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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惠:關於佛教的社會責任與社會價值的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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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從它誕生起就給人一種超然於世的感覺好像它只以解決個人生死問題為已任 ,至於社會生產、國家事務等社會職責,都不在佛教的責任范圍之內。特別是以儒家思想為核心的中國,佛教更給人一種了生死出世間的印象。學佛,在中國人眼裡往往是燒香、吃素、磕頭念佛 是最徹底的看破紅塵。這是對佛教的一種誤解。
力盡社會責任,提升人生價值,以淨化人間、建設人間淨土為己任,才是佛陀教義的基本精神。佛教的本義並不像一些中國人所理解的那樣不管現世生活只談出世間的事。只管出世,僅僅是在中國封建社會的特定政治文化環境中形成的衰落期佛教的特性。
一、 佛教從誕生就涵蓋了對社會盡責的內容
從釋尊的言傳身教看,他並非只管出世間的山林隱士,而是一位極度熱心於濟世導俗的法王。雖出家修道得成大覺,而不忘報答親族國恩,特專門回國探望親屬,為之說法。後來佛父淨飯王病危,佛再度回國為父王說法送終,親自扶棺送葬,盡了人子之責。當琉璃王率兵攻伐佛陀故國迦毗羅衛時,佛陀雖知國人業報難逃,仍於半路勸阻琉璃王退兵。國亡城破後,佛親自率僧眾回國看望被琉璃王殘害的釋迦族婦女,說法撫慰,表現出熾烈的愛國愛民之心。佛陀成道後深入人間化導眾生,四十余年誨人不倦,直到臨終還在說法。不僅說四谛十二因緣等法教人自淨其心超出生死,而且諄諄教誨青年、婦女、長者等在家人如何營生治事、持家理財、交友尊師、父嚴子孝、夫妻和諧,過好世俗生活,獲得現世安樂、後世安樂。佛陀還多次教導頻婆娑羅、波斯匿等印度名王如法修身治國,推行民主法治,以十善導民,使人民豐衣足食,社會祥和安定。佛陀不僅每天耐心教誨眾多前來求教的人們,而且谙知時事,關心民眾疾苦主動為民眾排憂解難。如釋迦族與拘利族爭水,佛陀特地遠道趕去調解。毗捨離城瘟疫流行,佛陀不怕被傳染,專門進城去安慰教化病人。佛陀以其身教表明:力盡社會責任,關心民眾生活乃佛法之正旨。
當年佛陀門下眾阿羅漢,也並非自了漢,而是各自深入民間,廣交朋友,化導民眾。隱匿深山大寺只圖自了生死不管世事,乃後世一類佛教徒的作為,是在特定的歷史條件下形成的風氣,是有違佛旨的,佛經中呵斥此類人為“焦芽敗種”。至於在家人學佛後不管家庭社會,更是違背佛陀所示的在家學佛之道,是聞法學解不夠或對佛法理解片面浮淺所致。
二、 佛教的教義中一直都充滿著為社會盡責的內容
最能體現佛陀本懷的大乘佛道,對佛教徒應盡社會責任更為強調。大乘教導佛弟子應報答四恩--父母恩、眾生恩、國主恩、三寶恩或天下恩、國主恩、師尊恩、父母恩。《心地觀經》雲:“如是四恩,一切眾生平等荷負。”既然荷負四恩,則知恩報恩,報效父母、師長、國家、社會乃至全人類,乃不容推诿的責任。大乘經中之王《華嚴經》教導學佛者應“恆順眾生”、“平等饒益一切眾生” 鞠躬盡瘁為眾生服務滿足眾生的種種需求對眾生“種種承事種種供養如敬父母如奉師長及阿羅漢乃至如來等有無異。”(《華嚴經.普賢行願品》)服務眾生應“如母愛子” “如僕事主” 不思回報切實為眾生療治疾病、周濟貧困、撫慰孤獨鳏寡種植園林果樹、便利來往行人,為利益眾生而學諸技藝,乃至“代諸眾生受種種苦,令其解脫。”(《華嚴經.十回向品》)通過這樣利益眾生的不斷修行,廣結善緣,多積福慧引導無量眾生共趨善道、佛道一步步實現“淨諸世界”、“莊嚴國土”的宏願。菩薩道六度四攝的實質,是在深入眾生、投入社會活動利樂眾生中淨化自他,福慧雙修莊嚴國土。大乘道要求菩薩行者以最徹底的報恩心、無緣的大悲心,勇敢地肩負起利樂盡法界眾生、度化盡法界眾生共趨佛道、莊嚴盡法界國土的重任,豈止是承擔地球人間的社會責任。但人間的社會責任,是身在人間的學佛者首先應盡好的最起碼責任。若連一般人必盡的社會責任都盡不到,還奢談甚麼度化盡法界眾生?若連自己現在所住的國家、社會甚至連佛教自身的教團、寺廟都不能淨化莊嚴還奢談甚麼莊嚴盡法界一切國土!
三、 我國的前輩高僧、大德居士一直提倡為社會盡責
近代以來,佛教界大德針對中國佛教的積弊所提倡的“人生佛教”、“人間佛教” 是對佛陀原旨的復歸。太虛大師提倡“人生佛教”,強調學佛要立足於現實人生,從做人修起,先完善人格,好好做人。大師自己也以“仰止唯佛陀,完成在人格,人成即佛成,是名真現實”一偈為座右銘,並號召學佛人“以愛國心為前提”,“一致奮起建設光榮的國家” 變濁惡的人間為莊嚴之淨土。趙樸老倡導“人間佛教”主要旨趣是在社會生活中“奉行五戒、十善以淨化自己廣修四攝、六度以利益人群”、“自覺地以實現人間淨土為己任 為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這一莊嚴國土、利樂有情的崇高事業貢獻自己的光和熱。”印順法師對太虛大師的人間佛教思想作了進一步發展,德高望重。人間佛教經近百年的提倡推行,已成為海內外廣大佛教徒和社會人士共同認定、贊許的現代佛教模式。人間佛教並非僅為應時契機的方便,而是佛陀遺教尤大乘本來精神在現代社會的發揚實踐。
四、佛教應承擔社會責任
佛教,作為一種生存於人間的社會意識形態,社會教化、社會文化體系,是社會大機器中的部件。佛教徒,作為人類社會的成員,乃社會大機體中的細胞。佛教、佛教徒、佛教團體機構作為因緣所生的有為法,其生存依賴於人類社會,依賴於人民大眾所提供的各種物質和文化條件。沒有社會生產和思想文化的發達,人間便不會有佛教出現、流傳。沒有父母生養、師長教育、親朋幫助、工農商政供給衣食住行、軍人警察提供安全保障等諸緣,任何佛教徒都無法生存,更談不上學佛了道。既然有賴、有取於社會,則理當回報社會,承當社會成員所應負的各種社會責任。現代社會雖反對宗教干涉政治,不要求宗教承擔治亂興衰的責任,但並非認為宗教無任何社會責任,更不容許宗教徒逃避一般公民所應承擔的社會責任。我國政府要求宗教要與社會相協調、相適應,實際上便是對宗教社會責任的定位,意謂各宗教應有益於社會的物質文明、精神文明建設,應教導宗教徒盡到社會責任,遵紀守法,參與國家建設。依人間佛教的精神,佛教、佛教徒應盡的社會責任,大略有以下三個層次的內容:
第一,應盡好普通人應盡的家庭、社會責任。這是每個佛教徒應盡的最起碼責任。在家佛教徒應努力學習、工作,在各自的崗位上盡職盡責,為社會貢獻物質、精神財富。在家中孝敬父母,教育子女,和睦家族,關心幫助親朋鄰居、同學同事,待人熱情禮貌,為人坦誠謙和。總之,要在家庭和社會上做一個好人,做一個無何虧欠而有所奉獻的人,一個俯仰無愧的人。至於出家佛弟子,雖然不一定要直接承擔家庭責任、擔負社會工作,也應好好修行,做好寺廟的優秀管理者、佛教徒的佛學教師,以報答家庭社會。一個佛弟子如果連社會上一般好人能盡的社會責任都盡不到,其結果不僅是自己生活過不好,受到家人、社會的指責,更會連累佛教,使社會人士誤解佛教,認為是佛教把人教壞了,這豈不是以身謗法,罪過不淺!現在有些初學佛的人,只知為自己速了生死、得成就甚或入禅定發神通打算,不顧家庭社會,上學的不好好讀書,工作的不好好上班,或用師父給的錢到處參訪奔走,或托病請假閉門打坐觀修。這種人待人處世,道德水平往往不及社會上較好的人,多不通人情世故,不考慮別人的利益。他們雖然學佛修行下功費時不少,而多收效甚微,甚至常出這樣那樣的怪毛病,其根本原因便是沒有先做好人,生活過不好,社會責任盡不到,居不遑安,潛意識裡難免常有負債感,學佛的出發點便是我執我愛,豈能平心靜氣放下一切而入定發慧?尤其是拿薪水而不上班或上班而不盡責,更是違犯偷盜戒,這樣活一天便增一份餓鬼業因,戒基未立,何來定慧?須知佛是福慧極大之人,要從做好人修起,連人都做不好,談何成佛!即使是學得立地成佛的密法,若不先做好人,也未必能修得起、用得上。
第二,佛教應盡到一個社會教化體系應負的責任。佛教,顧名思義是以佛的覺智教化世人向善向上,促進社會精神文明建設,這是佛教的天職。佛教的報答四恩、悲智不二、自淨其心、恆順眾生、無住相布施、利樂有情、莊嚴國土等教義,五戒十善等戒律,與現代社會尤社會主義的“四有”、“五愛”等道德規范基本相通,又與人們了生死的終極關懷連結一體,在今天仍具道德勸化的巨大功能,能指導人們合理生活,自覺控制行為,塑造完美人格,提高道德水平和精神境界。大乘“不為自己求安樂,但欲救護諸眾生”、“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等精神和六度四攝的修行體系,足以培育出福智雙全、人格高尚,赤膽忠心為國為民,具犧牲奉獻精神、堅忍不拔之毅力,以利樂天下蒼生為己任的人傑地靈,作民族之脊骨、國家之梁柱、民眾之領袖楷模,對華夏振興、世界和平、人類向上能起重大作用。促進精神文明,平衡社會心理,培養英雄賢聖,乃佛教對國家社會義不容辭的責任。這一責任,要由每個佛教徒來承擔,首先從教化自己做起,依佛法修持,盡職盡責,生活得好,奉獻得多,表現出高尚的精神,完美的人格,超群的智慧,利人助人的赤腸熱心,自然會成為周圍人眾的榜樣,佛法的光輝會從自己身上向外輻射,如日普照,吸引、帶動人們向善學佛。按佛經中的要求,一個在家佛弟子除自己精勤修行外,還應時常主動地以四攝法攝引、教化周圍的眾生,“隨所住處為眾說法”(《大寶積經.郁伽長者會》),隨眾生的過失和接受能力導以正道,若不如此,是為失職,“而是菩薩則為諸佛之所呵責”。以“一禅二誦三勸化”為正業的出家僧尼,更是職業的道德勸化師,其教化眾生的擔子更重。無論出家在家,凡為佛弟子,都必須隨處勸化眾生,乃至“與一切眾生為依、為救、為歸、為趣、為炬、為明、為照、為導”(《華嚴經.淨行品》),通過道德勸化,淨化人間,淳化世風,改造社會,這是佛陀教旨賦予佛弟子的偉大使命,是人間佛教的重要內容。太虛大師說得明白:人間佛教“乃是以佛教的道理來改良社會,使人類進步、把世界改善的佛教。”
第三,作為人類最高智慧成果的佛教,還應負起指引人類文明航向,使全人類向上、全世界嚴淨的重任。在人類文化體系中,只有佛法以全宇宙十法界為座標俯瞰人生,對人在宇宙中的地位、處境及人的自性潛能、終極歸趨有清澈的認識,對人間的缺陷和人類文明的弊病有深刻的揭露批判,並以承擔人類終極關懷、度盡眾生、盡莊嚴一切國土為己任。如此智慧胸懷,理當擔荷引導和改造人類社會的超級重任,而不應只作滿足少數厭世階層心靈需要的清潔劑,社會文化櫥窗裡的裝飾品。當今社會,享樂主義、拜金主義、個人主義泛濫成災,價值失范,道德淪喪,貪污腐化、人欲橫流成為公害,不少人在紙醉金迷中荒蕪了精神田園,迷失了人生航向,需要佛法的智慧指點迷津,給人們提供可靠的安身立命之本,予社會建設以深刻啟迪。科技、經濟的飛速發展,將使人類的生活方式和意識形態在二十一世紀會發生巨大變革,信息化、全球化時代的人類,將面臨一系列新問題、新困惑,具超前智慧、高度文明自覺的佛法,理應在全人類文化重建中發揮重大作用,以聖者、長者的睿智,提示人類從超越自身與自己創造的文化的角度高瞻遠矚,自覺主宰文明走向,促進科技與人文的深層統合和科學的飛躍,及東西方文明的深層融合,實現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人與自身的高度和諧,重視自性潛能的開發,進行生命的自我變革,建設宇宙化、自覺化、合理化的新型文明。佛教、佛教徒應自覺肩負這一光榮的文化使命,面向全球,面向未來,開闊視野,以開放的心態、清醒的時代意識,緊扣人類文化重建的根本問題、切要問題,以種種方便努力弘揚佛法,使世人廣泛了知佛法的智慧。這是佛教對人類社會義不容辭的責任。
總之,佛教的社會責任,與佛教徒個人了生死的大事一體不二,並非水火難容。各種社會責任,對學佛了生死而言,卻非不得已的負擔與障礙,而是必不可缺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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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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