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訪隱者
展現在我眼前的,是一派原始蒼勁的大景致。
這一片景致,就在莆田南少林寺東方。
這一月之內,我們情緒激昂地把南少林寺的西北、東南走了個遍,真是無一處不精,無一處不美,這時才體味到何為“道法自然”,感歎大自然的奇妙之手,如此巧妙地把萬物融匯於這一幅即磅礴大氣又精美絕倫的巨幅畫面之中。
南少林後山大片的桉樹
這一片景致,多樹、多草、多石,滿眼蒼綠,但聞鳥鳴,不見人語。雖無人家,但山中小路行人的痕跡仍很明顯,可能有放牛人經常走過,另外,前往隱士處尋醫問藥也不乏其人,在我們行走的過程中,果然與兩三名婦女交錯而過。
柯居士帶著兩個小朋友走在前面,我一個人殿後,舉著相機,保持著隨時把美景抓到鏡頭的高度警惕。
這種寧靜淡雅的花兒遍布山野,令人百品不厭
這裡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無不充滿靈性,因為正值春雨凝霧的時節,花草樹木鮮嫩的幼芽冒出頭來,帶著晨露的凝香,像一個曼妙的少女,惹人垂愛。在九曲回腸的山間小路上行走,如夢如幻,像走在某個電影的畫面裡,也像走在某個小說的情節裡,越到深處,景致越加奇美,重重無盡,感覺人間仙境也無非如此。
自由自在的牛兒
最喜歡那一片鋪天蓋地的霸王草,密密匝匝卻毫不凌亂,呈階梯狀次第鋪排。就在這一片草灘中,兩頭牛自在地啃著青草,偶見生人,哞哞幾聲叫渾厚有力,底蘊十足,令人感歎,這裡的牛都不同凡響。
這一大片草灘令人迷醉
雖然一個人遠遠地被落到後面,但這山中沒有絲毫的陰氣,非常地祥和寧靜,抬頭望望南面的山峰,那排排桉樹仿佛人工種植一般層次分明、井然有序,再一次感受到這裡最絕妙處就是有序,而這絕非人工,完全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玲珑剔透的燈籠花
走了一彎又一彎,在一片樹蔭濃密處,終於見到了一個石頭磊起的牆,在石牆上面橫著一道木欄桿,知道這就是我們要探訪的隱者的家了。果然,拐過一個小彎,幾件衣服掛在樹上,在旁邊的另一棵大樹下,我們的先頭部隊傳清法師、大可、趙師兄以及柯居士、兩個孩童早已經悠閒著品著茶、聊著天,真是一幅活生生的“神仙行旅圖”。
現代“神仙行旅圖”
到了這裡,帶著好奇的心情東張西望,在隱者的小院裡,最醒目的就是兩塊巨石天然而成的石洞,石洞分成三間,中間是佛堂,靠西一側空著,沒什麼東西,只是一些濕地植物有滋有味地生長著。在東側的石洞高而深,兩塊巨石恰好搭成了一個天然屋脊。裡面也供著佛像,在一側石壁上空,水滴滴答滴答地落在石壁上,把石壁滴成了晶瑩暗黑的鐵色,在地下,也有爬籐植物吸著這甘露瓊漿。
天然石洞
我們在老人的屋裡屋外,大飽眼福,滿院子的花草、石、竹,還有老人自己親手雕的佛像,真是傳神極了。
聽在這裡看病的兩名婦女說,老人20多歲就到了這裡,如今已有70多歲了,在這裡自耕自食,為人看病行醫,數十年如一日。
老人院裡的竹根
當時自己右眼因用電腦太多正難受得很,就真心坐到老人跟前,把自己的病症說與他。因為老人聽不懂普通話,說由那兩位婦女做翻譯,聽完我的病症,他順手撥起腳旁的一根草,說這是七根草,有消炎的作用,把它和米飯同時搗碎和在一起,晚上敷到眼睛上,就可以了。
哎,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看病抓藥的,在這個天然大醫庫裡,什麼都現成的,而且絕對新鮮,純正。
隱居山中五十年的隱修者
臨走時,大伙又在老人的院裡搜寶,這時看到了一根木杖,我們叫它龍頭拐杖,大可把它交給傳清法師,法師灰色長衫配這根龍頭拐杖,簡單絕了。我們一翻啧啧贊歎,請求老人把這根拐杖送給法師。老人很欣然地同意了。他說之前有很多人朝他要,他都沒給。
我們謝過了老人,因為我們彼此聽不懂對方的語言,也因為時間的關系,我們就讓“翻譯”告訴他,我們改日再來采訪他,請他講一講五十山中隱居的經歷。他很高興。這也為下一次深入采訪埋下伏筆。
傳清法師與龍頭拐杖
在回返的途中,再一次感歎這不就是人間仙境嗎。這種生活自己夢想了幾十年,如今就在眼前。同時也不由得感歎那些在都市中疲於奔身的人們,他們什麼時候也來這裡看一看,看看這樣的一種人,這樣的一種生活方式,這不是理想,而是活生生的現實。
老子石像
我自己也感慨萬千,寫下這樣一首小詩:
從荒涼的北方來到南國,
這一片福地佛國,
我干澀的生命。
從此有了甘露的滋養。
如果說枯木可以逢春,
那生命也可以重活,
在我顛沛流離、幾度沉溺的輪回中,
終於看到了度脫的岸……
回來了,
終於回來了,
流浪了太久
尋覓了太久
夢想了太久的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