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馬欄山,擦鞋婦女朱響英和黨珍嬌忙碌地在粉店門口穿梭。圖/記者張轶
昨天上午9:57,湖南衛視主持人李銳更新了一條微博,主角是兩名在馬欄山擦鞋的婦女:她們早上到各個米粉店為食客擦鞋,同時,把別人吃剩的、余溫尚存的米粉送到一個流浪漢的手中。
兩名擦鞋婦女均來自湖北監利,兩個月前開始在馬欄山擦鞋。由於離租住的房子遠,兩人每天早上8點吃了早餐出門,晚上6點才回家。她們一般不吃午飯,實在餓得慌就買兩個饅頭充饑。然而,兩個月來,她們從未間斷給這個流浪漢送吃的。
這兩名擦鞋婦女讓李銳的心中升起一陣暖意,也感動了許多網友。截至昨晚9點記者發稿,她們的愛心故事已被近3000名網友轉發。本報記者向佳明 長沙報道
偶遇擦鞋女,溫暖了李銳一上午
昨日早上8點半,馬欄山冷風勁吹,主持人李銳從電視台走出來,跟愛人走進一家米粉店吃早餐。
落座後,一個肩扛椅子、手提一個破舊提包的擦鞋婦女走進店來。李銳心想,天冷了,擦鞋賺錢不容易,便招呼她過來擦鞋。婦女一邊給李銳擦鞋,眼睛卻不時朝他旁邊一名男子的碗裡瞟去。李銳有些納悶,但沒有說出來。
不一會兒,旁邊這名男子起身准備離開,碗裡還剩了半碗面。這時,擦鞋婦女噌地站起來,問男子是否還要吃,得到否定的答復後,婦女丟下手中的活,沖出店門對另外一名擦鞋婦女大喊:“快來,快來!”
此時,李銳的皮鞋剛擦完一只,一頭霧水的他詢問服務員出了什麼事。“她們是把這些剩下的面條送給流浪漢吃。”服務員告訴他。李銳心裡升起一陣暖意,而隨後情景更讓他感動:“她們找來一個新碗,將面條夾到碗裡,然後用塑料袋包好,還找了一雙一次性筷子。”
出於好奇,李銳一路跟著婦女找到了這個流浪漢,看著她們把面條交到流浪漢手中。完成這些事後,擦鞋婦女才繼續給李銳擦鞋,並自言自語:“天氣太冷了,找點熱的給他吃。”這一遭遇讓李銳感慨萬千,隨後他更新了那一條微博,“整個上午心裡頭都暖暖的”。
找不到米飯,她們就幫流浪漢去“蹭一點”
昨日中午,記者來到馬欄山,尋找這兩名擦鞋婦女。
扛在肩上的小木椅高過頭頂,一紅一藍兩只不同的套袖套在手上,臉龐被冷風吹成深紅色,當記者找到她們時,兩名擦鞋婦女正在為流浪漢的午飯而發愁。記者得知,早上為李銳擦鞋的婦女叫黨珍嬌,將面條送到流浪漢手中的叫朱響英,兩人都是湖北監利人。
“我們找了一中午,只找到了一塊吃剩的。”朱響英微皺著眉頭,她知道,如果再找不到米飯,流浪漢就會發脾氣了,“我一般會按時給他送飯,如果超過時間還沒送過去,他會發點小脾氣。”
朱響英告訴記者,流浪漢的早餐容易解決,“別人多少會剩一點面條米粉什麼的”,但中午要弄到米飯就不容易了:“餐館老板不會白白把米飯送給流浪漢吃啊。”朱響英和黨珍嬌只好跟老板求情,說是自己肚子餓,希望老板賞口飯吃。時間一長,這招也不管用了:“飯店老板都說那個流浪漢可以自己養活自己,可是你看看他(流浪漢),沒有什麼意識,怎麼養活自己?”無奈之下,朱響英只好偶爾在餐館裡“蹭米飯”。
“他只認我一個人,別人去會發脾氣”
根據兩人的指引,記者在馬欄山一處寫字樓的角落找到了流浪漢,幾個撿來的紙箱和編織袋疊在一起,這就是他的“床”。在“床”的角落裡,朱響英和黨珍嬌早晨送去的面條還沒吃完。對於陌生人的到來,流浪漢並不歡迎,迫不及待將地正在發問的記者“轟走”。
朱響英說,流浪漢只認她一個人,其他人接近就會發脾氣。“我也不知道他姓什麼,不曉得從哪裡來的。”朱響英說,2個月前她剛來馬欄山擦鞋,一天,看見一個流浪漢在垃圾堆裡找吃的,就動了恻隱之心。可是,囊中羞澀的她拿不出錢來為流浪漢買吃的。朱響英說,就算在生意最好的情況下,她和黨珍嬌每天也只能賺到60塊錢,而兩人家中,各自有兩個上學的孩子需要撫養。
“後來我們早上在米粉店擦鞋時,發現很多人的米粉都沒有吃完,店員會倒掉,可碗裡的米粉是干淨的,可以給流浪漢吃啊。”於是,朱響英利用自己在飯館裡擦鞋的便利,將食客吃剩的飯菜端給流浪漢吃。餐館老板、店員知道了朱響英的想法後,也紛紛表示支持。一位米粉店的老板娘說:“如果有客人吃剩了,她們在旁邊我就會叫她們來取。”
昨日中午,記者請朱響英和黨珍嬌每人吃了一碗粉。兩人說,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正式吃午飯了,“一般都不吃,實在餓得慌就買兩個饅頭。”
[對話]
記者:為何要給流浪漢送吃的?
朱響英:我看到他時,他在垃圾堆裡撿東西吃。我想我應該幫他。
記者:為何拿別人吃剩的給他?
朱響英:我沒錢給他買,別人吃剩的不要錢。
記者:為何還要用新的一次性碗筷裝起來?
朱響英:這樣比垃圾堆裡的干淨得多,而且飯盒是好心老板提供的,沒有飯盒我只能用塑料袋或者用手送給他。
記者:你是如何堅持兩個月每天都送吃的給他的?
朱響英:我在這裡擦皮鞋,比較方便,人與人之間就是應該互相幫助。
記者:你還會繼續給他送吃的嗎?
朱響英:如果不走就會繼續送。
[生活]
在長沙的“家”
她跟丈夫拍了第一張合影
長沙市芙蓉區西隴一組的一間瓦房,是朱響英在長沙的“家”。
昨天傍晚6時許,記者來到朱響英家中,屋內擺設簡陋,收拾得很整齊,朱大姐正准備做飯,丈夫彭和平在門外整理收來的廢品。“不好意思,連杯茶都沒得給你們喝。”朱響英有些抱歉地對記者說,因為線路維修,家裡停電了。
朱響英的丈夫彭和平在長沙收廢品,家中兩個孩子一個上大學,一個讀中學。朱響英說,自己跟丈夫每月收入加起來大概有兩千多,瓦房每月房租280元,不常吃肉的話,她和丈夫每天30塊錢就能對付,“其余掙的錢要給孩子當學費”。
朱響英說,因為住的地方離馬欄山很遠,平常回到家都得晚上7點多,“明天要去朋友家玩,所以今天很早就收工了。”兩人的晚飯很簡單:把早上的飯菜熱一下,再炒一個青菜就開吃了。朱響英說,自己有時還要花費幾百元的藥錢,“胃一直不好,還有風濕。”她說,在外面擦鞋時,中午經常不吃飯,時間久了就落下了胃病。
彭和平說,流浪漢的事情他知道,也贊成妻子去幫助他。問他是否想過回湖北的老家,他想了想,搖了搖頭:“家裡的一點地養不活一家人,還是在外面做些小生意強點。”
臨走的時候,記者想給他們兩個拍個照。朱響英有些不好意思,她和丈夫還從來沒有拍過合照,“我們農村不興這些。”在長沙的“家”,他們拍下了第一張合影。
(潇湘晨報 向佳明 徐夏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