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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嚴法師的慈濟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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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蓮慈濟功德會的緣起與成長※
陳慧劍居士撰

一、初訪靜思精捨
民國七十年十一月,一個密雲布天的日子。我和台北顏宗養居士到達花蓮,初嘗北回鐵路莒光號火車的滋味。
台灣的環島鐵路,到現在為止,還有南台灣屏東縣的枋寮——台東這一段一百公裡左右的缺口等待「接榫」,如果一旦接榫的話,那麼你從全島任何一個點上車,便可巡回三萬六千平方公裡的福爾摩沙一周。從一個觀光客的眼睛來看,有了環島鐵路,可以使自己的眼睛,多灌些椰雨蕉風,多映些紅男綠女,看些明山秀山水;但是從一個濟學觀點來看,這個土星環型的鐵道通了,全島在一瞬眼間,便壓成了一個現代模式——到那時「飛快車」票一張在手,「知本溫泉」,也就是「台北溫泉」了,而且。這裏的一千九百萬的人民,在生活需求上,現代的意識上,都也變成了一個味覺了。當民國六十九年,台北花蓮「自強號」,「莒光號」接通之後,花蓮馬上「蘇醒」了過來,彷佛一個村少婦,突然間容光煥發,於是台北到花蓮的這一條鐵軌的火車,變成了供不應求的火柴盒,而登上火車的「台北花蓮人」,一個個被壓成了火柴榛,而他們所爭的,祗是要換一換台北的污濁空氣與嗅一嗅東台灣鄉野的泥土香。
第一次坐這種分秒必爭的「現代火車」,三個小時十五分鐘,到了「花蓮新站」,這個站比台北的偉大火車站,要舒坦多了。我們下車,搭上一輛「的克」,一聲「功德會」,那位(看來是阿美族)司機老爺,駕著他的裕隆二二○○,十五分鐘之後,經過上美侖,加裡彎,北埔——我二十年前曾經棲息徘徊的地方,到了新城的「康樂村」,由「蘇花公路」輚入一條向秀林鄉(山地鄉)窄窄的柏油道,行了三百多公尺,再向田間的椰林一轉,便停在一座洋灰色的建築物之前。……二十年前的花蓮,天翻地覆,在「花蓮人」的眼前,是看不到的。而我這個離開花蓮二十八年之久的「異鄉人」,便一下子凝結了。在十五分鐘,約十公裡左右的路邊景物,我嗅不一絲舊日氣息。除了飛機場,一切都已成了無奈的「影塵回憶」!
我們下車後,拿出照相機,先到這棟房捨周圍拍了幾張外景,踅過一個圓形花圃,進了觌面聳立的「靜思精捨」大殿9這座大殿面積有一百五十平方公尺,四十多坪),大殿上,正面供著一尊一公尺多高孔白色的釋迦牟尼佛,右邊一尊是同色的觀世音菩薩,左邊一尊是地藏王菩薩,清淨莊嚴。我們拜佛之後,有一位比丘尼師問我們來自何處 我說是台北來,要拜訪「慈濟功德會」的證嚴法師。
他便把我們引到大殿後面一棟比大殿還略大寮房前面,在這裡,我們看到了久已敬仰的佛門大德比丘尼——靜思精捨住持,「佛教慈濟功德會」會長——清淨無塵,清瞿淡泊的證嚴法師。
二、故園舊事如夢
進入靜思精捨寮房的客廳,裏面有幾位居士正在為他們的「慈濟月刊」做發行工作。客廳的四壁,掛滿了從民國五十五年以來,歷年政府頒發的獎狀,獎牌,匾額,還有總統蔣經國先生,前副總統謝東闵先生,以及台灣政府前主席林洋港先生到精捨來參觀,與證法師合照的大幅照片。我與法師寒暄片刻,便展開了我們的「歷史性」訪問工作。
證嚴法師,故鄉是台灣台中縣清水鎮,她在幼年便承嗣給自己的叔父,因此,以叔嬸為「父母」,隨父母移居到現在台中縣的首邑豐原鎮。法師生為長女,俗名錦雲,因為他的父親在台中市,豐原,清水,潭子等地經營「戲院」業務,事業忙碌,法師在未滿二十歲時便分勞父親,參予事業,同時協助處理家務。
現在先回到法師的幼年。住在清水的時候,正當「中日戰爭」,每逢空襲
,聽到警報便跑,當時有人「觀世音菩薩」名號,同時清水的一些神佛不分的廟中,也供觀世音菩薩。於是到民國四十一年,法師十五歲時,母親罹患急病——胃穿孔,須要開刀;當時開刀是很危險的事,因此在母親病中,便虔念「觀世音菩薩」名號,為母親消災,並且發願:「如母親病能好,願減少自己一紀十二年的壽命,同時開始素食,為母親增壽」。在發願時,一連三天,做同一樣的夢,夢中——「見到一座小型佛寺,中有大門,兩邊有兩個小門,殿中有一尊大佛像;一張竹子做的床,放在佛像旁邊,媽媽便在那張竹床上,而我正在旁邊扇火,為媽媽煮藥。這時忽然聽到一陣風聲,從小門那邊傳來,同時一朵白雲,幽美地,緩緩地飛近,雲裡坐著一位美女。我不由自主地抬頭,看他從瓶中倒出一包藥,也沒有說話,我跪下來,伸手接下了藥,那個美女的影子便慢慢地消失了……。」
「我將那包藥打開,把藥放進瓶中,便餵給媽媽吃了!」這三天晚上,夢境完全相同,彷佛同時看一場電影;後來媽媽沒有開刀,病便好了起來。
從此,她便開始「素食」。雖然「素食」,但她對「佛法」並沒有印象,祗是出於一片純孝而已。
過了五年以後,她的父親五十一歲時(民國四十九年),有血壓高的向,六月間有一天,頭突然痛起來,父親的病似乎開始發作。但是他突然說:「今天我們父女一同吃素好了!」然後,父親先出門,到「光華戲院」辦公室去,她稍後便跟著去了。父親到了辦公室,躺在沙發上,直說「頭痛」,她便派人請特約醫生來量血壓;血壓很高,醫生打了針,過一會兒,血壓已稍稍下降,便通知家裏三輪車工友(那時家中自備三輪車,還沒有自用轎車),用車子把父親接回家。等到家門口下了車,父親已走不上去了。她把父親扶著,到家裏已不能講話了。再請醫生來診治,醫生說:「如果不移動就好了!」隔了一天,父親便溘然長逝。因為父親之死,給她的打擊至深,她深深後悔「自己為什麼出主意叫車夫把父親送回因,使他受震動,結果腦部溢血逝世……」她一連昏昏沈沈好多天,心已碎了。「不知道父親現在那裡」 她整天地想。有一天外祖母看她這,心中很憂愁,就去問一個乩童,他說「父親關在枉死城內」。
從此,她念念不忘「父親在那裡」 當時,妙廣法師在豐原寺講地藏經,有人要她去聽,她沒有去。那時,她根本不知佛法是甚麼
有一天,她騎著腳踏車到豐原寺,法師拿出一本「解結科儀」的書,要她回去看,就知道父親在那裏了。
其實,書中並沒有說甚麼,祗說,「人,有生必有死。」
後來,她有一位友人,也到寺中,告訴她說:「錦雲!你不能如此痛苦下去!你放心,我帶你慈雲寺,去拜梁皇忏,你就知道老伯的去處了!」從此以後,她便天天往寺裏跑,並且想到棄俗出家。
「人,為什麼要出家呢 啟發出家的念頭是什麼呢 而自己身為長女,應協助主持家庭大計。母親多病,弟妹幼小,父親去後,身擔內外一切務,憑甚麼理中棄俗呢 」她反覆地想。
有一天,她到市場買菜,囑托賣菜人把菜送回家去,她自己順轉到不遠的慈雲寺拜見寺中住持法師。
三、鹿野雲山寂寞
到了慈雲寺,找到住持修道法師,便問:
「那一種女人最幸福 」
「能提得起菜籃的女人最幸福!」法師說。
「奇怪了!我天天提菜藍,為什麼這麼苦 」
「你想通了再來!」法師說。
回去之後,歲月如恆。每天早晨還是親到市場買菜,然後處理家務,商務。但是心頭萦繞不去的,依然是那個老問題:「是不是一個提菜籃的女人,錢包裏的錢,可以由自己全權支配,便是幸福 法師說的話——我很懷疑,這種人就是幸福 ——我想,女人並不單單有權處理自己的錢包,不必單單為了一個家庭;她應該也可以和男人一樣,承擔起社會責任!——假如有一天能出家,把這種參與社會的悲懷推廣到整個人類……我想每個人『愛家』的心,擴展到愛社會,愛眾生——這算不算幸福 」
由於這種心理,推動了她,想投身佛門,透過佛法,承擔男性所能做的事業。但是,在「家」裏,卻無由這樣做,她因此鄭重起「出家」的念頭。雖明知母親絕不會答應,幸好家庭環境充裕,她想到獨自離家,投身到天涯海角的寺院,去尋求皈依處。
記得民國四十九年的秋天,透過慈雲寺法師的推薦,不辭而別——上了火車,直抵台北,轉赴汐止的「靜修院」。承院裡的老師父收留下來,還住不到三天,便被媽媽跟蹤找到了,祗好跟著她回家。——這是她第一次離家出走,棄俗不成。
過了一年,民國五十年夏秋之交,農人還在秋收,她買好菜,到慈雲寺,寺裏有稻田,師父們都要割槄,他們問她——要不要去看他們割稻
她突然想到慈雲寺裏的那位法師,曾經在日本待過,回台之後,對佛教的生活方式很難適應;因此,她這時對於「佛門的經忏生活」,也同樣不滿,她鄭重地自誓:「假如有一天我能出家,我要改變出家的生活環境,建立出家人的人格尊嚴。」
她的理想是:
當我無法兼善天下,堅守「自力更生」的百丈——「一日不作,一
日不食」的生活規范時,決不接受人供養。
當我可以兼善天下時,要把佛家精神推展到社一階層。
她同慈雲寺的師父們水乳交融,參加了她們,在一起割稻。那位法師突
然問她:「你要不要出家去 」
愕了一會兒。她想:第一次在汐止出家不成,還有第二次的機會嗎
「要去嘛——就現在!」那位法師說,這時她們在台中與豐原之間的潭
子附近田裏。「好——就現在!」她說。「一切身無掛礙!」其實她此時身無長物,兩袖清風,甚麼都沒帶。
那位法師匆忙回去准備了自己的衣物,坐了三輪車,趕回來,她則由田
裏到縱貫公路上等待,二人在路邊招呼站相會,一同上三輪車,直奔台中市火車站。
到了車站,那位法師問:「北上 南下 」
「那邊火車來趕那班——由命運安排。」
結果來了一班南下高雄的火車。她們到了高雄,然後像隨緣的流水,又
轉公路局班車,宜往台東。
原來那位鼓舞她棄俗出走,而與之「偕亡」的法師——她的俗家二哥住
在台東,她們到那裏暫時落腳。
到台東第二天,他們在火車站,竟然巧遇她父親生前的一個朋友,一看
她與一位尼師為伴,覺得很驚訝,知道她可能要出家,就問:「孝女(豐原有很多人叫她「孝女」)!你媽知道你來台東嗎 」
當下她就撒了妄語——「我出來玩的!」
那位老伯霎霎眼,便跨上摩托車,飛出去不遠,忽然又轉回來,說:「你
媽當真知道嗎 ——不要像以前那樣啊!」糟了!她支吾著一陣子,把那位前輩弄走了,覺得台東住不下去,到那裏呢 她們一僧一俗商量:「由火車來決定吧!」當時有一班開往「鹿野」的車,她們隨車到了鹿野,猶如一對「孤魂野鬼」。
四、知本落魄歸人
鹿野,在民國五十年,還落後得很,車站下面三兩間小店,一問村人,
這裏有沒有寺廟甚麼的 他們說「有」,鹿野村山坡上有廟。他們上了山,找到的卻是一間日人遺留下來的「神社」,風景是幽美的。這神社其實是「王母廟」——花蓮慈惠堂的分壇;可是小得不能再小,簡陋得不能再簡陋,連燈火都沒有;其中有一男性廟祝問她從何處來 法師說:「——來處來,到這裏掛單修行!」因為鹿野村的村民,喜歡「唱念」經忏,村民便留她們下來在這小小神社中,閒時念念經,教教唱。
這裏固然沒有燈,連自來水也沒有,修「苦行」倒不缺乏條件。
她們安身下來,不納村民供養,白天到出上采些野生菜回來煮水吃。九月是花生收獲季,她們也到田間,揀農家殘留下來的花生,河況,田裏還有地瓜可撿。住了兩個月,天卻漸漸冷了,而兩個人祗有三件「僧衣」,交換著穿——這時她身上已換了僧衣,但一頭長發,卻一個打完佛七的女居士。
這樣的日子,因為衣單被薄,苦起來了。
有一天修道法師發了胃病——她身體很弱。看看不行了,一天天亮,她說:「這樣不行,我看要去台東買點油來,潤潤腸胃吧!」即把隨身帶著的一條白金「鑲鑽」的項鍊向村婦調借三百元,到台東,恰巧又遇到法師的兩位出家徒弟來找她們的師父。被她們看到了,祗好帶著她們,買了點花生油,一同到鹿野。她們這一餐吃了白米飯,很興奮。徒弟要師和她們一同回去。
法師說:「我們要不要回去 」
「沒有一個結果,我絕對是不回去,——你身體不好可以回去。」她說。
「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法師也不忍棄她不顧。
第二天,那兩位弟子,其中一位陪師父到台東買食物,一位留下來和她作伴。她們回來說,在車上遇到一個奇人,住在台東都蘭山上,山上有大蛇,有仙人,有石崖,石上有裂縫,人手僅僅能插進去,但是如果你誠心求仙人,你是個胖子也能擠進去……。
她們聽了像是神話,居然決定第二天拂曉到都蘭山去訪「仙人」。師徒僧俗四人,天剛亮到一個叫「稻香」的小站,與那位「奇人」和一個老人會合。從稻香過一條大河——兩公裡寬的「新武呂溪」——水深到胸部,她們在法師的「鼓舞」下,手牽著手,結成一條線,口裏念大悲咒,居然渡過了大河。上山,走了十個小時,看到一棵榕樹,樹干掛下來的「氣根」,垂到地面,長成粗如碗口的籐莖,樹蔭蓋覆了一公頃的地面,而找不出真正的樹根部在那裏。
那「奇人」身上帶著蕃刀,使人心裏發毛,於是,法師出個主意,將那把「番刀」哄到手,一路見爬籐砍爬籐,見茅草斬茅草。他們六人到深山之上,真的看到兩間草編小屋,有兩個「野人」在祭天。他們誰也不是仙人,不過是從中部來的兩個流浪漢,在山上采藥草和籐子出售維生。
在山上過了一夜,第二天下山走大路,直下都蘭港,上了公車,抵達台東,人們看著這一群人——尼師手持蕃刀,女孩披頭散發,一身山野擦撞的狼狽,山裏的妖魔一般;到了法師的二哥家裡,那個二哥把每人大罵一通,說:「你們回豐原去!否則到知本清覺寺去住,我貼你們米糧,不要再到鹿野那個鬼地方去流浪啦!」
她們覺得無理可說,祗有回鹿野取回一點東西,又移居到知本的清覺寺。
五、似曾相識舊地
那位法師的兩個弟子回去了,她們把「她的消息」傳給她的母親,結果,母親和伯父找知本清覺寺,硬逼她回去,她堅持不回去。
媽媽說:「你要不回去,我也跟定你了!」
她寧死也不回去!最後,她向母親要了三百元,由伯父陪她到鹿野贖回那條「鑽石項鍊」,並把隨身的金飾,統統交給了媽媽,祗留下手表和大衣,孑然一身。母親只有哭回豐原。
在這一年年底,她們還住覺寺,也認識了一些信徒,介紹她們不妨到花蓮去看看。因此,她們兩個又收拾衣單到了玉裡的玉泉寺,掛了幾天單,為找個落腳處,再轉到花蓮。
冬天,十二月間,下著毛毛小雨,也不知花蓮有沒有寺廟可供掛單。她們下車後,找了一輛三輪車,問車夫有沒有一間「東淨寺」 車夫也不太清楚,並且,車簾是放下來的,又看不到東西,正在摸索中,到了一處山坡地,路很陡,她們祗好下車,在後面推著三輪車上山,在蒙胧中看見一間寺廟,就這樣,身上濕濕地,上了東淨寺,很多人看著這兩個「奇人」推著三輪車。知客師帶她們到一間小客房,一位老菩薩慈悲,拿著乾毛巾給她們擦擦頭臉,與她們閒聊,並提起花蓮的許聰敏老居士第二天要到天祥「看地」,要蓋一間佛寺。她們便經過介紹,到許老居士家,一敘起來,原來許聰敏老居士是台灣月眉山「普」字輩的德融老和尚弟子,而修道法師是「普」字下「修」字輩的出家人,竟然是「同門」,因此敘來非常親切。翌日,她們與許老居士去了太魯閣,長春祠,經天祥回來,修道法帥生了病發高燒,許老居士為她請生也看不好。這時她們都感覺「很累」,現在還是沒有根的浮萍。「好累——閉眼就看到許多無手沒腳的人。……」法師說。「這樣,你發願為它們念地藏經——講一部地藏經吧!」修道法師便在心裏發一個願,睡了一覺,身體不由得輕松了起來。
在東淨寺裡,照顧她們的那個老太太是台東人。提起台東,說那兒有一間佛教蓮社,須要人宏法,便由老太太推薦,她們在東淨寺裏住了不到七天,便迳奔台東佛教蓮社。她們於是在台東住了一段時期,而修道法師在台東頗有法緣。
然而她們曾在花蓮發願,要講「地藏經」,在台東宏了一陣子法,又轉回花蓮許聰敏居士家,想去太魯閣,但是環境太復雜,於是許聰敏老居士說,「
秀林鄉」有一間小寺——普明寺——供地藏菩薩——是不是可以住 」這間小寺是老居士他們發心建的,可以去看看。
她們到了秀林鄉佳民村(距現在靜思精捨祗有二百公尺)普明寺,正逢落成典禮。她忽然感覺很親切,似曾相識,好熟好熟——想一想,原來這就是八年前她為母病祈求而連續三夜夢中所見的小廟。到了這裡,心裏的一切都落實了。要出家就在這裏。她們倆決定暫住在花蓮許家,隨緣講講佛法,就這樣在花蓮待了下來。這是民國五十一年,適逢許老七十歲。但修道法師的身體很壞,豐原的徒弟來信要她回去;而她還沒有師父,也有出家,還是堅持不回去!
修道法師說:「許老的德望很高,你不如仍暫住他家,私淑為師吧!」就樣,許老為她取了個法名——「修參」,她勉勉強強地被安置下來。這年冬天,自己落了發,現「沙彌尼相」;於是,和她在東部流浪年余,患難相依的修道法師,終於回到她豐原的本寺。
六、皈依受戒修行
民國五十二年二月台北市臨濟寺要開壇傳戒,她請求許老將秀林鄉佳民村的地藏殿普明寺後面修一間小屋,以便她受戒之後去掛單修行。
她在開壇前一天到台北住在菩提講堂,然後到臨濟寺戒壇報名,當時是淨心法師(中佛會理事)負責登記的,問她:
「你師父是誰 」
「——我 沒有師父啊!」
「沒有剃度師怎麼能受戒 」
「我還沒有找到一個剃度的師父……這樣真的不能受戒 ……」
「依法是不成的。」淨心法師說。
既然受不成戒,又回南京西路的菩提講堂,講堂裏的慧音法師說:「白忙一趟,你好可惜啊!為什麼不找一個師父嘛 」
她說:「師父——待我慢慢找。找不到——我寧願回去再靜修一番。現在,我要買一部『太虛大師全書』回去讀。」
慧音法師說:「啊!慧日講堂那邊有,我帶你去!」
她們到龍江路的慧日講堂,首先拜見了印順長老。印老說:「是新戒子吧!」
「因為沒有師父,沒法子報名。」她說。
「好可惜!」當時管理圖書的常覺法師在一旁惋惜,並且拿了鑰匙到書庫,去包裝「大師全書」。此時,把書包好,剛好上天布施一陣大雨。講堂住持印海法師說:「我叫一部車子,送你們回去!」
她心裏實在不想回去,便瞅著慧音法師說:「拜托你啦!請你向導師說——我要拜他為師啦!」
慧音法師道:「——導師是不收徒弟的。他到今天祗四個——那是個最高數字耶!」
「你就說說看吧!拜托!」
剛巧印老從丈室出來,慧音法師走向前去,向印老說——這個自己削發的女孩要拜他為師,而當時她就站在慧音法師的後面——聽得清清楚楚。印老看看她,點點頭,竟然默允了,真是喜出萬分。
印老說:「你要拜我為師呀!我們因緣很特別,我看時間來不及了——但既然出家了,你要時時刻刻為佛教,為眾生啊!」「我會!我一定會!」她心裏說。印公馬上為她寫了法名——「證嚴」字「慧璋」,又行了簡單的皈依禮。此時距受戒報名截止時間,祗剩下一個小時。
隨後趕急到臨濟寺報了名,順利地受了三十二天比丘尼具足戒。
回到花蓮,住進了佳民村地藏殿後的小屋,就在這裏開始拜「法華經」,研究法華教義。並且每天誦法華經,每月寫一部法華經,寫完已是農歷十二月二十四日,再為眾生回向。但是生活很窮苦。因為「不受供養」,常常坐車到花蓮的三兩元公車費也沒有著落。而每次供佛,回向,沒有果,也沒有花。即使如此,她依然每天凌晨一時就起身早課,燃臂供佛,一連幾個光景。
這裏山地鄉村的人們,有一天夜晚,看到這間兩坪大屋子,油紙頂上布滿了光。對面派出所的主管太太晚上起來,從廁所的窗戶透視小屋頂上,天天都是光,而且每個月有一天特別亮,像三盞電燈光一般,縱橫排列。那就是農歷十二月二十四日凌晨一時前後,山地人都說,那間小屋裏有妖怪。小屋子放光這件事,驚動了派出所的主管巡官。有一天傍晚,民家開燈時,他走到小屋來,找證嚴法師:「修參師!你出來一下,把燈關掉。」她出來以後,黃巡官派山地青年到山上,把營地的燈火也關了。
她非常詫異,問黃巡官:「有甚麼事 」
他說:「你的小屋上一片火光!」
這時,她才恍然大悟,但是她自己還不知有這回事,當她回頭看自己的小屋,屋角邊緣縱橫都是光芒,門的四邊也有光放射,連自己都驚訝得呆住了。
當時很多人好奇,對出家人尤其帶著神奇的目光,她從這一年(民國五十二年)五月間住進小屋,日食一餐,讀經拜佛,燃臂修道,因此有人對她好生奇怪。
七、一個貧女悲劇
此時普明寺住著一位老太太,是花蓮電力公司平副廠長的老母親,信佛虔誠,對證嚴法師很護持,別人來「看」她的時候,老太太便出來擋駕!因此,外人越是看不到她,越是擴展鄉人對她的玄奇感。
五十二年七月三十日,地藏菩薩聖誕,普明寺地藏殿的信徒都來禮拜,人很多,平老太太到「靜室」來,告訴她,信徒把人家農作物都踩壞了,要求法師為信眾講一點佛法。
證嚴法師住在普明寺後面小屋(靜室)的期間,起先是小屋放光,鄉人驚為「妖魔」,同時,這座地藏殿本身原有一個管理委員會,除許老居士以外,還有些非正信的佛徒,認為她住在這裡很不祥,妨礙他們的「風水」,他們不安心,向許老居士抗議,可是暗中的風潮,證嚴法師還不知道。
到了九月間,台風來襲,小屋的竹籬院牆,被風吹倒,平老太太的兒子派車將媽媽接回去,叫法師同走。送到了家,等風過後,老太太又用車把她接回地藏殿,發現竹籬又被南來的風吹正了,老太太說:「你看,連天都護持你,人為什麼不護持你呢 」
「我不願為許老居士增加困難,還是離開這裏吧!」她說。
因此,十月間她回許家掛單,而反對她住普明寺的人,知道她離開,很高興,馬上派人到佳民村來拆證嚴法師的油紙頂小屋,誰知,一動手,一陣大風,刮得飛沙走石,那拆屋的人不敢再敲了,第二天又有個人山了車禍,小屋就此被保留了下來。
證嚴法師此後,又由許老居士家,移單到花蓮的慈善寺講地藏經,第二年四月間,到基隆海會寺「結夏安居」;七月間回花蓮再度到慈善寺,她在這裏因為講經的因緣,結識了許多佛弟子。因此又有因緣被請回地藏殿原住地,帶著幾位弟子在殿後結伴修行。這是五十三年的秋天。
她們一不趕經忏,二不做法會,三不化緣;她們自力更生——到工廠去拿原枓來,加工打毛衣;把水泥袋改裝成小型紙袋當作飼料袋。後來她們增加了嬰兒布鞋的制作,以維持她們的常住生活。
因為戒也受了,身心也算有了著落,她也回過俗家,母已發願,要護持她修道,弘法,救世。
民國五十五年,有一次,她與弟子到鳳林,在一家私人醫院,去看望一位因患胃出血而住院開刀的信徒。因為東部醫療設備極差,人民生活貧苦,生病得不到良好的照顧,她的心底——「慈濟功德會」的根苗,便由此而萌芽——她要為東部千萬同胞,奉獻自己的一切,來解決社會貧病問題。
當她從病房出來,看到地上有一灘血,但是沒有看到人。她問:「地上怎麼多血呢 」有人說:「是豐濱山上一個山胞女人小產,由她們的家人抬了八小時,到了這裏,已經昏迷了。醫生說要八千元醫療費,才能為她動手術,可是山地人錢不夠,醫院又不願免費,所以他們祗好將病人又抬走了……」
法師聽到這段話,幾乎暈了過去,「人與人間竟然這冷酷!」她忍著眼淚,難過萬分,她當時下定決心,要設法積錢來救人。
過了不久,花蓮海星女中的三位修女,要來地藏殿的精捨「救」她。原因是那三位修女每周日到山上傳教,聽說山地有幾個女孩經常為法師提水,修女問她們:「你們常去那個小廟嗎 你們引我們去救那個背棄上帝的人吧!」山地女孩問她可不可引修女來,法師說:「好!」那三位修女果真到了普明寺後面的小屋,修女與「比丘尼」相見之下很親切,她們談人生,宗教,教義,同時辯論了起來。修女們認為人生空幻,正如佛教所說。但佛教對社會缺乏具體表現——最低限度,花蓮的佛教沒有具體表現。如果不做,像鳳林醫院那個女人的悲劇,不知還要有多少
本來,證嚴法師想在這一年離開花蓮到嘉義去師父的道場——妙雲蘭若。
大家聽說她要走,情緒都很亂,除了平老太太,還有一位貨運行的老太太都拾不得她離開,於是集合了三十位信眾聯名上書,挽留她。
八、事業緣自悲心
她向兩位老人說,如不願她離開花蓮,就要讓她做些具體的社會事業;事業如有發展,便不離開了。
證嚴法師便把「救世工作」的初步構想向她們說出來。
她向那兩位老太太說:「寺裏六個人,做嬰兒鞋,每人一天增產一雙,每雙可賣台幣四元,六個人可多賺二十四元,一個月多出七百二十元,全年可多出台幣八,六四○元。有了這筆錢,就可以拯救鳳林那家醫院小產昏迷的山地女人一命了!從今天開始,實踐我們的具體救濟事業好嗎 」
老太太說:「那很容易!」
除此之外,法師又要那些不讓她走的信徒——主婦到市場買菜以前,先省五角輔幣下來,投入竹筒。於是,在地藏殿的證嚴法師號召下,全體三十位基本信徒每天可省十五元菜錢,一個月省下四百五十元。加上增產嬰兒鞋每月七百二十元,那麼一個月可得一,一七○元。
主婦出門先丟五角在竹筒裡,這件事在花蓮各菜市場,很快傳開來,從五十五年二月十九日開始,馬上獲得強烈的感染,在市場輾轉相傳,如火如荼,參與的人越來越多,於是他們在五十五年三月二十四日,正式組織了「佛教克難慈濟功德會」——也就是證嚴法師每月「小屋於光」,誦藥師經回向之日。他們收集的救濟金,存入「功德會」名下他們的生活費分開,這一件具有歷史性的事業展開了。
證嚴法師當受戒之後,本就發願一不做「法師」;二不做住持;三不收弟子(也不受在家人皈依)。
但是,由於「功德會」的成立,參與者對證嚴法師犧牲無我,悲憫情懷,深為感動;因此有許多人都要求剃度,或皈依座下,法師為了「功德會」的因緣,只好訂下自己破例接受皈依的兩項尺度:
凡皈依者,必須要做「慈濟功德會」的成員;
凡皈依者,必須實際負起「慈濟功德會」的救濟社會工作,而不能
徒托空言。
祗要接受這兩項條件,法師便為之授皈依禮。法師這一尺度訂下之後,座下的白衣弟子便急驟增加,「慈濟功德會」的工作,也因而獲得大幅度的成長。
「功德會」成立時的地址,祗有二十坪大的地藏殿(即普明寺),到四月初開始「救濟」第一個孤苦無依,不能走動老人——大陸來台的林老太太,直到她死後安葬為止。第二個受救濟的是一位青光眼開刀的婦人……。以後救濟工作普遍展開;救濟工作包括「長期救濟」和「緊急救濟」,他們所做的,都是「救人救到底」,絕不中途撒手,有始無終,因此凡受救濟者均感激無涯。
而救濟工作的程度,方式,績效,在日積月累中,也一再加以修正,改進,增強,所以得到和地貧苦同胞的普遍信賴!
九、慈濟功德遠景
現在,說到一件全省的私人救濟事業——「佛教慈濟功德會」,局促在秀林鄉佳民村警察派出所後面不到二十坪空間的地藏殿(普明寺)裏,地方實在太小。這裏除常住的出家人做加工品之外,功德會要處理業務,包括每月發於救濟米,同時每月農歷二十四日有一次「藥師法會」。在平時,法師不為任何人家趕「經忏」,和「請托誦經」,因而參加的人異常踴躍!
所以,為了功德會的場地問題,證嚴法師第一次向俗家的母親要求經濟支援——結果獲得母親的同意,也就在這一年(五十六年)秋天,買下目前精捨的所在地四千五百坪土地,現在精捨本身占地一千五百坪,剩下三千坪成為精捨的預定用地。
靜思精捨的大殿是民國五十八年冬天開工,不到五十坪,大殿和右面廂房的工程,是以土地權狀向銀行貨款來完成,等到七年之後還完了貨款,再度向銀行貨款,建築了現在大殿後面的二層五十坪辦公室及常住寮房。
他們堅持著自立自強的原則,使「靜思精捨」成為台灣全省「慈濟功德」的象徵。
而他們也在買地的同時——民國五十六年七月二十日創辦了四開報型的「慈濟月刊」,民國六十二年八月五日改為十六開雜志型,到今天(七十九年六月),已出版了二八三期。這份刊物除了刊載佛學論文,及有會務報導,大部分篇幅以「帳目徵信」為主,並報導二十萬會員濟貧建院績效。
現在這份刊物發行量已達十三萬份以上。
慈濟工作,由於馬上辦,集中辦,全效辦;其效率非常高。他們在民國六十二年秋娜拉台風橫掃台東大湳村時,第一次發揮了緊急救災的迅速效果。當時證嚴法師在豐原,聽到災情報告,天一亮趕回東部,馬上召開緊急會議,集合三十多人,雇用一輛大卡車,把毛毯,衣服,被子,台幣,運到災區,配合當地人士,將受災同胞的苦難減少到最低度。
這種連續性,持久性,沒有政府支援經費的「慈濟」工作,使證嚴法師「心勞神瘁」,體力上受到極大的損耗。雖然,她把一切獻給佛教,獻給社會人群,不化緣,不趕經忏,二十多年來,參與功德會的成員,沒有一個人退卻,她的精神感動了社會上千萬的人群,而千萬人無條件地參與了慈濟功德會,也深深地感動著她;但是她的身體累病了!
在民國六十七年——她第一次發覺自己罹患「心絞痛」,有同道好友勸她立遺囑。這一年她才四十二歲——是功德會成立的第十三年。
過了一年,六十八年,有一天夜裏胸部又急又痛,身上隨時准備的心藏病急救藥片,忽然找不到了,在寮房裏,就這樣昏過去了,直大殿上早課完畢,她才在痛苦中醒來。
她的精神幾乎不允許她奮斗下去了;這種病隨時隨地會使一個人猝然死亡。
功德會沒有基金,而精捨裡的出家眾每天要辛勞地做工來維持最低生活,非艱苦。她感到這種工作,彷佛沒有源頭的水,遲早有一天會枯竭。她想,必須為功德會找到一種「水源」。一方面,「人命在呼吸間」——這一次沒有死掉,她為了慈濟功德會的慧命,和無數的貧苦同胞,總想找一個長遠的辦法,建立一個能自己運轉的機構,不需依靠「外援」,不必依靠她一個苦行比丘尼!
於是,民國六十八年夏天,她的師父——印順長老,由西部來花蓮渡夏,她把這個構想提出來——要辦一座東部最大,最完善,設備最優良的醫院——「佛教慈濟綜合醫院」!
其籌建醫院基本原因是:
東部(花蓮台東一帶)缺少一間完善的醫院;東部同胞有重病,因
當地醫療單位設備不足,祗有往台北送,但是許多人都因為時間耽擱,結果使病情惡化,而回天乏術。
一般貧民都要送到基督教醫院及省立醫院,急病治好後領出來又無
法休養——功德會祗能救於一時,不能救到底,因此佛教也需要一間醫院,可以辦理「全部濟助作業」!
為「功德會」的本身,須要這樣一種機構。
將來醫院完成,可以解決經濟枯竭的問題——而不再需要外援。
這件計畫一經在「慈濟月刊」上提出,並經社會報刊發布,第一個響應的,是東海大學的陳燦晖教授(亦即現任慈濟醫院的榮譽董事)——捐助了十五兩黃金!
十、國家領袖光臨
從六十八年秋天到現在,經過了整個社會各階層的東持,報刊的發布,攻府各級人員的全力照顧——尤其是現任司法院長林洋港,當時在任省政府主席,對發大悲心的證嚴法師,多次親自於電話中,給予全力支持與勉勵。前參謀總長宋長志上將(現任我國駐巴拿馬大使),也親自到花蓮為醫院建地勘察過,最後,在當時林洋港主席的支援下,以慈濟基金會名義,歷經數月的辛苦溝通,民間,官方多方交涉,分向民間幾十戶地主及官方承購住於花蓮市郊國富裡山邊占地約九公頃的一大片平原。
並於七十三年二月五日在真華法師主持之下,由現任總統——當時的省政府主席李登輝先生莅臨破土。這時八億的總工程費只籌到台幣約三千萬。
破土前一天,李登輝先生莅臨佛教慈濟功德會本會——靜思精捨參觀用膳,正逢全省慈濟委員為全省貧胞們准備冬令赈濟品。
當登輝先生山睹本會為每一戶每一口的貧胞,細心的准備了衣,食,用品,並依地區戶別,分別裝袋,裝箱,打包,再由貨運分送各地,由當地委員將這一份份年節用品轉送到貧戶手中。這位前台灣省李主席贊歎地表示:「政府做的社會工作,還不及你們的周全啊!」
當晚,登輝先生在全省委員代面前提出新台幣三萬元,並滿心歡喜的對大眾表示:「從今天開始,我也慈濟會員之一了。」
本身笃信基督教,一再公開表示退休後將任牧師,來為上帝的子民解決心理問題的李登輝先生,在多次接見證嚴法師時,再度表示,每一個宗教都愛為出發點,行善不分宗教。並一再表示:認識慈濟之後,對正信的佛教,有了更明確的認識。
在破土大典上,登輝先生鼓勵會中來自全省數千位關心熱愛慈濟委員,會員代表說:「萬裡長城是由一塊磚開始……」這句話至今余音猶存。
在同年三月間,有一天證嚴法師突然接到軍方通知:「慈濟醫院土地另有他用,請暫緩使用。」這一晴天霹雳,讓證嚴法師數日不眠不食,萬念俱灰。一來為佛教,為眾生的千秋大業,眼看又成泡影;二來如何向當時三萬多位熱心護持慈濟的善心大德有所交代
於是當即吩咐工作人員總計已收到的建院基金,一一列出明細表,一旦建院不成,將每一筆淨資悉數退回原捐款人。
當時的李登輝主席獲悉建院土地發生了枝節,當即組成專案小組前往實地勘察。而當時已調任內政部長的林洋港先生亦多次去電慰問:「法師!我會為你解決土地——這祗是時間問題,請法師身體保重!要做的事還很多啊!」
同時,林洋港部長電話與宋長志上將連絡:「間有意作公益事業,政府應鼓勵支持。」在各方首長及花蓮地方政府,仕紳的多方協助下,終於由證嚴法師覓得位於花蓮新火車站後,未來大花蓮都市計畫的中心點,隸屬水利局土地約二萬多坪,由省府以「政策性」方案裁定,讓慈濟基金會購下權,並於七十三年四月二十四日,由林洋港先生與慈濟基金會主任委員印順長老聯袂為慈濟醫院主持動工大典。林洋港部長並於大會上當眾提父新台幣二十萬元,護持建院大業。
慈濟綜合醫院,上到故總統蔣經國先生,前副總統謝東闵,現任總統李登輝,前總統府秘書長馬紀壯,前省政府主席林洋港,還有前花蓮縣長吳水雲(他是長期捐款者),議長王慶豐,都給予莫大的支持與贊助!
故總統蔣經國先生在民國六十九年十月十九日到花蓮巡察,十九日下午三時五十分,由秘書長馬紀壯,國家安全會議秘書長沈昌煥,花蓮縣前縣長吳水雲陪同到靜思精捨訪問,蔣故總統對「功德會」十多年來辦理「濟貧救病」的慈善事業,卓著績效,倍致嘉許。
總統到精捨門口下車後,精捨全體工作人員熱烈迎這位國家領袖光臨。
總統問證嚴法師:「你是何時來花蓮的 」
法師說:「已經二十年了!」
總統又問:「慈濟功德會的業務做了多久 」
法師說:「已經做了十四年。」
然後總統由法師引進精捨會客室入座,並詳細垂詢功德會的業務概況。
下面,是他們兩位的問答。
總統:「慈濟功德會的救濟對象都是些甚麼人 」
法師:「祗要有『困難』的人,本會就救濟。救濟包括『長期救濟,急難救濟,風災水災救濟,緊急貧病重症救濟,醫院治療……』。在花蓮市區同時設立施診所,從事義診及施藥。長期救濟主要以無依老弱,貧病,鳏寡,孤兒為主。……」
總統:「救濟的地區范圍多大 」
法師:「救濟地區包括全省各地低收入同胞,離島的澎湖也有分會。目前受功德會長期救濟者有六百多戶,二千多人。直接負責工作委員有一百多人,會員二萬多人。」
總統:「你們用什麼方式救濟 每月要開支多少錢 」
法師:「每月發給長期救濟戶食米和現金,同時按月固定日期發。花蓮地區附近貧民到本會領取,其他縣市,鄉鎮到各地分會或由地區委員處領取。每月開支救濟金額一百多萬元。」(目前已不止這個數字。)
總統:「你們的經濟來源從那裏來呢 」
法師:「(將慈濟月刊的徵信部分翻給總統看)——由本會會各縣市的慈濟委員,向各地會員徵求捐助。各委員均為義務職,除了奔波勸募救濟經費之外,也負責調查被救濟者的資料。委員——是本會的支柱,勞績也最大。」
總統:「什麼資格可擔任委員 」
花蓮前縣長吳水雲代答:「據知各階層人士都有,祗要是熱心慈善事業的人。」
總統:「參加為會員要具備甚麼條件 」
法師:「憑自己經濟能力,每月捐資少不拘,只要有愛心,便有會員資格——例如吳縣長每月捐五百元,也是本會會員之一。」
總統點頭,說:「——真了不起!」
總統在精捨內坐了二十多分鐘,然後步出大門,並要精捨各位法師,居士和他合照一張照片留念。
最後總統知道精捨的法師,都自食其力,耕作農地,從事手工業加工,賺取生活費,對信眾獻出的供養金,也移作救濟基金,因此,很贊歎地說:「你們真了火起,為社會做這麼多事,實在辛苦!」
「你們對那些可憐的人,要當作自己人;對他們的痛苦,當作自己的痛苦,來幫助他們啊!」
大家都回答總統:「我們會這樣做……」
十一、萬眾一心救世
慈濟功德會在證嚴法師領導下,擔救濟責任的委員到今天(七十九年六月)為止,已將近二千位,會員已超過七十萬人。
慈濟千萬道侶在默默中為「慈濟功德會」展開慷慨捐輸與影響社會的工作。
功德會創辦從民國五十五年開始,到今年已進入二十五個年頭,為社會付出「救急救貧」的資金,達新台幣數億元。
功德會起初的「濟貧,濟病,濟急」的工作,是「微不足道」的,他們的善款,是一角,一元的聚沙成塔,「善行」是從「渺小」處著手的。五十五年度的善款收入祗有台幣二萬八千七百六十八元,七十八年度的善款收入達新台幣三億二千二百余萬元。累計總額十二億四千余萬元,其成長率達四萬三千二百余倍,可見我們的社會,依然是同情多於冷漠,熱情重於淡薄。但是,這種工作,所需要的,是一個具有大悲大願心腸的人來領導,和一個建立在永久基礎上的機構,才能為社會帶來永不中斷的福祉。
「慈濟功德會」領導人證嚴法師,和她的支持者,是如此地點著他們「螢火」般的光,卻有心想照亮黑暗的人生坎坷面。
慈濟功德會的創辦人證嚴法師,從一個民家小女子,到一個出世的比丘尼,孤伶伶地,起初連生活著落都沒有。到今天,由於她秉持佛陀悲心,從實踐理想,來展示佛門救古救難的大願大行,引起社會的廣大同情與共鳴,同時參予她的行列,由寸絲片縷的救病救貧,到大規模全省救濟,建立在全省救濟網,同時建立起他們東部最大的「佛教慈濟綜合醫院」,得到海內外同胞以及宗教界師友的支持,完成她的救世大願!慈濟醫院已在民國七十五年八月十七日,以「滴水穿石」與「眾志成城」的偉大景象,巍然展現在我們的眼前。
證嚴法師,現值中年,但是她由於常年辛勞,罹患了心藏病,每天救急藥不離身,她不顧生命,「但願眾生得離苦,不為自己求安樂」;追隨她的二眾弟子,每日忙碌於「加工品」的制作工作,真正地實踐了百丈禅師「一日不作,一百不食」佛門自力更生的明訓,這種大丈夫,奇女子的志節與操行,這種偉大的冰雪精神,「匹夫而為天下法」,「弱女而為百世師」,我們怎能不寄予崇高的敬意!
十二、道侶向往之鄉
民國七十五年三月天。
正好像許許多多的「慈濟道侶」,從台灣各地風塵僕僕,有如游子歸鄉一樣,我又來到了四年以前曾經瞻仰過的花蓮青山綠水和幽隱得不沾人間煙火的靜思精捨。
它彷佛在夢魂中,出現在花蓮的清朗穹蒼。
別離了四年零九個月,而花蓮迷漫於細雨中的大地,清麗得猶如荷塘睡蓮,我們由台北來的這一行人,由慈濟委員柯美玉居士引路,驅車來到這裏——我們走進了「慈濟醫院」母體的搖籃裡。
靜思精捨——還是那樣的簡樸,鄉土,沉默;它的面貌,就好像不可能是一椿艱辛,偉大工程的締造者;它與世界上這麼多絢麗輝煌的叢林道場並肩而立,幾乎是微不足道。除開在它的右側土地上,添設了兩層雲水寮房,它的形象依然如故。
我默默地對自己說:其實,人生在這一段歲月裡,變化實在是太大了。
我們在灰灰淡淡的佛殿前脫了鞋子,走進走向三尺多高的象牙色釋迦佛頂禮之後,再悄悄地退出來,由佛殿右首轉到後面中庭,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幾位年輕的比丘尼,在一間工作房裏操作著幾架現代化的織布機,在機聲軋軋中,她們正為一打十八元工資的嬰兒尿片加工。走進工作房,我向她們虔敬致意,然後再穿越中庭,進了辦公室。
這一間,是四年前曾經來過的——功德會的會長證嚴法師的寮房,會客室兼會務辦公室。這裏,有十多位工作人員正在為濟貧,建院的事務忙碌著。
拜見法師以後,我們又由當駐會工作呂居士陪同,在精捨的周圍巡視一匝,滿眼所見,一樣是「農禅景象」。隨之冒著小雨,走出精捨,再轉到普明寺(法師初到花蓮時修行場所)作一次「懷古」之游。可是當年放過光的小茅蓬,已消失無蹤。在寺後倒有一株穿屋而立,縱橫於天空的百年老樹,枝桠遍布於後園。在這兩座距離不足三百公尺的新舊道場之間,遍是果樹與花圃。
這就是千萬個佛道法侶所虔誠向往的「慈濟世界」,它是樣地樸實與清純。
如果它只是一間小小的佛寺,靜靜的暮鼓晨鐘的女眾庵堂,它仍將會與千古草木同朽。可是,它基於對人間苦難的不平,對世界的冷酷而滿懷悲痛,因此,在繁華錦簇,芸芸眾生的世界,發起了一群人,以凡夫血肉來作菩薩事業的濟世工程。它要以一麻一麥,一铢一锱,集千萬人的汗水因緣,來締造一座現代化的醫院。然而,社會上也些「有識之士」,就「期期以為不可」,就難免驚訝於「精衛填海」偉大的結果。
我想:我是和許多慈濟道侶一樣,已經久入於證嚴師座的「香光之室」,對於法師在「慈濟叮咛語」中的叮咛,囑咐,寄托,已經銘勒於心底。因此,我與法師寒暄的時候,便決定午後二時到花蓮市的國富裡,一睹這座由千萬手所籌建的慈濟醫院工程,在未來的五年,十年,乃至百年後歲月裡,將如何承擔起「藥師如來」拯救病苦眾生的莊嚴角色!
花蓮的天空,細雨娑婆。
午後二時,便由法師親自引導著這幾個由台北來的朝山客,車行經過美侖山的北方郊原,也留連於曾經預定過的國福裡工程建地。法師在車中娓娓追憶,從發心建院過程中的波瀾起伏,就彷佛上蒼在冥冥中泍定一樣——這也像所有「慈濟道侶」的大悲大行所感一樣,「佛教慈濟醫院」,要建立在這一塊平坦,寬闊,位於花蓮都市計畫內的野上。它面臨三十公尺之寬的一號大道(現已命名為「新生南路」),左側是直貫花蓮繁華地帶的中山路。整個花蓮市百年遠景,都以這一座慈濟醫院為胸腹地帶,向四方擴展。
當我們下車的時候,一幢蔥白色龐大建築,堅牢而沉厚地映入我們的眼簾。
走入醫療大樓入口的正面,轉過「蓮池」,是占地二百坪,頂高八公尺的「大廳」;大廳左面巨壁上,是由畫家顏水龍制作,以馬賽克布飾成的「釋迦問病圖」,莊嚴,慈祥而美麗;廳之右壁,是當代佛學宗師——印順長長撰述的「慈濟醫院落成」紀念碑文,刻在一片黑色的花崗石上。
十三、眼前巍峨美景
生,老,病,死,是人生必經的途徑,就像自然界中的花開花落。但是從「生」到「死」,從綠葉花紅,到花葉凋零的漫長過程中,不可諱言的,這個時候,病人所企盼的,無非是一群仁慈的醫生,一所能造福人群的醫院,一副解除病苦的菩薩心腸,一處在生命風暴圈中能停泊的港灣。
住在台灣東海岸的居民,經歷多年的耕耘,雖然家有最新式的電器設備,往昔蕭條的市面也蓋起了可與台北媲美的高樓大廈。然而,萬一生了病,為了診病,治病,為了能夠和台北市民一樣享受完善的醫療設備,不得不長途跋涉北上就醫。但許多低收入戶那有這種能力 慈濟綜合醫院的創立,正將使他們跟台北市民一樣可以享受到一流的醫療設備!
有鑒於此,在證嚴法師領導下的「慈濟功德會」,經迥七年的努力和千萬道侶慈心的呼喚下,「慈濟綜合醫院」終於以悲天憫人的面貌,出現在醫療環境貧瘠的土地上。
在花木初植,景觀莊嚴的院區中,一所規模宏偉的地面五樓建築,以光芒萬丈的姿態,閃爍著佛家的慈悲,也獻給了眾生愛心。在醫院開幕一年六個月後的今天,已開始為花蓮,台東兩地的許多民眾展開醫療服務的新境界。這所佛教醫院,以平實皂收費,熱誠的服務為宗旨,醫護人員不僅接受完整的專業教育,且肯定的擁有一顆可貴慈祥的心,這是該地民眾所願見的,也是「慈濟功德會」全體會員的心願。
醫院設有二個主要入口,左側為門診入口,大廳的「釋迦問病圖」旁是社會服務部,該部肩負著佛陀的教化及證嚴法師的悲心願行,為貧苦病患伸出的援手,其在病苦之余免為薵措無著的醫療費用而心急如焚,對於一般病患輸送出無限的關懷。
大廳正面一排是掛號處,其右側有耳鼻喉科,眼科,牙科的門診,左側則依序為內,外,婦,兒,復健等科的門診;每個門診室均有寬暢的候診空間,小兒科候診室並備有小朋友玩具,牆壁上有彩繪生動的漫畫。如需要進一步檢查,X光科及門診檢驗就在對面。醫師開立處方,拿到繳費處旁就是藥局,以最短的動線,帶給病患最大的方便。
大廳右首入口是急診室,配備完整的各項急救醫療儀器;而緊鄰的檢室,X光科帶給急診病患更大的便利;急診室內二十四小時待命的值班醫護人員,是急診患者的守護神;診療室外側,是「家屬等候室」,心急如焚的家人,可就近聽取病情,更可避免蜂擁一室,阻礙醫療工作進行。
二樓除了行政部門外,是全院醫療中樞。至於實驗診斷科:內設生化,血清,血液,細菌,細胞,免疫,病理,血庫等部門,備有最新,最精密的檢驗儀器,可提供正確的檢報告,作為醫師診斷的最佳依據。生化部門主力儀器則是「電腦斷層掃描儀」(OLYPES AU 550),目前在國內尚未超過八部,在生化界是嶄新的裝備,可一次作卅二項檢驗,每小時可為一二○位病患服務;CD2000的血球計數器,亦是血液檢驗的先鋒。尚有不勝枚舉的儀器均在血液學權威劉祯輝教授的策劃下一一設置。尤以血庫設在開刀房與加護房的對面,更是確當的配置,使開刀中或加護病房內急需輸血的病患,在最短的時間內獲得血液的補給與供應。
實驗診斷科旁是供應中心,該中心負責提供無菌器供全院使用。使用過的器械在「去污區」中由「滅菌清洗機」(慈濟醫院是國第三家采用這部儀器的醫院)清洗,使第一道清洗時即達到滅菌的效果,讓工作同仁們在分類包裝時,不虞因不慎刺傷而遭到病菌感染。在分類包裝後器械再經過第二道的高壓滅菌,消毒,若塑膠類則經過EO瓦斯消毒,經第二道消毒後,該項器械就進入絕對清潔區,開刀房需要的器械就經由此一最清潔的管道輸送,並可由升降梯送到三樓產房內,這些均是醫學界最理想的「無菌」觀念,在東部地區是首創的設備,在國內則尚未超出十家醫院具備這種現代化設置。
緊鄰的開刀房分設醫護人員走道及病患走道,醫護人員經更衣後始可進入清潔區准備刷手進開刀房,而病患則由次清潔區進入開刀房。開刀房內是百分百的無菌設備,每個房間均設有全套抽,吸及氧氣系統,並有全套監視系統,可分分秒秒監視病患的血壓,心跳,呼吸等是否正常。裏面並配備有顯微鏡,雷射刀,關節鏡,尿道鏡等儀器。以前在東部地區所不能的縫接手指的顯微手術,腦部外傷,腦中風,腦瘤,脊椎,人工關節,髋關節,胸腔,白內障,青光眼,角膜移植,開心手術等,其他在台大醫院能開的刀在慈濟醫院優秀的醫護人員的合作下均可達成任務。在開完刀後立即送到隔壁的恢復室,病患在精湛的麻醉術下,可在最短的十分鐘內即恢復清醒送到病房。在無菌及完美的手術中,開刀後絕大部分的病患不須再注射抗生素及點滴,這在東部地區亦是十分難得的貢獻。
位於恢復室旁的加護病房,設置重症病床十床,內部有最新款的呼吸器設備八台,整套完整的監視系統,在螢幕上可同時測知病患的血壓,脈搏,心電圖,呼吸等等。懸在半空的點滴架,牆壁上的氫氣,中央供應系統,完整的隔間,在在顯示出硬體的設施是如此完善;再加上完整的重症護理訓練,使得許多垂危病患轉危為安。復次,病房外特別設置男,女家屬休息室,好讓不能陪侍在側的家屬在心焦之余有個休息的地方,這種周全的設施在其他醫院亦不多見。
再往前走,可看到內視鏡檢查室;寬敞的等後空間,有五間診察室,設有內視鏡,十二指腸鏡,大腸鏡,支氣管鏡,胃出血燒灼器(經燒灼止血可以不用開刀),超音波,彩色心髒超音波掃描儀等等最新,最精密的消化系及心髒血管系儀器,聘請專科醫師以精湛的技術服務病患,三年之中服務病患已達六千余人次。
在對面是血液透析室,內有最新的血液透析儀器。
三樓產房也有無菌設備,並有「胎兒心音監視器」搭配「超音波掃描儀」,使臨盆的產婦,在最安全的監視系統下誕生嬰兒。當可愛的小寶寶出生後,經由「清潔走道」送到等候在嬰兒室門口的小兒科醫師手裏,透過玻璃窗看到這些新生命並排躺在嬰兒床上,立刻感受到一種生命的喜悅;如果在院外出生的新生兒送到該院治療--為防止帶來院外病菌,或傳染給院內的新生兒--則安置在隔離室照顧;開業以來有兩位八百公克,兩位一千一百公克的小寶寶在該院小兒科醫師的愛心及耐心治療照拂之下,健康活潑地出院,這是創東部地區早產兒治療的佳績。
三樓西側是婦科,兒科,眼科,耳鼻侯科病房,有五十床病床,五樓為外科,六樓是內科病房。每一間病房除容納病人多寡有所區分外,基本配備皆以「眾生平等」為原則,設有盥洗室,衣櫃,床頭櫃,床頭上方設有緊急呼叫器,中央系統氧氣,抽吸設備,在緊急的情況下急救的設備就在身旁,可免徒勞往返節省時間,以得事半功倍之效。
慈院餐飲一律供給素食,病患飲食分普通飲食,治療飲食,管罐食,由學有專長的營養師督導,以符合營養之均衡。每一樓尚有配膳室,供病患不時之需;在員工餐廳可看到色,香,味俱佳的菜肴,呈現在全院醫護人員之前。
當每天早晨七時五十五分,全院員工聚集於大廳佛陀問病圖前,由院長帶領大眾向佛陀問訊,唱「慈濟頌」,「院歌」之後,院長講解醫學新知,同仁發表工作感言,證嚴法師亦經常參與早會為大眾作簡短的開示。每天演講之後,全體合掌發願:「願斷一切惡,願修一切善,願度一切眾」,在短暫的十五分鐘,所呈現的正是佛教醫院的特別。
慈濟醫院籌建的目標是六百床,而已啟用的第一期大樓建坪有七千余坪,計有二百五十床都已啟用。為完成籌建的目標,二期醫療大樓工程已於七十六年十月份破土興工,此一後續工程地下一層,地面十層,完成後有三百五十床病床,屬於慢性的病患病區,和一期未設置的癌症治療中心,亦一並設於此棟大樓。為使醫院的運作,臨床與研究並重,以達成未來醫學院的目標,此棟大樓醫師研究室有二層之多,預定在七十九年正式完工啟用。
慈院宿捨區花木扶疏,有網球場一座,提供全院員工在工作之余游樂,運動。
醫療大樓右側,一棟二層樓建築物是全院電氣,冷熱水,空調,醫療氣體的中樞--「動力中心」,經由此處將所需動力輸送到醫院的每一個角落;又如院內消防或動力系統,在某個地點故障,則電腦的中央監視系統就會示警,告訴值班人員什麼地方出了狀況,以便立即展開維修。
在「動力中心」前面則有一塊延伸到中山路,新生南路的空地,目前是綠地公園,將來擬建為「臨床醫學研究中心」,提供專家學者們一個好的研究環境,研究出來的成果可提供給醫學界,邁向新的紀元。希望未來會讓國際人士了解,慈濟除了創辦醫院救人而外,對於醫療的學術造詣,是如此的重視及支持。
慈濟醫院已照建院計劃,把所有的建築以及院景一一呈現在人們眼前。
面臨一號道路(新生南路)的主要建築,是幅寬二百公尺,建物七千九百坪的地上五層(地下一層)醫療大廈。目前一天之間的門診病患可達一千余人,已開設二百五十張病床,目前住院病患,平均率達二九○床,已不敷使用。
在建院計劃中,已於七十六年十月份破土的第二期醫療大樓工程,是位於現有醫療大廈後方五十公尺,地上十樓,地下一樓,這幢十層大樓將開設病床三百五十張,已接近完工。
在這棟大樓正後方成扇形展開的院區,由右向左,聳立著護理人員的十樓宿捨已經完工使用,依次是各科主任宿捨,有眷醫師宿捨,單身醫師宿捨,副院長雙並二樓宿捨,院長獨棟二樓宿捨;除院長,副院長宿捨外,全是四樓雙並,每間宿捨有眷三十五坪,單身十坪,附加一切電器及套房設備。另有十樓一二○戶醫師宿捨,七十六年興工,於七十八年初已完工,現任有眷醫師已紛紛走進自己新窩。
醫療大樓的左側是樓高八級的「慈濟紀念堂」預定地,這座紀念堂,是為千辛萬苦,出錢出力來建院的慈濟道侶們而設立的。整棟建築,為一萬余坪,雄偉地與醫療大廈並立於院區中心地帶。這棟大廈有二十公尺寬的紅磚道,從一號大道的牌坊式大門前,直達紀念堂的廣場。
在紀念堂的左側是由北向南綿延的冬青樹。院牆內空間,是一百余公尺寬的林園景觀區,布置著涼亭四座,亭周遍布綠草與休憩小徑。整個院區,規劃在二萬七千坪的平野上,院區四周,是以三尺高磚建短牆,中植冬青灌木林圍成的綠色院界。
全院區有大小十六棟建築,在建築工程的材料,品質上,以超於同級建築兩倍的加強度,施工完成,以抵抗任何時間可能發生的超級台風和七級以上的地震。
室內的附屬設備,以最新的建材,配件,管線,外飾結合而成,更為耐久,耐用,美觀,方便,使全院醫療及行政人員,能以身家投入這一恆久的佛化醫療事業,而以院為家。
在全院區的正面,醫療大樓的前方,馬路內自留地五十余公尺縱深,正對大樓的醫院大門。沿大門向左右延伸,是停車區,以白線規劃停車位五百個,派專人管理。警衛室則設於大門入口左側,晝夜二十四小時有安全警衛駐守。車位的間隔區,是綠化地帶與道路。門前腹地的中心地帶設圓形花圃一座。此時,院區每一幢建築,每一組景觀,活動場所,都已鋪好二至四公尺寬的林園小徑,可供行車,散步,流連休憩;每條小徑兩側,每隔數公尺都植以「菩樹樹,龍柏,榕樹」為院景主干。蓮池中,當初夏薰風拂過,紫色睡蓮盛開。
在建築物的緩沖區,每一區經營成休閒的林園中心,每一景觀,有大理石制的石凳,和鐵制長椅。在花木扶疏,幽如世外的深深院景裡,經常有慈濟的道友,員工的眷屬,外面的訪客,復健中的病患,徜徉在林蔭小道之間。
此時的醫療作業,在初期建院日程表上,已是全部電腦控制,從門診到入院,留診,出院,全部醫療過程,都會在每一位醫生,護士,重要主管辦公室的電腦上顯示。病愈後的康復者,同時有院方追蹤,檢討,連絡的電腦儲存資料。
同時,在營養室,全院工作人員在上班時間內,全部供應的「素食」餐飲,也包括住院病人在內。非佛教信仰的員工,下班後隨其自便,但醫院飲食作業,絕不使用葷腥,這是繼續台北市的「台灣療養院」,在台灣寶島第二座以「素食」供應醫療人員以及病患的醫院。
為了要結合醫療身病與消除眾生煩惱的佛法,院區中心的「慈濟紀念堂」,將發揮它的「慈悲喜捨」功能,它也成了「慈濟道侶」長年集會,聞法,訪師,訪友的道場。同時它有成為台灣東部舉行國際性會議理想的場地。
在花蓮市區,有這樣一座平民化,現代化,佛法化的慈濟院區,處於青山綠水之間,已成為花蓮天空下的一幅勝景。
它是市內「公園」,是醫院,將來更是國際大會堂。
民國七十五年八月十七日,慈濟醫院在千萬道侶歡呼下,隆重揭幕。五個月後--七十六年三月六日開辦公保,同年八月一日開辦勞保,業務蒸蒸日上。並以「救人第一」為宗旨,為便利低收入戶之就醫,訂下免繳住院保證金的創舉,曾引起衛生主管機關的重視,要求全省各公私立醫院比照辦理。
當這座醫院開幕之後,全台各地來訪的人士,對醫院「硬體事物」的超高品質,為西部一般醫院望塵莫及的診療水平,感到驚訝,但是當他們看到病房設備完全在電腦操縱之下,病人的行動,診療,通過電腦便可以得到醫護人員的呵護,而且每間病房,都是無缺點設施,以便利嚴重傷殘,生理障礙,畸形病患;這種種現代化器物和院內每一位醫療人員的「阿彌陀佛」相,就更感到「大惑莫解」了。
而我們醫院的慈母--證嚴師父則幾乎每日都到院噓寒問暖,安慰病患。
【注】在以「醫療大樓」為中心點的方位說明,是以面立於大廈之前,以參觀者右為「大廈右方」,參觀者的左首為「大廈左方」。大廈後方的左右,以此類推。
十四、慈濟精神堡壘˙慈濟紀念堂
慈院工程進度預定到第五年--民國八十二年,象徵全體「慈濟道侶」萬眾一心的精神堡壘--慈濟紀念堂可正式落成啟用。
現在,我們重新來敘述這座具有「感恩」意義的輝煌建築,及其內部設施與開放功能。
為紀念「慈濟」漫漫長路上的點點滴滴愛心,為樹立現代化佛教的精神堡壘,為提升佛教的社會形象與國際地位--「慈濟紀念堂」,即將展現在我們眼前。
由慈濟醫院再向前走,往右側抬頭,矗然入目的就是這座莊嚴巍峨的紀念堂。穿過三十公尺寬,近三層樓高的牌樓,馬上可以看到濃蔭庇護的「瞻仰大道」,和七百五十坪鋪滿紅鋼磚的堂前廣場。
「瞻仰大道」平時是不開放的,只有在朝山或特別的聚會時,才能穿過這條莊嚴大道直入紀念堂。現在我們是繞往右側庭園的石級林蔭道,在一片清爽綠意中到達廣場右側入口的「淨水池」,洗洗手臉後,才走向堂前廣場。
在廣場上,你可以先舒緩心情,靜靜欣賞一下紀念堂的特殊設計風格;正門的造型,部分和「靜思精捨」神似,左右兩側,配以仿唐式的三疊飛檐屋頂;三面檐廊下,兩排粗壯的廊柱,更襯出宏偉氣勢。屋頂,青褐色的特制銅瓦,在陽光中透顯出古風異常的高雅。現在,就讓我走進門去,為大家細細介紹這座慈濟道侶們的神聖殿堂。
本堂的地下二層,四周是貴賓停車處和一般停車場,分別有不同車道進出。中間以完善的隔音裝置一個容納兩百人的會議室,左右側另有四間一百五十人的小會議室,采用彈性隔間,以適應不同情況需要。
地下一層和地下二層的中間部分,是一間階梯式挑高的「國際會議廳」,有放映室,記者席,電腦同步翻譯等設備,占地三百坪,可供六百人聚集開會。四周有三十三間通鋪宿捨,每間可容二十至三十人就寢。從地下一層起,直到頂樓,特別設計了一路環繞直上的六公尺寬坡道,為便利觀覽坡道回廊間的書畫展示,紀念碑銘,采取不到十五度的平緩坡度,利於大家一路緩行欣賞。地下一層正面後方,有兩間「靜修室」,提供雲水堂中的道侶調整身心的安靜空間。
一樓正面中間部分,在國際會議廳上方,以繪畫,浮雕之表現方式,為慈濟發展史上的感恩事跡留下紀念,這是我們的「感恩堂」。感恩堂兩側,並列二十二間通間宿捨,和地下一層的三十三間,約可容納千人住宿。感恩堂後方則為十四雙人貴賓套房,供來訪法師及貴賓掛單。
與一樓平行的是廣場正下方,可容納八百人的大餐廳,餐廳下方則為可停六十部小客車的停車場,與紀念堂主體地下三層的停車場,合計可停一百三十部自用車輛。
二樓中間部分,即紀念堂的主體--「講經堂」,扣除四周的坡道回廊,面積仍有三百五十坪,有一千七百個坐位。下面佛像及講台,有五十五坪。講台後是一間二十坪的法師休息室。進入講經堂要洗手,脫鞋,於是兩邊設有洗手間,茶水室和專人管理的衣帽間。
講經堂的入口,是一片十一點五公尺寬的丹墀式台階,氣勢壯觀,左右側為兩排十四米寬的柱廊,直抵飛檐,高聳巍峨,亦為紀念堂建築上的一大特色。
為增加「講經堂」的使用功能,所有的座椅都是活動的,可全部收入講台下夾層。整個講經堂,包括講台部分的上方全部挑空,高達二十七米(約為一般房屋九層樓高),是紀念堂中占地最廣,風格最特殊,氣象最宏偉之處。
三樓在正門門廳上方,約九十坪空間,為「佛教文物示室」,四周全為平緩坡道式的展示回廊。
四樓門廳上方,是師父的辦公室和接待室及助理人員的辦公室,約有一百五十坪。左側為一間二百坪大的圖書館,這是對一般民眾開放的。右側前是三十坪講堂五間,十五坪講堂四間,是為了配合佛學院的開辦而設。
五樓左側,有一百五十坪的空間,收藏佛書及相關內典,是內部研究人員專用圖書室。右側仍有五間教室,正面為一百坪大的社會工作人員辦公室。因為堂頂采取飛檐式,所以愈上面的樓層,使用空間漸漸減少。
六樓左右及前方,全為七十坪大的研究室。
七樓,八樓是備用空間,萬一賓客太多,樓下不夠使用,可以此二層樓面為臨時棲宿之處。
九樓是藏經閣,位於前後兩面屋頂的中間橫椽處,為鋼架所構成,約六十坪,上有天窗透光。兩側另有陽台,可外出眺望整個花蓮市區及中央山脈的景色。
紀念堂的特色是曲線屋頂,但曲線屋頂最不易施工,而且為了提升室內設計,布置的藝術層次,整個建築工程特別缜密,仔細。紀念堂已自民國七十七年二月開始外圍園景部分的整地,三月紀念堂部分正式動工,預定在民國八十二年全部完工。
「慈濟世界」經過二十幾年的辛勤耕耘,在此作一回顧;永不休歇的繼續行程,在此暫一駐腳。走出紀念堂,且讓我們攜手繼續向菩提大道馳騁!
十五,慈濟教育第一步˙慈濟護專
七十八年九月,為於花蓮市建國路底--德興路一四四號,背倚層巒疊嶂的中央山脈,占地十公頃的「慈濟護理專科學校」,經過兩年的經營籌措,以清麗之姿,雄偉之勢,已屹立在數十萬「慈濟道侶」之前!
「佛教慈濟慈善事業基金會」四大志業--「慈善」,「醫療」,「教育」,「文化」之一--「教育」事業,則自「慈濟護專」之設立而邁開第一步。她的創辦,不僅為彌補寶島護理人才普遍的缺乏,更重要的,是以佛陀慈悲教育培育出具有「聞聲救苦」菩薩心地的優秀護理人員,使人間的病苦與傷痛,獲得最妥善與溫暖的照拂。同時,藉著護專所提供就學就業的機會,減少東部少女外流,間接解決日益嚴重的社會就業問題
在這些理想和期許下成型的「慈濟護專」,民國七十七年三月向教育部提出設校申請。「佛教慈濟基金會」隨即購置十公頃校地,准備兩億台幣作為建校基金。四月,教育部「技職司」曾副司長率有關單位至校地實地會勘後,將申請案提交至該部「審議委員會」擇期討論。
此時,基金會即成立「建校籌備委員會」,聘請前台大醫院,台大醫學院院長楊思標教授負責籌設事宜。楊教授另推薦前台大醫學院院長魏火曜,台北護專校長沈蓉,台大醫院護理科主任周照芳,台灣大學護理系主任高紀惠,國防醫學院護理系主任馬桐齡,衛生署保健處副處長黃梅暨第一科科長王美園等,國內醫學,護理界翹楚參與籌備,與當時慈濟醫院正副院長杜詩綿,曾文賓,共同展開學校之研擬規畫以及約聘師資,購置器材等工作。並由楊思標教授擔任籌建主任委員。
為使籌備工作達迅速,確實,委員會決定將「申請設校」,「工程規劃」,「延攬人才」,「變更都市計畫」,「開工興建」等籌備工作多管並進。
教育部規定,新設學校開學前必須建築完成一萬平方公尺面積校捨,於是在提出建校申請的第五個月--七十七年七月三十一日(農歷六月十九觀世音菩薩成道日)開工興建。八月,申請案在教育部提會討論。九月,核准籌設公文下達,立即送出籌設計畫書。護專校地原為農地,在變更都市計畫方面,蒙省府主管機關的協助,半個月內辦妥由省府迳行專案變更,十一月底省都市計畫委員會通過,轉內政部核備;隨即著手土地所有權人變更登記,取得建築執照。在各方密切配合協助下,變更為學校用地全部過程僅歷時兩個月。
籌設計畫書於七十八年二月二十七日經教育部正式公文批准。四月,教育部代轉地方法院辦理法人登記,取得「慈濟護專法人」證書。四月二十五日,教育部派員勘察籌設進度後,正式核定准予參加七十八學年度全國護理專科學校聯合招生,至此,籌備工作底定;創下了教育部籌設一年,即完成招生之專校記錄。
慈濟護專於七十八年七月加入國內八所「二年制日間部」護理專科學校考試。八月,順利招滿一百零柒名新生,甲類(高級護校畢業生)乙類(有護士執照,五年內曾在醫療機構服務滿一年人員)各一班。為使學生能專心向學,無後顧之憂,除學雜費,住宿費,膳食費全免外,每月發給每人三千元助學金,供購買書籍,文具之用,此乃全國私立學校之創舉。而相隔約三公裡,聲譽卓著的「慈濟綜合醫院」,是學生最佳的實習環境。
護專九月十七日開學,首任校長為楊思標教授。目前已聘請專任教師十三人,兼任二人,助理七人。其中研究所以上具國內外博,碩士學歷者十一人,學士十一人;皆為各學校,各醫院學有專精,職有專長的一流人才。八月十一日,以首屆招收一百零柒位新生而言,平均每五人便有一位老師指導,足見該校對教育素質的重視。
復次,該校在各科課程設計上亦具有相當特色。除共同科目六門,專業及相關科目十一門,專業及相關實習科目四門之外,另有十五門選修科目,內容涵蓋哲學,文學,藝術,心理,輔導,醫療,電腦,科學等,期使每位學生達到術德兼修,身心陶冶的境界。
慈濟護專建築融合慈濟精神與文化氣息。大門入口右側警衛室,造型仿精捨大殿,佛教精神流露其間。進入校區,左側地下一層,地上五層的建築物即是「行政大樓」;地下室為餐廳,全部供應素齋;一樓為各處辦公室,二樓是校長室,會議室,化學實驗室,營養教室,視聽教室以及圖書室,三樓為董事會辦公室,校史室,會議室等,四樓是教師研究室,頂樓則辟為佛堂,學生可自由前往禮拜,作早晚課。行政大樓之後,是一棟五層基礎的三層建築,計有普通教室九間,營養教室一間,化學實驗室一間,解剖實驗室一間,護理實驗室二間以及護理示范教室二間。校區最內側為司令台,操場,一期工程全部建築面積約壹萬平方公尺。已在七十九年增設五專以及在職進修班,以增加東部少女就學機會。
慈濟醫院四年來的成長和茁壯,為東部醫療史譜出美麗而動人的篇章;如今,慈濟護理專科學校的誕生,亦將為優秀且富愛心的現代護理人才,提供最佳的孕育環境,也為我國護理教育寫下嶄新的一頁。
此外,慈濟醫學院亦已於七十八年七月二十五日獲得教育部核准籌備在案,「慈濟基金會」計畫在民國八十二年建校參與大學聯考。
慈濟世界之教育遠圖,最後目標是設立包括「醫學」,「宗教」,「文學」,「管理」四個學院的「慈濟大學」,而校地業經數年來購得六十余甲,與慈濟醫院,護理專校,連成一個完整的文化區,凡此即將一一呈現於吾人眼簾之慈濟教育大業。
十六、悲心來自深慈大願
回溯民國七十年到精捨,而今多次拜見法師,不管是台北市吉林路的講經會場,還是花蓮新城鄉的功德會,還是台北長安東路的文化中心,法師所談所想的,甚至於生命所系的,就在於「慈濟醫院」;這絕不同於一般人的「個人事業」,也不是一位出家的比丘尼為了蓋一間寺院向施主化緣;這是法師自從投於佛法之海以後,從心靈深處所湧發的深慈,大悲,大願,要以個人的微弱呼聲,激發有緣人心上的良知,來一呼百應,眾志成城,改變東台灣的人民生存空間與生活品質,從一無所有,到建立這座花蓮歷史上最具規模的醫療設施。法師從一念慈心的湧現,到千萬人的慈心相印,彷佛月照千江,這種偉大心靈的共鳴,成為台灣社會自由自助的特殊景象。
醫院的籌建,是從民國六十八年五月發起,這七年間,建地取得歷盡艱辛,許多心血彷佛無端白流,到第一棟醫療大廈完工,醫院開始作業至今,其間柳暗花明,成為遲來的幸運。在這八年之間,不知開了多少次籌備,施工,行政,檢討,谘詢和榮譽董事的會議,也不知勞動了多少政府首長,地方仕紳,醫學界名流,佛教界大德,工商界巨子,乃至涓滴輸將的無數善士;為慈濟醫院,這樣多的人來結緣投入今天花蓮天空下的佛教工程,但是今天醫療大廈的完成,醫療作業開始,並不等於醫院建設的全部功德圓滿。而院區的整個建設規劃,景觀的施設與美化,「紀念堂」的斥資與籌建,乃至醫學院的創建,建院的陸續工程,都在法師的心頭,尚是未了之願。
經常的從花蓮到台北,從台北到高雄。跑遍了台灣每一個角落;接見過千萬個與她同心同德的道侶,傾訴心中要完成的救人生命的遠景。
這真正是「集千萬鈞於一肩,荷人生苦於一己」了。
我們看得出這位風骨蕭瑟的出家大德,她的悲心與憂慮。她深知:貧與病是兩個連體的嬰兒,慈濟醫院的功能,是秉持佛陀對於眾生平等的慈受,來接納一切苦難人生的。
以一個女子之身,承擔如此沉重地改良社會的重擔,不之別人怎麼樣想;我們知道物理學也有「金屬疲勞」這個名詞,即使最尖端的科學產品--七四七飛機,也有肉眼看不到的「金屬爆烈」危機;人的身體,也不能無休止的憂思,承擔苦難,為己身以外的事,付出犧牲的代價。
每次看到法師接見道侶,或者與各方面人士洽談建院工程種種,就忍不住要說:「請法師多多保重身體!」
法師說:「也習慣了。」
每到中午十二點以後,法師還是勞思費神地犧牲休息時間,處理慈濟事務。
我說:「法師該小眠一會兒了。」
法師會說:「我已很久沒有午間休息的習慣了!」
佛經也說:「財,色,名,食,睡」,地獄五條根,可是這「睡眠」一條根,我覺得是指「貪睡」,「多睡」而言的。難道不睡覺,或者點到即止的睡眠,可能維持一個血肉之軀的健康麼 這在現代醫學的觀點,是無論如何無法理解的。
我們當時住在功德會的二樓大眾寮房裡,雖說是晚上十點鐘就寢,事實上,一天車程顛簸之後,是睡不著的,要輾轉反側到十點半,甚至十一點,才能沉沉入眠。
想不到睡了四個多小時,就聽到一陣「ㄆㄥ ㄆㄥ」的梆聲響了。原來是精捨裏早起的訊號,看看手表,才不過四點。接下來,不久又聽到大殿的鐘聲,全寺的出家人已經「上殿」,法師早已起來率領大眾做早課了。「她好辛苦啊!」我會這樣想。白天午間沒有睡眠,整天賓客不絕,就是以那僅僅五個小時的睡眠,承擔一天二十四小時體力負擔,也太不公平了吧!
這種現象,如果沒有接觸過佛家生活的人,是很難了解的,很多人都以為出家做比丘,比丘尼很悠閒,很潇灑;其實光是一項四,五小時的睡眠,就會把他嚇昏了頭。還有「持午,苦行,修道」呢,他敢出家嗎 記得多年前,在南投蓮因寺講課,忏公有一種規定:不管你是什麼人物,凡是在寺上掛單--教書的也罷,學員也罷,早晚課要一定「隨喜」。這一「隨喜」我就慘了,因為蓮因寺的早梆,三點半就敲了,而晚上鐘聲(那是冥鐘吧)要敲一百零八下,直敲到十點四十分。我還有多少時間可睡呢 所以每天早梆後「上殿」,為了緊急行動,有時鞋子是倒著穿的,有時穿錯別人的鞋子,而寺上的法師早已精神奕奕地高唱香贊了。
「功德會」的景象,也好不到那裡,本來我應該去「隨喜」早課,可是這一條「根」大深,直纏得我如癡如醉。
到天亮六點,才勉強在一陣掙扎中奮勇下樓,直奔齋堂,這是我們「在家人」的生活常規,也是我一次早起的經驗。
「出家非將相所能為」這句古諺,恐怕不是一些凡夫俗子所能深深體會,何況出了家,再發深心大願,去領導千千萬萬道侶,去以福田慧田引道侶,共登菩提之路的證嚴法師呢!
一部三十萬字的「慈濟叮咛語」,如果有心人能細嚼慢咽,我們自能深知「一顆偉大的心靈,畢竟來自深慈大願」,才能以菩薩的心腸,去隨緣濟苦助難,去「但願眾生得離苦,不為自己求安樂」的。
可是法師在她自己的菩薩道上,特立獨行,力排人生障礙,而又能有這麼多與她同流,與她「千江月月映照」的道侶,在一起苦難同當,也真使她在憂心忡忡的建院歲月裏,獲得無限慰藉了!
十七、當代高僧之薪傳
在證嚴法師實踐佛門悲願的辛酸歲月裡,在舉目荒涼,世途崎岖的眾生世界,能夠以慈心照拂這位法裔弟子的--是她的剃度師尊--當代佛學泰斗--印順長老。
今年八十五歲(民國七十九年)高齡的印公長老,是清代光緒三十二年(一九○六)出生在中國浙江省海寧縣。印公幼年即思慮銳敏,卓拔不群;從十六歲起到二十四歲,曾在故鄉出任小學教師八年,二十五歲到普陀山為僧,二十六到廈門閩南佛學院研究佛學,不久即受知於禅宗巨匠虛雲老和尚,出任福州鼓山佛學院講席,三十一歲於普陀山慧濟寺閱完「全藏」。此後二十年,私淑民國佛教領袖--太虛大師,並在抗戰期中,任教於四川「缙雲漢藏教理院」,同時從事高深佛學研究。大陸沉陷之後,於民國三十八年移錫香港,編定四十冊的「太虛大師全書」,四十二年來台,駐錫新竹青草湖福嚴精捨,锲而不捨,浸沉於佛學全般面貌;到民國六十三年,以「中國禅宗史」一書,榮獲日本大正大學文學博士學位。這位近代中國的佛教思想家是以論文獲得日本最高學位的比丘界第一人。
其實,在近年,能在社會上,佛教場合見到印老音容的人並不多,因此世俗界了解老人一生德學的人很少;老人家一生平淡靜寧,韬光養晦,除開極特殊的禮請之外,社會上一切酬,完全謝免;但是老人著作等身,他的一千萬言以上的著述,影響佛教思想界之大,無與倫比。因此,允為中國近代佛家思想之巨擘。
老人的著述,不僅為中國佛學界所珍視,也蜚聲於史哲學界。如果我們國家對宗教界大師也有所「禮遇」的話,印公理應被尊為「國師」而當之無愧。
正因為有這樣德誼高潔的師承,所以,才有這位悲願深宏的嗣法弟子,為濟世度人而行菩薩道的證嚴法師。證嚴師座二十余年深受印公人格的薰陶與學風親炙,她完全承襲了老人不務粉飾而淡泊清越的情操,才能引導慈濟事業走上「不為己謀,為天下眾生計利」的「慈濟」之路,才能以法燈相續的光華,照耀塵寰!
證嚴法師雖遠居花蓮,但幾乎每月都要到台中鄉間作「省師」之行。所有「慈濟法業」的有關重要決策,以及道業上的進境,都會面懇印公垂示。有時法師也懇請印老到花蓮避夏。所以,老人對「慈濟功德會」的一切動態,了如指掌。以老人的慈切與卓識,對證嚴法師的「慈濟事業」,都會作最大的支持與加被;尤其對慈濟醫院的興建,在精神與資財兩方面,都成為法師的慧命之最大支柱。
從慈院動工以來,印公不動聲色地,凡有海內外弟子,同道的敬儀,以及壽誕供養,幾乎全部移入「慈院基金」的帳戶之下,多年以來,所轉入的財務數字,恐怕已經十分可觀了。但是,這筆淨財,在「慈濟月刊」上和徵信名單上,是找不到的。這些錢,總會不經意地以「毫無出處」的方式轉入慈濟建院的基金裏,而證嚴師座的「懷恩」之情,也就可想而見了。
證嚴法師事師「至孝」,而印公老人之薰被「至慈」,這種佛家法裔承續,非同世俗的血緣關系,對上下兩代之間的人格取樣,無法抉擇也不能抉擇;因此,世間「父賢子不孝」的事比比皆是。但是佛家的法裔是建立在佛陀的無相無我,慈悲喜捨的教示下;是凝聚在師弟人格道業慧光相濡的基礎上,所以才會出現有「玄奘之明師」,然後有「窺基之高徒」;有「道安之賢」,然後有「慧遠之傑」。在師弟承傳中,有的以言教,有的示身教;有的以學術思想相砥砺,有的以悲願道業相交融,然後使佛法振古爍今,成為黑暗世間的一盞慧燈。
在慈濟法業中,證嚴法師能以無比的定力與信念,能堅忍圖強,能以大悲人格領導這麼多社會大眾從事濟世工作,畢竟從法乳中吸取了最深純的血液,從師承上奠立了高潔的品格,無私無我,終於使今天的慈濟醫院,走進中國醫療作業的行列,並成為台灣東部救病救傷的重鎮。
證嚴法師之蒙受慈師--印公之庇佑,這在「慈濟」成長的歷史中,是「默默滋潤」的。
十八、醫療行列千峰競秀
現在,慈濟醫院開業已步向四年,它底「基礎組織」已經向政府登記為「財團法人佛教慈濟綜合醫院董事會」。慈濟醫院,則置於這一董事會之下,並承擔院務「未竟的一切建設」與指導院務「政策運作」,以維護儒家精神經由醫療行為,普施「慈悲」於東部病苦同胞。
慈濟醫院董事會的成員,共計十五位,他們是:
名譽董事長:印順導師--當代佛教高僧,佛教思想家,華雨精捨住持。
董事長:證嚴法師--花蓮慈濟功德會會長,靜思精捨住持,本院創建人。
董事:楊思標教授--前國立台灣大學醫學院院長,前台大醫院院長,慈濟護理專科學校第一任校長。現任財團法人台北病理中心執行長。
董事:曾文賓教授--前台大醫院副院長,台大醫院復健科主任,心髒血管病專家,現任慈濟醫院院長。
董事:陳炯明教授--前台大醫院教授,內科學專家,現任台北市國泰醫院院長。
董事:王欲明先生--現任台北市國泰醫院副院長。
董事:吳水雲先生--前任花蓮縣縣長,現任中國國民黨秘書處主。
董事:修觀法師--日本佛教大學碩士,台北市菩提講堂住持。
董事:達宏法師--台中香雲精捨住持。
董事:真華法師--新竹福嚴佛學院院長。
董事:高而潘先生--名建築師,台北市高而潘建築師事務所主持人。
董事:王端正先生--曾任中央日報總編輯,大成報副社長兼總編輯,現任慈濟基金會總管理中心副總執行長。
董事:釋悟見法師--花蓮靜思精捨監院。
董事:釋悟性法師--花蓮靜思精捨,慈濟功德會財務管理。
在董事會成員底定之外,醫院方面,在醫療作業開始之初,開診四科至今已發展為二十二科,並已聘定主要醫療專家四十余位,大多是出身於台灣大學醫院的醫界俊彥。
至於院務行政人員,包括「人事,總務,工務,會計,社會服務」等部門主管級職員及科室以下工作人員,均在醫院作業展開之前聘定,參與慈濟工作。
由於前故台大醫院副院長杜詩綿,台大醫院復健科主任,現任慈濟醫院院長曾文賓二位醫界先進,從建院籌備工作開始,便熱心地介入,參與,同時帶動了整個醫院建築設計,工程的開展,最後到醫務人事的谘詢,組織,聘請,職前訓練,因此,台大醫院與剛成雛型的「慈濟綜合醫院」,在民國七十四年秋季便訂定了「醫療合作計畫」,並經「教育部」核定,在慈院開診以後,台大醫院的醫師便與慈院的醫師「定期交流」以提升醫療的最新水平,一方面使醫護人員不虞匮乏,而醫療作業也就能隨著科技進步,日益發揮高度效率,使得慈院能站在東部醫療第一線。
當七十四年八月十五日台大醫院現任院長林國信教授,率領副院長沈友仁,洪伯廷,內科主任吳德祿,外科主任陳楷模,小兒科主任呂鴻基,放射科主任黃國茂,實驗診斷科主任吳敏鑒一行與建院工程專家高而潘,宋笃志,邱茂彥,陳福來,郭铨炎飛抵花蓮,驅車到工地參觀,然後去功德會參加為他們舉行的簡報之後,他們對慈院的醫療硬體設計及工程品質,極為贊美,並認為慈院深具發展的潛力,前途光大;尤其董事會對醫療人員生活的安排,盡善盡美,褒贊備至。
當時國內醫學界透過大眾資訊系統,獲得「慈院」即將參加東部醫療行列,台中的榮民醫院院長羅光瑞,台北長庚醫院的醫師群,都一致表示將對這座平民化,現代化的「慈濟醫院」給予最有力的支持。
十九、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凡是到過花蓮「佛教慈濟醫院」的人,都會驚異地贊歎:「--這麼堅實浩大的工程,真是功德無量啊!」
他們在心底,也會毫無疑義地肯定這座佛教醫院,必然會成為東台灣的「救世慈航」。
證嚴師父幾乎每天都要到院裡來巡視,叮咛。而在未來的憧憬裏,已可想像一片車水馬龍,出現在大廈門前,為院務工程圓滿後的慈濟醫院帶來一波一波急待診療的病苦同胞。
眼前的醫療大廈巍然矗立,已可遠觀它在五年,十年之後的恢宏氣象與它的景觀,絕勝於花蓮了。
回想二十五年前(民國五十五年)證嚴法師一念的悲憫,在鳳林鎮一家診所前,為一位山胞婦女難產流血,無錢付費,而被迫抬走時--而發願興建醫院救人開始,今天,這個偉大的願望終於從「赤手空拳」,「虛無缥缈」之中,經過「千萬道侶的一心一德」,「社會賢達的義行善舉」,也曾在一些「懷疑與錯愕」的眼神觑視下,那一片「海市蜃樓」的心願,終於成為鐵一般的莊嚴景象,出現在這比丘尼大德的面前!
我們也曾聽到一些人私下議論:「--海內外有那麼多佛教徒辦醫院,有那個辦得有聲有色 到最後還不是淪為他人的工具,否則即被政府接收--能省下這筆錢蓋廟不是很好嗎 」這種「信心危機」一直在一些佛教徒心中,甚至在社會上某些人心中輕輕蕩漾。
但誰也無法斷言,一個發大心大願的人,所締造的果,究竟會如何落實
從建院構想定案到現在,尤其「慈濟道侶」們,為「師父建院」而鼓舞歡欣,而憂心錯愕,拿不准這樁工程到何時才有一個圓滿的日子。因為誰也沒有想到,慈濟道侶--會如果同舟共濟,如此「赴湯蹈火」,是千真萬確的「眾志成城」,是義無反顧的「捨己救人」,是令人動容的「行菩薩道」,為他們的師父--一位出世女子--證嚴法師的眼淚而感動,而傾服,而頂禮,而輸財獻力,而締造出東台灣的這座濟世救人的道場!
由宗教徒的力量,建廟,建教堂,古往今來也太多太多了;由帝王將相,達官巨賈,登高一呼,成就非凡的事業,也不足為奇。這是經由一位無名女子,一位平凡的比丘尼,兩袖清風的苦行者,動員三教九流,從朝到野,蓋一座耗金億萬的現代化醫院,誰會相信呢
當我們想到這裏,雖然事實也展現在眼前,似乎是歷史也不會「重演」了。
我們也曾想到:證嚴法師在建院這八年來,精神,體力上所承受的壓力,焦急,苦痛,恐怕已不是任何人可以代為「分憂」的了。
一個人不管由於那一方面的煩惱所帶來的痛苦,都不是別人所能代受的。每次看到法師在升座說法時,在接待賓客時,在依傍著道侶叮咛,囑咐時,都會有一波波寒意襲上心頭:「法師--真是太辛苦了。--她是在為病苦同胞而受苦受難啊!」
我們旁觀者,會從內心泛出這種沉痛的哀痛。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
法師是為誰而求呢 為誰而憂呢
「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
--這個人,就是為蒼生背負苦難的證嚴法師啊!
慈濟醫院的初基,已如磐石之固,莊嚴的勝景也歷歷在目。但是,慈濟的道侶們,海內外的善心人,還不是「息心歸隱」的時候。行菩薩道,是永不厭倦的!莊嚴「慈濟」,還需要我們這一雙拯災濟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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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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