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經歷痛苦的人,即使對著他再三描述苦楚,他也很難體會一二。當末學度過了一年中有半年發燒的日子,在頭昏眼澀,腹中熊熊如火燎之中,回頭靜靜念著:‘極樂國土有七寶池,八功德水充滿其中’,忽然火焰化成感動的淚水,帶來一股透心的清涼,不曉得為什麼阿彌陀佛這麼了解我的熱渴,這麼了解濁世中的‘苦沸’,沒有經過任何請求便給予了湛然香潔又具足了八種功德的水:澄淨、清冷、甘美、潤澤、安和、輕軟、除饑渴、又長養諸根,發燒時念誦著這八功德才深深感受到佛心的細膩體恤,不須對他訴苦,他一切都明白。也深深感謝彌陀讓我了解—每一個人心中原都有七寶池,充滿著甘美的八功德水,然而迷惑嗔怒的人,常常干竭了寶池,再也湧不出澄淨潤澤的水!為了被火燒灼的眾生,彌陀歷劫勤苦救度的淚水傾注成了蕩除心垢的八功德水,他一再再發願—願極樂國中無不善名,一切國民都同一心,住於定聚。佛懇切地修行成就,願我們永離熱惱,全得清涼。唯有歷經了熱惱的滋味,才會明白此願的寶貴,感謝聲聲的阿彌陀佛,句句的經文,喚醒我—讓內心的寶池,常流安和澄淨的八功德水,讓水波常奏著妙法音聲。多麼希望您共沐蓮鄉的清涼德水,同享無量壽經的智慧:‘調和冷暖,自然隨意。開神悅體,蕩除心垢。清明澄潔,淨若無形。寶沙映徹,無深不照。微瀾回流,轉相灌注,安詳徐逝,不遲不疾。波揚無量,自然妙聲,隨其所應,莫不聞者,或聞佛聲,或聞法聲,或聞僧聲,或寂靜聲,空無我聲,大慈悲聲,波羅密聲,或十力無畏、不共法聲,諸通慧聲,無所作聲,不起滅聲,無生忍聲,乃至甘露灌頂,眾妙法聲。如是等聲,稱其所聞,歡喜無量。隨順清淨離欲寂滅真實之義,隨順三寶力無所畏不共之法,隨順通慧菩薩、聲聞、所行之道,無有三塗苦難之名,但有自然快樂之音,是故其國名曰安樂。’(魏譯本)
也許有人還不了解生命的苦痛,不了解生死掙扎的苦痛,然而阿彌陀佛即已經深深的了解,早為我們設想好了。這一切一切的美好體貼,都是未經請求而給予的,往生極樂世界,並不是我們拜托他,他才允許我們去的,而是他老早就了解到我們所要經歷的苦痛,不忍心我們受苦,自願為我們修成極樂國,他備受長劫之苦,精進無息,即免費奉送佛果中一切的殊勝莊嚴來給予濁惡的凡夫,只要我們肯回頭、願接受,故鄉風月就呈現在其中,就喝到佛果中甘潤的汁液。受難裡才明白這其中的可貴,就好像在凝凍的冬日裡,雙手捧起一杯熱湯,愈喝愈覺得可貴,愈喝愈覺得感謝。
曾有一位念佛的老婦人,她寫下了這麼一段話,她說:‘如今才知道,觀無量壽經裡的阿阇世王、頻婆娑羅王,和韋提希夫人,原來都是我自己。’看到這老婦人的感受,末學會心地流淚了。靜靜地反省自己的內心,以及自己的一切言行念頭,和五逆十惡的阿阇世王,又有什麼不同呢?阿阇世王隨順了惡友調達(提婆達多)的教唆,將父王幽閉在七重室內,又險些怒殺母親。我何嘗不是常隨順內心惡念—提婆達多的教唆,來幽閉自己的智慧之父和慈悲之母呢!其臣耆婆和月光的勸谏,正是一向心內的正邪交戰,善惡交爭—我一向都是昏昧十惡的阿閻世王,而我也是那知錯勸谏的臣子耆婆和月光。此心關閉在軀體之中,誤受六根的束縛,又何嘗不是幽閉在七重室內的頻婆娑羅王呢!而有幸聽聞了淨土的妙法,知道了阿彌陀佛願力的不可思議,和極樂國依正莊嚴,我們又何嘗不是淨土法門的當機者—韋提希夫人呢?韋提希夫人當初被逆子阿阇世閉置深宮不令復出,原本是愁憂憔悴,悲泣雨淚,號泣著不知宿世何罪,竟生此惡子!她本不敢祈求得見威重的佛,而佛即知道她的心念,慈悲地現在她的面前,讓她聆聽妙法,得見淨土。韋提希由最初的號泣向佛,到聞法後得見極樂之妙,得見佛身及觀音、勢至二菩薩‘心生歡喜,歎末曾有,豁然大悟得無生忍’,身都沒有離開幽閉的深宮。頻婆娑羅王也是雖在幽閉,心眼無障,遙見世尊。當末學發現了這事時,內心是多麼慚愧歡喜交加,上廣下欽老和尚開示:‘心開就是華開,華開就是心開。’‘身雖不自由,念佛,給心自由!’也許您也有身不自由之苦,但請記得念佛給心自由,心開,華就開,佛會自動來到您的眼前。當處在逆境中時,人們常不由得哭泣自問:‘我到底造了什麼罪,為什麼有如此的遭遇!’當我們細細地念誦經典,會發現韋提希正是身處逆境的代表性人物,她原來貴為皇後,卻因親生子受惡人唆使奪王位,突然由天堂般的生活,落入黑暗的深淵,丈夫—老國王被逆子關在七重室內,計劃活活餓死他,韋提希偷偷在璎珞中盛葡萄漿,去探望老王,卻激怒了逆子,逆子當場拔劍要殺死她,經二大臣勸谏,逆子才放下了劍,但從此將她關在深宮,不准再出來,韋提希幽閉中見到佛時的號泣:‘我宿何罪,生此惡子!世尊復有何等因緣與提婆達多共為眷屬。’也是千古逆境中人的號泣與疑問,只是每人的遭遇略有不同,有人的‘惡子’是怨家般的配偶;有人真的生了惡子;有的人所生的‘惡子’,可能是腫瘤,或其他惡病,有的人‘惡子’可能是壞朋友,末學感覺這‘惡子’兩字真是絕妙,因為一切逆境,就像個惡子,都是自己生出來的,也是自己前因招來的,自己竟生五逆十惡的兒子,真是無可奈何到極點!但此時若再問‘世尊復有何等因緣與提婆達多共為眷屬?’就可以釋然了,提婆達多本來是佛的堂兄弟,因忌妒,一直要害佛,但是佛卻把他當作老師,善知識,提婆達多成了促使佛成就的功臣。同樣的,後來惡子也正是促使韋提希豁然大悟得無生忍的最佳因緣。您是否曾細思,當面對著一個‘自絕璎珞舉身投地,號泣向佛’,又哭問著「我宿何罪,生此惡子’的韋提希時,佛竟然一語不發,也沒有回答解釋,到底是因何罪,才生惡子,也沒回答自己是何因緣與提婆達多共為眷屬,只是靜默地‘放眉間光,其光金色,通照十方無量世界,還住佛頂化為金台如須彌山,十方諸佛淨妙國土皆於中現’—換句話說,佛只靜靜把韋提希的眼引向十方清淨佛國,讓她選擇願往生的國土,韋提希選了最殊勝的阿彌陀佛國,當她在佛的妙法引導下,把眼光望向淨土時,由整部經我們可以發現到阿阇世這惡子再也不成為她的痛苦與困擾,甚至不曾再出現在她心中來逼使她愁憂悲泣。原來的‘我宿何罪,生此惡子’,變成了一個不須再問,多余的問題!在清淨心大歡喜中,一切都解決了,後來的韋提希一直都只問著要如何使未來世一切眾生得見阿彌陀佛極樂世界?這問題比前面的問題,不是美妙開闊多了嗎?末學是寧可用這問題,代替一切痛苦的問題的!
從小唱著贊佛偈—‘阿彌陀佛身金色,相好光明無等倫,白毫宛轉五須彌,绀目澄清四大海;光中化佛無數億,化菩薩眾亦無邊,四十八願度眾生,九品鹹令登彼岸。’那時候只是喜歡梵唱的莊嚴,對於其中的含義,並沒有什麼深刻的領會,只不過隨著大家哼唱而過,到如今才體會到這‘四十八願度眾生’是何等的偉大,這四十八個大悲願,不只是來自阿彌陀佛在因地裡—法藏比丘從二百一十億個佛國中,參訪得來的精華,它實是來自一顆受盡千辛萬苦的心靈,若不是歷經了太多的苦難,怎能了解眾生受苦中的需要?就因為它是來自歷盡滄桑的心靈,從這千辛萬苦裡,湧出了不可思議的慈悲與願力。金身不是僥幸得來,金身來自千錘百煉;金體轉作無我,碎骨粉身都無怨!金身含藏無限光輝,然而拍攝這金身佛像中即發現,金雖是已有,觀者假如不自打光,卻難了達金的輝煌!打小燈只見一點金光熀熀,打大燈就見金光明炜;而黑夜不打燈即使金身未失,卻也全不見其耀;雖打了燈,若又以自我的影子映入,也會擋住金光明,在拍攝此金身佛像多次失敗中,有此發現;也感觸到蕅益大師解釋彌陀經‘彼佛光明無量照十方國無所障礙’時所說的:‘無障礙—約人民言’佛光雖遍一切處,但人心有障礙就無法看見,猶如閉戶關窗,拒絕了陽光般。 當我們肢體疼痛的時候,假如碰觸到硬的東西,更感覺到疼痛無比,而佛經上描述佛陀的手‘平坦、充滿、光滑’就像兜羅棉(最柔軟的一種棉)。末學常想,這樣柔軟平坦的手,是來自如何柔軟平等的心?這樣的手,即使碰觸到傷口,傷口也不會疼痛,也能夠得到撫慰了。也許同在病苦中的朋友,都會有一種無奈,因為從小無論在家裡、在學校,即使讀很多書,都沒有人教過我們:很痛的時候,不用止痛劑要如何安然度過?咬緊牙根的強忍實在是心上一把刀,末學也一樣,曾有人問末學:‘你都不會痛嗎?’末學又不是沒有神經,豈有不痛之理,只是慶幸有‘佛經’可以勝過‘神經’,深信佛力必能勝過業力!發病後也曾痛到全身僵冷顫抖,窮平生忍力尚不知如何讓自己能解脫片刻,末學立志不用止痛劑,而以加大信願念佛的心波,強過痛覺的神經波。有一天因畫佛手在量度經解讀到對佛手的描述:‘不露骨節,而柔和如意,屈伸悠然,猶如象鼻之彎轉焉’,這句話對末學在痛中念佛有很大的啟示,又在無量壽經會集本上發現經中出現了好多次的‘身心柔軟’,‘身意柔軟’比如:描述阿彌陀佛光時,說到‘其有眾生遇斯光者,垢滅善生,身意柔軟’;介紹極樂國的菩薩修持時,別說‘調伏諸根,身心柔軟’;形容極樂國民飲食受用自然,而食後‘身心柔軟,無所味著。’這些經文裡讓末學反省到一向自己身心太僵硬了,常不自覺地有部分肌肉緊張,不柔軟,大家假如回首觀察自己在痛苦中的姿勢,一定會發現至少有部分身體強硬卷縮或握拳掙扎,即使是口中念佛,心也會偷偷溜去抱住那痛苦的地方,越執著越痛,可是‘身見’沒有破除的凡夫實在難以突破此點,末學也是病痛臨頭才開始練習,似乎太遲,可是佛經威力一定會強過痛神經的囂張,不信您在痛苦中可以試試,如經言—讓手足各關節都保持柔軟如象鼻之彎轉,在身心柔軟中清楚念佛,就猶如浮在水上,飄浮劃水前進,水有浮力,相信浮力,放松了就能上浮,就能游泳;假如害怕掙扎,信不過浮力,那麼同是這個體重,也會下沉;念佛人體驗佛力,就如游泳者體驗水的浮力一樣。末學承受大眾深思,實在沒有什麼可以呈奉供養,只有說說自己病中屢屢失敗的一些經驗,也許有人在漫漫長夜獨自流淚時會用得到吧?初病倒時,因為覺得不大聲念佛實在心裡聽不明白,體力越差注意力越難集中,站著搖搖幌幌,走路跌跌撞撞,躺著昏昏沉沈,只有打坐比較可以支持,因為對末學病況而言,比起拜佛或走動,打坐還算是較容易的姿勢,最初也只好流淚忍過腿骨的疼痛,猛力一直出聲,念到嘴唇都腫起來再念到腫消下去,開始一小時頂多能念六千聲佛號,每天盡量打坐十小時,持念六萬聲佛號,也難以做到雪公老師所教的‘百八心不亂’,說實在病痛裡念佛的心情,都太急迫,靜夜裡聽自己白天念佛的錄音帶,發現是一種身心逼迫的氣氛,不能做到‘南無’。亦即‘皈命,把命交出去’的輕松自在,能皈命一分方能感到一分佛力,能全然皈命才能體會十分佛力,我們的‘交出去’好像都會在不自覺中又偷偷要回來,‘南無’雖然好唱,但是不易真正實行。
有一天末學凝望佛顏念佛,突然感受到一啟示,也忽然發現含藏在名號中的慈悲—無論是那一國人痛苦時幾乎部喊出‘阿’的聲音,佛的悲憫讓我們在稱名時就盡情暢吐痛苦煩惱積郁,假如能柔軟松開口腔,盡心舒暢念‘阿’,痛苦就隨音聲傾洩化空了。其實阿彌陀三個字各別都有無盡的奧義,梵語‘阿’字,翻譯成‘無’,含‘本不生’的意義,故是空谛,阿字觀說:‘自阿字出一切陀羅尼,自一切陀羅尼生一切佛’,一個阿字功德便巍巍如是,喜歡研究的學長也可以去讀經逐字探討。但真正念時,是不思議的,只須清暢地一個字一個字念清楚,除了當前這一個字,什麼都是多余的!身心苦惱都在‘阿’字裡解放吐空,病中念久真的不禁會感謝佛名大恩!量度經解描述‘佛口’說:‘口之兩角,竟半麥之分,其梢向上翹起,如花瓣之尖,美妙含笑之容。’由佛的微笑中,發現佛名號裡的‘彌’字,輕輕全抿雙唇念出,就似綻放安詳微笑之容。正如慈悲之意是拔苦予樂,稱念佛名‘阿彌’二字就足有拔苦又予樂之功,真是不可思議的‘解脫光’!念一聲就和佛會心一笑,常念就常和佛會心微笑,真是念越多越歡喜,真是不可思議的‘歡喜光’!難怪古德說念佛之樂唯念佛人可知。放松身心、放松舌頭輕念‘陀’,不管是梵音,國、台語,舌輕觸上颚,清晰念聽,就鼓舞陣陣精進向上的氣機,有如自家充電一般。佛是圓滿的覺悟者,一念到佛,也讓我們轉面向光明,同照本有的佛性,末學是念佛幼稚班說不出弘深的道理,只是想到許多輾轉病榻眾苦逼迫的同伴,不由得忘記自己的淺陋,唠叨說一些垂手可得的念佛之樂,阿彌陀佛有願,在其名號中‘為眾開法藏,廣施功德寶’,所以信佛慈的人只要老實念,念念都能得到功德寶!真的末學至今尚不曾靠用止痛劑,都是靠放松身心令柔軟,凝視佛像或閉目憶佛慈顏,感恩地恭念萬德洪名,盡心念到最清暢,您能發多清晰的音就盡十分力發到多清晰,同時回收‘音光’,逐字聽明;即使不出聲,也要聆聽靜默裡清暢開懷的佛聲,猶如經中所言:‘暢發和雅音,歌歎最勝尊’。我們雖然不能共聚念佛,但可以一起乘著佛聲的翅膀,飛越過十萬億煩惱痛苦,到極樂世界的琉璃枝梢,與那迦陵頻伽合唱一曲南無阿彌陀佛,共享無量光壽的甘美和開闊莊嚴!經上描述極樂國的樂音,以八個字—‘清暢哀亮,微妙和雅’,十方世界音聲之中最為第一。我們即使默念、小聲念,也要在心中聽到清暢哀亮微妙和雅的佛聲,真的勝過世間一切音聲,您知道嗎?第六天上萬種樂音再好千億倍,也不如極樂七寶樹的一音之美呢!
曾有病患向末學抱怨痛中念佛還是痛,不靈!其實痛中念佛時,此心常‘念痛’多於‘念佛’,因為貪愛身體勝於向往佛,末學自己在痛中練習念佛,一定要聽清了第一字‘阿’,才續念‘彌’,聽清了‘彌’才續念‘陀’……如此逐字凝神聽清,進入口念耳聽的道路,就如火車輪卡上了軌道,容易駛向無憂國土,解除痛苦有不可思議的療效!假若燥急掙扎,即使口念佛,心仍念痛,呼吸急促,使血流受擾,更痛。不如松張口腔,舒暢念聽阿彌陀佛,真的有聽清楚,就收到佛給我們的加被,好像打通電話,收到佛的回音一樣。假如被劇痛所轉,不能一下放柔軟,只要循著口念耳聽的路走去,就收到佛的音光加被,不特意放松,也自然柔軟。假如您曾認真練習過,也許會發現,我們的耳朵太習慣聽雜音,想好好聽清淨慈悲之音阿彌陀佛,也會常脫軌,末學個人頗契機律航法師的‘並耳念法’,並兩耳聽力於一耳,專注一耳聽—如常言形容:側耳傾聽,對苦境中攝心很有幫助,也助熟悉‘口耳之道’—與彌陀的交通要道。五濁的塵擾裡,與其煎熬於百千思慮,萬種情緒,不如安享念佛的寧谧,憶佛的欣喜!既有彌陀大願又何須煩惱!?只須靜聽,自己心中當下的佛聲。(假如自己念,自己不肯聽,那麼要念給誰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