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小鎮上勝嚴格執行垃圾分類制度,目標是在2020年前把垃圾變零,消滅焚化爐和填埋場。
上勝町位於日本東南部的四國島森林茂密的群山之中,不久之前,這裡生活還完全圍繞著水稻的長勢和前來泡溫泉的游客人數。但現在,這個小鎮有了一個新的主題:垃圾。
2003年以來,上勝的2,000居民一直進行著一項迄今並不為人知的試驗,如果成功的話,有可能讓日本全國的垃圾處理業者全都失業。
日本城市居民必須把垃圾分為可燃、不可燃以及瓶子罐子三種,那些對此有所抵觸的人都應該好好向他們的上勝同胞學習。這裡,每家在把垃圾送到回收站之前,都必須將其分成至少34種。如果有誰忘了擰掉送料瓶的瓶蓋,或者沖洗空啤酒罐,回收站的志願者就會堅決而有禮貌地斥責他。
目前的當務之急是上勝要在2020年前結束對焚化爐和填埋場的依賴,宣布要建成日本第一個零廢物城鎮。
上勝距離最近的城市有一個小時車程,離東京足足有600公裡。2000年,由於嚴格的二惡英排放新法規迫使上勝關閉了它的兩個焚化爐,該鎮不得不開始改變垃圾的處理方式。
“我們已經不再能焚燒垃圾了,因此我們認為最好的政策首先就是不制造任何垃圾。”上勝零廢物研究會的籐井園江(音)說,這是一個監督計劃進行的非營利性組織。盡管最初遭到了反對,但2003年“零廢物宣言”在町議會通過,它已經培育出一支力量驚人的生態斗士隊伍。
對於新井菊繪(音)來說,除了照料莊稼,她肯定是在全神貫注地忙著處理垃圾。
“一開始這可真是個重活兒。”這位65歲的婦女一邊說,一邊把另一碗蔬菜皮倒進後門邊的電子垃圾處理設備中。在她家花園的角落裡,更多的廚余垃圾被放進一台聯合堆肥機,准備給土豆施肥。“計劃開始時,我不停地干活,就連午飯時間都在處理自家的垃圾,”新井太太說,“把每件東西都分成不同種類要花很長時間,但現在已經變得很自然了。”但是,她對丈夫的空啤酒罐置之不理,“那是他的活兒”。
考慮到令人望而生畏的大量規則,新井太太和她的鄰居們在零廢物運動早期的艱苦奮斗就可以理解了。玻璃瓶必須去掉瓶蓋,按顏色分開。裝醬油和食用油的塑料瓶必須和裝礦泉水或綠茶飲料的PET(聚酯)瓶分開。
所有的瓶子、罐子、甚至塑料的食品包裝都必須進行徹底的清洗,新聞和雜志必須整齊地堆在一起,捆報紙的繩子是用回收牛奶盒制成的。
只要是不能用於堆肥的垃圾,都被送到零廢物中心。最近的一個清晨,我看到出門工作的居民們都繞到中心來送垃圾,車流從涓涓細流逐漸匯成滔滔洪水。這個中心可以容納的物品種類簡直目不暇給,從瓶子、罐子、報紙到陶器、電池、尿布、打火機、圓珠筆和無數的碎鏡子。
任何完好的東西都可以在“轉圈圈”回收店裡再次找到用武之地,居民們可以自由從這裡取放任何東西,完全免費。(自從兩年前回收店開門以來,居民們已經把1.7噸不要的物品放在這裡,主要是服裝和裝飾品,拿回家的則有1.2噸。)
除了少數幾種,幾乎所有垃圾都可以回收利用。木制筷子被打碎用來造紙,烹調油變成了肥料。但是也有例外,比如鞋子、被褥和毯子,唯一的辦法仍然是焚燒;玻璃、陶瓷和燈泡只能填埋;電池則不得不用船運到千裡之外北海道的一家回收工廠。
不能回收的廢物處理成本在下降。2004年,上勝在廢物處理和回收上花了將近4,000萬日元(37萬美元),兩年後這一費用就減少到不足1,800萬日元(16.6萬美元)。
批評者指出,一些堆肥機是用電的,而上勝的大部分居民由於都居住在一個從海拔100米到800米不等的地區,不得不開汽車到零廢物中心來扔垃圾。“ 在某些方面我們離零廢物的目標還很遠,但比起兩年前變化是驚人的。”後籐康夫(音)說,這位75歲的退休農民是中心的一位兼職看守人。
他的樂觀態度是有數據支持的——上勝的廢物回收率從十年前的55%上升到如今的80%。在零廢物計劃實施五年之後,已經有98%的人口用上了家庭堆肥機,在政府的補貼下,每家每年的花費只有3,000日元(28美元)。
“我不能說目標絕對會實現,但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爭取它。”籐井園江說。
要盡一切可能爭取2020年的目標實現,上勝最綠色的居民們仍然有一場公共關系的硬仗要打。當初鎮子提出要帶頭推動日本的零廢物運動的設想時,居民的反應並不一致。有人抱怨說,日常無休無止的垃圾分類、清洗和處理對當地普遍上年紀的人們來說實在太繁重了。
最近的一項民意調查顯示,仍然有40%的居民對零廢物政策中至少一個方面感到不滿。“我們面前仍然有反對者,特別是因為幾乎每件東西都要清洗,”籐井女士說,“我們所能做的就是向懷疑者解釋我們在做的事情很重要。我認為人們的覺悟正在提高,這是一件好事。零廢物運動不僅是一件正確的事,而且是唯一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