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慧法師:人生修養的四大選擇
佛法住世二千五百年就說了四件事:你要信仰佛法僧三寶,你要勤修戒定慧三學,你要息滅貪嗔癡三毒,你要淨化身口意三業。這四件事怎麼說都落實不了,怎麼說都有新的內容,說不完、道不盡。這四件事是佛法的總綱,也是我們修行的起點和終點,是全過程,跟四宏誓願一樣。佛法的道理既簡單又深刻,既是簡明扼要,又可讓你無窮無盡地去展開。今天我講的四大選擇是什麼呢?一是信仰的選擇,二是因果的選擇,三是良心的選擇,四是道德的選擇,這是我們做人的四大根本。人不能沒有信仰,信什麼呢?最重要的是信世出世間的因果律,這是一個根本。怎麼樣來體現因果、落實因果呢?每個人要有良心。良心如何來體現呢?是用道德來體現。這四條一環扣一環。
一、信仰的選擇
首先,我們每個人要有信仰。人來到這個世界,要面對和解決的問題很多。平常引起人們注意的,經常要接觸的,甚至是時時刻刻都不能缺少的,就是所謂飲食男女。這是個經常的問題,又是諸多問題之中的一個。此外,還有人生的目的問題、價值問題、歸宿問題。歸宿問題也就是所謂終極關懷問題,人來到這個世界究竟是做什麼?幾十年以後又怎麼樣?這就是所謂的終極關懷。這些問題都與信仰有關。如果說人是萬物之靈的話,那麼這個“靈”字主要體現在人有強烈的終極關懷的要求。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人有信仰追求,而不是說人比其他生命更能干。信仰問題是人生的根本問題,人生是清醒還是迷茫,是空虛還是充實,是充滿希望還是絕望,是有價值還是幻滅,這些都涉及到人的信仰這個根本問題。
信仰問題也是一切哲學和宗教試圖解決的一個根本問題。哲學和宗教的存在價值,在很大程度上就是體現在它能夠在多大的時空范圍內成功地為人們提供可靠的精神家園。迄今世界上已經出現過許許多多的哲學和宗教,有的已經消失了,有的正在消失,有的卻在不斷的發展,並且日益成為越來越多的人的信仰對象。在我們中國,哲學流派在古代呈百家爭鳴的局面,後來由於政治的原因,主要剩儒釋道三家。儒釋道三家有時候是哲學和宗教混在一起的,就象道家,先是一個哲學流派,後來又演變成一個宗教實體。佛家從傳到中國,就是一種宗教形態,但包含著哲學內容,佛家的哲學是在宗教的包裝下傳進來的。
中國現存的宗教,大家都知道是五大宗教,即佛教、道教、伊斯蘭教、天主教、基督教。在東北地方有一個東正教(東正教是天主教的一個支派),國家宗教局把它作為個案來處理,還沒正式列入到宗教的范圍。當然,中國現存的五大宗教,每個教都有很多派別,每個教的派別有的是在蓬勃發展,有的已經成為歷史的遺跡。比如說佛教,佛教現在還是在呈發展的趨勢,但是佛教有的派別已經成了歷史的遺跡,它的傳承已經沒有了,僅僅成為一個研究對象而已,並沒有人去按照它實修。象三論宗,它是佛教裡的一個派別,研究三論宗的人還有,傳承沒有了。象唯識法相宗,它也是成為了研究的對象、學問的對象,或者說其他的宗派借用它的理論來開展本宗的宗義。唯識法相所講的道理,各宗都在應用它,但它作為一個宗派已經不存在了。
勉強地說,佛教裡面作為宗派存在的,有禅宗,還能找得到其傳承的脈胳。還有淨土宗,它不是一個直接的傳承,完全是由淨土宗的信仰者共同來推舉第幾代祖師,一代祖師與他上一代祖師可能相隔幾百年,並沒有直接的傳承,所以淨土宗從成立到現在還只有十三代祖師。它是隔很長時間才出現一個受到淨土宗以及佛教界共同承認的一代宗師,這樣才追認他是淨土宗的第幾祖。再其次呢,就是密宗。密宗在中國內地的傳承已經沒有了。在藏傳佛教裡面,藏密的傳承還在。現在也有的人想把中國漢密,即過去存在過的唐密,也就是現在日本的東密、台密再引進回來,接續宗風,但響應的人並不多。所以說從佛教來看,有些派別已經成為歷史。
今天我們所說的佛教,是從佛陀的整體教義出發、整個的思想體系出發的,並不局限於某一宗、某一派。只是在具體的修證上,比如說禅定的修行,它才講到要有一個傳承,用一些宗派所提倡的法門來落實我們的修行。這樣的佛教是一個大佛教,不是一個宗派的小佛教。
從世界范圍來看,可供人們選擇的信仰更加多種多樣、內容豐富。世界范圍內的宗教,掛得上號的、有一定規模的,起碼有三、四十種。再加上一些小的宗教,超過了一百種。但把它們歸類,還是東方的與西方的兩大派。這兩類信仰形態有所區別,東方的人往往追求內在的信仰,從自心出發;西方人的信仰是追求外在的東西,他們認為人自己是無能為力的,一定有個外在的東西成為人們信仰的對象,成為人們的救星。這是東西方人在信仰形態上的總的區別。二者在信仰形態上的區別也影響到哲學、科學等各個領域,東方的人文科學比較發達,西方的自然科學比較發達。現在有一個重要的時節因緣,東西方能夠互通,這應該說是人類發展的一個非常重要的時機,是東西方人能夠彼此交流、彼此學習的最好機會。
從信仰的角度來觀察現實情況,可以說從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西方世界有一個非常時髦的名詞,也可以說是個無可奈何的名詞,叫做“垮掉的一代”。什麼東西垮掉了呢?信仰垮掉了。為什麼信仰會垮掉?因為在欲望和虛無主義的沖擊之下,人的精神層面和物質層面失去了平衡,就象一個掉到水裡面的人一樣,見到什麼東西就以為是救命的草,就想抓住什麼,也不管它是可靠還是不可靠,只要能夠在當下受到一點刺激,就去冒險。比如說現在有所謂吸毒叫做“白災”,色情叫做“黃災”,恐怖活動叫做“黑災”。這些人不見得都是沒有想法的人,應該是有想法的人,但是他們找不到一個真正的生命的歸宿,受到一些不正確的引誘,就陷入其中,不能自拔。這樣一些人可以說是名符其實地成為無家可歸的生命。
雖然在近現代也有不少哲學家,試圖在這個傳統價值觀念崩潰的土地上重新為人類營造一種精神大廈,比如說西方的存在主義、唯意志哲學等,都試圖為人類存在的問題、人類的終極關懷、價值追求提供一個解釋,提供一個說明。但是,很不幸,這種努力不僅沒能解決問題,相反地使本來就糟糕的局面更加混亂。西方的世界是這種情況,我們東方的中國又怎麼樣呢?應該說,從近十多年來現實情況看,也不容樂觀。千百年來一直成為中國人價值標准的,叫做三不朽:“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言。”以這個三不朽為核心的儒家價值觀念,經過“五四”以來的多次沖擊,在這個功利主義主導一切、社會道德水准普遍下降的世風下,已無力充當人們終極的價值准則。
雖然還有不少的知識分子,頂著巨大的心理壓力還在堅守這樣一些觀念,還在弘揚這些觀念,希望這些觀念能夠重新受到我們中國人的關注和認同。但是,由於在廣大的民眾中間,傳統教育成了一個斷層,人們對什麼是“五經四書”都不知道,裡面講的是什麼內容就更加不知道。我們現在也辦了一些學習儒家文化、道家文化的學校,想從小孩子起就培養起對傳統文化的認同,但那是杯水車薪、無濟於事。我認識的一個小孩子,在聖陶小學學習,別看他那麼小,他“五經四書”都能背,但學校裡人數太少。何況能背那些東西,是不是能按照那些東西去落實它、用那些東西來規范我們的生活,這就很難。僅僅從文化的層面,從知識的層面去學習,這樣還不夠。它必須要成為一種指導我們生活實踐的思潮,才能對社會起作用。任何一個東西,如果不能指導生活,不能在生活中去落實,就是空談。
世界非常奇怪,現在一些流行歌曲的威力很大。一首歌唱出來,就有無數的歌迷去追逐,就有無數的歌迷去模仿,不僅模仿歌手的唱腔、唱調和動作,而且去模仿他(她)的生活,這很奇怪。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得出來,人們的生活確實很空虛,找不到一種有價值的東西去填補空虛的生活。看到我們傳統的東西,由於語言環境的改變,由於沒有新的诠釋,沒有新的方法去傳播,所以盡管它是非常寶貴的東西,人們由於受到文化的隔離,等於是一個寶藏在很深的土層下面埋藏著,我們沒法去挖掘它,僅是在寶藏上面跳來跳去,接受的盡是糟粕。
由此想到,不僅是佛教要現代化,儒教也要現代化,沒有儒家的現代化,孔老夫子內在的好的思想、好的東西,也會被束之高閣、會被拋到九霄雲外。有人以一種虛無主義的思想來面對我們祖宗,覺得祖宗沒有留下什麼東西。實際上,祖宗留給我們的財富是極其豐富的,只被古老的外殼掩蓋了。與眾多的崇教和哲學相比,我覺得佛教在當代,不僅在中國,而且在世界,還是有優勢、有條件為人類提供一個恆固的精神寄托、精神依靠。在佛陀的教導中,我覺得有幾點特別值得引起我們的注意。
第一,佛陀教導我們,我們這個生命是一個非常非常的、無窮無盡的、因果的流轉過程,這就是那天曾講的十二因緣。十二因緣就是生命的流轉過程。生命既是無限的,所以人並不是一死百了。生對人來說是永遠的充滿希望,但是死對人來說也並不恐怖。生命既是非常的,所以它並不是固定不變的,我們人才有改造和解脫的可能。如果人真的是有一個不可改變的命運的話,那麼我們將是處在一種絕望的生活狀態之中,既不可以改造我們的命運,也沒有解脫的希望,那我們的一切努力都是白搭。所以佛教提出的“無常”的觀念,是一種非常積極的思想。
記得我從前看見過陳獨秀寫的一幅條幅,寫給太虛法師的,他寫的什麼呢?“諸行無常”,然後,他用唯物論的觀念,又加了後面四個字,“萬法不空”。諸行是無常的,萬法是不空的。從他對佛教的理解來看,萬法不空也說得通,不是說不通。這是因為有些人對佛教的“空”的理解有偏差,總是以為沒有就是空,某物不存在就是空。佛教實際上是講事物當體即空。比如說這個茶杯是空的,不是說它沒有裝水,它裝滿水還是空的,是講這個意思。這個“空”是從一個事物的極其細微的動態、變化和生滅來看的。一個事物從有一個實體到這個實體的消失,它並不是突變,而是在分分秒秒、剎那剎那的生滅當中向前推進的。我們會認為一個人到了七、八十歲就快要死了,實際上這個人就是不生不滅的,他從來沒有生過,也不會死。因為生命的流程,是剎那剎那的相續,這個剎那是多大?就象微塵那麼小。時間走過的這個流程,就象一個微塵接著一個微塵,一個微塵一個生滅,一個微塵一個生滅,它是以這樣的方式向前推進的,所以說是空、是無我、是無常。
佛教有一句非常積極的活,大家在理解這個空的時候要記住:“以有空義故,一切法得成。”空不是為了毀一切法,而是為了成一切法,成一切法也不是依一切法。生命是無常的,這給我們提供一個改造生命、解脫生命的一個機會;如果生命是常的,它就是不可改變的東西了。世界上沒有一成不變的東西,你們可以去找,能不能找到一個不變的東西來?找不出來。所以人面對著一種無常的生命,就給人提供了無限的創造的機會。
第二,佛教主張“萬法唯心所造,因緣而起。”這個命題又是一般人所無法接受的。通常認為物質存在是第一性,精神是第二性,那麼怎麼說萬法都是唯心所造?大家注意這個“造”字,它不是創造的造,是什麼“造”呢?是變化,這個“造”是“變”的意思。唯識宗講諸法唯識所變。變就是變現,變現並不是這個心念象變魔術一樣變一個茶杯出來。那麼它變一個什麼東西呢?從個人的主觀意識來說,佛教還是主張反映論的,當六根與六塵相接觸的時候,中間的六識就取這個外境,而在自己內心就變現一個認識外界事物的能力,於是變現出茶杯這種認識。所以說萬法唯心所造是因緣而起。一切的事物都是有因有緣,沒有無因無緣的東西。
因緣是什麼東西呢?因就是一切事物存在、發展的內在根據,緣就是外在的條件。如果光有內在的根據,沒有外在的條件,一個事物要存在、要發展是不可能的。從這個意義上說,一切諸法都是有條件的存在。我們可以動動腦筋想一想,看有沒有一個不要任何條件就能獨立存在的東西,大家可以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這一個東西出來,就是不依賴因緣而存在的東西,不依賴條件而存在的東西,有沒有?有人說母愛。有母有愛就有條件了,為什麼有母?因為有子女才有母,這就是條件。有人說基督教的上帝。用基督教的觀點來說,上帝是無條件的存在,它是世間一切事物的第一因。但是,從佛教的觀點來講,認為世界上沒有第一個原因,找不到第一個原因。究竟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這是個悖論,說不清楚。但是,基督教可以說清楚,它說第一個雞不是雞蛋生的,就象第一個人不是母親生的。佛教認為這個問題說不清楚,它是因緣法。這個因緣是個輪子,哪個地方是起點,哪個地方是終點,找不出來,這就叫?的道理。事物存在的本來面目就是如此,你一定要在事物存在的本來面目以外去找一個原因出來,佛教認為這個就是我執,或是法執,去找個執著出來。我們人的一切問題大概都是從這個地方開始,不認識客觀事物的本來面目,非要在客觀事物上面去另外加一個什麼東西。
佛教說一切法因緣而起,“心淨則國土淨,心穢則國土穢。”“一念善即天堂,一念惡即獄。”“一念迷即眾生,一念悟即解脫。”也就是說我們人類所處的國土的穢與淨,個人五蘊身心的美與丑、強與弱、賢與愚、以及壽命的長與短、命運的窮與通、得與失等等,這一切都不是先天決定的,都不是由某一個外在的力量加到我們身上的,都是每一個人的心在各自的業力的作用下所感現出來的、所感召出來的。因此,超越和解脫的根本就在當下,當下的一念悟就是天堂,所以一心分為十法界,十法界在什麼地方,不是在一個遙遠的不可捉摸的空間,就在我們方寸之中,就在我們當下的這一念。它並不是一個渺茫的彼岸世界,彼岸世界就在此岸,離開了此岸,不會有彼岸,離開了穢土,哪兒去找淨土?佛教的這種積極的精神,完全是建立在我們當下的這一念心之上,因為要去把握過去的東西,可能是個妄想,未來的東西還沒有來,你不可以去把握,最現實的就是當下的這一念。當下這一念,一念即永恆。一個人能夠把握住每一個當下,他的修行就到家了。
第三,佛陀教導我們“人人皆有佛性,人人皆可成佛。”這個觀念也是非常特殊的。從這一點出發,一下子就把我們的人性升華了,給我們提供了無限創造和努力的機會和目標。因為我們每個人看到自己都是非常的渺小,沒有希望,都在絕望中度過一生,佛教給我們提供了一個最大的希望,就是人人皆可以成佛,每人的人格都是可以成為至高無上的人格。應該說這種思想和儒家的“人人皆可以成聖賢”、“人人皆可以為堯舜”的思想有相類似的地方,所以我們中國人最能夠欣賞、接受佛教的這個觀點。
佛教說眾生和佛在本性上是平等的,這個本性就是我們每個人本有的可能性、本自具足的可能性,這就是每個人的優勢。佛和眾生的關系,不是救世主和被救者的關系,而是老師與學生的關系,師傅和徒弟的關系。大家念釋迦牟尼佛的時候,前面要加“本師”兩個字,本師就是我們每個人的老師,就是最直接地接受傳承的老師。所以,佛與眾生的關系是師生的關系,師生關系就是慈悲融洽的關系。眾生可以擁有佛的慈悲、智慧和福德,正如《華嚴經》上面講的“一切眾生皆具如來智慧德相,只因妄想執著而不能證得。”我們一旦把妄想執著排除了、淨化了,那麼就會發現,如來的功德我們本自具足。
一切的東西都不從外來,眾生願不願意成佛,以及能不能成佛,最終不是由別人決定,也不是由佛決定,而是眾生自己來決定自己的命運。眾生要去掉眾生性,要圓滿這個佛性,關鍵在什麼地方,關鍵就在於每個人的發心。就象昨天講的,我們無意之中做了某一件善事和發心做某一件善事在性質上是不同的。眾生發心要成佛,就要按照佛陀所開示的目標、學習的條目去一點一點地落實。佛教所開示的最基本的修行綱要是戒定慧,這三條看起來就是三個字,這三個字講了二千五百年,學的人學幾十年也還不能真正把這三個字的內容講清楚。幾十年都講不清楚,要想在幾十年當中真正圓滿地達到戒定慧三學所要求的目標,也有很大的難度。所以戒定慧之學是我們實現人生的超越,實現從眾生到佛、從此岸到彼岸、從煩惱到菩提的修行的基本綱領。當然,還有六度,這些都是我們求解脫、轉換人生、改變人生的最基本的修行方法。
第四,佛教給我們提供了成佛的途徑。這個成佛的途徑是我們修行解脫的方法。這些解脫的方法不是憑空假設,而是經過釋迦牟尼在修行過程中實踐過的,也是一些諸佛菩薩和歷代祖師大德所證實過的。它是真實不虛的,絕對不是揣摩、猜測的方法,而是被無數的實例證實過的行之有效的方法。當然,三學也好,六度也好,它的實質就是強調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利利他、自覺覺他,強調以淨化心靈作為樞紐,以上和觀作為實現心靈淨化的一種手段,以慈悲和智慧作為自利利他的最高的方便。所以,佛教的解脫方法實際上已經把人生的終極關懷和道德實踐、個體的解脫和社會的完善等等圓融在一起了。在這裡,上求佛道、下化眾生、自覺覺他、覺行圓滿,不僅是個人的社會存在價值的圓滿實現,同時也是每個人究竟解脫的必由之路。
在昨天晚上的普茶會上,有人提到一些問題,比如說不殺生,那麼當外敵入侵的時候怎麼辦?大家一定要對佛教有個基本的認識,佛教的出發點是針對每一個眾生為對象,它不是以一個族群、以一個社會集團、以一個社會階級作為對象。大家一定要明白這個道理,它認為不論是一個族群、一個社會集團或一個階級,總是由個體的人組成的。一個集團的狀況如何,固然要有具體的約束和制度,但這個制度和具體的約束能否得到圓滿的落實,還是靠該集團每一個成員的素質如何。佛教就是在這方面解決問題。它希望提高每個人的素質,若每個人有完善的、完美的素質,那麼社會集團的整體素質就會提高。所以說,心淨則佛土淨。
心淨指我們每個人的心性,我們每個人的心性淨了,每個人這一塊佛土清靜了,那麼整體的國土就能清淨。現在我們有時候在環保、文明禮貌方面,往往會與外國的相比。一說起來,外國人的素質多好呀!人的素質好,固然是由於社會整體的約束,它強調每個個體素質的提高,這是重要的一環。但是你們可以看得出來,佛教的戒律首先是針對每一個人約束自己的身口意三業,然後才有團體的約束和檢討。佛教團體的約束和檢討實際上沒有一個具體的規范。在印度佛教的戒律裡面,對團體的約束僅僅有一個羯摩法。羯摩法就是征求大家意見,這件事這麼做大家同意嗎。羯摩法、會議法就是一種民主的原則,成為約束僧團的一種非常簡單的規范,沒有更加詳細地僧團的約束規章,不管是五戒也好,十戒也好,二百五十戒也好,菩薩戒也好,都是針對每一個個人的。如果每個人都能按照戒律生活,就能和合共濟。如果不能夠遵守這些戒律,佛教的最高處分就是開除出這個僧團,佛教的處分沒有殺人。除了開除以外,就是在大眾監督下忏悔,再就是自我反省。一共就這三種。我們客堂裡、齋堂裡掛的“共住規約”,講除了你離開這個地方,一般重要的規矩就是離開這個地方,所以它做為寺院共住的和約。它和戒律的精神是一致的,它把戒律的精神運用到團體的管理。所以,佛教主張每個人都好了,社會自然好。
上面講的佛教的觀點,應該說構成了我們每一個人恆固的人生價值體系和終極關懷理念。它立足於現實人生,為人類確立了真正的自主性,把個體生命的有限性與無限性,個人解脫的彼岸性與此岸性、個體性與社會性,現實性與超越性等等,這樣的一些關系圓滿地統一起來。這種統一不僅是理論上的事情,而且是實踐上的事情,它具有實證性,而不是一種純粹的形而上學的假設。這些特征就保證了佛教的人生價值理念,一方面能夠跟現實社會相適應,另一方面又能夠跟自然科學乃至人本主義哲學相安無事。
昨天在茶話會上也有人提出來,我們怎麼樣和科學對話?好象斯坦因說過,現在能夠與科學對話的宗教只有佛教。佛教能夠與科學對話,佛教的很多比較深層次的觀念和現代科學不謀而和。當然,不要勉強用佛教的觀點去解釋科學,也不要勉強用科學的觀點解釋佛教。二者可以溝通,可以對話,但不要劃等號。劃等號,科學家不高興,他說這是偽科學。佛教是不是很高興呢?也不高興。因為佛所說的道理都是他證實過的;科學家說的東西有一些是假設,有一些是通過儀器驗證出來的,與其個人的生命修養沒有關系。佛教的通過個人生命修養、個體生命淨化得到理論才是確實可靠的。當然,科學通過它的實驗室的證明,被運用於生產、運用於物質文明的發展,還是有其可靠性,盡管一切事物都是處在不斷地發展過程中,至少它在某個階段是可靠的。
由此我們可以得出結論,選擇佛教作為我們人生的終極的價值關懷,作為我們的精神家園,是一種非常理智、非常聰明的選擇,這將為我們的生活帶來恆久的保護,使我們免受許多人世的淒苦。在這裡,我建議各位有機會讀一讀《世界知識分子談佛教》這本書,四川成都文殊院曾經印刷過。它對我們尤其是知識分子,在選擇信仰的時候會有所幫助。
二、因果的選擇
我們現在講人生選擇的第二個問題,要講因果。一切事物都有因有果,這是一個客觀存在,它不以人們的意志為轉移,應該說這是個不爭的事實。問題出在什麼地方?為什麼我們要強調、來選擇這個題目作為人生修養的選擇?那就是說,一般的人只承認現實的因果,只承認一世的因果,只承認眼前看到的、極其簡單的、極其表面的因果關系,都沒有深入地去了解因果的復雜性、長期性、與生命永遠聯結在一起的必然性。所以我在這裡特別地強調要講因果。
講因果是什麼呢?不僅要知道因果,而且要按照因果的規律去做,這才叫講因果。佛教整體的個人生命體系就是建立在因果規律基礎之上的。因果是宇宙間的根本大法,它是一種法爾的道理,法爾的道理是什麼呢?菊花是黃的,菊花開幾天以後就枯萎了,不管人外在地怎麼延長它的生命,它總有一天會枯萎的。不過在一定的條件之下,可以加速它的枯萎;在一定條件之下,又能延緩它的枯萎。但它最終會枯萎,是人們無法改變的事實。不管我們是否認識到這種因果的事實,也不管你是不是承認因果,它都在毫厘不爽地發生作用。在因果面前,真正是人人平等。一個人說他信佛,說他具有佛教的信仰,是真信還是假信,因果可以說是檢驗信仰是真是假的一個試金石。你是真信佛還是假信佛,就看你信不信因果。一個人要做到時時刻刻不失良心,就需要認識因果,深信因果,以這個作為前提。沒有因果作基礎,良心就失去了保證;反過來說,選擇佛教的信仰,就是要選擇信因果。“如果因有如是果”。
作為人生修養的一個方面,選擇信仰因果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人類認識和改造的對象不外乎宇宙、人生兩大塊。我們認識宇宙的因果規律,這主要是自然科學的職能;認識人生的因果規律,這就是宗教和哲學的職能。前者要解決的是人的生存所面臨的物質問題,而後者所要解決的問題是人類生存所面臨的精神問題。信仰佛教的目的,就是為了認識宇宙、人生的因果規律,也就是要尋找真理,並且要根據因果的規律自覺地把握和改造自己的命運。圓滿的人生是建立在對因果規律的深信不疑和透徹把握的基礎之上。
昨天有一位曾在這裡皈依的老徒弟提一個問題,問人究竟為什麼要學佛?我講沒有別的,就是要改造命運,找回自我。他說這話不是矛盾嗎?我們要破我,要破除我執,你怎麼要找回自我?這個自我是什麼呢?這個自我就是昨天吳立民先生講的涅槃時的常樂我淨。這個我是經過了千錘百煉而最後開華的絕對圓滿的沒有對立面的東西。找回自我,就是改造我們的命運。
當然改造命運包括世間和出世間兩個方面。比如說這個人窮困潦倒,要不要改變呢?也要改變,希望每個人都很富有。佛教不是一個提倡窮苦、窮困潦倒的宗教,佛教提倡我們要奮發努力來創造我們生存的條件,叫莊嚴國土,利樂有情。怎麼莊嚴呢?莊嚴就是創造,莊嚴就是建設,莊嚴就是努力,莊嚴就是改變,那都是要通過人們的努力才能實現的。如果是窮困潦倒,要改變;如果是文化低下,要改變;如果智力不發達,要改變;如果身體不好,要改變;年青的朋友找不到對象,也要改變,要努力創造條件,希望能夠找到個志同道合的好的伴侶、菩提的伴侶,共修共學、共同落實人間淨土。一些都在創造之中,你們不要認為佛教要排斥人間的一切合理的生活。如果佛教要排斥人間的合理的生活,它就不會說出五戒來。五戒是在承認人間合理生活的基礎上,對它進行規范而已。五乘佛教,人乘是一個關鍵,人乘是一個中樞。沒有人乘,天乘、聲聞乘、緣覺乘、菩薩乘就都沒有基礎,你不能拉一頭豬來做菩薩吧。你不能讓牛、馬來做菩薩,它不可能修菩薩道,因為它苦,它沒有智慧,沒法進行溝通,它不能夠主動地做什麼,它只能被動地做什麼。只有人才具備知識性、主動性和創造性,所以佛教承認人間的合理性,然後用一定的善法來規范它,使人能過一種清淨的生活,然後再逐步地圓滿。
佛教認為人生的痙和社會的混亂根本原因就在於人有無明。無明中最根本的就是不明因果、不信因果,不按照因果的規律去行善積德。我們仔細想一想,現在所面臨的種種問題,如生態環境的破壞,土地的沙漠化,氣候的反常,社會的動蕩不安,人心的陋劣不堪,精神病患者的激增,自殺現象的頻頻出現,恐怖活動的猖獗,地區沖突的不斷,核戰爭的恐怖等等,有哪一樣與對因果的無知沒有關系?都是在因果上,沒有好好地去體會,才造成了我們現在極為被動、極為無奈的現實。
比如沙塵暴來了,我們能有什麼辦法?就躲在屋子裡不出來。躲在屋子裡不出來也不行呀,窗戶有縫,門有縫,它還會襲擊進來。它是怎麼造成的呢?我們找找原因,很容易找得到。再如環境污染,大家走到街上去,總是覺得這裡也不干淨,那裡也不干淨,這裡也邋遢,那裡也是垃圾,這個也不文明,那個也不道德,這怎麼來的?原因也可以找得到。不但是有他人的原因,也有自己的原因。我們自己覺得這個環境髒得不得了,同時我們也是這個髒環境的創造者之一。比如說我們吃了東西果皮隨便扔,走到那裡不講衛生、不愛干淨,這都是造成環境污染的因嘛。所以說,因果既是一切事物存在的一個普遍現象,也是造就我們身心是否干淨、環境是否淨化的根本原因。
在這裡,佛教講了兩件事,一個叫正報,一個叫依報。用我們現在的話講,正報好象是我們每個人的小環境,就是我們的身心世界;依報就是我們所依賴的外在的物質世界。這兩個世界,這兩種環境,這兩個果報,都是我們自己的因所感召的。要改造這兩種果報,那麼從內心做起是關鍵。所以佛教講我們要做到依正莊嚴,小環境要莊嚴,大環境也要莊嚴。
因此,要想從根本上改造人生和社會,我們就必須深信因果,要證實因果,用因果的規律來分析問題,並且找到合理的解決方法,這就是我們走出困境的唯一的途徑。所謂困境,就是包括我們個體生命的困境,包括整個的社會困境。我們個體的生命有困境,就是我們的生存煩惱。我們的社會困境就是諸多的社會問題。要解決這兩方面的問題,兩個方面的困境,那只有從因果上下手。
世間就是人自己弄髒的,還得靠我們人還它以清淨。要清淨世間,首先我們每個人要先清淨自心,要用因果來規范心念和行為。人只有在認識並深信因果的前提下,才可以做自然的主人,才可以做命運的主人。如果不信因果的話,永遠就會做自然的奴隸,做命運的奴隸。命運是什麼呢?就是我們過去種下的因,過去種下的因本來從大的方面來講現在必然要受這個果報。那麼我們現在能做的是什麼?就是要創造條件,使善因善果能夠及早變成現實,使惡因惡果推遲實現。那就靠中間環節就是緣。緣就是條件,有因有果,這個中間的橋梁就是緣。現在能夠起作用就是我們在橋梁上做工作。這個橋梁既是過去的因,能夠提前它或是延遲它起作用;同時,它又是現在種的因。它既作一個緣,又作一個因。一件事物具有多重性。我們佛教講結緣,廣結善緣。緣,一切都是緣。我們好好在“緣”字上面想一想,把這個緣想通了,因果的規律,佛法的要理,大體上就可以有一個根本的了解。
三、良心的選擇
第三個選擇就是要有良心。佛教本來沒有使用良心這樣一個概念。佛教講慈悲心,講智慧,講覺悟。良心是個復合的概念,在我們這個社會是一個通用的概念。不管信教的人也好,不信教的人也好,信這種教的人也好,信那種教的人也好,大家都要講良心吧。但是,我在這裡用良心這個概念,又把它賦予了新的內涵。
當我們選擇了正確的信仰之後,接下來我們所要做的事情就是要通過聞、思、修,把這種信仰變成自己的心理因素。這種心理因素是什麼呢?就是良心。良心是信仰和因果的落實,也是信仰和因果的具體表現。有沒有信仰,講不講因果,就看為人處事有沒有良心。我們社會上的人一開口這個人有良心,還可以。如果遇到一個不好的人,是個不講良心的人。所以良心是大家喜聞樂見的概念。從佛教的角度來講,良心就是自利利他、自覺覺他、自度度他的善的意願和覺照的能力,也就是大悲心和菩提心。良心既是一種仁心,也就是利他的慈悲心;同時它又是一種覺照的心,它時刻警覺自己的三業,使之向善、向上。大悲心體現在良心的向善性,那麼菩提心體現在良心的向上性;大悲心能救度眾生,菩提心要上求佛道。所以它向善、向上都包括在良心之內。向善、向上的仁心和決心就是我們的良心。
良心要通過信仰因果、認識因果才能得以維系,不信因果或不明因果的人很難做到真正的持久的擁有良心。我們現在可以說正處在良心失落的時代,這就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一件事。造成良心失落的原因當然是多方面的,其中斷滅論的思想恐怕是主要的原因。因為斷滅論是宣傳人一死百了,否認三世因果。這否認三世因果、認為人一死百了的觀念實際上就是斷送了眾生的慧命,扼殺了人的良心。這種觀念認為講良心有什麼用?人死了就了了;做了壞事沒有責任,只要法律的眼睛能夠逃過了,壞事就沒有責任。現在實際上呢,法律的眼睛沒有用,人們的眼睛更沒有用。金錢至上,關系至上,做了天大的惡事在現世也可能沒有任何的報應。這是一個反常的現象,這是良心徹底的失落。這個問題是非常重大的,是一種極不正常的人類悲慘的現象。它從根本上毀掉了道德價值的基礎,現代人可以說就是無法無天,他們信奉的是享樂主義、利己主義,大肆揮霍,及時行樂,根本不管未來,也不管子孫後代。這種現象很可怕,也很可悲。這絕對不是危言聳聽,這是我們時時刻刻在現實生活中都會感受得到的事情。
有一位領導干部,他到這裡來找我談些問題。他就說到一件事,他說信宗教的人有一件事很不可思議,他們信奉教義以後,他就真真實實去做,他不會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他不會口是心非,原因在什麼地方?我說信別的宗教不大清楚,信佛教的人大體上或絕大部分認為做每一件事都有責任。這種責任不僅僅是當下的責任,而是有一種永恆的責任。這種責任既是現世的,也是來世的,它是通三世的。在這樣一種思想前提下,所以人絕對能夠做到自覺自律。我說,有了三世因果的觀念,有了生命永恆性的觀念,就有了對人的言行永恆負責任的思想作基礎,人類的道德、良心就有了保證。我跟他講,我們社會上一切的東西都要有一個保證,如交通有民警來做保證,違法亂紀有法院做保證,國防安全有部隊做保證,做生意要貸款,有金融機構做保證,我說唯有一件事情沒有保證,哪件事情沒有保證呢?對,良心沒有保證。佛教就是為良心提供保證。良心有了保證,一切就有了保證。
我覺得人生很短暫,人的生命現象又很復雜,人生在這個短暫的生命當中時時刻刻處在絕望無奈的狀態中。佛教給我們提供了廣闊的生命空間,使我們每個人具有無限的希望,但是又要有嚴肅的責任感。我們有這種無限的生命空間,如果沒有嚴肅的責任感,那麼將會永遠地在六道中輪回。如果有了嚴肅的責任感,認識到因果,那麼我們就可以從六道輪回上升到四聖的法界。十法界包括六凡四聖,在六凡當中佛教還是肯定三善道,希望每一個人常生三善道,遠離三惡道。無論是從教育的圓融性來說,還是從教化的善巧性來說,應該說佛教在我們這個時代是有所作為的。
剛才我說了,佛教信仰是人類良心的保證。因為佛教能為人類提供真正可靠的、經得起科學檢驗的終極價值關懷體系;同時還為人類提供了一整套行之有效的戒、定、慧的修行方法。若能接受這一終極價值關懷,並遵守這些修養的規范,就個人而言,他就可以擺脫痛苦和煩惱,獲得幸福、圓滿地解脫的人生;就社會而言,就可以普遍地提高人們的道德水平,淨化社會風氣,和諧人際關系,促進人類和平,保護生態環境以及建設人間淨土,其意義和價值是非常巨大的。所以,良心對所有人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東西。
四、道德的選擇
人生修養的第四個方面的選擇,就是要講道德,要過好完善的道德生活。這個道德生活最基本的規范,剛才我講到,就是守五戒,也要養成高尚的道德情操,就是要行十善。五戒十善就是佛教信仰在行為上的要求和落實。五戒和十善在內容上有交叉的地方,但是它各有重點不同,當然十善的意義更加廣泛。五戒的重點是在身口,十善的要求是在三業,把三業都包括進去,要淨化身口意三業。用什麼東西來淨化,就是用十善法來淨化。這些內容大家通過學習都會知道,我就不再詳細地講了。
佛教的戒律無論是律戒也好,善法戒也好,還是饒益有情戒也好,它們都不是一種空洞的說教,也不是從抽象的概念中演繹出來的條條框框,它們都是在佛陀對因果規律的徹見的基礎上制訂出來的。佛教的戒律是強調以心為本,以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淨其意為方便,以自他解脫,利樂有情,莊嚴國土為目的,把個體當下的離苦得樂與死後的究竟解脫,把個體的自我完善同整個社會的穩定祥和,把個人的自覺需要同社會對個體的必然要求,有機地統一起來。佛教所提出的人生道德價值,它的高妙之處就在於它把道德生活與個體對解脫的渴求融為一體,而不是互相外在的。它沒有絲毫的強迫,人們要遵守戒律都是出於一種自覺自願,都是一種自我要求。如果要想求得解脫的話,在佛門中遵守戒律,實施道德,那麼我們就覺得戒律絕對不是一種外在的強加於人的約束,而是一種自覺自願的需求,也是每個個體對整個社會的一種積極的回應。因為社會都要我們每個人講道德,如果道德成了我們每個人的自覺性,那麼就是我們對整體社會一種最積極的回報,最積極的回報就是維護社會的安定團結。
從因果和人性的弱點來看,每個人都渴望自由解脫。追求人生圓滿的人都必須毫無條件的堅持過完善的道德生活,不這樣就不可能克服我們的弱點,真正地離苦得樂。因此,從消極的方面來說,我們至少要持五戒,從積極的方面來說,我們就要行十善。通過五戒十善來逐步地淡化和拔除自己的殺害心、貪欲心、嗔恨心和愚癡心,相應的就增長我們的慈悲心,平等心、智慧心和包容心。我們的福德智慧,我們的自由和快樂,就在這一消一長的過程中慢慢地得以成就。而同時我們的家庭、團體、社會乃至國家也會隨之變得越來越清淨,越來越祥和,因為整個家庭也好,社會也好,國家也好,都是由每一個個體生命組織起來的,我們每一個個體生命淨化了,就會給這個整體帶來祥和,帶來清淨。
我們圓滿的人生必須要完成以上四個方面的修養才能夠成就。在這裡,信仰的修養是人生修養的根本,而其他三個方面則是信仰的具體表現和落實。因果是信仰在認識方面的表現,屬於知的修養,其內容也就是知因果,信因果,不悖因果;良心是信仰在心靈方面的表現,屬於情的修養,其內容就是要發大悲心和發菩提心;道德是信仰在行為上的表現,屬於義的修養,其內容就是持五戒、行十善。人生如果能夠確立佛教的信仰,並以此而加強知因果、講良心、有道德這幾方面的修養,也就是知行義這幾個方面的修養,那麼我們必定就是一個充實的、有價值的、圓滿的人生。
我今天上午的題目就簡單的講到這裡,我希望我們每一個人做一個有信仰、講因果、有良心、講道德的人。如果說在信仰上一時還不能夠確定下來究竟是選擇什麼樣的信仰,那你可以把第一條放下,因果要相信。如果說因果也信不起,那起碼從第三條、第四條做起,做一個有良心、講道德的人。我講的佛法是開放的佛法,既然是開放性的,那麼我們就要有耐心來等待,因為每個人的認識有一個過程,建立信仰也有一個時節因緣,這些東西都不能勉強。我今天上午講的是給大家提供一個在人生修養方面的選擇,既然叫做選擇,那就是可選擇可不選擇,它只是一個參照系統。
課堂答問
問:第一個問題是什麼是菩提心?第二個問題是讓善業增長,可惡業還是存在,既然是種子,終究會發芽開花結果,對這個問題我們怎麼看待?
答:先說第二個問題。比如說我們要促成善法的成就、善因的成就,延緩惡因的成就,這就是我們的修行。那麼在這當中有什麼實際意義呢?當我們修養成就了,真正頓悟因果了,你就會把業力變成願力,你就會主動地、自覺地去承受你過去的苦報,那就是像昨天濟群法師講到的,在那個時候,你來承受這個果報的時候,你就只有身的痛苦,就沒有心的痛苦,你就是在一種覺照當中來隨,你不會以牙還牙,不會再造成仇恨。所以說,它是具有非常深刻的現實意義和因果律上的深遠意義。
第一個問題,什麼是菩提心?菩提心和大悲心是連在一起的,為什麼有菩提心?因為憫眾生苦,生起菩提心。所以不要把菩提心和大悲心分開來,一分開來,菩提心沒有基礎了。是因眾生苦,所以他發菩提心。而發菩提心的目的就是為了上求佛道,下化眾生。上求佛道的目的還是為下化眾生。如果僅僅是追求個體的解脫,就沒什麼太大的積極意義,一定是要把自我的解脫和眾生的解脫統一起來,也就是要把菩提心和大悲心統一起來,這樣才起積極的意義。
問:您剛才講課時講到“當下”,您說的這個“當下”,不是已經成為過去了嗎?
答:我也講過當下就是永恆,因為心念是在念念生滅,念念生滅念念有當下。你當然會說,當你說出“當下”的時候,“當下”已經成為過去了,是不是?但是,你不要停止這個覺照,不要中止這個覺照,所以你就能把每一個“當下”都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這個“當下”不是靜止的,它是動態的,是個運動的東西,那麼覺照也不是靜止的,也是動態的。所以,用動態的覺照去理解動態的當下,這樣,它就有實際的內容,它就不會矛盾。
問:現在很多人只相信眼見為實,那麼佛教能不能靠神通去改變那些不信佛教人的思想?
答:佛教也講究神通,並且學佛修行最後所獲得的成果也包括神通在內。神通包括六通,六通之中有五通是共外道的,只有無漏通才是不共的。正因為神通有共外道的一面,而且神通也還有易被模仿作偽的一面。你在電視上看到孫猴子抓一把毛一撒,無數的小猴子就出來了,那是真的還是假的?肯定是假的。正因為這種情況,釋迦牟尼主張弘揚佛法、教化眾生要重理性,不要重神通。有許多的氣功師,他就把那些不相信氣功的人叫到一起,他用氣功的方法,變現了各種在常人情況下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這能不能改變那些不相信氣功的人的思想呢?改變不了。你看那些批判氣功的人,都是對氣功最了解的人,對氣功的種種特異功能了如指掌的人,他甚至是看過各種各樣的表演,但是他並沒有對氣功的特異功能升起信心。所以說信或者不信,當然不排除用神通改變他的心態這樣的可能性,但還是要從理性的方面來啟發。之所以他現在還不能接受佛法,有兩個方面的原因,一是他對人生還沒有切膚之痛,自己的因還沒成就,再者是外在的緣還沒成就。外在的緣是什麼呢?整個社會還是從負面的方面關注著宗教,沒有從正面的方面關注宗教,或者說缺乏正面關注,因緣都不具足,所以有一部分人他暫時還不能接受佛教。
問:佛經上講佛法住世包括正法、緣法、末法三個時期,最多也就一萬多年。那麼過了一萬多年以後,世人將聽不到佛法,該怎麼辦呢?
答:關於佛法住世的時間觀念問題,我想還是從佛的慈悲心、大悲心的角度去理解。佛要我們眾生在正法五百年,緣法一千年,末法一萬年這個當中好好地修行,不要等到一萬年之後。此所謂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嘛。
問:前些日子,我見到一位法師帶了一個蚌殼,打開之後是觀音菩薩。當時很多人都看到了,還拍了照片,大家都挺相信佛法。但也有人不相信,認為在這個時代造假的手法很高明,很難說這是不是有人故意造出來的。請問如何看待這個問題。
答:這是一位比丘尼法師吧?她也來過我這兒,當時有許多人在場,我告訴她不要宣傳這些東西。前幾年在河北我也見到有個人拿著一個蚌殼,裡面也是一尊觀音菩薩。後來我從其他地方了解到,在蘇州可以通過人工的辦法種個模型安在蚌殼裡面去,經過若干年,裡面就會長出一尊菩薩,長出一尊佛。所以我當時就對那位比丘尼法師說,你不要這樣做。現在確實作偽的辦法很多,我們還是要宣傳佛教的理論,使人們從道理上、從生命的深處來理解佛法。靠你這種方法不能成就,一旦揭穿了,對佛教的懷疑、對佛教的毀謗可能會更厲害。所以你們不要輕信這些東西,以前固然有過真實的,但是現在可能很難重復了。我們一定要具足正信。什麼是正信呢?要以三寶為正信的核心,以因果為正信的准繩,以般若為正信的眼目,以解脫為正信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