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福積德造命法
⑴善的辨別
若復精而言之。則善有真有假。有端有曲。有陰有陽。有是有非。有偏有正。有半有滿。有大有小。有難有易。皆當深辨。為善而不窮理。則自謂行持。豈知造孽。枉費苦心。無益也。
修善最重要的是出於真誠而無所求,這是真善。有條件的善,不但不是善,而且是造惡。譬如我們這個世間不少人——尤其是佛教徒,不明白佛陀教化眾生破除妄想執著的道理;他們來佛寺燒香拜拜,都是有所求而來的;他要沒有所求,就“無事不登三寶殿”。他在佛菩薩面前許願燒香拜拜,求佛菩薩保佑,目的達到之後再來還願供養奉獻——談條件,把佛菩薩當做什麼人!不但心不誠,且把佛菩薩當做惡勢力包庇者,豈非罪過!
支立的父親,是正人君子,囚犯那種做法,就等於把他當做小人看待。支立的父親不生氣,仍舊幫他忙,真是難中之難!所以他得的果報是應當的。前面舉十個例子,現在再講道理;也就是積善的事和理不可以不知道。先說真假——什麼是真善?什麼是假善?
何謂真假。昔有儒生數輩。谒中峰和尚。
‘中峰和尚’是元朝時候人,我們對他應該相當熟悉,因為常常拜的《三時系念》就是中峰和尚編輯的,這是專修淨土的一個方法。那時有一些念書人去拜訪中峰禅師。
問曰。佛氏論善惡報應。如影隨形。今某人善。而子孫不興。某人惡。而家門隆盛。佛說無稽矣。
佛家常講,道家也講:“因果報應,絲毫不爽。”他們說‘今某人善,而子孫不興’,這是講現世,現前的善人子孫不好;‘某人惡,而家門隆盛’,惡人反而‘家門隆盛’。他們就說:‘佛說無稽矣!’佛法說的果報與事實不符。拿這個問題來向中峰禅師請教。
中峰雲。凡情未滌。正眼未開。認善為惡。指惡為善。往往有之。
一般人是肉眼凡夫——你的俗情,你的心地不干淨;就是妄想執著還很多,沒有慧眼,看不到事實真相。‘認善為惡,指惡為善’,善惡顛倒了,這就叫迷惑顛倒。‘往往有之’,不但這樣的人在世間確實有,而且還很多。禅師客氣,不說很多,說有這種人就是了。
不憾己之是非顛倒。而反怨天之報應有差乎。眾曰。善惡何致相反。
他不曉得自己反省,不辨是非,反而怨天尤人,說老天報應不公平。眾曰:‘善惡何致相反?’世間迷人,為什麼把善看成惡,惡看成善?
中峰令試言其狀。一人謂詈人毆人是惡。敬人禮人是善。
中峰大師就叫他們自己說說。一個人就講,‘詈人毆人是惡’,打人罵人是惡;‘敬人禮人是善’。這是那些學生自己說的,他們善惡標准在此地——罵人打人是惡,恭敬人、對人有禮這是善。
中峰雲。未必然也。一人謂貪財妄取是惡。廉潔有守是善。中峰雲。未必然也。眾人歷言其狀,中峰皆謂不然。因請問。
中峰禅師說:“你的標准不可靠。”一個人又說:‘貪財妄取是惡,廉潔有守是善。’貪贓枉法是惡,廉潔有守有為的是好官。中峰禅師又說:‘未必然也。’‘眾人歷言其狀,中峰皆謂不然’,這些標准禅師皆不同意。‘因請問’,於是大家就請問老和尚,我們的標准你不同意,你的標准講給我們聽聽。
⑵善的定義
中峰告之曰。有益於人是善。有益於己是惡。有益於人。則毆人詈人皆善也。有益於己。則敬人禮人皆惡也。
這是佛法講的標准。‘有益於人,則毆人詈人皆善也’,打他、罵他都是善。‘有益於己,則敬人禮人皆惡也’,所謂有意討好、巴結、谄媚之類是也。
是故人之行善。利人者公。公則為真。利己者私。私則為假。
這就找到一個真正的標准,這個標准就是存心利益社會大眾,為一切眾生造福,這是善。為大家造福,自己還要得相當的報酬,這是善裡夾雜著惡——善不純。先講真善、假善,後面還講圓滿的善、不圓滿的善摻雜在一起;有半滿、有圓滿,有純、有雜,都要搞清楚。
所以諸佛菩薩、世間聖賢沒有想到自己,完全是利益眾人,那是真善,那是圓滿的善。世間的人,不說別人,我們說范仲淹。范仲淹的行善、積善就是真實,就是圓滿,是我們的好榜樣。他從來沒有替自己著想,也沒有替兒女打算一下,一心一意只知為國家、為社會造福,連自己的身家都忘掉了。我們讀他的傳記,他自己積善,一家積善,子孫皆知行善。自己做到宰相,五個兒子中,有兩個做過宰相,一個作過御史大夫。自己死的時候買不起棺材。錢到那裡去?全都拿來做社會福利事業去了。所以印光大師贊歎他,說他的德行僅次於孔夫子。他的家庭一直到民國初年——八百年不衰,子子孫孫都好,積德積得厚。
我們今天行善,拿出自己百分之一、二的力量來行善,已經覺得我是善人了!而且還要捨一得萬報!大家到佛寺來燒香布施,為什麼?這個利潤最大——一本萬利。所以到佛門裡來燒香拜佛,心想這是一本萬利的生意(今天布施一塊錢,明天得一個彩票中一萬塊),是這種心態到佛門裡布施修善的,冤不冤枉!把佛菩薩看得真連小人都不如了。所以有很多人到佛門時,你看他很虔誠拜佛念佛——但是他自己不好,他的家庭後世都不好,真正的原因在此。好像不是有心把佛菩薩看成一個壞人,看成一個接受賄賂的人,可是有意無意他就是這種心態;雖然不明顯,還是有這個心態。這是絕大的錯誤!我們在公家辦事,要去拜托人,要送紅包;所以跟佛菩薩打交道也送紅包——接受拜托的都不是好人,那佛菩薩接受紅包,也接受賄賂,也不是好人,這個罪就重了!
又根心者真。襲跡者假。又無為而為者真。有為而為者假。皆當自考。
‘根心’,是從真誠裡發心的,這是“真善”;我們跟人家去做,不是發自於真心,這是“假善”。‘無為’就是沒有希求,沒有希求的善是真善;行善而有所求就不是真善,就是‘有為’了。‘皆當自考’,自己要考量。
什麼是真善?什麼是假善?我們一定要從心地裡面去區別,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行善。貪財、妄取是惡,而中峰禅師說‘未必然也’;如果取得是為了做好事、利益眾生,這也是善,不能算是惡。
常常有一些經商的同修來找我說:“五戒裡的不妄語他們不能持;因為做生意天天打妄語,希望把別人荷包裡的錢,騙到自己的荷包裡來,不打妄語怎麼做生意?”我說:“真正行菩薩道,未嘗不可以。”現代的人,你勸他行善,他不肯;騙他,他肯。問題在那裡?在我們自己是不是菩薩心。如果用這種手段(當然這是一種非常手段),把他的錢財騙來了,替他做好事,你是行菩薩道;如果把他的錢騙來自己貪圖享受,就是惡了。凡夫不知道做好事,不知道行善,我們替他修善、替他修福,這是好事。所以單單看表面,確實善惡難分。善惡在心地——積大善、建大功都要從心地上去修。尤其是大菩薩,外表上不露痕跡,不注重小節,純粹是利人濟世,所以他的觀點,確實跟普通人不一樣。
何謂端曲。今人見謹願之士。類稱為善而取之。
‘端’,是端莊正直,‘曲’,是委曲婉轉。‘今人見謹願之士,類稱為善而取之’,見到唯命是從的、恭恭敬敬順從的——這個人是好人。現在一般在位有權的人,想用人,都喜歡用這種人。為什麼?他聽話,叫他怎樣,他就怎樣;認為這是好人,喜歡用這種人。所謂願意用“奴才”,奴才聽話,一天到晚對你很恭敬,侍候你舒舒服服的。
聖人則寧取狂狷。至於謹願之士。雖一鄉皆好。而必以為德之賊。是世人之善惡。分明與聖人相反。
大聖大賢他們用人,不用鄉願、謹願。鄉願之士,是一般人講的好人。聖賢用人才,人才倔強、傲慢,有時候無禮。為什麼?他有一技之長,值得驕傲,有時候不一定能順你的意思;可是這樣的人能干、能辦事。那個老好人(人是好人),不能辦事,墨守成規,不能自動自發做事情。所以聖賢人‘寧取狂狷’,狂狷之人勇於進取,不拘小節。
‘至於謹願之士,雖一鄉皆好,而必以為德之賊’,這種好人往往不明事理、不辨是非,所以是‘德之賊’。‘德’是風俗道德,往往都被他們不知不覺當中破壞了。
‘是世人之善惡,分明與聖人相反’,大聖大賢的善惡標准跟世人的善惡標准不一樣;即使在佛門中,大乘的善惡標准跟小乘的就不一樣。小乘著重在事相上,所以小乘人守戒守得很嚴格,一點都不敢犯;大乘人你看他好像是不拘小節(小乘人看不起大乘人)。大乘戒在心地,小乘戒在事相。
前面講的三種改過之法,小乘從事上改;大乘從心上改,不一樣。所以小乘就是‘謹願之士’,大乘是‘狂狷之人’,成就也不相同。譬如說大乘好像是不持戒,其實不然——他心地清淨平等,人家往生的瑞相,站著走、坐著走、不生病,這就能看到結果。中國歷代大乘修學,明心見性、了生死、出三界確實不少!諸位在《高僧傳》、《神僧傳》、《居士傳》、《善女人傳》都能看到。《善女人傳》是專記在家女居士修行成就的。所以小乘不了解大乘,就是因為是、非、善、惡的標准不相同。
推此一端。種種取捨。無有不謬。天地鬼神之福善禍YIN。皆與聖人同是非。而不與世俗同取捨。
這是真善、假善,我們很清楚就能辨別。天地鬼神與聖人的標准相同,而不與世俗的標准相同。為什麼?因為天地鬼神與聖人的用心見解是一樣的。
凡欲積善。決不可徇耳目。惟從心源隱微處。默默洗滌。純是濟世之心則為端。苟有一毫媚世之心即為曲。純是愛人之心則為端。有一毫憤世之心即為曲。純是敬人之心則為端。有一毫玩世之心即為曲。皆當細辨。
我們真正要發心斷一切惡,修一切善。發心度自己,首先‘不可徇耳目’,就是決定不可貪戀五欲六塵,一定要看淡。五欲六塵看不淡,你的自私自利斷不了!自私自利的意識是惡業的根源,由惡根所做的一切善,善也變成惡了。這就是為什麼世間人講的那些善,中峰和尚都不同意;不同意的根源就是你還有私心。有私心所做的一切善事,都希望獲得自私的利益,這個善就不真、不純。所以先要把五欲六塵看淡,然後逐漸捨掉,不受五欲六塵干擾,這樣才從‘心源隱微處’——沒有人見到的地方、念頭才動的地方,就要覺察。
‘默默洗滌’,‘洗滌’就是洗心。也是《無量壽經》講的洗心易行,“易”是換、改變——改變我們從前不善的行為,心地干淨、光明,才充滿智慧!
‘純是濟世之心則為端’,只有一個念、一個心,利益一切眾生,幫助一切眾生;幫助他明理,幫助他破迷開悟。他只要明理,破迷開悟了,他自然就會知道要斷惡、要修善。所以佛法在世間的第一大功德,就是幫助人認識宇宙人生的真相。都認清了,十法界你願意取那個法界,隨心所欲,佛不干涉,佛也不勉強;佛不是說“佛”好,你們都成佛,佛沒有這樣要求!佛希望你們成佛,但是絕不勉強你們。願意來生做人,佛就教你做人的道理;願意到三惡道,就搞貪、瞋、癡,到三惡道。佛不會去阻擾我們,也不會幫助我們,佛只教人破迷開悟。這是純真,所以這個叫‘端’。
‘苟有一毫媚世之心即為曲’,‘媚’,簡單的說,就是巴結討好群眾之心,取得世間名聞利養;就是以不正當的手段,求取名聞利養為目的。他所做的一切善事、善行都是‘曲’,不是端。
‘純是敬人之心則為端;有一毫玩世之心即為曲,皆當細辨’,處世的態度應當謹慎,慎就是慎重。待人、接物、處事都要用謹慎恭敬的態度,玩世不恭是錯誤的,不可以不辨別清楚。
何謂陰陽。凡為善而人知之。則為陽善。為善而人不知。則為陰德。
‘何謂陰陽?’這一條也很重要。古聖先賢都叫我們要積陰德,什麼是陰德?
‘凡為善而人知之,則為陽善’,你所做的善事、善行,大家都知道,人人看到都贊歎你——贊歎就是福報。政府表揚,送個匾額給你掛著(你是好人,你做了很多好事),果報都報掉了!
‘為善而人不知,則為陰德’,所以諸位要曉得,無論做多少善事,不必要讓人知道,則善果永遠就積在那裡,而不求現報,叫“積善”。別人知道了,善就積不住,隨修隨報,到後來一點善果都沒有了,反而造了很多惡。惡慢慢積,愈積愈多,後果就不堪設想。
陰德天報之。陽善享世名。名亦福也。名者造物所忌。世之享盛名而實不副者。多有奇禍。人之無過咎而橫被惡名者。子孫往往驟發。陰陽之際微矣哉。
‘陽善享世名,名亦福也’,現在我們講知名度,知名度就是‘名’。人貪名、好名!名也是福報之一,為善以此報掉了。而且,‘名者,造物所忌’,造物,是講天地鬼神,也為世人所嫉妒。
‘世之享盛名而實不副者,多有奇禍’,‘奇禍’,就是有非常的災難。你的名跟你的德行不相副,災禍隨之而來。
‘人之無過咎’,這個人沒有什麼過失。
‘而橫被惡名者’,別人都嫌棄他、冤枉他、侮辱他,但他並沒有什麼過惡。
‘子孫往往驟發,陰陽之際微矣哉!’所以積功累德,自己默默的去做,知道的人愈少愈好;也不必要人家贊歎恭敬。人家愈是不滿意,愈是嫉妒、毀謗愈好。為什麼呢?因為這些毀謗、障礙之來,是消自己的罪業。罪業都報掉了,你的善德愈積愈厚,後來果報就大。所以‘子孫往往驟發,‘驟發’就是突然發達。細觀今日台灣許多發達者,其先人多類此。明白這個道理,我們才真正曉得陰德之可貴。
何謂是非。魯國之法。魯人有贖人臣妾於諸侯。皆受金於府。子貢贖人而不受金。
‘是非’很難辨別,因為我們世間人的標准,跟聖賢人的標准也不相同。
‘魯國之法’,春秋時候魯國的法律。
‘魯人有贖人臣妾於諸侯,皆受金於府’,‘府’是官府。這個人為什麼會到諸侯家裡面去做臣妾呢?(‘臣妾’就是傭人。)都是有罪、犯法的人,分發在達官顯要家中服勞役。只要有人肯拿錢把他贖回來,就等於替他繳罰金,他就可以恢復自由,這是好事情!政府獎勵社會上有錢的人多做一些好事,能幫助這些人恢復自由,讓他改過自新,重新做人。
‘子貢贖人而不受金’,子貢在諸侯家裡,把傭人贖回來,政府的獎勵他不接受。
孔子聞而惡之。曰賜失之矣。夫聖人舉事。可以移風易俗。而教道可施於百姓。非獨適己之行也。今魯國富者寡而貧者眾。受金則為不廉。何以相贖乎。自今以後。不復贖人於諸侯矣。
子貢不接受政府的獎勵,孔子聽了很不高興。‘曰:賜失之矣!’‘賜’是子貢的名字,老師叫學生是稱名字。說:“賜,你做錯了!”
‘夫聖人舉事,可以移風易俗,而教道可施於百姓’,這就是聖人的是非觀念,跟世人不一樣。他看的是整個社會,希望建立良好的風俗習慣、道德標准;聖人的教導是普遍為老百姓所建立的,不是為個人。如果單就個人來講,子貢這種做法是難能可貴、值得贊歎的;但是他把風俗習慣破壞了,他的過失在此。
‘非獨適己之行也’,不是為某個人。
‘今魯國富者寡而貧者眾’,在當時,魯國社會上貧窮的人多,富有的人少。
‘受金則為不廉,何以相贖乎?自今以後,不復贖人於諸侯矣’,政府的獎勵對一般百姓有鼓舞的作用,今天子貢不接受獎勵,大家稱你是好人;以後有人做這件事情,政府的獎勵,他們也就不敢接受了。一接受,人家就說是為圖獎勵而做的,於是大家都不願做了,那麼政府這個好的制度就被破壞了。如果要鼓勵一般人都行善事,子貢應當要接受政府獎勵,不是為了個人,而是為社會大眾。這是聖人與常人見解不同處。
子路拯人於溺。其人謝之以牛。子路受之。孔子喜曰。自今魯國。多拯人於溺矣。
子路在路上,看到一個人掉在水裡,快要淹死了,就下去把他救上來。這個人牽一頭牛送給子路,感謝他救命之恩,子路就接受。孔夫子知道了很歡喜,贊歎子路說:“從今以後,魯國人‘多拯人於溺矣’——人有急難的時候,勇於救人的人就多了。”為什麼?被救的人一定感謝;救人的人他還會接受感謝。這是鼓勵大家救助災難。
自俗眼觀之。子貢不受金為優。子路之受牛為劣。孔子則取由而黜賜焉。乃知人之為善。不論現行。而論流弊。不論一時。而論久遠。不論一身。而論天下。
這是孔子的真實教誨,應當切記深思笃行。
‘孔子則取由而黜賜焉’,孔子的看法跟世間人剛好相反。他贊歎子路,而不贊成子貢的做法,這是有很深的道理的。
‘乃知人之為善——不論現行,而論流弊;不論一時,而論久遠;不論一身,而論天下’,你看大聖大賢,眼光看得遠大、看得深微;凡夫眼光淺近,只看眼前,不知道他的行為對於後世的影響。我們要為整個社會、國家,乃至於整個世界來設想,於後世的歷史來觀察,這樣你的看法就完全不相同了,你就會知道孔夫子的看法是正確的。所以善惡不能只看眼前現行,要曉得它對歷史、對後世久遠以後的影響,是正面的,還是負面的。
現行雖善。而其流足以害人。則似善而實非也。
現前表面上看是善,實際上不善。在一個人是善,在一時是善;在一個社會是不善,在後世是不善。所以佛法裡面講善惡就不講‘現行’。今世善不是真善;後世善、生生世世都善,佛說這是善。現在是善,來世不善,後世不善,要到三途地獄去,這不是善;這一世善,來世善,後世更善,這才叫做真善。
現行雖不善。而其流足以濟人。則非善而實是也。然此就一節論之耳。他如非義之義。非禮之禮。非信之信。非慈之慈。皆當決擇。
像子路接受人家的牛,好像是不善;‘而其流足以濟人,則非善而實是也’,這是真善。‘然此就一節論之耳’,這是就一樁事情來說明,什麼叫“是”,什麼叫“非”。
‘他如非義之義、非禮之禮、非信之信、非慈之慈,皆當決擇’。什麼叫“道義”?什麼是“禮敬”?什麼是“信用”?什麼是“慈悲”?這裡都有“是”有“非”,如果不能辨別,往往自以為行善,其實造了大惡。講修福,沒有智慧的人怎麼修福?真的要有福、要有慧;沒有福慧,想修福也修不到福。
何謂偏正。昔呂文懿公初辭相位。歸故裡。海內仰之。如泰山北斗。有一鄉人。醉而詈之。呂公不動。謂其僕曰。醉者勿與較也。閉門謝之。逾年。其人犯死刑入獄。呂公始悔之曰。使當時稍與計較。送公家責治。可以小懲而大戒。吾當時只欲存心於厚。不謂養成其惡。以至於此。此以善心而行惡事者也。
呂文懿公告老返鄉,就是現在講的退休。古代的制度,宰相就相當於現代的行政院長。雖然退休,他的德望功勳為世人所敬仰。‘泰山北斗’,比喻高。
‘有一鄉人,醉而詈之。呂公不動,謂其僕曰:醉者勿與較也,閉門謝之’,同鄉有一個人,喝醉了酒,牢騷滿腹,遇到呂先生就罵他。呂先生做過宰相,度量大,有涵養,不跟他計較。跟他的傭人說:“他醉了,不要跟他計較。”閉門謝之,也不在意。
‘逾年,其人犯死刑入獄’,過了一年,聽說這個人犯了重罪,判死刑入獄了。
‘呂公始悔之曰’,呂老先生才後悔,上一次遭遇的事情處置錯了!說:‘使當時稍與計較,送公家責治,可以小懲而大戒’,當時如果跟他計較,捉他去監牢關幾天,使他警戒收斂一點,可能不致於犯今日之死罪。
‘吾當時只欲存心於厚,不謂養成其惡,以至於此。此以善心而行惡事者也’,這種例子太多了——善心造了大惡。尤其是現代一些年輕的父母,對待兒女溺愛;到兒女長成了,不孝順父母、為非作歹,才曉得自己大錯特錯!小孩就是要從小教起——少成若天性。小時候如果不嚴加管教,長大了就沒法子教了;必然是背叛父母,父母對他稍微有點不好,他就不滿意。這還得了!
從前中國古老的刑罰裡有一條叫“親權處分”——是父母說我這兒子不孝,你把我的兒子判死刑,殺了他!法官馬上判,什麼都不要審了!“親權”是第一等處分。所以從前兒女怕父母;父母若告狀,法官不審就定案了。父母說給他坐三年牢,馬上就批准。為什麼?那是“父母之命”,沒話講的,不必審,大家認為這是絕對正確的。那個做父母的不愛兒女呢?父母不愛你,你在社會上就不能做人了,社會自然也不要你了。“親權處分”好像在民國二十幾年還有,以後廢除掉了。有這一條法律,的確兒子不敢不孝,不孝,國家法律要治罪的;而且還沒有辦法請律師,都不能請的——親權沒有辯護的。這是真正值得我們去反省深思的。
又有以惡心而行善事者。如某家大富。值歲荒。窮民白晝搶粟於市。告之縣。縣不理。窮民愈肆。遂私執而困辱之。眾始定。不然幾亂矣。
遇到荒年收成不好,‘窮民白晝搶粟於市’,‘粟’就是糧食,貧民到處去搶劫。
‘告之縣,縣不理’,到縣政府告狀,縣政府怕群眾暴亂,不敢阻攔。
‘窮民愈肆’,搶劫的風氣愈來愈盛,縣官也管不了。怎麼辦呢?
‘遂私執而困辱之,眾始定’,他自己把這些搶劫的人抓來,私自用刑,把事情平定了。如果事情不平定?‘不然幾亂矣’,幾乎地方就發生動亂,就不能收拾。這是以惡心、惡行,對社會做了一樁好事。
故善者為正。惡者為偏。人皆知之。其以善心而行惡事者。正中偏也。以惡心而行善事者。偏中正也。不可不知也。
什麼叫‘正’?什麼叫‘偏’?‘人皆知之,其以善心而行惡事者,正中偏也’,善心是‘正’,惡事是‘偏’。像前面所說的呂老先生,就是以善心做了一件惡事;這就是‘正中偏’。
‘以惡心而行善事者,偏中正也。不可不知也’,但是善惡的標准都要從對社會、對世道人心之影響而論斷的。如果說他們來搶我家的糧食,縣官也不管;我家裡傭人多,我們組織起來反抗,把暴民制止,用刑罰加諸於他——這是私刑,這不是一件好事;但是為了保護自己的生命財產,他做了一樁什麼善事呢?對社會安定幫助很大——使暴民不至於為害地方,引起整個社會的動蕩不安。這是為了私心替大眾做了一樁好的事情,這個是‘偏中正’。
何謂半滿。易曰。善不積。不足以成名。惡不積。不足以滅身。書曰。商罪貫盈。
這是古聖先賢的教訓,後人尊稱為經。這個教訓是真理——超越時間、超越空間。“積善成名,積惡滅身”,絕對真實正確。
如貯物於器。勤而積之。則滿。懈而不積。則不滿。此一說也。
比喻有一個器皿,我們要想在裡面存滿——存久就滿了;如果不存,它不會滿的。這就是要知道積善的重要,而不可積惡以自取滅亡!
昔有某氏女入寺。欲施而無財。止有錢二文。捐而與之。主席者親為忏悔。及後入宮富貴。攜數千金入寺捨之。主僧惟令其徒回向而已。因問曰。吾前施錢二文。師親為忏悔。今施數千金。而師不回向。何也。曰。前者物雖薄。而施心甚真。非老僧親忏。不足報德。今物雖厚。而施心不若前日之切。令人代忏足矣。此千金為半。而二文為滿也。
這是佛門的公案。從前有一位女居士到佛寺裡想布施,但沒有錢。‘止有錢二文,捐而與之’,只有兩文錢(從前兩文錢是很少很少),她拿去捐在佛寺裡做功德。‘主席者親為忏悔’,‘主席’就是佛寺的方丈,因她心誠,親自給她忏悔,給她祝福。
‘及後入宮富貴’,沒想到這個女子的命還不錯,以後進入到宮廷裡面,做了皇帝的妃子——這富貴了。
‘攜數千金入寺捨之’,帶了黃金千镒到寺院來做佛事。
‘主僧惟令其徒回向而已’,主持老和尚沒有親自給她回向,只叫他的徒弟給她拜忏消災回向。
‘因問曰:吾前施錢二文,師親為忏悔;今施數千金,而師不回向,何也?’老和尚很有道德;不像現在,我們看到許多不如法的事情。從前有道德的人不論施財多少,但看修福的人心是否真誠。如果是真心修福,再少的錢都要親自給他主持;如果心地不是很虔誠,則用不著老和尚親自去操心。這老和尚就告訴她,‘曰:前者物雖薄,而施心甚真’,從前你雖只施兩文錢,但是你的心真誠,‘非老僧親忏,不足報德’。今日你得到富貴,施金雖多,而施心不切。這是她從前心真,真誠地在三寶裡修福,這是捨一得萬報,她真的得到了。老和尚親自給她修忏悔。
現在她已經富貴了,但對於佛法上那種虔誠的心,被富貴榮華淹沒了,退轉了。‘今物雖厚,而施心不若前日之切,令人代忏足矣!’我派徒弟代表我替你忏悔就夠了!其實老和尚這個舉止就是喚醒她,真正是大慈大悲——機會教育,教她真正回頭。這個人是個可救之人,不是不可救。
‘此千金為半,而二文為滿也’,從前施二文,她的福報是圓滿的;現在布施千金,得到的福報是一半——不圓滿。所以諸位同修要知道,我們修福,念念圓滿,確實不在乎施錢多,不在乎做得多;心真切,盡心盡力就是念念圓滿。
所以回向必講三處——就是真心顯露。我今天修行:第一、回向實際。實際是求明心見性,求恢復自己本來面目。第二、回向菩提。菩提是求覺而不迷,真實明了宇宙的真相。第三、回向眾生。願三寶加被,盡心盡力,協助一切眾生破迷開悟,離苦得樂,不為自己。果然存這個心,用這個心,則念念功德圓滿。如果有絲毫自私自利,求名聞利養,這裡說得好聽——得一半功德;其實,不但一點功德得不到,就像剛剛我跟諸位說的——造了一身罪業。所以看問題絕對不能只看表層,要有深遠的眼光;你要看得細,看得遠,看得大。這裡只是舉一個例子。
鐘離授丹於呂祖。點鐵為金。可以濟世。呂問曰。終變否。曰。五百年後,當復本質。呂曰。如此。則害五百年後人矣。吾不願為也。
這是中國人尊敬的“八仙”。呂洞賓是其中一位,唐朝鐘離權也是一位。呂洞賓當年跟鐘離權學點鐵成金術,鐘離權告訴他:‘點鐵為金,可以濟世。’有些貧困人,你“點鐵成金”可以幫助他發財,幫助他富有,解決他的貧困。
‘呂問曰:終變否?’呂洞賓問:“此金以後會不會變為鐵?”鐘離權告訴他:‘五百年後,當復本質。’五百年後金才會變成鐵。呂祖說:‘如此,則害五百年後人矣!吾不願為也。’雖然利益現在的人,但害了後人,這個事情做不得!我們看看現代的人,現前只要得到便宜,他怎會想到後來會害人?由此可知,世道人心是怎樣的變化。
曰修仙要積三千功行。汝此一言。三千功行已滿矣。此又一說也。
道教講:“修神仙要積三千功德。”就是說要做三千樁好事,才有資格修道。‘授丹’就是傳道給他。他的條件比佛法的條件寬得多了!佛法的條件比這個要嚴,佛法是清淨心才能入道,才能成為一個法器;道家的條件是修三千善,他不是講清淨心,是講善心,是真正的善心,才有資格傳道給你。所以他的條件是善心、善人;佛法的條件是清淨心——比善還要難修。
他這樣的存心,三千功德圓滿了。他不害一切眾生,實在講超越了三千善行,一念就圓滿了。像了凡居士做的減租一事,他這一念,一萬條善事就圓滿了。這是在心地上修。
又為善而心不著善。則隨所成就。皆得圓滿。心著於善。雖終身勤勵。止於半善而已。譬如以財濟人。內不見己。外不見人。中不見所施之物。是謂三輪體空。是謂一心清淨。則斗粟可以種無涯之福。一文可以消千劫之罪。
盡心盡力就是‘圓滿’,心與力都沒有盡,還留一部分,這個善是‘半善’。所以積功累德一定要盡心盡力。世間人不了解事實真相,對於聖教懷疑,就是煩惱裡“貪、瞋、癡、慢、疑”的“疑”。你說的,我們聽了也信;叫我們修善、布施,總是要留一點,總是不能全心全力的布施。想到若是全都布施了,明天生活怎麼辦?這是心裡面有“疑”,不能果斷,無有智慧。所修的善都是半善,都不是滿分的善。所以往往修善得不到好的果報,也不能立刻得到果報。你要曉得原因在那裡?
如果你真正肯修,對於聖教完全明了、信從,一點也不懷疑。(但是世間人講你傻!你迷信!我們有時想想,也講的似有道理,因而善心不敢發、善事不敢為,你的善心已為邪見所轉了。)果然相信,果然肯做,果報是顯著的,不只像《了凡四訓》所說的,是真實不可思議!讀了這本書,你決定要深信,你要有膽量承當。只要真心去做。捨一何只得萬報?一點都不錯。如果貪著“捨一得萬報”才發心,那不是真心;雖然捨盡了,當然還是可以得到——得到的是“半”,不是“滿”。
捨財決定得財富,捨法決定得智慧,無畏布施決定得健康長壽。因緣果報是真理——天經地義。真心去做,不求富貴、不求財富、也不求聰明智慧、也不求健康長壽——什麼都不求,你得到的必定是樣樣都圓滿。這多自在!有求的心還是能得到,得到的不圓滿。為什麼呢?因為你一無所求,你的心純真,你行的善稱性;性德流露,果報不可思議,其受用就是西方極樂世界、華藏世界。諸佛淨土,皆從性德流露出來;有一念希求,不稱性了,你所得的功名富貴、健康長壽是修來的——修得的會失掉,是有限的、有范圍、有大小、有長短的,是享受得盡的。
唯有性德,它跟真如本性一樣——不生不滅、無有窮盡,這才叫真正自在。要不是一個大福大智的人,誰肯把自己的利益捨得干干淨淨?沒有人願意這樣做的。所以真正的大福,唯有諸佛菩薩在修;二乘人都不能修,二乘人怕麻煩。譬如度眾生,我好心去幫助他,他不接受,還要毀謗侮辱,算了!不度他!這就不行了,這就不圓滿了;菩薩則不然,他知道眾生的煩惱習氣,種種忤逆,菩薩也不在意,還是很耐心很慈悲的去度他。所以菩薩用心跟阿羅漢、辟支佛不一樣。阿羅漢、辟支佛還是用意識心;佛菩薩是用真心。你要求真正的富貴,其實富貴不是求來的,本性裡本來具足。諸佛教人無非是開發自性真實富貴,就是明心見性。
所以佛弟子的修學目標,其中一個就是回向實際,開發自性。自性裡什麼都具足,我不向外求,只求開發自性。自性裡有無量的智慧、無量的寶藏,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寶庫,都是世出世間最富有的,可惜自己不曉得;唯有最聰明的、最富有的佛陀,教我們開發自性。因此佛的恩德就無比了,佛的恩德第一大!這些真實的道理、事實的真相,我們一定要知道。
用真心,確實‘斗粟可以種無涯之福’,‘粟’是糧食,‘斗粟’是一斗糧食,可以造沒有邊際的福。因為它稱性。
‘一文可以消千劫之罪’,以一文錢供養三寶,能消千劫之罪。《楞嚴經》上說得很好,末法時期“邪師說法,如恆河沙”。表面很像佛教,實際裡面所作所為是妖魔鬼怪。我們今天要想種福、修德,到那裡去種?萬一這寺院是妖魔鬼怪,我們不但福沒種上,可能還要作惡!諸位要曉得,佛法講的是“心地法門”。如果你是真心來拜佛,這個佛就是阿彌陀佛,就是釋迦牟尼佛,是自己真誠心的感應。我的心正,縱然是邪魔外道的廟我去拜,也正——也是佛菩薩,也是正神;我心不正,雖然是正法道場,我去拜,所感應的也是妖邪。
若說末法時期沒有地方好修行,那就錯了!真正道場是在心地。《維摩诘經》上講“直心是道場”、“清淨心是道場”、“慈悲心是道場”;道場在心裡。我心有道,我到那裡都是道場;我的心正,到什麼地方都是正法;這才叫“境隨心轉”,外面境界都隨我心轉變。諸位同修果能明白這個道理,認真修學,大家都修,則社會有福,國家有福了。
倘此心未忘。雖黃金萬镒。福不滿也。此又一說也。
‘未忘’,就是沒有把這些妄想雜念除掉;縱然是‘黃金萬镒’拿來布施,所得的福都不是圓滿的。這是講“半滿”。
何謂大小。昔衛仲達為館職。被攝至冥司。主者命吏呈善惡二錄。比至。則惡錄盈庭。其善錄一軸。僅如筯而已。索秤稱之。則盈庭者反輕。而如筯者反重。仲達曰。某年未四十。安得過惡如是多乎。曰。一念不正即是。不待犯也。
福善有大有小。古人有個故事,從前‘衛仲達為館職’,‘館職’——一種是教書的先生,一種是服務於政府機關,如翰林院類者。‘被攝至冥司’,有一天他被小鬼抓去見閻羅王,閻羅王就審判他,叫判官把他的檔案拿出來。
每一個人一生都有善、有惡,就有善、惡兩本記錄;在閻羅王、鬼王那裡都有檔案,故了凡先生教我們要發“敬畏之心”。檔案拿來之後,看到記錄惡的不只一本,搬了一大堆出來,都是他造惡的記錄。作善的記錄‘如筯’。他一生做的善就只有一卷;所造的惡有幾十本之多。把他造的惡和善秤一秤,看那個重?結果所造的惡還不重;惡是很多,可能是沒有大惡。就好像記過一樣,小過記了很多,沒什麼大過失;所以一個大善就抵‘盈庭’之小惡。這一秤,閻羅王也歡喜了,這個人畢竟還是一個善人。
所以仲達就問了,他說:“我年未四十,這一生怎麼會造這麼多的惡業過失?”閻羅王就告訴他,‘一念不正’就是惡,不是說做了惡事,那才叫惡。一個念頭惡,鬼神就給你記一筆。雖然這一生作的惡不多,但惡念很多;還好他有造一大善業。
因問軸中所書何事。曰朝廷常興大工。修三山石橋。君上疏谏之。此疏稿也。仲達曰。某雖言。朝廷不從。於事無補。而能有如是之力。曰。朝廷雖不從。君之一念。已在萬民。向使聽從。善力更大矣。故志在天下國家。則善雖少而大。苟在一身。雖多亦小。
這一卷善的內容是‘朝廷常興大工,修三山石橋,君上疏谏之,此疏稿也’,帝王想大興土木、勞民傷財;他看這是沒有必要的,就建議皇帝不要做勞民傷財的事。皇帝沒有理會他,還是照做。這一卷就是他上疏的文稿。
‘仲達曰:某雖言,朝廷不從,於事無補,而能有如是之力’,我雖然建議,沒有用處,於事無補,朝廷還是照做了。‘曰’,鬼王說:‘朝廷雖不從,君之一念,已在萬民’,可見善惡是在念頭。你當時這一念不是為自己,是真正愛護老百姓,你發的這一念在萬民,多少老百姓得利益!何況興這麼大的工程,是用老百姓所納的稅,能夠節省不必要的開支,對老百姓都有利。所以這一念,你想想看,影響力有多大!雖然沒做,他的心是真實的,是圓滿的。
所以‘向使德從,善力更大矣’,如果朝廷照你的建議去做,那你的善就更大了!雖然沒做,你的善還是很大。
‘故志在天下國家,則善雖少而大;苟在一身,雖多亦小’,‘大、小’差別是在這裡,就看發心是不是真實;是為天下國家,還是為自己家庭。我們明白道理之後,念經、念佛回向,常常為某一個人回向修福,希望三寶加持,讓他能得利益——這是小善,利益很小。他是不是真正能得到?還不一定。如果遇到這樣情形,家親眷屬有困難,或者有病痛,我們念經、念佛回向十方法界;希望一切眾生沒有病痛、沒有苦難,都能得到平安利益,你家裡的人就得真實利益。為什麼?你心太大了!讀《地藏經》光目女、婆羅門女為母發願事便知。
世人常說:“我修的功德都給別人,我自己得不到,修這個做什麼?”這是心量太小。在佛菩薩面前禱告,禱告了半天都不靈,原因就是心量太小了!完全是自私自利,不曉得把自己修行的功德,擴大到十方法界。功德的回向眾生,猶如傳燈一樣;以我的燈火,點燃別人的燈火,如是光光互照,光明增盛,實無損於自己,而有大利於自己。故佛教人必應將自己修證功德回向法界眾生、菩提、實際,才能顯證圓滿佛性。
我們中國文化的命脈,大根大本是“祠堂”、“文言文”。中國之所以成為一個文明古國,幾千年來都不衰,不被滅亡,倫常才是根本。文言文不能斷,文言文斷了之後,中國人將來會有很大的苦難,真正是陷於永劫不復;還有“大乘佛法”。這三樣能保住,不但國家民族有前途,世界也有大光明。
何謂難易。先儒謂克己須從難克處克將去。夫子論為仁。亦曰先難。
首先引古聖先賢的教訓告訴我們。我們的煩惱習氣很重,哪一種最重就先把它斷除;最難斷的能斷,小的毛病就不難克服了。斷惡修善要知道下手處。孔夫子論‘仁’——就是仁愛,說到‘先難’,下面舉幾個例子來說明。
必如江西舒翁。捨二年僅得之束修。代償官銀。而全人夫婦。
‘必’,是必定。這是一個很好的榜樣——難行能行、難捨能捨。‘修’,原來是干肉;‘束’,是一束,一把沒有幾條。這是古代做學生每逢過年過節送給老師的一點微薄禮物。禮不能缺,以後凡是學生對老師的供養通稱‘束修’,不一定都是干肉。古代教書的所在都稱“私塾”,學生的人數不定,有二、三十個人就相當多了,少的只有十幾個人,所以老師得到的供養相當微薄。兩年的積蓄,他能拿出來,‘代償官銀,而全人夫婦’,這是很不容易做到的,江西舒老先生做到了。
與邯鄲張翁。捨十年所積之錢。代完贖銀。而活人妻子。
一個是捨兩年的待遇,一個是能捨十年的積蓄——都是贖官銀。這就是欠了公款,或者是判了刑罰坐牢,拿這個錢去贖,救濟陷於苦難的一家人。
皆所謂難捨處能捨也。
因為人在世間,必須依賴財物生活,所以捨財是一樁很難的事情;尤其是把全部的財物都捨盡了,這很不容易!這就是向‘先難’處去做,就是克己。
如鎮江靳翁。雖年老無子。不忍以幼女為妾。而還之鄰。此難忍處能忍也。
‘鎮江’,過去是江蘇省會。靳老先生年老無子;在過去有置妾的習俗,再娶一個,來傳宗接代,這是人倫之大事。鄰居家裡有一個女孩子年齡很小,送來給他做妾。因為年齡相差太懸殊了,他不忍心,再送她回家。雖然沒有兒子,他也覺得無所謂,總不能耽誤人家一生的幸福。這也是‘難忍處能忍’。
故天降之福亦厚。
有這樣的善行,必然有善報,一定是有善果的。
凡有財有勢者。其立德皆易。易而不為。是為自暴。貧賤作福皆難。難而能為。斯可貴耳。
這就是‘難、易’。明白這個道理,我們要把握修善積德的機會;機會失掉了,以後想做也沒有緣分去做了。財富不能常保;人的運五年一轉,一生當中有最好的五年,也有最壞的五年。好運如果是在晚年,才是真正的好運;如果五年最壞的運在晚年,此時體力衰退,困苦艱難就很可怕了。所以少壯時有福最好能捨,奉獻給社會大眾共同享受,捨了以後命裡還有。明白這個道理,年輕體力還夠,福報來時我不去享受,就把享受福報延後了;不好的我先受了,好的留到後面,後福就好了。所以一定要知道修晚年的福報。
我們學佛的人,更應該要曉得修的是什麼?修的是臨終時的福報。臨終時什麼福報呢?不生病,自己曉得什麼時候走,坐著走、站著走,知道到那裡去,這才是福報。世間人對此大事往往疏忽了,學佛的人應當時時刻刻提醒,有福讓大家享,福報就殊勝了。那
‘有勢’,就是有地位、有權勢。有權——積德很容易,幫助別人往往是輕而易舉的事。所以有權勢的時候,不可以拿著權勢去欺壓別人,應當以權勢多做善事,多積陰德。‘易’而不肯做是自暴自棄;貧賤修福就‘難’,沒有財、沒有力量,難!難而能做,那是非常之可貴。