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達吉堪布著
俗話說得好,重要之事可重復百遍。因此,對於戒葷茹素這一問題我才再三強調說明。大慈大悲本師佛陀在《別解脫經》中說:“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淨其意,是諸佛教。”從實說來,所有眾生離苦得樂的希望都來源於佛教。《入行論》中雲:“眾苦一妙藥,樂源即佛教,以恭敬愛重,得以久住世。”而受持、弘揚佛教的人就是所有身披袈裟的比丘。《文殊根本續》中雲:“佛教珍寶器,熾器苦行者,出家釋迦子,乃諸比丘故。”因此,擯棄惡業、奉行善法才是真正的佛教,受持真正佛教的人即是僧眾。對於以殺害父母有情生命而來的血肉,不用說僧人,就是一般有良心的人又怎敢吃呢?
在如今這個時代裡,許多僧人居然將父母眾生之血肉,這樣罪業的食物作為日常生活的主食,這根本不是佛陀後學者的行境。為什麼這樣說呢?在無始以來流轉於輪回的過程中,所有眾生沒有一個未曾當過自己的父母,實際上,前生父母與今世的父母一模一樣。尤其是一切智智佛陀親口說過:“往昔的所有母親養育關愛我們,甚至勝過今生的母親,為了我們,她們曾經屢次不惜付出生命的代價。”誰能說佛陀的話是虛妄不實的呢?如果認為這話是真實的,那麼我們對這些父母眾生的大恩大德,非但不感恩圖報,反而恩將仇報地將他們殘殺後吃肉喝血,那就實在太不合理了。不僅吃肉,而且還啃骨頭,口中還評價說這肉很好,那肉不好,這真的成了無有悲心的羅剎之行。為什麼?我們可以靜心沉思:山羊、綿羊等父母眾生在遭到罪惡深重的屠夫宰殺時萬分恐懼,它們一邊在原地打轉,一邊拚命掙扎,同時發出聲嘶力竭的哀叫,四肢不停地顫栗,眼裡也是含滿淚水,並以哀求的目光看著屠夫的臉,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淌。按理說,此時此刻,這些眾生真正是該生悲心的對境。然而,心狠手辣的屠夫卻擄胳膊、挽袖子,毫不留情地用鋒利的刀斬下它們的頭。牛羊們感受了忍無可忍的強烈痛苦,在長達一頓飯的時間裡身體癱軟、顫抖不止。如果想到諸如此類的難忍痛苦,諸位菩薩的心髒病都會發作,我們這些人的心難道已徹底腐爛了嗎?或者我們根本就沒有心?又或者是鐵石心腸?否則怎麼會不生悲傷、同情之心呢?
以前曾經發生過這樣一件實事:有一位屠夫宰殺了大量的羊只,當他出去解手時,還剩下一只羊沒被宰殺。這只羊心裡清楚自己即將遭殺,於是就用蹄子在地上挖了一個坑,將屠夫的刀埋在下面,自己臥在上面。我們都應好好思索一下這個案例,如果想看看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那麼就請你親自到屠夫殺生的屠宰場去,看看那裡每天遭殺的成百上千的牲畜就會了然於心。如果想試試山羊、綿羊、牦牛等父母眾生所受的痛苦自己能否忍受得了,就可以自己捂住嘴閉住呼吸試一下,或者將自己的肉皮放在兩指之間使勁地掐。這樣的感受與羊只所受的閉氣、斷頭以及被人用手伸進體內斷其命脈的劇痛比起來,恐怕連百千分之一也不及!若它們所遭受的那般痛苦真實落到自己身上,自己是否能夠忍受?
如果以自身為例、深入思維的話,那麼無論是出家僧尼,還是在家男女老幼,每當看到父母眾生之血肉這類罪業食品時,即便沒有生起悲心,想來也不會再生起貪婪之心而去恣意享用。例如,將你現世恩重如山的父母或者親生兒子殺了之後,將他們的肉給自己,你會不會生起貪心而去食用?誠如竹巴根樂尊者所說:“作過父親的眾生的骨頭堆積成山,作過母親的眾生的乳汁匯集成大海,三界的容器豈能容納。因此,經過一番思考,有誰還能吃父母或兒子的肉呢?”無等博朵瓦尊者也曾經這樣說過:“請母親作客,將兒子的肉煮熟獻在她的面前,她會高興嗎?以殺生的供品供養佛陀也與之相同。”可是,對這些道理幾乎沒有人去深入思維,大多數人都認為只要自己沒有親手去殺、也沒有親口說殺,那麼吃了其他人殺的肉也不會有任何罪過。
懷有這種心態而吃肉的人,無疑成了令佛菩薩們失望的因。法王竹巴根樂說:“就像不丹俗語所說的那樣‘藏人眼見的不覺得香,口中卻並非不香’。其意思是說,如果讓你直接殺害眾生,你一般不會去作;如果別人暗地裡宰殺後將肉油給你,你則會關愛加持施主,並隨喜他的所謂‘善行’,這實在太令人感到心灰意冷了。”如今,在印、藏、蒙等地極為興盛的各大教派的許多寺院經堂附近,屠夫所殺的肉堆積如山王,這些牲口的頭顱則累積得像山丘,而鮮紅的血則流成大海,皮與內髒一般鋪在地上,角與骨頭則作成房子。當今,有些被稱為智慧深廣、戒律清淨、人格善良的老僧人花錢買肉,而讓一些身強力壯的小僧人背到自己的住處,此時的他就像要降伏怨敵的軍隊出征一樣,在許多眾生骨肉堆中,拿著小刀,眼睛圓鼓鼓地邊找邊吃。這種行為完全可以說已經毀壞了佛法,並且大大降低了三寶的威望,同時也玷污了僧團,奪去了眾生各自的安寧與快樂。因此,持教大德們如果再不以大慈大悲、善巧方便來改變這種局面,那麼外道中也不會有比此更嚴重惡劣的行為與作法了。誠如法王竹巴根樂所言:“據說吃肉飲酒以前在外道中存在,既如此,它怎麼又可能是內道佛教的行為呢?”長此以往,昔日在印度聖地極為鼎盛、在追隨佛陀佛子的六勝二莊嚴、八十大成就者等應世之時亦住世的佛教珍寶,後來也不得不受到瀕臨滅絕的損害。如果佛教中混入外道血肉供養的作法,那就不能稱得上是純正的佛教了。同樣,興於藏土的藏傳佛法,繼師君三尊之後一直到阿底峽尊者師徒、宗喀巴大師之間可以說未被罪業的污垢所染,但漸漸地,有些佛教徒與屠夫親密起來,因而佛法也受到相應的染污。如果不加以制止,久而久之,也許佛教也會因想念阿底峽尊者師徒而遷居到兜率天上去了。
現今,各別地方的佛教已明顯地摻入了屠夫所殺眾生血肉的雜質,因此很難說它是纖塵不染。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佛教的宗旨如果真的是諸惡莫作、眾善奉行的話,那麼當眾人大量地購買肉類食用時,想到肉食有利可圖,於是從事殺生的屠夫也就會越來越多。他們每天殘殺成百上千的父母羊只等眾生,積累下了彌天大罪,從而使聖潔的佛教不可避免地被罪業所染。如果所有修行人、世間人尤其是僧眾們都能斷肉戒葷,那麼也就不會出現殺生之人了。例如,印度人從前不喝茶時,也沒有人去那裡賣茶。同樣,沒有人殺生,到時自然有許多眾生可得以放生,這是顯而易見的一條緣起規律。因此,再也沒有比這更圓滿的善事了,不過可惜的是,很多人都不願、不肯身體力行。他們在為了肉而造罪的同時,心裡還認為那些金碧輝煌的寺院就是佛教的基地,所有頭戴紅黃帽子的都是持教大德。不管他們口中如何說,實際上其所想已與所行完全背道而馳了。這些修行人只是徒有虛名而已,其實與在家人毫無任何本質差別。正如至尊米拉日巴所說:“山溝壯觀小寺院,名為寺院實鬧市,嘎當光頭小僧人,名為僧侶實俗人。”人們都說所謂的佛教形相期以後才會到來,事實上,我們現在就應到處宣告:佛教形相期已經到來了。
如果一些大德滿懷慈憫地向我提出這樣的問題:“若想弘揚佛法,利樂有情,應當如何做呢?”對此,我的回答是:要按照佛陀親口所說的教言去做。佛言:“大慧,我以前未開許過食肉,現在亦不開許,將來亦不會開許。出家眾不許食肉,乃我所說。亦為迷亂及交媾,精血之中產生故,一切鬼王將畏懼,故瑜伽士不食肉。”《善成續》中則雲:“如是母親肉食物,欲成就者當斷除。”無等甘波巴大師也曾親口說過:“第一罪業食品肉,第二能令迷醉酒,第三誘惑之女人,真修行者棄此三,誠心修法棄此三。”此外,所有經續論典中均異口同聲地宣說了吃肉的過患。
我在此誠心誠意地祈請達籁喇嘛、班禪大師及其補處、大臣,色拉、哲蚌、甘丹等寺院的所有上師、管家以及骨干人員進行周密協商,或者各自寺院門前嚴禁這些佛教的怨敵——罪大惡極的屠夫們留住。假設要住,除了其它食品以外,絕對禁止向僧眾出售殺生的葷腥血肉。對於色拉、哲蚌、甘丹三大寺等凡是受持佛教、乃至身著四寸紅黃法衣以上的僧人們,應當規定:除了三白三甜不染罪業的清淨食品以外,不用說親自享受父母眾生遭殺斷氣身亡後的血肉,甚至連手都不可接觸。對於佛教施主、那些住在城區的上中下各階層的在家男女信徒,也應當開示這樣的業因果法理。除了自然死亡、病死、墜入懸崖、橫死以及被猛獸等害死的眾生血肉以外,父母有情遭殺死亡的肉一律不允許吃,否則過患無量無邊。而作為出家人,除了罪業食品——血肉的名字以外,一絲一毫也不要沾上它的痕跡。
你們這些據說是佛菩薩的化身、為了無偏弘法利生而特意投生現世的大德們,不要總是呆在富麗堂皇、舒心悅意的美宅裡養尊處優、享受快樂,而是應到外面去看看眾生的實際疾苦、甘甜,到時才會明白到底該如何利益眾生。往昔,佛陀在執掌國政時也是因步出宮門、目睹了生老病死的場景才拋棄王位,來到清淨塔前削發為僧的,然後又在尼連河畔苦行而成就正覺果位。成佛之後也並非建造一座妙宅呆在裡面,而是雲游各方,轉妙法錀,饒益有情。對於佛陀這些可歌可泣的事跡,我們都應銘刻於心,效仿而行。
你們這些佛菩薩化身的高僧大德們,最初發心時說,耳聞目睹眾生之苦難,或者發現有誰在虔誠祈禱時,自己一剎那也不會漠然置之,定會盡心盡力利益有情。如是再三發願,這些情景想必你們應當一清二楚吧。既如此,那麼現在也不應捨棄當初的發心與發願,為了眾生的利益理當一如往昔地竭盡全力。假設你們沒有做到這一點,而是已將之置之度外了,那麼你們一定記得觀世音菩薩的傳記:大慈大悲的聖者觀世音菩薩曾經因捨棄了發心、誓願而致頭顱裂開,後來則再次如前發心精勤利益有情。你們一定記得這個公案,我只不過在此提醒一下。
如果有人以訓斥的口吻對我說:“哈哈!你這個老僧人口頭上倒是說得很漂亮,可是斷肉這件事縱使一千位佛陀來辦也是不可能實現的。就算說凡是吃肉的人都在服毒,凡是食肉的人第二天早晨就會腫脹而死,也難以杜絕這一現象。這種風氣從此劫形成以來就十分流行,並非是現在新產生的。其實不僅是你,所有人都想戒肉,不過這一點歷代高僧大德們都未能做到。所謂罪惡之人上師也不能救護,犯罪之人長官也不能救護,不肖之子父母也不能救護,當一個眾生的業力臨頭時,千佛也無能為力。如果業的異熟果報,佛陀也不可阻擋,那麼像我們這樣的人就更無計可施了,還是讓眾生隨著各自的業力而去吧,你不要太孤陋寡聞、見識短淺了。如果是輕易就能生起悲心的人,那麼他的瞋心也會接連不斷。沉默不語是最深的竅訣,所以你不要像瘋子一樣說許多有必要或無必要的話,還是閉口不言吧。”
說這種話的人也許只是為了試探、觀察,看像我這樣愚笨的老僧人會說些什麼,或開開玩笑而已。不過,我還是願意對之做出答復。當然,作為智慧淺薄、鼠目寸光、年邁脆弱的僧人我,也只能是口中說說而已。如果你們這些被稱為佛菩薩真正化身的一千位大德對此也無能為力的話,那麼被人們譽為遠離一切過患、具足一切功德的佛菩薩們的化身到底是否屬實就很讓人懷疑了。其二,據說初劫圓滿時,人們的福德等同天界,根本不會吃肉。再說,據藏地歷史中記載:早在聖者觀世音菩薩化現的猿猴與羅剎女繁衍人類時,除了享用水果、小麥、青稞、大米等食品以外,根本沒有提到過食用葷腥血肉。這麼看來,長期以來一直很猖獗的說法有點兒不符合事實了。其三,從昔日佛陀在世時起直到阿底峽尊者師徒之間,具有智慧、戒律清淨、人品賢善的佛陀後學者們基本都是斷肉戒葷的,這方面的事跡與傳記為數甚多。其中,除了記述他們享用三白三甜等飲食外,沒有說過他們吃三紅三酸的。因此,說往昔的大德們也未能戒肉純屬誹謗之語。其四,曾有佛菩薩或上師善知識們講經說法以後,造下五無間等滔天大罪的人也脫離輪回惡趣之怖畏而往生極樂世界的公案,當然如果你們有言外之意那就另當別論了,否則說“罪惡之人上師也不能救護”是不切實際的。其五,如果輕易生悲心之人,瞋心也接連不斷,那麼除了諸佛菩薩以外再沒比之更易生悲心的了,如此看來,你們必須承認佛菩薩也會連續不斷地生瞋心。此等說法很顯然已漏洞百出。其六,如果沉默不語是最深的竅訣,那麼講法示道的佛菩薩、善知識以及現今進行聞思的僧人們所作的研討、辯論都不是最深的竅訣,而所有旁生整天都緘默不言,那倒成了最深的竅訣了。其七,如果凡是瘋子的話都是不可信的,那米拉日巴尊者所說的“父瘋子瘋傳承瘋,傳承金剛手尊瘋”的話也不可信了。我想,按照前輩大德的傳記與說法來推測,正常情況是應該發瘋,瘋了以後則必須說,那麼憑什麼我要默默不語呢?一想到父母有情的痛苦,就無法閉得了口。如果你們說,那你想說什麼就說吧。那好,現在我就開始說了:
如今,藏地佛教宛如日輪般璀璨奪目、極為興盛,數量眾多的持教大德似乎使雪域這片土地都顯得狹窄起來。在這樣的大好時期,如果還不能斷除吃肉這一惡業,難道還要等到佛法隱滅、持教大德們圓寂之後再將之斷除嗎?從前,有一個人騎在一匹野馬上縱情高歌,其他人問他:“你為什麼要唱這麼多的歌哪?”那人回答道:“現在騎著野馬的時候不唱歌,那要等到什麼時候才唱啊?”同樣的道理,佛教與大德住世的此時不斷除此惡業,那要待何時才斷除呢?比方說,英勇軍隊集中之時應當降伏敵人;同樣,趁當前藏地佛法興盛、諸多持教大德並駕齊驅時,就必須徹底清除掉玷污佛教的這些葷腥食品,以及吃肉的紅面羅剎、剝奪父母有情生命的劊子手以及男女屠夫等。如果大家能同心協力,那麼就算比這還難以斷除的事也能斷除。
續部等中說五欲妙中誘惑力最大的,要屬依止女人所得到的安樂了,對此,一切眾生都感到最難以斷除,然而僧眾們卻堅決斷除了。如今,身披袈裟、身心離貪的僧團鋪蓋大地,這一點是我們親眼所見的。如果像這樣難以戒除的事也能斷掉,那麼比較而言,戒肉就可謂輕而易舉了。為什麼呢?因為雖然不吃肉,但還有比肉更好、味道更甜美、營養更豐富的許多食品可供享用。現在,像我這樣的小人物都能做到在許許多多的小地方傳講業因果法門,並使那些地方的人們發誓不殺生;經過我的勸解,立誓不吃肉的僧人也為數不少。你們這些地位顯赫、具有善巧方便、大慈大悲的怙主達籁喇嘛、班禪大師及其殊勝補處、甘丹池巴、達籁喇嘛的經師以及色拉、哲蚌、甘丹寺院的上師等,凡是現今住世的高僧大德更應一律斷肉,之後再為所有男女僧俗講授因果法門、食肉過患以及佛制的不許食肉的規定,並且按照經續論典中所說規定所有僧人必須戒除肉類,同時也要奉勸在家男女老少最好斷肉。如果實在做不到,那麼除了自然死亡的肉以外,遭殺斷氣的肉一口也不能吃。如若吃一口,則與吃現世父母被殺死後的身肉無有差別,因此絕不能吃,必須像捨棄毒物般拋棄肉食習慣。你們應當再三鄭重地宣講這一道理!同樣,所有佛法興盛地區的上師,以及上中下層次的大德們如果都能戒肉斷葷,那麼佛陀真實不虛的無垢語言還有誰會不聽呢?這麼一來,即使是那些罪業深重的屠夫們也必會洗心革面、棄惡從善,更不用說其他人了。因此,諸位上師、高僧大德理當並肩攜手,本著慈悲為懷的宗旨,以各種善巧方便杜絕食用父母有情血肉這一惡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