神通,所以面對一般眾生,能善巧觀察眾生根機,應以何種法門悟入及現何種身份得度,即說何種法門及現何種身份而度脫之。身份高的,即現崇高的身份與他相等(或勝過他),身份低的如乞丐等,便現乞丐形相度脫他,因為身份高的驕慢性強,菩薩為折服他,則現更莊嚴圓滿的高貴身,使其自慚形穢;對身份低的,如果現特殊高貴的身份,他會因此產生羞怯之心而不敢面對,所以就示現同等身份以接近而慰安之,諸如此類的化現甚多。進一步說,不但現人身以適應人間的人類,也現天身度脫天界眾生,現三惡道身以減少、解脫三惡道眾生之苦(三惡道眾生得解脫的極少)。
觀音菩薩之所以具有自在現身普度眾生的能力,是由於他完成菩薩道而證入佛果,早已具“備”了“諸”佛圓滿的“福德”智慧,所以才有不可思議的智慧與無量的悲心,得以自在度化一切。一般人耽著有量福報,不知勤求無上智慧,以為有福就有了一切,結果卻為福逗誘得狂縱顛墜。菩薩則不然,盡管具備了大福大智,也沒有一念狂心,一貫地發揮無量無畏的悲心,唯其與悲心相應,所以能息除狂妄高慢。從不認為自己有什麼大福大慧,總是從無休無得中平實而平等度化;平等到超越一切相對,不落於二法的糾纏盤錯,從曠然洞然中豁開了無我法眼,看透眾生的種種根性與好樂,說種種法門以各隨所求,令無量眾生獲得清淨而圓滿的中道。說起來菩薩的宗趣與行願─無得無休,正因為無得無休的積修不已,卻必然而自然地“超”過了“恆河沙”數的無量福慧。
觀音菩薩因為具有超過恆河沙數的無量福慧,所以能示現各種不同的身份“到各階層”─不論是天王、人王,或是最普通的人,都和他們親切往來,藉緣察機施教,開“示”成“佛”之“道”。佛陀說佛由人成,佛是已成之佛,人是未成之佛,所以佛視眾生同自己一樣,從來不認為自己成了佛就了不起,將眾生看作普通人,永遠沒有成佛的分。釋迦佛憑人身而圓成佛道,即說明了人人都有成佛的分。人,如果能接受善知識指導,發真實心修學,精誠不怠,久了,知得正確,行得充分,由菩薩階位積集無量福德智慧資糧,積之又積─積圓滿了,便能圓成佛道。
這與“天啟”絕不同,以神為天啟的主宰,劃分為能創與被創者,形成了“主奴文化”,能創的主─大權大能,被創的奴─無權無能,一切得聽命於能創的主,這般思想交織成的政與教,必然發展為信者得永生,不信者墮地獄;即使信了而沒被認定為最極真誠者,也不免死後墮入煉獄中徹底盡,方能永生,這是多麼的酷慘(胡森政權下,被殺死的九十處萬人冢,不就是這麼造成的麼)?佛法最反對這種思想。一切諸佛的若觀若行,都從平實平等中看待一切人,因此,佛法是一種無高無下的“法友文化”,諸佛果地與菩薩因地,從一相(無二)一如(無一)中等觀一切,將諸佛及眾生的“理性”(畢竟性)看作平等平等,只須“行性”修學圓滿了就成佛。從諸佛互為緣起的意義去觀察,菩薩之所以圓成佛道,一面從曠劫中遵循諸佛的教授教誡,事理上體悟得實准確;一面從一切眾生供給衣食住行,菩薩具足了這樣的良好因緣,才能如法修學而圓成佛道。諸佛是從菩薩的大菩提心而來,所以,總合起來,諸佛菩薩都離不開一切眾生的護持與奉事。諸佛菩薩除了恭敬一切諸佛,也同樣恭敬一切眾生。這是佛教與一切天啟宗教的不共處。將這種不共處體踐、闡揚得成為一切人的理性與理智,這個世界今後無盡的殘酷與禍害,才能逐漸減輕或消除!從上面看來,修學佛法必須具有法友文化的眼光與德量,見一切人都同見一切佛一樣敬待,因此,見到信奉天啟宗教者,不論其為天主教、基督教、回教或婆羅門教等,也要視他們為法友而恭敬他們,不必強調佛法超勝一切,以免引起敵視及诤,以友教而相處。這一點,我們應該牢記著:以最好的風度和口吻,恭迎一切友教信徒。
圓學圓成證圓通,與佛不隔同佛德,
與人直見耐人刺,視苦為樂捨極樂。
諸佛菩薩對一切都恭敬而平等,從恭平中通達無量無邊事理,進入絕大圓通境地。觀音乃是菩薩與佛陀的總合法身,無疑的進入了絕大境地。他從圓滿的六波羅蜜中,獲得耳根圓通,其實他已是六根完全圓通,這是他從“圓學圓成”中所“證”得的無上圓通。這種無上圓通,全從真修實學中得來。一般人生理、物理、心理上沒經過嚴明攝斂透照,常被煩惱驅使得放逸顛倒,很不容易見到純正佛法。證得圓通的觀音菩薩,生理、物理、心理上一概沒染污反應,身心淨化得“與佛不”再“隔”斷,“同”樣具有“佛”所具有的一切功“德”。“佛德”指佛的智德、斷德和恩德:解脫自我困擾,不受物質誘惑,叫智德;將煩惱與惡習都斷盡了,叫斷德;由於具足了智德、斷德,能自在地以大智大悲隨緣教化眾生,使其離苦得樂,叫恩德。
觀音菩薩同佛一樣具有三德,所以他示現的完全同佛一樣:隨時隨地都能“與”一切“人直”接“見”面,不論好人、歪人,他都不存一念愛惡心,都以最平而勤懇的心與他們相見。即使再怎麼剛強難化的眾生,他也平平靜靜的“耐”涵得泰然,護衛得廓然,因此不論他“人”使盡任何極嚴重的“刺”擊或謗毀,都不能使他感到難堪或厭離眾生。觀音菩薩與一般人最大不同處在於“視苦為樂”,他超特的智與悲,全從這種堅絕而健極的練磨而擴充為無量。從無始來的觀音菩薩,一心一行抱持著「視苦為樂”的宗趣,盡於有義苦行中振提增續慈悲而攝儲通達智慧,慈行增續得激發不已,智觀通達得開豁無滯,所以寧可“捨”棄極樂世界的“極樂”,而到極苦的娑婆世界來教化眾生。從大乘行者的共德說,視苦為樂成為菩薩們最積極而熱誠的道義、承諾與兌現;菩薩們因為能如此的承諾與兌現,才被稱為菩薩。我們學菩薩道的人,心心念念不忘從有義苦行中猛策自己務必如此承諾和兌現“菩薩弘誓與佛陀本懷”,才能時時從我們念頭上激發而渴效不已,我們才能成為決定性的菩薩與佛陀的代表與化身。肯得決絕地撇脫世俗中一切名聞利敬,如此的代表與化身,才有我們的分!
三毒重者心敬念,毒解善根成性習;
習成啟眾消重毒,眾欽人寶稱世范。
法華經上說,貪嗔癡“三毒重者”學了佛法以後,如果能至“心敬念”觀世音菩薩聖號,三“毒”就能逐漸減輕,久了則能“解”除;三“善根”(無貪、無嗔、無癡)就這麼與日俱增,增得與三善根相應,便“成”為最和善的“性”格,和善得成為必然慣“習”。這種慣習表現得充分,平常與非常,則永不忘失,不忘失佛法的人,對佛陀所囑咐的一切,時時從念頭現起、呼喚,就不肯為自我圖謀欲私。這等人敬觀音、念觀音,敬得極敬,念得深念,深念得了無貪求;一切都為苦難眾生回向。觀音菩薩的無量廣大行,起初都是這麼開始的。我們敬念觀音菩薩,也該重視而認真學習他的廣大行,學久了,“習”性養“成”了慈悲的醇厚心行,發揮弘誓大願,久而久之,所言所行才能“啟”發而感召“眾”人,引發出眾人的慈悲行願。這麼連鎖性的擴充不已,才會實際而普遍地“消”除“眾”人的煩惱“毒”根。“眾”人對學佛者的口碑,則“欽”歎得莫不出自肺腑。學佛者(不論出家在家),發心展願做成這種人,才是“人”中之“寶”,為“世”人效摩得“稱”為世間典“范”。
無盡意施寶珠珞,分作二分奉二佛;
內充無價諸智寶,智覺智度智無極。
法華經上又說,“無盡意”菩薩聽到釋迦佛稱歎觀音菩薩種種宏深功德,頓時引起了他大喜敬的布“施”心,便把自己莊嚴自身最“寶”貴的“珠”寶“珞”奉施觀音菩薩;但他卻不納受,立刻“分作二分”,一分“供”養釋迦“佛”,一分供養已滅度的多寶佛。珠寶璎珞是最有價值、最寶貴的一種世間莊嚴,觀音菩薩為什麼不受此供養?因為他“內”心“充”滿了“諸”種“無價”的“智”慧之“寶”。有價的世間珍寶,不論其為寶珠或金剛鑽,價值終屬有限有量,怎也比不上菩薩智寶無價的大功德。
經論上說,真學佛者具有七種法財之寶:
一、信法財,對佛法生起淨信,從淨信中澄清心念而安心。
二、戒法財,從戒軌中樹立做人標徽,不為邪行邪戒所惑誤。
三、聞法財,親近善知識聞熏正法,以正法對治一切偏頗謬妄。
四、施法財,以財施解除眾生物資窮乏,法施糾治眾生的心理顛倒。
五、慧法財,從般若慧中體悟了無真我,倡踐緣起假我,以展生命大用。
六、慚法財,從正理中發增上力,治絕世俗一切愛著,令心自在。
七、愧法財,積極地修習無量功德,嚴斥癡撥(一切因果),遠離劣法無恐怖。如上所說,對佛法整體悟入而受用的無量無盡,世間最稀罕的珍寶,就不動心了。
觀音菩薩從大“智”的徹“覺”、大悲的遍濟中,做到悲智相應得無量無盡的境地,他才能憑廣“度”眾生的無著“智”配合著無厭悲,發揮出永“無”底“極”的“普門”大願。
梵音妙音海潮音,世世愛語暢群心,
耳根平闡離三別,三氣盡散蕩郁陰。
觀音菩薩說法時,音聲美妙得猶如“梵音”、“妙音”和“海潮音”一般。大乘經上說,佛說法時有六十四種梵音,“梵”是“清淨”的意思,眾生一聞到佛說的清淨法音,身心中就同灌潤了甘露般的清涼。“妙音”是最微妙高雅的韻律,眾生聞到此妙雅韻律時,喜敬得腦豁意暢,茅塞頓開。海潮漲落有固定時間,聲波雄壯得震醒耳根,這是形容諸佛菩薩所說的無上正法,具有無比的威德,更准確得契理契機,不失時宜。
如此的梵音、妙音、海潮音怎麼感得的?
觀音菩薩於因地初發心時,立即堅持而廣行十善業道,大乘道中無量的“律儀、善法、饒益有情戒”全都攝涵在十善業中,菩薩對口四善業非常重視,因為菩薩最肯定的唯一天職─續佛慧命;承續慧命的親因:“最尊最第一”的般若波羅蜜,將最極甚深的般若波羅蜜,诠演得契合佛意,必須具有無量、無邊、無比、無礙的善根善力,始能從最善軟的口業中,表達得明淨充實。因此,大菩薩們對於善業的廣積與深修,真是進入一志不怠,一心不忘的極地。從這極地中所诠演的片語只字,發揚無上甚深的無盡妙義,必然透過般若波羅蜜,證得不落能所相待的世俗心路。大乘佛法的整體義涵與理趣,便這麼全仗大菩薩最純淨的菩語業弘傳而敷衍開去的。觀音菩薩與諸佛悲智既融合得一體一味,不用說,他的梵音、妙音與海潮音當然與諸佛無二無別。這是他成為“家家觀音”的因由。
由於觀音菩薩具備了如上所說的三種語音,所以他生生“世世”都對凡俗眾生說最誠摯的“愛語”。這種愛語是他從悲智融和,巧婉善溫中吐露出來的法語,許多人聽了以後,會將小己的愛著轉化為大群的愛護。在“自依見,自依論”引起诤競最激烈的現代,亟應倡說這麼種愛語,藉之以增長祥和氣氛,觀音菩薩在愛語中勸導與攝化,但他對一切頑劣眾生的惡口相加,卻愈發以愛語相見相處,這麼相見相處久了,許多惡口眾生都轉為和顏愛語了。就這樣,他也成為耳根圓通和六根圓通的大菩薩。圓通,可解釋為遍通;觀音菩薩從“平”等遍通中“闡”揚佛法,遠“離”三種分“別”:聽教化的,不聽教化的,或半聽半不聽的,他都對這些一視同仁(平等心)。
當今我們面對的世界,處處都潛伏與遍布著恐怖的狀態,務應著力學習,致力發揮觀音菩薩的大悲弘誓,因為許多人充滿了三種惡氣:
一、怨氣,許多地域中數不盡的人,連最低的物質生活,都缺乏得近於零,瀕臨著甚至被驅迫著陷入死亡邊際,這股漫天遍地的怨氣太重了!
二、霸氣,雄橫性操攬著政權的,以“君臨天下”的氣焰掩壓一切,在這般厲凌威權下,被毒殺被撲滅的太多太慘了!
三、凶氣,從怨氣與霸氣釀積的一切問題太嚴重太普遍,隨時隨地會爆發出空前的大凶氣!這時我們的菩提心,將觀音菩薩的大智與大悲,不遺余力的學習而發揮得盡可能的像他(甚至同他)那樣,這個世界的“三”種惡“氣”才能減輕或“盡”量“蕩”除,讓這個世界脫離沉“郁陰”險的黑暗現象。
慈眼注眾泯擇棄,願弘悲徹無畏施;
三施齊修亦除三:為自察他及所為。
觀音菩薩無間地以“慈”悲之“眼”平等的“注”視著一切苦惱“眾”生,完全“泯”除了一般的“擇棄”心,總是懷抱著無限無偏的普度大心,所以他的悲“願弘”深,“悲”心遍“徹”,盡從無著“無畏”的大心中,盡其所有的布“施”一切眾生。他真個做到了財施、法施、無畏施“三施齊修”齊圓的施德了。
“慈眼視眾生,福聚海無量”,成為觀音菩薩的具體寫照與傳贊,肯定慈眼為一切福德根源,我們才有資格學觀音菩薩,開張普門而普度一切苦惱者。從大乘道的大悲行說,固須重視和實踐大施,但也有不應該的三方面,要知道去“除三”種不可施的:
一、“為自”,出家人為了化食及保持“自”己的僧相,一定要有衣與缽;為了得正知見,要需要佛說的經律,如果衣缽經律(“有余當捨”)輕易給了人,則不能保持身份,得正知見。譬如在家人為完成正常學業,除最特殊的情況,不應慨施學費,否則自己便無法完成學業。
二、觀“察他”人的動機為何,如屬心存貪圖,則不布施,因為布施了反而增長他的罪業。
三、觀察對方,如果心存邪惡,強求布施眼睛、心髒等等,那是絕不可以的,經上說“為小不捨大”,就是為著杜絕非理性的布施,所以佛法的布施決不是漫無原則的,這就得以智慧觀察對方的動機“及”所存與“所為”。
因地初發同泛常,受佛激策數赴感,
吾侪瞻禮翹首敬,苦學觀音更學做!
觀音菩薩“因地初發”心時,“同”我們現在一樣,只是個“泛常”之人,由於接“受”了“佛”的教授教誡,數數地從勇猛精勤中“激”發“策”勵自己,深觀智慧,斷除自我愛見,實驗慈悲,解救眾生苦惱;從如此的深觀與實驗中,上瞻不忘(能效)諸佛德,下化不忍(必濟)眾生苦,效諸佛之德,濟眾生之苦的大任,則成為他神聖的使命。
現在這個世界到處都潛伏或出現恐怖份子,隨時可能爆發危機險象,人類時時在威脅的提警與驚悸中,以大乘行者自期自策的吾人,最應有的積極、熱摯與真切的表現,就得盡可能用心學觀音菩薩的悲智,致力發揮他的悲與智,他能精勤地“速”速果決地趕“赴”苦處解救眾生苦惱,我們也應緊跟上去這麼做。說起來,我們乃是一群“薄地凡夫”,不具備觀音菩薩那樣的功德福慧,但是上面說過,他初發心時,也同我們一樣的泛常,由於發心堅強而廣大,從真切中練就了大乘心,如果我們對他那樣的堅強、廣大與真切看得清、勵得決、練得挺(而足),也就能從披肝瀝膽、捨己為人中培得上、發得透像他那般的大乘精神了。引發而擴充大乘精神的主因與軌范,悲與智雙運的大菩薩。
觀音菩薩正好是大悲大智的標徽,“吾侪”面對此高徽,“瞻禮”得向他“翹首”效“敬”,學他因地中實踐的,從有義的“苦”行而利濟一切苦惱有情,“學”習得愈久愈真,智能入念,悲必及時,與觀音的悲智逐漸融而為一,觀音菩薩的悲智“更”能增強我們的悲智,因此觀音菩薩能做的,我們也一分分地能“學”能“做”,如此發得透的決心決行,才是真正念觀音、學觀音、做觀音菩薩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