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巖法要》
捌、述個人行誼
一、自行盛德
㈠淡泊名利
光之名心 淡極淡極
光之為人,絕不願留虛名以污人耳目。但期臨終仗佛力以往生,則所願足矣。至於行履,有何可上紙筆,著述亦無。《文鈔》,自徐蔚如排印後,則隨順人情,為之流布。自十五年中華書局《增廣文鈔》版排好,此後所有隨便應酬之作,概不存稿。吾鄉同輩,已經死盡。趙士英乃後生,得其傳聞,而「一片明月照九州」之偈,亦非光作。光之為人,不傲不谄,視一切有勢力無勢力者,亦無二致。居士既抄趙士英之記,今仍寄回,亦不修改,以不願留此丑跡於世。若即將此紙撕滅,竊恐居士謂不近人情。今人每每求諸名人,為己父母,及為己作諸傳記,以期留身後之名耳。光頗以此為恥,不但光自己不求人作,即光父母,亦不自作,況求人乎?縱能名滿天下,還能以此了生死否?以故光之名心,淡極淡極。每見求人撰文者,心辄痛息。以故常曰:世間人多多都是好名而惡實。光豈惡名哉,以無實之名,實為大辱,故不願有此空名也。(續編上·復楊樹枝居士書一(民國二十年))
光之為人,無可不可。來者不拒,去者不追。來去任伊,於我無預。今年事務繁重,無暇回秦。以若回秦,則《大士頌》、《普陀山志》,悉無人校對料理矣。況尚有南京法雲寺,增設慈幼院之事。彼馮夢老、王一亭等,悉拉光於中以助鬧熱。然光之所幸,在無貪心。使稍有貪名之心,則法雲寺開山第一代,豈肯讓人。而光視此名位,直同牢獄囚犯,唯恐或被拘絷也。(三編下·復康寄遙居士書)
視名若糞 不以為榮
以後凡有提及光之文字,只直敘其事,不得妄戴高帽子。在汝意以為榮,不知既不是自己之帽子,妄為戴上,人便指為假冒、為瞎充,其辱大矣。民九年常州莊蘊寬到普陀法雨寺,作一首詩,光往彼房,與光。光視之,笑笑,放在他桌子上,不拿去。何以故?以帽子太高,萬不敢戴故。然世之好名者,尚求人為己做高帽子。光與彼心相不同,彼以為榮,光以為辱。祈以此語備告同門,至囑至囑!(三編下·復袁德常居士書三)
光大約不久了,故將已了者了之,不能了者亦了之。光死,絕不與現在僧相同,瞎張羅,送訃文,開吊,求題跋,斂些大糞堆在頭上以為榮。(三編上·致德森法師書二)
我死之後,凡我弟子,只可依教修持,不得七拉八扯,把我一個土偶,裝做真金,則是以凡濫聖。自己與光,同得罪過。(續編上·復李德明居士書二(民國二十四年))
不妄譽人 不受人譽
光之為人,絕無我相。所不願聞者,過分恭維,此外則一無執著。(三編上·復潘凫居士書一)
居士樂道之心,極為真切。至於譽不慧處,未免失於俗派。光一介庸僧,但只知學愚夫愚婦之專念佛名,何可如是過贊。(增廣上·復馬舜卿居士書)
譽我過甚,令人不安。光之為人,心直口快。不過譽人,不受人譽。年雖八十,一無所知,故止以念佛為自了計。但以業重,絕無所得,由有六十年之閱歷,所說不至誤人耳。(三編上·復明性大師書)
寧願斬頭 不願祝壽
光老矣,絕不願人多事。有言為光祝壽者,光雲我寧受斬頭之刑,不願聞祝壽之名。(三編上·復章緣淨居士書一(廿九年六月初))
光一生不與流俗同起倒,什麼八十不八十。有為光言祝壽者,光不但不領情,且深惡痛絕,以為大辱。祈勿以此事為光言。若對光言祝壽,是視光為流俗矣。(三編上·復嚴伯放居士書二)
不入社會 獨行其志
光一生不入人社會,獨行其志。在普陀時,初常住普請吃齋亦去。一頓齋,吃二三點鐘,覺甚討厭,遂不去吃齋二十多年。此次乃個人盡心之事,若作平常請法師講經之派,則完全失宜。打七辦法,雖不能隨眾。仍須守打七之規矩,無論何人概不會。以若會一人,則非累死不可。光民十到杭州常寂光,彼照應事者絕無章程,來者屢續而來,兩日口內通爛。此次已成行家,固不得不先聲明。光來時當帶一茶頭,凡飲食諸事,歸彼料理。早午晚三餐,在房間獨食。早粥或饅頭或餅,只用一個;午一碗菜,四個饅頭;晚一大碗面,茶房會說。光數十年吃飯不剩菜,故只要一碗菜,吃完以饅頭將碗之油汁揩淨,切不可謂菜吃完為菜少。此外,所有絡絡索索的點心,通不用。七圓滿,亦不吃齋。即會中辦齋,光亦不同吃,無精神相陪故。圓滿之次日,即回蘇,亦不許送。送至門外即止。若又送,則成市氣,不成護國息災之章程矣。(三編上·復屈文六居士書一(民廿五 九月十七))
不收徒眾 不立門庭
光之為人,了無私心,以故一生不收徒眾,不立門庭,不結社會。有人送光之錢,不用於印書,即用於赈急,不令由他人之錢,長自己之業。況今已六十八歲,來日無多,正好為自己與他人作往生西方之緣而已。(三編上·復王照離居士書一(民十七 十月十四燈下))
不喜募緣 隨力作為
光雖未死,且作死想。以故一切事,既不能料理,則不過問,以後隨師作主辦。錢財在上海者,光俱不要。有力多印,無力少印,再無力不印。均隨財力為准,切勿負債,以致棘手勞心也。(三編上·致德森法師書四)
光一生不喜募緣。隨我之力,錢財有助者大辦,無助者小辦,俾人我各適其適即已。(三編上·復周善昌居士書四)
不自輕法 不令人輕法
閣下既知淨土法門,但當一志修持,何必皈依。光與閣下為蓮友可也。須知學佛之人,普願人人悉知佛法。雖極深怨家,亦願彼速出生死。至於皈依,則不敢隨便。彼以輕心慢心而求皈依三寶,若即許者,即為自輕佛法,亦不能令人深種善根。此依住持法道之義,與前不同。以輕心慢心皈依者,便無由生誠敬心。世間學一才一藝,下至剃頭修腳者拜師,尚須三拜九叩。況皈依佛法僧三寶,以期了生脫死,超凡入聖,絕不肯自屈一句。空自屈話,尚不肯說,只以「謹上」二字為事。光雖庸愚,何敢自輕。故祈閣下但自力修,不須皈依也。(三編上·復羅省吾居士書一)
光一向坦率,凡有來信問佛法者,無論彼如何倨傲,皆與彼說。唯求皈依者,若不用自屈之字樣。或婉辭,或直陳其不合禮而辭之。汝正月間,想也是「謹上」。光已說其所以,不敢自輕佛法,亦不敢令人輕法。皈依不是只皈依光一人,以皈依佛法僧三寶故。今觀汝之信,亦可謂誠懇之至。然於署名下,仍是「謹上」。今且以汝之誠,破例為之。(三編上·復羅省吾居士書二)
少失問學 老無所知
光少失問學,老無所知。近三二年,每有謬聽人言,有所問訊者,然只以己之所知所能者告之。至於佛法之精義、禅定之實證,則非光所知。亦不敢以不知為知,而妄為談敘也。(增廣上·復尤弘如居士書)
一介庸僧 百無一能
印光乃西秦百無一能之粥飯庸僧,宿業深重,致遭天譴。生甫六月,遂即病目,經一百八十日,目未一開,除食息外,晝夜常哭。承宿善力,好而猶能見天,亦大幸矣。及成童讀書,又陷入程、朱、韓、歐辟佛之漩渦中,從茲日以辟佛為志事。而業相又現,疾病纏綿,深思力究,方知其非。於二十一歲,出家為僧,以見僧有不如法者,發願不住持寺廟,不收徒,不化緣,不與人結社會。五十余年,不改初志。近在吳門作活埋觀。九月初,中國佛教會理事長圓瑛法師,菩提學會領袖屈文六居士等,以光年老,或有心得,而不知其只能吃粥吃飯。請於啟建護國息災法會時,來滬演說,固辭不獲,只好將錯就錯。(續編下·上海護國息災法會法語序(民二十五年))
了清和尚,以手書見示,深感居士為法真心,愛我至意,而不知其為愛之之道,故不得不略陳梗概,以去疑情。《佛門匯載》,乃欲以振興法道、開導愚迷,非理致淵深、筆墨超妙如海闊天空、金聲玉振,令人一見即能猛省,如暮夜聞鐘、頓醒幻夢者,何堪湊入?印光一介庸僧,百無一能,兼以久嬰目疾,不能遍閱經論,又以素無聞性,徹過徹忘,方寸之中,了無所有,何能預此嘉會乎哉?數十年來,無事不親翰墨,蔚如搜其蕪稿,為之刻板,已屬過分,況今又作以贻時事新報館乎?語雲:無米不能炊飯。光非不要體面,但以無米之故,不能以土石糠糩假充佳肴,以贻人诮讓。至於俗家族第,出家年歲,及所住之處,所作之事,乃大通家有功法道,後人錄之以作標榜,發人景仰企慕之心,不得不爾。若光之庸劣,食息之外,了無所知,了無所能,何堪用此一套?用此一套,乃成刻人糞為旃檀,美則美矣,只是臭而不香。亦如以土木作金碧,華則華矣,但唯色而無光。光未出家,即以虛張聲勢為愧,況今欲從諸上善人,優游於安養世界,豈肯無而為有,以欺世自欺乎哉?(三編下·復周群铮居士書)
人微德薄 不敢為師
不慧人微德薄,百無一能。寄食普陀,苟延殘喘,不敢為人作師。(增廣上·復高邵麟居士書一)
光乃無知無識粥飯僧,道德修持毫無,只會念幾句佛,何能作人之師?來意虔誠,不得不略談顯宗究竟大法也。(三編上·復周志誠居士書二(廿五年 五月六日))
光粥飯庸僧,於禅於教,皆未從事,唯依念佛,以為依歸。至於為人作師,實不敢妄充,亦有誤聽人言,求取法名者,亦赧顏應之。以期彼於佛法中生信心,種善根。非曰光即可以為人師也。(三編上·復季國香居士書一)
光乃一平常粥飯僧,只知學愚夫愚婦之老實念佛,求生西方。倘或意謂有什麼高超玄妙,人莫企及之見地與行持,則便成誤會矣。觀諸位來書,並所立章程,似與光之程度心相相仿佛。然自揣涼薄,絕不願為人作師。而遠道函求,亦只可將錯就錯耳。(三編下·復福州佛學社書)
鹦鹉學舌 亦非不會
至謂印光真能以佛知見為知見,光何人斯,敢當此過譽乎?不過直心直口,說我所見而已。若或當不當,一任閱者判斷,光決不計乎此也。……光慚愧之極,理性亦未大明。若學鹦鹉學人語,亦非全不會說。唯自既不以通家自居,彼亦不以不通為嫌,即不妨以不通告之。故不主張說理性與玄妙也。(三編下·復溫光熹居士書五)
佛號一舉 妄念全消
歲在丙午,予掩關於慈溪之寶慶寺。謝絕世緣,修習淨業。值寺主延谛閒法師,講《彌陀疏鈔》於關傍。予遂效匡衡鑿壁故事,於關壁開一小窦。不離當處,常參講筵。從茲念佛,愈覺親切。佛號一舉,妄念全消。透體清涼,中懷悅豫。直同甘露灌頂,醍醐沃心。其為樂也,莫能喻焉。(增廣下附錄·念佛三昧摸象記)
宿業真如 同一不生不滅
去歲妄企親證念佛三昧,而念佛三昧,仍是全體業力。今年自知慚愧,於九月半起七,至明春二月底止,念佛三昧,不敢高期。但企忏悔宿業,令其淨盡耳。誰知宿業,竟與真如法性,同一不生不滅。佛光普照法界,我以業障不能親炙,苦哉苦哉!奈何奈何!書此愚懷,以期知己者代我分憂而已。(三編上·復高鶴年居士書三(民國八年 十二月初四日))
㈡一心念佛
宗教門高 無力窺測
光宿業深重,生甫六月,遂即病目。從此一百八十日,未一開眼。除食息外,晝夜長哭。迨好之後,尚能見天。入塾讀書,深中韓歐程朱之毒,幸無諸公之才。否則當受生身陷獄之報。後知彼非,因即出家。宗教門高,無力窺測。唯期仗佛慈力,往生西方。(三編上·復化凡居士書)
光幼失問學,長無所知。宗教門高,末由進步。權依淨土,以為躲根。(增廣上·復江西端甫黎居士書)
淨土道大 決志遵行
宗教理深,無力研究。
淨土道大,決志遵行。(續編上·續編發刊序)
弟以闡提出家,自揣根性庸劣,罪業洪深。故於宗教二途,概不敢妄行染指。唯於仗佛慈力,帶業往生一法,頗生信向。(增廣上·與大興善寺體安和尚書)
光粥飯僧耳,於宗於教,皆無所知。唯自諒陋劣,專以淨土為事。(三編上·復陳士牧居士書一(甲子年 正月二十一日))
自量己力 不隨人轉
頓革先心,出家為僧。自量己力,非仗如來宏誓願力,決難即生定出生死。從茲唯佛是念,唯淨土是求。縱多年以來,濫廁講席,歷參禅匠,不過欲發明淨土第一義谛,以作上品往生資糧而已。所恨色力衰弱,行難勇猛。而信願堅固,非但世間禅講諸師,不能稍移其操。即諸佛現身,令修余法,亦不肯捨此取彼,違背初心。(增廣上·淨土決疑論)
不慧二十一歲,辭親出家,亦可謂發心真而立行猛矣。至今五十三歲,若宗若教,毫無所得。徒負親恩,空為佛子。所幸者淨土一法,於出家學《彌陀經》時,已生信心。實未蒙一知識開示。以當時業師,與諸知識,皆主參究。所有開示,皆破淨土。吾則自量己力,不隨人轉。雖佛祖現身,猶不改作,況知識所說乎!(增廣上·與謝融脫居士書)
誓盡此生 作自了漢
擬作粥飯自了僧,
不做弘法利生夢。(續編上·續編發刊序)
出家為僧,專修淨業,誓盡此生,作自了漢。決不建立門庭,廣收徒眾。以致後世子孫,敗壞佛法,並拉光於阿鼻地獄中,同彼受苦也。(續編下·嘉言錄題詞並序(民十六年))
佛無虛願 當不棄我
光宿業深重,雖則五十余年虛預僧倫,一切諸法,皆無所知。雖常念佛,以業重故,其心與佛,未嘗相應。然信佛無虛願,當不棄我,故其志願,任誰莫轉。(續編下·勸修念佛法門序(民二十七年))
心如赤子 但候死期
光年屆七十,心如赤子之無知。但候死期,除念佛外,別無所為。(續編上·復無錫佛學會少年學佛社書(民國二十三年))
今老矣,除持名外,無一法應學。以死期將至,恐所學愈多,心識愈難淳淨。或致與佛感應不交。則一不往生,永劫流轉,豈不大可哀哉。(三編上·復恆慚法師書一)
唯於淨土 頗欲同往
自量宿業深,宗教非所宜。
唯有仗佛力,或可副所期。
專心修淨業,庶得預蓮池。
近十余年來,人或謬見問。
所答亦以此,不敢稍越分。
(續編下·嘉言錄題詞並序(民十六年))
印光一粥飯僧耳,法門中事,概不能知。唯於淨土,頗欲自他同生。以故凡有缁素見訪,皆以此奉答。(增廣上·復包右武居士書一)
大難當前 了無畏懼
此次或有大禍,光實無有遷移之念。以老病畏寒,不能遷移,勿道光不移動,即德許亦不移動。以光若一去,報國即廢,無人維持矣。況蘇州數十萬人,均不去,吾僧徒何特畏死以去,以令蘇人增大惶懼乎?廿一年蘇亦垂危,去者十之七,尚有決不為動者,凡逃難者,均遭搶劫之難,不逃難者,安然無患。有幾處函邀往彼者,光復雲:若有危險,當隨炸彈而去,校比路上受搶劫,長時懷憂懼,為優勝多多。此次若起戰事,當以不動自守。死乃人各難免,與其流難失所而死,不如安住不動而死之為安樂也。現在弘化社事,悉歸光任,隨分隨力以辦,並不願廣為募化,以令人生厭,而起疑光貪財之心也。祈放心勿念。三界無安,西方極樂,唯此為所遷之地,此外則一無所遷。(三編上·復謝慧霖居士書二十九)
㈢自勵法語
虛度七十,來日無幾。如囚赴市,步步近死。
謝絕一切,專修淨土。倘鑒愚誠,是真蓮友。
(三編下·蘇州報國寺關房題壁偈(民廿四年))
念佛方能消宿業,
竭誠自可轉凡心。
寡過未能為我憾,
居心無偽任人非。
閉戶拒來人,痛念死期將至。
專心修淨業,深慚道業未成。
汝將死,快念佛,心不專一,決墮地獄,餓鬼畜生尚難求,勿妄想人天福果。
汝將死,快念佛,志若真誠,便預蓮池,聲聞緣覺猶弗住,定克證等妙圓乘。
(續編下·楹聯/自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